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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摇(69)

    他虽然事事顺着她,也未整日将她囚禁在帐中,限制她的自由,可姜吟玉迫切地希望脱离他的掌控。
    只要那锁链在一日,她心神就一日无法安宁。
    骏马一路驰骋,终于在傍晚前,到达了镇国大将军的军营。
    大将军韦衡,提前收到太子捎来的信,看到远方出现了一匹赤色的骏马,握着缰绳,迎了上去。
    韦衡注视着姜曜,流出和蔼的笑容,在看到自己的侄子下马,以手做台阶,护着马上少女落地。
    姜曜走上前,唤了一声舅舅。
    韦衡扣住姜曜的肩膀,笑着寒暄了几句,目光移向他身侧人。
    姜吟玉屈膝,行了一个礼,裙摆幅度正好,正要出口唤镇国大将军,被姜曜提醒了一句,叫舅舅。
    舅舅。姜吟玉做完礼,头上的步摇都未曾晃动一下。
    镇国大将军爽朗一笑:公主请起。上一在花谷里,没有和公主交谈几句,这会细看公主,才发现出落成这,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姜曜挑眉,随他目光看去。
    姜吟玉一身绿色骑裙,脚踩小靴,发坠小巧明珠,轻轻晃动,格外的舒适,她身量在女子中本就算高挑,今日这般打扮,更显明媚清丽,兼有飒练之感。
    姜曜也微笑道:确实是大姑娘了。
    姜吟玉被大将军用长辈语气调侃就算了,姜曜也用这语气说她,她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只又欠身朝大将军作礼,声音轻婉:舅舅戍守边疆,为大昭殚精竭虑,柔贞此前从皇兄口中,就听过舅舅许多英勇事迹。
    大将军笑道:公主谬赞。
    姜曜闻言,多看了她几眼,姜吟玉装作没有察觉,依旧浅笑。
    之后,这舅侄二人到一旁说话,大将军夫人出来,热情迎接姜吟玉。
    后山草坡上,太子与大将军交谈。此时天光尚且明亮,晴朗阳光照得草原清透,如一汪碧泉。
    镇国大将军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眺望远方,声音渐渐低沉:外面有关你和十四公主的传言,舅舅都听说了。
    姜曜语气淡淡,舅舅教我兵书,教我兵马,教我处事,于我而言,已算半个父亲,今日带她来见你,便算是见见长辈。
    老将军冷哼一声,沙哑的声音如塞外砂砾,方才公主在场,我未下你的面子,但你要她在一起,舅舅不会同意。她是和亲公主,你是未来储君,你和她有什么未来?
    这舅侄二人熟稔,交谈之间,只用你我自称。
    姜曜道:等回长安,我便上书求娶她。她不嫁我,还能嫁谁。
    大将军已经知晓姜吟玉的身世,道:天底下有得是好男儿。
    姜曜道:她嫁谁我都会将她夺回来,她夫君没能力护住她。哪怕她嫁了人,最后也会与我通.奸。
    道道金光从云层中漫射出,映照在姜曜脸上,他说得满不在乎,却又极其笃定。
    镇国大将军听到这话,眉头紧锁,深深看了他几眼,极其诧异,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姜曜注视着山下,草坡上长满了雏菊,远处两道女子的身影,正相携走下草坡,正是姜吟玉与大将军夫人。她被将军夫人带着,采摘山花。
    少女手臂挎着篮子,里面盛满了橘黄色花草,她转过头,延颈秀项,朝山坡上望来,像在寻谁的身影,等她的目光被姜曜捕捉到,她目光一顿,赶紧低下头,又装模作样摘起花草来。
    姜曜眯了眯眼,确信自己并未看错。
    大将军也看到了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道:曜儿,你一向行事周全,深思熟虑,也知道这事可能带来的后果,你是不惧外界,愿意承担一切,可公主呢,她才多大,十七岁,比你小了足足五六岁,她愿意吗?
    大将军虽是武将,却心思极其细腻。一惯会察言观色,洞若观火,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观察着姜吟玉的神态。
    舅舅看得出来,公主很是惧怕你,和你站一起,看向你的眼神,总带着几分怯意,你说说你是不是强迫了她?
    外界的流言,也大都是如此。
    姜曜笑道:那舅舅能看出来,她喜欢我吗?
    大将军一怔,沉默了下去。
    满天金光迷蒙,乌鸦低飞,布满天际。
    过了会,大将军迟疑地问:你做了何事,让她这样惧怕你?
    姜曜没回答,只注视着下方的那道身影,看姜吟玉裙裾被风吹起,她鬓发上珍珠吹掉了,小跑着去追。
    大将军叹息道:我看你对舅舅的语气,恐怕都比对她的和煦。你既然说喜欢她,又为何要这样冷漠待她,你吓着她了。
    她不太听话。姜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漠了下去。
    大将军长眉微挑,看向姜曜,深知他这个侄子,活了二十几年,虽阅历深丰富,但于情爱上怕也是第一回。
    大将军道:你的刺芒太盛,别人的刺是向着外人,你却是对着她,非要逼她回应你,你强迫她、又冷漠待她。她比你还小许多,做不到像你一样想得通透的。
    姜曜淡淡道:是吗。
    他沉思了片刻,神色清明:谢舅舅提点,我知晓了。
    镇国大将军与夫人举案齐眉几十年,于情爱上自然比小辈更有体会,不过他的本意哪里是提醒姜曜,分明是要点清醒姜曜。
    他厉声道:你和公主不合适,一是身份,二者便是流言。我看公主留在西北挺好的。
    西北的民风明显比中原开放许多,当初公主自请远嫁和亲,便受西北人民爱戴,加之兰家把持河西走廊一带,声望深厚,她若留在这里,是比与随姜曜回长安更好的选择。
    大将军道:公主怕也不愿意与你回去。
    她是愿意的,哪怕现在不愿意,日后也会愿意。姜曜道。
    在当初,姜吟玉第二次嫁人时,姜曜就曾经做个一个荒唐的梦境。
    梦里姜吟玉嫁了人,驸马待她并不好,姜曜便时常去公主府找她。到后来,她背着驸马,怀了身孕,直接被姜曜一道旨意,接入了宫中。
    梦境看似荒诞,却有迹可循,梦中人的性子,都与现实极其相似。
    若她和他的感情称得上孽缘,那追溯过往,早就纠缠了十几年,姜曜不信她嫁了人,与丈夫的情意也能比得过他。
    恐怕到最后,二人也会背德私下通.奸,不管不顾礼法教义。
    她和他这辈子注定纠缠下去。
    大将军话语略带担忧:你和公主做到哪一步了,现在这个局势,最好小心一点。
    这话的意思是:你不要让公主怀孕了。
    姜曜薄唇抿成一条线,道:不会,她还太小,身子骨受不住,没打算让她现在怀。
    大将军嗯了一声,如今西北,北凉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北戎,那才最为棘手。
    大昭在西北作战几十年,最大的敌人一直是北戎一族,两方的局势如今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姜曜此次来西北,手头要务便是攻打北戎。
    北戎一除,可保大昭延绵百年无虞。
    大战一触即发,现在并非纠结儿女情长之时。
    姜曜自然知晓,今日来听了大将军一番话,也算醍醐灌顶,极有收获,道了一句走了,不顾大将军伸出手阻拦,径自走下山坡。
    风吹草飒飒偃倒,夕阳西下,他踏着昏黄的光晕,往山下走去。
    一片长风掠起,姜吟玉立在草边,衣袂飘举,仿佛要迎风而去。
    像是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姜吟玉转过身来,目光迎着残阳,一片灿亮,看到是他,又飞快地侧开眼。
    她低头整理花篮,不与他对视,有一枝雏菊,还从篮子中掉下来,砸到了裙面上,她另起话题道:舅母刚刚带我来采山花,说晾干后可以泡茶喝。
    姜曜将那朵花捡起来,递给她。
    姜吟玉伸出玲珑指尖去接,目光透过黄昏,看向他被镀上金光的隽美面容。
    他漫不经心眺望一眼远方,然后看向她,依旧冷漠询问道:走吗?
    姜吟玉一愣,很快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和方才不太一样。
    姜曜牵来了自己的骏马,托她上马。
    二人回到前线军营时,天已全黑。
    回来后,有军官来禀告军务,姜曜面容依旧冷绷,四下人无一不噤若寒蝉,吓得哆嗦。
    夜晚时分,姜吟玉在帐篷里,等他回来。
    她熄灭了灯,一个人卧在榻上,手腕上一如往常挂着一条锁链。
    帐篷外响起脚步声,帘子掀开,一阵窸窣动静后。
    在寂静的夜里,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面颊,摩挲她的面庞。
    姜吟玉睁开双眼,床边一道男人大喇喇的身影,心下慌乱,好在很快凭借轮廓认出男人是谁,动了动手腕,清脆的锁链声响起。
    这一次,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将手腕僵硬地递过去,让他解开,她回想到白日里,姜曜对她说的话她和弥舒一个外人相处,都比和他相处自在。
    他居高临下,晦暗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姜吟玉注视他,仍对他有些恐惧。
    她长发如乌黑的墨洒在枕头上,双目盈盈望向他,克服心中慌乱,声音轻轻若羽开口,姜曜。
    她第一回这样直呼他的大名。
    姜曜眉心微微拢起。
    帐篷内寂静无比,气氛凝着,安静到二人都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也能听到她胸膛巨大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靠过来些。她双手搭在小腹上,平和地道。
    姜曜黑水般的眸子凝望她片刻,慢慢俯下身,冰冷的袖摆罩在她身上。
    她柔媚的面容在他眼前一点点放大,在姜曜的面颊即将贴上去时,姜吟玉出乎意料地伸出双手,揽住了他的肩,满腔柔软与他的胸膛贴上。
    她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喉结,倾身而上,唇瓣轻轻覆上了他的唇瓣。
    姜曜。她又唤了一声。
    随后便感觉,她的腰肢被掐紧,他代表着男性特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第86章 回门
    姜吟玉主动吻他。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后,她便松开了他,与他在寂静的夜里,相互对视。
    月色将帐内照得明亮,让他的轮廓显得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实。
    他眼中眸色沉静,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在他湛然如深海般的眸子下,仿佛藏着一簇幽幽的火,随时可能升起,将她拖入火中,与他一同烈火焚身。
    二人俱没有主动再进行下一步,可萦绕在二人鼻尖的气息变得滚烫。
    姜吟玉道:今日你和我说的话,我都明白,你是介怀,我不像以前一样对你主动了。
    她抿了抿唇,唇瓣上涌上一层嫣红,脸颊也漫开微微的红晕。
    她生涩地勾.引他,极其地不熟练,只是说几句话,还能把自己弄脸红了,姜曜如何看不出来她今日这样做的目的。
    他嗯了一声,温热的气息盈满她的面颊。
    姜吟玉朝他勾出一个生涩的笑容,明明怕极了他,却还是颤抖得去抱他,柔声道:只要你不再像现在这样锁着我,我会试着主动一点。
    半晌,姜曜也没开口回应。
    姜吟玉指尖蜷缩起,继续自己的动作,手臂微弯,搂紧了他的脖颈,这一次,轻轻吻了上去。她闭上眼睛,用唇慢慢描摹他的唇,将自己的身子投入他臂弯中。
    她用行动,表现自己的主动。
    少女唇瓣柔软若绵,男人的唇瓣薄凉且冷,轻轻一触,如星星之火落入了草原。
    等到二人唇瓣分开,她颤着睫毛,檀口微张,却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将手腕递过去,让他解开银链。
    她道:帮我解开,好吗?
    姜吟玉看着他,她一直是畏惧他,害怕他的控制欲,可另一方面,出于过往的感情,本能地想要依赖他,眼下情形,两类感情交织,在她心里迸溅出两种极端的情绪,游走出一种颤栗之感。
    姜吟玉唇贴在靠近他下颌的地方,侧过脸去,面容白皙如玉。
    姜曜忽然道:明日带你去河西,见你母妃。
    这话一落,姜吟玉转过头来,目光亮了亮:真的吗?
    姜曜当然不是因为她主动吻他,做出如此决定,是他今日得了镇国大将军的提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的刺芒确实没有必要向着她。
    姜吟玉见他语气平和,知道他不是在骗自己,透过月色,望着他俊美的面庞。
    对他如此举动,她自然极其欣悦,也应当感谢,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这些日子来阴骘模样,她有些却步。
    她枕在那里,心跳砰砰看着他。姜曜手臂撑在她身边,问:你月信在吗?
    姜吟玉轻声道:不在,还有小半个月。
    姜曜皱了下眉,说了声知道了,松开她的手。
    姜吟玉不解,等他起身去沐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嬷嬷教导过她,月信前后何时同.房容易怀孕。算算日子,正好是现在。
    而姜曜一直不想她过早有孕,刚才他那么问
    姜吟玉脸色发烫。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后,帘子撩起,姜曜才沐浴回来。
    寻常他沐浴,一盏茶时间便可,今日不知,怎么用了这么久。
    他面色如常,更兼有神清气爽,姜吟玉一时不知他出去做了什么,也不敢细问。
    他见姜吟玉伏那里,问:怎么不睡?
    姜吟玉动了动手腕上银链,期许地看向他,在她的目光下,姜曜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搭上她的手掌。
    姜吟玉心跳怦怦,不知他会不会解开
    终于,那条银链被从她手腕骨上慢慢移开。
    睡吧。他将链子扔到一侧,吹灭了蜡烛。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惯清冷的样子,仿佛刚刚动情之人不是他。
    姜吟玉有些愣怔,收回了手,回到榻里卧下,
    一夜无梦,翌日午后,姜吟玉随姜曜上马,回河西兰家,二人共乘一骑。
    等入了城池,兰家府邸门前早就聚满了人,等着二人的到来。
    当中一女子,头戴幕离,身量纤瘦,身着紫裙,正是兰昭仪。
    兰昭仪一惯反对姜吟玉和太子往来,姜吟玉看到她,甚至能猜测她看到自己和太子在一起是何反应,心脏微微收紧。
    到了府邸前,姜曜搂着她的腰,抱她下来。
    众人看着这亲昵的一幕,一时间,偌大的门庭前寂静无声,各人噤若寒蝉。
    **
    兰昭仪得知姜吟玉会回来,今日特地带了帷帽,出来迎接。
    从兰昭仪逃出皇宫,她还活着的消息,注定就瞒不住外人。兰家人也没打算隐瞒,如今兰昭仪被皇帝幽禁十几年的事,已经渐渐传开。
    皇家不敢处置兰家。
    兰家掌管西北要塞,护卫边防,若皇家处置兰家,岂非寒天下将士之心?
    长安城没有一点动静。唯一的异样,便是皇帝从柔贞公主和亲后,辍朝了一个月,整日沉缅于酒色,郁郁寡欢,喜怒无常。
    柔贞公主身世有异,并非天子亲生,天子犹然待之若嫡亲公主,不可谓不疼爱。
    也不知,公主远嫁和亲,太子千里迢迢前去北凉,又将公主接回来,皇帝知道后,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
    至少,兰家人听闻这一桩事后,心情犹如热水溅进油锅。
    今日见太子和公主一同下马,兰家人心中震住。
    尤其是兰昭仪,面色紧绷。
    兰家人出于礼节,伸出手,请太子和公主一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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