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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山雪by吾九殿(39)

    是的是还有的,可小少爷不太想说,剩下的全是图勒巫师抱着他的时候,说的混账话,听就算了,自己说出来那也太羞耻了死命地扒拉半天,他勉强找出一句,相对来说文雅一点的。
    相对而言。
    唔仇薄灯游移着视线,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
    图勒巫师耐心十足。
    胡、胡格措,阿尔兰,阿图拉伊。仇薄灯磕磕巴巴说完,飞快地捅他,好了!快点!
    霞光落进图勒巫师的眼眸。
    他扣紧仇薄灯的手,猛地拉弦,射箭。
    黑羽羽箭同时离弦而出阿尔兰,胡格措,阿库拉伊。我是你的胡格措,你是我的阿尔兰,我拥抱你。利箭一分为十!胡格措,阿尔兰,阿图拉伊。我是你的阿尔兰,你是我的胡格措,我承载你。
    仇薄灯的瞳孔骤然放大。
    十支利箭没有射向任何一个悬浮的靶子,而是直向箭场之外,箭速快得破风之声汇聚成一道长长的凌厉呼啸。
    强劲的气流!突破极限的速度!摩擦!轻烟!
    蓬!
    十团火焰猛地腾起,十支利箭化作十团流火。
    流火划出惊艳的弧线,猛然向下坠落,坠向特殊角度立着的十根立木。立木起火!火从木竿顶端的铜盆延伸而出,顺着先前仇薄灯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处的空绳索,迅速燃烧、蔓延!
    图勒巫师松开仇薄灯的手,展开双臂。
    下一刻,古老而神圣的经咒响彻天空。
    他唤醒了整座圣雪山!
    火绳燃烧!所有经幡放光!所有鹰道璀璨!
    红日在同一时间轰然坠向地面,把明黄的、赤红的沸腾般高高扬起;圣山的白雪瞬息间变幻过无数色彩;峡谷与冰川同时轰鸣,仿佛有无形的腾和塔尔神龙奔出,声震山石。
    远古的诸神在毕日呼其的赞歌中降临。
    十丈铜号奏响,七孔黄笛奏响,十三面云锣敲响,两面巨大的夔鼓推出平原,重鼓敲响,炸开一团团篝火布置完毕的圣雪山广场淹没在恢弘的乐曲与熊熊的篝火里。
    万神降临,盛宴开启。
    橘红火焰晕染深紫的夜空,第一个赶到的部族,高高举起雪原部族代代相传的歃旗。
    长长的号角声中,近百匹战马在寨门前同时止步,马蹄冲开一片腾腾烟尘,为首的部族首领高高举起弯刀,高声大喊:格萨!雪原的大格萨!
    随行的所有勇士同时呐喊。
    喊声中,他们将弯刀与歃旗一起,重重插进地面。
    等待已久的图勒姑娘与勇士拉开部族的寨门,捧出洁白的赞达跟盛满深红美酒的银碗。赶到的部族来客翻身下马,大笑着,将银碗的酒泼向天空,将赞达披挂到自己身上。双方热情拥抱,过往一年中的种种矛盾,仇恨,随着深红的酒液一起落地,只剩下未染纤尘的同胞之情。
    旧的一岁已经过去,新的一年正式开启。
    放下弯刀,放下旧仇。
    雪原的部族永远是血脉相通的亲友。
    真好,仇薄灯的瞳孔被圣雪山的篝火点亮,印出互相拥抱,互相碰拳的身影,真好啊。
    格萨,格萨,雪原的大格萨,大悲悯。
    仇恨不会停驻,矛盾不会永无休止。哪怕大家迫于恶劣的环境,竞争,厮杀,可新旧相交的时刻,永远可以举杯一起痛饮。
    真好啊。
    东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爷将头枕在手臂上,无声微笑。
    他被火光与经文晕染的脸庞,照亮了图勒巫师的眼睛,在银灰的虹膜犹如一幅圣洁的金漆赞卡那种神秘而又古老的宗教画。巫师站在昏暗里,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他抱进怀里。
    没等图勒巫师犹豫出结果,仇薄灯已经转身,轻轻踮起脚尖。
    第二面歃旗、第三面、第四面
    热热闹闹的喧哗,淹没了圣雪山,越来越多的部族正在赶来,一进部族,就扯着嗓门高声呼喊其他部族的朋友名字已经一年没见啦!你还好吗?赶紧来一起喝酒,一起比划两下啊!
    什么划分草场,什么处理纠纷,统统等到后几天再说吧。
    酒坛打开,各自携带的鼓乐欢欢喜喜地响了起来。
    山脚的人们正在拥抱,山上的人也在拥抱。
    原本只能独自一个人镇守圣雪山塔楼的图勒首巫,薄冷的唇被他的阿尔兰亲得又红又暖。他的阿尔兰的手指搭在他肩头,秀气的无名指上,套着那一枚菱形团花镶嵌雪晶的戒指,戒面的雪晶闪闪发光。
    戒圈外边,是阿尔兰的名字,戒圈里边是胡格措的名字。
    那是一枚契约终身的婚戒。
    与一般婚戒不同的是戒面镶嵌的雪晶,还刻了几个图勒字母。
    阿洛。
    仇薄灯有些气息不稳,与图勒巫师面对面跪坐,额头抵着额头,悄声喊他,仿佛唯恐惊醒正在悄悄走过的旧年。
    嗯。图勒巫师也悄声应他。
    雪晶闪烁,篝火燃烧,噼啪碎响。
    《四方志》说,图勒部族新旧岁交接的时候,有守篝火的习惯,要篝火从上一年烧到下一年,不能熄灭,不能断。
    你以前一个人守篝火,是不是很孤独?他想,于是小声说:阿洛,我冷。
    图勒巫师要起身,去把篝火烧得大一点。仇薄灯制止他。
    好傻。
    仇薄灯嘀咕一声,凑到他身前,笨拙而生疏地解开他的排扣,钻进他怀里,隔着一层细羊毛的高领斜襟衬衣,暖洋洋地环住他。图勒巫师低下来头,看见他的发梢,和一小节线条清丽的颈椎骨。
    心跳共鸣心跳。
    小少爷成了一只主动钻进主人怀里的猫。
    第60章 我爱你。
    雪落在桦木铺成的倾斜塔楼顶,堆到一定高度时滑落,发出沙沙的声音。塔楼中,一张厚重温和的斗篷被暖红明黄的光线,照得越发黑亮。斗篷拱起,一对远离众人的小两口正躲在里边。
    准确一点,是年轻首巫的小阿尔兰躲在里边。
    他像只粘人的猫,团在图勒巫师怀里,毫不吝啬地自己又暖又软的身躯,焐在主人胸口虽然许多猫主子觉得,这是甜蜜而又沉重的负担,比如被压得窒息,喘不过气来等等。
    但对于图勒巫师来说,就只剩下甜蜜了。
    他微微低头,一手盖在斗篷外,拢住自己小小一团的阿尔兰,以免他掉下去,一手盖在斗篷内,巡视专属于自己的地盘他没有客气,毕竟他的猫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自然是想巡视哪里,就巡视哪里。
    被检查的小少爷也只是象征性咕哝两声,甚至都分不太清楚是抗议还是什么。
    图勒巫师在检查自己这段时间精心喂养的成果。
    打中原来的小少爷,本来就身形纤瘦,让习惯雪原部族体格的图勒巫师格外担心。更别说,落到雪原后,小少爷一开始不太适应,还瘦了些。图勒巫师一直在努力,想把挑食的阿尔兰喂得健康点。
    这任务不太容易完成。
    仇薄灯挑剔,且胃口小,经常象征性吃一点,就不愿意再碰了。遇上他坏脾气的时候这种时候,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劝哄基本没用,图勒巫师只有采取些强硬点的特殊手段,才能让他喝完温热的牛奶,顺带啃光蓬软的窝头
    事后还总得被不高兴的阿尔兰狠狠家暴一顿。
    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图勒巫师皱了皱眉。
    仇薄灯察觉图勒巫师对喂食成果不太满意,立刻警觉:不能再加了!已经够多了!再多就吃不下了!
    图勒巫师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肉。
    意思是没得商量。
    唔真的够多了仇薄灯咕咕哝哝,他倒没挑剔吃什么,主要是图勒巫师在他的挑剔下,手艺进展神速,能把原本有点单调的图勒红白食,做出许多花样。连他都挑剔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他在东洲吃得更少好不好,到图勒每天吃的分量,已经够婢女姐姐们高兴得昏过去了。
    但类似的事情,图勒巫师一旦做了决定,就由不得仇薄灯抗议了。
    图勒巫师是个顶顶强硬的饲喂者,要如果唯一的喂食对象拒绝合作,他绝对会把他抱进怀里,一口一口,亲自喂下去。在这方面,他耐心十足,且态度坚定,怎么撒娇怎么发怒,都不管用。
    仇薄灯只好认命。
    他揪住图勒巫师垂落下来的发辫,泄愤地扯来扯去。
    图勒巫师任由他发泄,像只纵容猫崽任性胡闹的大型猫科动物,只把人固定在怀里,以指腹不轻不重地碾少年的唇瓣,把原本就红润的唇瓣碾得越发艳丽,不时探进去按一按整齐洁白的齿尖。
    仇薄灯还在记恨他刚刚决定的事,逮住机会,毫不客气地咬了两口。
    然后,成功硌痛自己的牙齿。
    他咬着图勒巫师的指节怀疑人生,这人的骨头,真的不是铁打的吗?!啊!
    图勒巫师闷闷笑了两声。
    仇薄灯:
    他郁闷地松开口,侧过头。冰谷到了晚上,白雾起伏,石林底下的水光粼粼倒影在半封闭的溶洞洞顶。寒风将远处山脚的鼓乐送过来,离得远,没有那么沸腾血液的震撼感,有种俯观喧哗的冷寂感。
    唯一的暖色调,就是他们身边这一小堆篝火。
    图勒巫师也跟着看了一眼岩洞壁的水纹光芒,安静片刻,问,今天晚上能不能别睡?
    仇薄灯抬眼,看见图勒巫师的眼睛在篝火中印着自己的影子。他的眸色好浅,印出谁的影子,就清楚得像面镜子。
    阿尔兰?图勒巫师低低喊。
    为什么呀?仇薄灯半撑起身,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凑近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熬夜呀?
    少年的呼吸落得很近,眼睛也很近,近得图勒巫师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他眼底的明亮和等待仇薄灯看过《四方志》的,他知道为什么两人在一起守新岁篝火时不能睡着,但他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
    怦、怦怦、怦怦怦
    两个人同时加快的心跳,一颗心脏两处跳动。
    图勒巫师一点一点摸过少年的脸庞,自下而上,缓慢得像是一场漫长的描摹,最后触向睫毛。仇薄灯的睫毛被火光镀上一层熔金,低垂时像两柄小小的扇子,因为不受控制的情绪轻轻颤抖。
    但他没有躲开。
    图勒相信,火是生命,火是延续,火中蕴藏着生和死的秘密。黑色的炭是死亡的木,但它们在火中得到重生,因此一起守过新旧相接的篝火的爱侣,他们会跨越生和死,永永远远在一起。
    因为我想和阿尔兰一起,永永远远,图勒巫师慢慢说,我要把阿尔兰留在身边。这一生,下一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我的。
    图勒巫师的语气太过郑重,目光太过专注,藏在其中的情愫太过明显。东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爷,在此之前从未跟任何人有过风月相好的小少爷,被那专注的目光,郑重的语气捕捉,震慑,头晕目眩。
    生与死的火焰,在银灰的眼眸中跳跃,如神秘莫测的冥界使者在蛊惑凡人。
    仇薄灯已经预感到,前面是炽火,会将他整个儿烧掉的炽火。
    但他伸出手,无法收回。
    为、为什么?小少爷紧张得有些哆嗦。
    咚!一下重鼓,圣雪山山脚的盛会扬起了璀璨的火树银花,融化的铁水被魁梧的勇士高高扬上天空,坠落时炸成一地火雨。鼓声无比沉重,无比雄厚,以至于震散了冰谷中的迷雾。
    仇薄灯以为自己会听不见图勒巫师的回答。
    可事实上,他听见了。
    那个回答直接穿过鼓声,穿过风声,当它响起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因为我爱你。阿尔兰,我爱你。
    精神罗网中炸开无数比山脚更璀璨的火花。
    银色的电流,明红的篝火,同时在所有思维结点炸开,炸成一片亮雪,一片赤红,一片儿毁天灭地的明悟和战栗隐匿在图勒巫师的精神雪网里的浓烈感情,迸溅出了一些许,它们在瞬间,山呼海啸般,席卷过小少爷的灵识。
    来不及追问。
    也来不及回应。
    仇薄灯呜咽一声,一下软在图勒巫师身上,绞紧了他的衣襟,心脏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怦怦怦,满世界都是心跳的回声,怎么这么响这么重?他像只一下吸了过量提纯猫薄荷的猫,死命儿往图勒巫师的怀里钻。
    贴得够紧了,还觉得不够。
    得更紧更密一点
    仇薄灯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精神反应都来得激烈。图勒巫师抱着他,一个侧身,将他箍住,制止他胡乱而无措的手,安抚地亲吻他的脸颊,耳侧可小少爷想得到更多,更多。
    他被图勒巫师的情绪短暂冲散了自身的神智。
    就像浓度悬殊过大的两片糖水,一旦接触到一起,比较没那么甜的那片,也得跟着一起变得又稠又甜起来。
    不过,小少爷起先只是想试探着,听一句真心的情话,再从中偷偷啄饮一口甜汤,偷偷儿的。他还不怎么熟悉这种,他即紧张又好奇可图勒巫师却毫不犹豫,直接倾泻给他了一条江,一片海。
    不。
    相对于图勒巫师那可怕的爱与欲而言,这不过是少少的一滴儿。
    图勒巫师其实原本没打算这么早,让自己的阿尔兰淹没在自己的情绪里。可他的阿尔兰是个贪馋的孩子,刚刚得到了一点儿安全感,就忍不住去寻找这份安全感的源头,看看它牢不牢靠。
    太过敏感的人都这样
    他们太害怕,所以一定得确认得到的东西一定不会失去。
    阿洛、阿洛、阿洛
    小少爷自厚厚的温暖斗篷里钻出来,重新紧紧黏在图勒巫师怀前,一叠声儿喊。
    他的脸颊红扑扑的,眼尾也红濡濡的。
    好了,这下钻进图勒巫师怀里的小少爷,他的阿尔兰,他的猫,也成了甜蜜而沉重的烦恼。
    他得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的阿尔兰死在毡毯上。
    小少爷的暗红猎装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塔楼的地板,图勒巫师的衬衣纽扣东一颗西一颗地滚落
    夜幕渐深渐重。
    山脚的鼓点越来越热闹,酒喝过几坛几缸,一群彪形大汉就呼呼啦啦摔跤,发泄过分充足的精力。而热恋中的小情人们纷纷躲到人少的地方,热情地接吻,拥抱人影重叠,翻滚。
    流水般的黑发垂出斗篷,散到深棕的木地板。
    图勒巫师起身去往篝火里添柴火,他的细羊毛衬衣纽扣全被揪掉了,散开的衣襟,可以看到一道道挠出来的红痕。
    仇薄灯窝在斗篷里,只露出张精致的脸蛋。
    精神罗网的电光与流火仍在延续,图勒巫师的一举一动,依旧对小少爷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不太明白自己的恋人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但他没力气起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在图勒巫师很快就回到他身边。
    阿洛。小少爷高高兴兴地喊,伸手要去楼他。
    图勒巫师却用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才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阿尔兰,愿意爱我吗?图勒巫师低垂眼睫,轻声问,愿意不离开我吗?
    第61章 异类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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