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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路不明的神别乱请[刑侦] ——噤非(9)

    文队,文队,醒醒,你这么睡容易呛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文熙淳兀然惊醒,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胸膛随着剧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面前是黄赳那张憨厚可笑的脸。
    咋的了这是,做噩梦了?黄赳擦着手,好奇看着文熙淳。
    文熙淳茫然地看看四周,发现还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但实在是太真实了,到现在,好像还能听到何盈盈绝望的哭泣声。
    我梦到何盈盈了。
    黄赳不明所以:谁?
    那个被配了阴婚的女孩,何盈盈。
    这句话说出来,实在是诡异。
    她托梦给你申冤了?黄赳开玩笑道。
    文熙淳站起身,拿过外套:可能吧。
    丢下这句话,他疾步走出了警局。
    ****
    刑侦总局会议室
    上午崇门村那边的乡镇派出所打来了电话,关于尼龙手套调查一事基本有了头绪,这是他们发过来的购买名单,但很多人买了就走,也不会留下电话姓名什么的,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据老板回忆,有一个自称是崇门村过来的,腿部有残疾的年轻男子购买了这种手套。
    黄赳将名单分发到会议室在场所有人手中。
    任思禹文熙淳轻声喃喃着这个名字。
    就是之前在崇门村祠堂借助时过来送早餐的那个小伙子,临走时给他钱他死活不收的那个。
    任思禹?小刘也跟着念了一遍,这名字好耳熟啊。
    于副局看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也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不是!小刘一拍脑门,这不是前□□的儿子嘛,也叫这个名字的!
    重名?□□的儿子不是和他一起跳楼了么。于副局怎么想都觉得从十几楼跳下来还活着根本是无稽之谈。
    而且村长说,这个小伙子的确是外来人,普通话很标准,举止行为也不像是那个村子的人,怎么说,感觉应该是读过书的。姚景容转着钢笔,查一下信息库不就清楚了?
    小刘马上打开笔记本,在档案库里打上任思禹三个字,然后投影到大屏幕上,比对着身份信息一个一个看过去。
    果不其然,在其中一个任思禹的照片后面,看到了他的个人信息。
    他的父亲确实就是几年前坠楼的前□□。
    是这个人没错,我们在崇门村见到的就是这个年轻男人。文熙淳点点照片。
    命硬,十几楼跳下去还能活下来,看来是老天不想让他死。黄赳啧啧两声,前书记活着时为城市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给他儿子积了德。
    别妖言惑众了。姚景容打断他,将电脑推给众人看,当时他们跳下去的那栋楼是居民楼,很多楼层都有阳台晾衣架,无形中给任思禹造成了一个缓冲,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却摔断了腿。
    众人点点头。
    我们在死者床底发现的脚印呈单脚摩擦状,可以看出鞋印的主人脚部有残疾,而纵观整个崇门村,脚部有残疾的也只有任思禹一个人。文熙淳道。
    万一是别的地方的人去了村子里杀人呢。
    别抬杠。文熙淳冷冷道,崇门村的地理环境是三面环山一面围河,一个残疾人,费尽心思穿过大山千里迢迢到崇门村杀人,之后再费尽心思离开大山,是准备明年参加残奥会么?
    我同意,前□□的儿子来到崇门村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或许说他想隐归山林不问世事,但去哪不好,偏偏去了这么一位置复杂难走的地方。小刘道。
    而且我们后来在村尾处发现了一座新建的吊脚楼,里面存放了死者儿子和何盈盈的尸体,当然,何盈盈的尸体是被抬走了,而且我们在吊脚楼周围的草丛中也发现了这种擦蹭形状的脚印,所以我怀疑,抬走何盈盈尸体的就是任思禹。
    文熙淳将照片一一展示给警员们看。
    但是,他图什么呀。黄赳不懂。
    肯定不是图财,我给他钱他都不要,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文熙淳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昨晚那个梦。
    你的意思是任思禹和何盈盈可能他喜欢人家?于副局终于恍然大悟。
    我们查过了,任思禹和何盈盈基本上是同一时间到达的崇门村,前后相差不过几天吧。
    嗷~我就说,□□的公子怎么可能屈身于这么一穷乡僻壤,感情还是个痴情种子。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这个只是可能,所以我一早通知了何盈盈的嫂子来一趟警局,估计一会儿就到。
    于副局疑惑地嗯了声:怎么不找她哥?
    黄赳禁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得了吧,就她那个哥,咱们当他死了就成。
    散会之后,几人刚进办公室,文熙淳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一探头,就看到总局楼下大门口站着个瘦弱的女人,正在那犹豫地来回踱步。
    第12章 囍(12)
    文熙淳拿起对讲机:呼叫0114,何盈盈的嫂子已经到了门口,通知她上来吧。
    女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办公室,看到文熙淳,紧张地垂下脑袋。
    别紧张,我们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是就何盈盈的事,想向你打听一下。文熙淳给她倒了杯热水,又瞬时看了眼她的身后,你丈夫没来?
    女人摇了摇头:他他在家打牌。
    文熙淳冷笑一下,果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他不来也好,省得他来了胡说八道。
    何盈盈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家。
    女人仔细想了想:三,四年前吧
    当时她去了哪里你知道么。
    女人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一张嘴,声音嘶哑:当时她高二,公婆不让她继续读书,要她嫁人,她不依,自己跑了城里半工半读,考了个还不错的大学,过得也很辛苦。
    她后来又是怎么流落到崇门村的。
    崇门村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是盈盈上大学的事被公婆知道了,他们就跑到盈盈学校去闹,我丈夫也跟着去了几次,闹得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听说还背了学校处分,最后被公婆强行带了回来,给她找了一个很有钱的菜贩子,盈盈就又跑了,可能这一次就是躲到了那个村子吧。
    女人说话的样子非常真诚,语气里也透着丝怜悯和同情。
    文熙淳抬眼:你们家很缺钱?
    女人犹豫半晌,轻轻点了下头:我丈夫爱赌,欠了一屁股债,自己也没有正当工作,全靠公婆和盈盈打工赚钱帮他还债。
    那么,何盈盈被卖了配阴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女人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我丈夫和我说,她是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但是好像身体不好的外村人,没有说是配了阴亲,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出嫁日期呢。
    就,两个星期前吧,后来我丈夫经常说什么她死了,我以为是咒她呢,没想到是真的女人皱着眉头,眼眶微微泛起红,其实我和盈盈感情挺好的,你也看到我丈夫公婆那个样子,盈盈是我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人,她死了,我
    女人一把捂住眼睛,嘴唇不住地颤抖,似乎真的很难接受这件事。
    文熙淳心头动了动,勉强撑起一抹苦笑: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你公婆知道么?
    我觉得他们肯定知道,后来盈盈在那个村子的事被他打听到,他们就连夜赶过去,回来后带回来两万块钱,还特开心,跟我们说可以拿钱做试管了,一晚上都在给孙子想名字。
    文熙淳暗暗嘲讽,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父母。
    恐怕在何盈盈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被当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的感情问题。
    女人想了想:说过,她被退学之后,有个小伙子来过我们家,是个残疾人,没有爸妈,被我公婆给撵走了,他就说他喜欢盈盈,想等盈盈毕业之后和她结婚。
    小伙子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在城里给人打小工,后厨洗碗择菜之类的活儿。
    那何盈盈是什么态度。
    女人抹了把眼睛:喜欢啊,她说这个小伙子以前家庭条件很不错,父亲还是当官的,后来家道中落,自己又落下了残疾,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读了,但是,人很实在也很求上进。
    小伙子的名字你知道么。
    叫任任思什么的,我记不清了。女人摇摇头,但是盈盈说,这小伙子他们家出问题是被冤枉的,说是父亲开车被碰瓷,有个老太太突然冲出来,赔了很多钱,最后上面的领导还查出他父亲受贿什么的,我也不太懂。
    被碰瓷?文熙淳做记录的手忽然停下。
    对,说当时是绿灯,一个老太太从路边冲出来,撞断了腿。
    好的,我知道了。打上句号,文熙淳站起身,麻烦你跑一趟,一会儿我会派车送你回去。
    女人站起身,冲文熙淳慢慢鞠了一躬:如果可以的话,盈盈的事有结果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
    女人说着,喉咙一阵发紧,最后几个字俨然变成了气音。
    我会的,还有。文熙淳忽然叫住她,虽然别人都说劝和不劝离,但我觉得,如果你实在看不到希望的话,不如早早脱身,我们都会帮你的。
    女人一下子捂住嘴巴,泪水无声地流下。
    她对着文熙淳深深鞠了一躬,扭头跑出了办公室。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大雨便会倾盆而下。
    现在所有的线索已经在渐渐趋向明了:
    任思禹,前□□的儿子,随父母一道跳楼后大难不死,后来在餐馆打工认识了到城里求学的何盈盈,两人就在一起了。
    奈何何盈盈的父母是个重男轻女见钱眼开的,三番五次将她当商品一样卖出去,无论她是躲到城里还是躲到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她的父母总有办法找到她。
    最后一次,阴差阳错的,卖给了当年碰瓷□□导致人家一家跳楼的夫妻家当儿媳妇,但是,他们的儿子早已因为癌症与他们阴阳两相隔。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就是这样一句话,葬送了何盈盈的一生。
    或许是任思禹知道的太晚,也或许是被村里那么多人看着,这件事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被人钉在棺材里,以这种悲惨的方式走完了短短二十年。
    后来,任思禹将何盈盈的尸体搬运到了其他地方,目前具体位置上不明确。
    但此案最大的疑点在于,任思禹可能长期潜伏在被害者床底,动机明显不纯,也是最有作案嫌疑的人,只是中间出现了一个意外。
    一个身穿雨衣的人趁夜黑风高来到案发现场,试图将床底的脚印擦掉,这个人腿部并无残疾,那么他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和任思禹是什么关系。
    并且,村子里还有一个常年男扮女装,随任思禹一道来到崇门村的男人,他和任思禹又有什么关系,和这起案子是否有关。
    看来有必要进行二次现场勘查。
    下午,文熙淳打算去局里请示二次勘查现场的事,于副局倒是二话不说就批了,但又顺其自然地塞了个人给他。
    这样,你和姚法医一起,这次顺便多带几个人,这案子不能继续拖,网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有关这次案件的侮辱性言论,咱们得稳住民心啊。
    文熙淳点点头:我也希望,这次能够顺利破案。
    这次加上特案组的几名协调人员,一共出动了十几名警员再次前往崇门村。
    文熙淳开车,姚景容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块巧克力,膝盖上摊了份儿尸检报告。
    他抬头,悄悄望向文熙淳,见他正专心致志地开车,侧脸精致的像是精雕玉琢般,鼻子神仙好看,睫毛翘翘的,软软的。
    文熙淳恰好看了眼右侧后视镜,余光便不小心瞄到了这点小心思。
    怎么,你想开?
    姚景容笑笑:你见过谁家领导给下属开车的。
    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文熙淳无情嘲弄道。
    我自己倒是没这种想法,就是不知道不惜拉下脸面去局长请求我一起前去勘察现场的某人是怎么想的。姚景容笑起来还是那副模样,一副媚态。
    文熙淳翻了个白眼:纠正一下,是于副局要求的,我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点想拉你入伙的想法。
    两人在前面打着嘴炮,后面的黄赳沉不住气了,探了个脑袋过来:文队,姚法医,你们俩怎么一副中年两口子的架势,不是拌嘴就是吵架。
    你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小刘跟着插嘴道,你以为他们拌嘴吵架,其实这一种情趣。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文熙淳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赶紧出声喝止住。
    崇门村的村长刘叔一早接到消息,说是下午警察会再次拜访这村子,刚吃过午饭,老爷子就猴急地候在村口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再看见那些强收过路费的土匪。
    哎呀警察同志,你们实在是太敬业了,这么大老远来回跑警察同志,我怎么觉得您有点面熟。
    文熙淳赶紧轻咳两声,示意村长差不多得了,嘴巴得有个把门的。
    警方在案发现场周围拉起警戒线,换好衣服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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