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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摇(43)

    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四年,可她没想到他会在一次给商旅在沙漠中带路的途中,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兰惜坐在荒漠里绿洲的边上,日日等他回来,一直等到后来她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
    兰昭仪将自己的过往说完,枕畔已是潮湿一片。
    姜吟玉心口酸涩异常,伸出手,替她拭去泪珠:母妃,若有一日我能出宫,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走,我和你一块去西北。
    兰昭仪眼里涌现起波光,她已经不再年轻,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一颗心如犹如死物。
    而她的女儿,就好似年轻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体。
    兰昭仪拭去泪光,将姜吟玉紧紧搂入怀里。
    雪漫天落下。
    翌日,雪已经停下,大清早,园子里红梅便浮动起袅袅的香气。
    姜吟玉在桂宫待了一个上午,午后,她起身要去东宫一趟。
    兰昭仪目光追随着她,微微笑道:去吧。
    这一次兰昭仪没有拦着,是因为姜吟玉要去东宫,与太子将一些话说清楚了。
    一路上,姜吟玉披了件披风,她织金白狐毛昭君兜戴在头上,长长的狐毛裹住下巴,鹅黄色裙摆里手握着手炉,脚下则踩鹿皮小靴。
    两排宫人落后几步远,亦步亦趋跟着。
    十四妹
    姜吟玉走出梅林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去,见一淡青色衣裙女子带着仆从朝自己走来。
    她后退一步,得体做了个礼。
    姐姐。
    来人是十一公主,姜采宁。
    姜采宁让她免礼,扫一眼他身后的仪仗,嫣然一笑。
    妹妹出行的排场还真大,这么多宫人侍卫跟着,倒不像我,身边就孤零零一个侍女,陛下还是这样偏心你。
    不止如此,姜采宁这个公主因为被天子厌嫌,下面的人也跟着见风使舵,不待见她。
    尚衣局裁剪新衣,没有她的份,以至于姜采宁今日,还穿着往年不合身的冬衣,袖摆处都快被磨损坏了。
    姜采宁心里恨极了,手握住袖口,不让外人瞧出异样。
    姜吟玉上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将手炉递到她怀里。
    姐姐手这样冷,用手炉捂捂吧。
    姜采宁面上微笑,私下在冷笑。
    上一次,她费尽心思告诉魏宗元,有关姜吟玉的身世,以及她和太子不纯的关系,魏宗元也是个蠢物,倒也真是什么话都信。
    她是真不信,姜吟玉和她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
    姜采宁道:妹妹今日行色匆匆,是要去哪里?
    去东宫。
    东宫?姜采宁尾音一挑,瞧妹妹心情尚可,还不知晓外头那些言论吧?
    姜吟玉道:什么言论?
    自然是你和太子的!魏家三郎说你不是天子亲生,还和太子有染,柔贞,这事是真的吗?
    姜吟玉蹙眉: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姜采宁道:宫墙内外人都知晓,不过父皇怕你伤心,有意瞒着你,不许宫人在你面前提罢了!
    她所说半真半假,真的是魏家三郎将姜吟玉的血统不正的事散了出去。
    假的就是,太子和姜吟玉的奸.情,
    昨日殿内发生的一切,被人传出来了一点。
    可宫里谁人敢议论太子?谁会怀疑太子的品性?
    奸.情的话姜采宁顺口提的,她提醒道:妹妹还是多和太子避避嫌吧,若闹出事端,父皇也不一定会保你。
    说完,将手上的手炉塞回姜吟玉手里,道:这东西妹妹自己用,我不需要。
    姜吟玉手指扣着手炉,呼出白雾,看向姜采宁离去的背影,对身侧的侍女道:你去向陛下转述十一公主方才说的那番话。
    至于宫人怎么议论,她会派侍女去打听。
    侍女愣了一刻,手贴着腹,忙不迭去办。
    四下宫人悄悄看姜吟玉一眼,见姜吟玉神情若常。
    走吧。
    一行人踏雪,慢步走到东宫。
    姜吟玉进入东宫大殿,解下昭君兜上带子,将披风交到侍女手上。
    吴怀听到通报声,笑着迎上来,公主来了?殿下知道公主您今个会来,特地嘱托奴婢,把暖炉给暖上。
    姜吟玉走到内殿圈椅上坐下,环顾一圈,未见到人影。
    吴怀出声道:殿下还在外头和大臣议事,稍等片刻就会回来。可要奴婢去催促一声?
    姜吟玉摇头:不用。
    正好她也趁着这个时候,好好酝酿一下,等会怎么和姜曜开口。
    姜吟玉握着手炉端坐在那里,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姜曜也没有回来。
    吴怀提议道:公主先去配殿歇息一下?那里还保留着您以前住过的样子,没人动过。
    姜吟玉被他这话一提醒,忽然想到上次没问完的问题。
    吴怀,我之前是不是落了一个玉兰花簪子在东宫?
    吴怀道:在的。
    在哪?
    奴婢上次瞧见太子好像把玩着那簪子,然后将它放到了
    姜吟玉顺着他手看去,见他指向了书案。
    她将暖炉搁在茶几上,起身走过去。
    一炷香时间后,姜曜从殿外回来。
    殿内静悄悄的,暖炉缕缕吐着热气。
    姜曜解下黑狐大氅,绕过屏风,入内,见姜吟玉端坐在圈椅上,吴怀立在她身侧。他一进来,这二人就停下了交谈声。
    皇兄回来了?
    姜吟玉行礼,含笑相迎接。
    姜曜朝她颔首,行至书案旁,将带回来的卷宗文书放到桌面上。
    今日还走吗?
    姜曜一边低头翻公文,一边问她。
    姜吟玉走案前,轻声道:我今日来,是想与皇兄说一些话,不打算留下的。
    姜曜抬起头看她,在椅子上坐下,薄唇微启:什么话?
    姜吟玉对上他朝自己投来的视线,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静静盯着她。
    殿舍内空气仿佛凝固,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吟玉定了定神,方要开口。
    便是此刻,他当着自己的面,手将左侧抽屉拉开,盯着她笑道道:动过我的东西了?
    姜吟玉神色一怔,多了几分心虚。
    她确实动过了。
    在里面,她不仅找到了自己的簪子,还看到了自己的手绢。
    自然了,还有上面,姜曜所写对她起了妄念的一席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说太子的黑化值是魏宗元带来的,其实还有魏宗元背后的魏家人的,现在还差一点到90%
    第55章 金屋
    姜曜指尖敲打桌案,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姜吟玉心跳收紧,目光从他指尖移开。
    他问:看到什么了?
    姜吟玉道:我的簪子。吴怀说我之前掉的一根簪子,在你抽屉里,我就翻开找了一下。
    闻言,姜曜从抽屉里拿出那根簪子,一只藕粉色的丝绢,也从他指尖滑落,悄然掉在了桌案上。
    他浅浅一笑问:既然找到了簪子,怎么不拿走?
    这样的话,无非是在刺探姜吟玉。
    就在姜吟玉准备回答时,她看见男子修长的五指,将丝绢拿起,问她:看到这个了吗?
    姜吟玉摇摇头:没有。
    姜曜眼若春水:没有动,那为何它着和我之前摆放的样子不一样?
    姜吟玉始料未及,她已经极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没想到姜曜还是察觉出其中的破绽。
    像他这样的心思缜密的人,实在是罕见。
    姜吟玉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动它,这是我的手帕,是那上面有什么,是我不能动的吗?
    她面色好似不解,满目疑惑。
    姜曜眸色微深,静静打量她,那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仿佛是要将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收入眼中,一直过了半晌,姜曜才将手帕收起,放回了桌案里。
    姜吟玉看到他的动作,长松了一口气。
    之前她握着那只帕子,上面一个字一个字地映入眼帘,酥酥.麻麻的感觉就一直顺着指尖往上蜿蜒,她的心到现在还是颤着的。
    姜吟玉稳住内心,轻声道:今日我来,也是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
    她看向一侧的吴怀,姜曜便出声:吴怀,先出去。
    吴怀连忙识相地退出去,将内殿留给他二人。
    姜吟玉这才仰起头道。
    皇兄,我和你之间的举止越线,超出了兄妹间该有的样子,像是在纠缠不清。这样的牵扯,于你我二人都是一种损耗,当及时止住。
    我二人一直是兄妹之谊,对吗?
    他只沉默了一会,道:兰昭仪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姜吟玉道:没有,母妃只是提醒我,应该和皇兄之间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她看着姜曜起身,走过来,连忙补充道:毕竟就算是兄妹,也不能完全没有一点界限。那我和皇兄以后,少见一点面,可以吗?
    姜曜道:再好好想想。
    姜吟玉摇头道:不用。
    姜曜起身走到她身侧,道:柔贞,你曾经问过我会不会和你站在一边。
    姜吟玉道:我是问过。
    是在行宫里,她靠在他身上,询问如果如果有一日,她被千夫所指,万人指骂,那他还会不会站在她一边。
    而现在的情形,已经相差无多,她逃了两次婚,声名狼藉,整个人已经快要滑向漆黑的深渊。
    姜曜伸出手,将丝绸从她手中一寸寸抽走,柔声道: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但有些事,你再好好考虑清楚。你没有必要因为你母妃的话,就这样的远离我。
    他像以往一样抚摸她的脸颊,目光显得有些冰寒。
    姜吟玉唇珠贴着他的指腹,红唇一张一合,不止是母妃。今日十一公主,也和我说,外面已经有你我二人间的流言蜚语了。
    姜曜微蹙了一下眉,道:她和你说这些?
    姜吟玉低头:皇兄也再好好想想。
    姜曜轻轻拢了拢她的发,道:柔贞,你从你逃婚那一日,敲开东宫的门,我便开始收留你保护你,后来你的婚事,我也在其中护着你。
    姜吟玉听他这么说,周身萦绕着他的气息,道:这些我都记得,我很感激皇兄。
    姜曜道:你我二人之间,早就不止是普通兄妹那么简单,比和其他姊妹之间的感情更深,我疼爱你,怜惜你,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正常吗?姜吟玉反问。
    她眉梢微蹙,满目愁绪,迎着碎金般的阳光,唇角溢出一句:这不正常。
    姜曜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显然未听进去她这话,只道:这段时日,你在东宫好好想清楚。
    他语气低柔,像春水融冰一般柔和,却不容她一丝反驳。
    姜吟玉转身,拿借口堵他,留在东宫,我会被人发现。
    会有人营造你在披香殿里的假象,这一点无须担心,他笑了笑,就算你不愿意来,我也总有办法让你留下。
    去和兰昭仪说说,今日就搬出她的宫殿。
    不容辩驳的话语,与他身上流露出泰山压顶的气场,极其相配。
    这是姜吟玉,从他身上第二次感受到,来自男人对猎物产生的掠夺心思。
    那感觉人让人无处遁藏,快要窒息溺毙。
    他虽然还没有摊牌,可二人之间似乎就只剩薄薄的一张纸待捅破了。
    她深深看他一眼,背后出冷汗,几乎是踉跄走到案几旁,捞起自己的披风,就落荒而逃。
    姜曜望着她的背影,收回视线,回到桌案边。
    **
    桂宫。姜吟玉奔了进去,火红的披风卷着寒风,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光。
    她扑入兰昭仪的怀里,兰昭仪抱她起来,看她面色苍白,好似失血过多,捧着她脸,问:怎么了?
    姜吟玉一言不发,娇柔楚楚,只盯着她看。
    兰昭仪抬头,看到跟随她进来的几个侍卫,样貌俱是眼生。
    母妃,我要走了。
    姜吟玉脱离她的怀抱,一脸忧愁,到架子前去收拾自己的衣物,父皇不许我来见你,叫我赶紧离开桂宫。
    兰昭仪听了愤然:姜玄又要你走了?
    姜吟玉点了点头,抱着衣物包裹往外走。
    这一套说辞,兰昭仪没有半点怀疑,上前又拥她入怀,道:去吧,等过半个月,阿吟就又可以再来桂宫见母妃了。
    姜吟玉眼眶发涨,搂了搂兰昭仪,随后迈开步子,走出殿门。
    兰昭仪立在门槛边,注视着她的背影。
    姜吟玉很快消失在院子里,等她出去,身侧的侍女才走上来,道:公主,奴婢来帮您拿包裹。
    这些跟在姜吟玉身边的暗卫侍女,都是姜曜拨下来盯着她的人。
    十几个人跟随在她身后,十几双眼睛齐齐盯着她,不许她干出一丝有违太子命令的举动。
    姜吟玉也算明白姜曜口中会有办法让她来东宫,是什么办法了。
    她沿着路往回走,宫人们紧随不舍。
    每次她要往别的方向走,侍卫们都拦住她,提醒她东宫不在这条路。
    就连姜吟玉说要去找皇帝,侍卫们都摇头不允许。
    殿下让公主办完事就回东宫,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姜吟玉长长呼出一口气,走上回东宫的路。拉赫
    从前她来东宫不知多少次,却从没像今日这样,流露出抗拒的心思。
    她回到东宫,姜曜处理他的政务,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姜吟玉也不主动找他,推开配殿的门,走了进去。
    她进来先环顾一圈,见寝具焕然一新,不止如此,她走到梳妆镜前,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各种样式的首饰:玉簪耳珰,步摇明珠,琳琅满目,玉兰花海棠花、各种样式一应齐全。
    看着这一幕,她已经隐隐约约有不妙的预感。
    她随手打开一旁衣柜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式样的小衣,全都是为她备下的。
    姜吟玉颤抖着手,拿出其中一条,展开看了看,发觉那小衣与她平素穿戴的大小,几乎没有差别。
    姜吟玉脑海中,不合时宜浮现起姜曜替她上药的场景。
    那日,他确实是看到她身前一眼,随后就叫她将衣袍往上拉一点。
    也是这一刻,姜吟玉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步入了怎样的一个宫殿,好似那藏娇的金屋,让她全身血液变得冰寒。
    **
    冬日的寒风深入骨髓。
    一连八.九日,姜吟玉除了偶尔出去与皇帝请安,都住在东宫,然而出去,也有东宫的暗卫跟着。
    年末朝中堆压着政务,姜曜每天与臣子议事,都从正午一直忙到子夜。九日下来,他与姜吟玉相处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从姜吟玉住进东宫那日起,二人之间的气氛就渐渐变得微妙,像是陷入了僵局。
    这一份沉默一直持续着,直到除夕那一夜被打破。
    除夕家宴,后宫妃嫔、王子皇孙都要参加。
    宴席之上,姜吟玉和姜曜一同出场,又是落座于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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