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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两件事,我要他认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认谁?杀谁?沈喑见识过道长的手段,怎么,你搞不定的人,凭什么觉得段嚣一定杀得了?
    哈道长引吭而笑,对,对极了,段嚣一定杀得了,只有段嚣杀得了,也只有段嚣亲手杀死他,这场好戏才算精彩。
    好戏?
    沈喑皱起眉头,赵子石伤害段嚣的时候,也扬言要唱一出好戏。沈喑心里盘算着,赵子石跟道长什么关系?赵子石受谁指使?
    这个人是谁?
    沈喑感到烦躁,便直接问他。
    道长转过身来,正对着沈喑:你只说愿意或者不愿意,我没那么多耐心。
    沈喑觉得这人简直胡搅蛮缠:你要段嚣帮你杀人,却来问我,我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抹红色的身影闯进地牢。
    花无虞稳稳站在沈喑身侧,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雪狐,向沈喑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我来晚了。
    沈喑伸手摸了摸奄奄一息的雪狐,花无虞已经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他一个眼神看向花无虞,花无虞便解释道:我基本猜到了,一会儿慢慢说与你,我们先解决这个老不修的臭道士。
    道长看向眼前这个着红衣的不速之客,然后重重在唇间琢磨了一下解决这两个字,深感年轻人一代果真愈发狂妄了。
    电光火石间,花无虞亮出双刃,对上道长的拂尘,沈喑甚至听得到激越的争鸣声。
    道长的拂尘被利刃斧出裂痕,花无虞被对方的真气逼退半步,两个人都没得到好处。
    一招之后便知,这是千百招都难分的胜负。狂傲之人自有狂傲的底气。
    看来,沈公子不欲同我合作。既然如此,那便告辞。道长重重甩了下拂尘,转身离去。
    地牢当中倏忽变得静谧起来,只剩下段嚣,沈喑,还有花无虞。
    你还好吗?
    花无虞的目光落在沈喑满身的血迹上。
    沈喑摇摇头:是段嚣的。
    花无虞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在沈喑的注视下,从瓶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段嚣口中,用内力助他服下。
    花无虞的手搭在段嚣的脉门,他紧张极了。段嚣的内息乱作一团,脉象已在弥留之间,凶多吉少。他真的很讨厌段嚣,但他一定要救段嚣。
    早些年,花无虞也曾自认是玩弄人心的老妖怪,看人论事比谁都准。但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眼光中的这份洞悉世事。
    段嚣若是不在了,沈喑恐怕会变得比西岭的雪更冷三分。
    沈喑看着花无虞,他手中的白瓷瓶一下就被沈喑认出了。刚想说点什么,花无虞已经扶着段嚣站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先出去,我再把来龙去脉慢慢讲给你听。
    走到门口,花无虞早就备好车马。
    他们没走官道,华贵的马车在羊肠小道却也走得四平八稳。
    良久,沈喑试探性地开口:花无虞,花阁主?
    花无虞从袖中拿出那个白色的小瓷瓶,顿了顿,却笑着将白瓷瓶交到沈喑的手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沈兄,看破不说破。
    还是上次那种药,能暂时缓解他的寒症。
    沈喑略微一顿,破费了。
    玄机阁以物易物,上回见面的时候,这东西分明已经没了,而现在又有了。这其中周折,沈喑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担得起。
    于是,他少有地郑重道谢,给了花无虞。
    花无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鲜红的衣袖一摆: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再这样说,就是看不起人。
    马车还在前行,越往西,天越凉了。
    沈喑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段嚣身上,又替他理了理颈侧散乱的青丝。
    愣是看得花无虞心里一酸。
    沈兄,你与段嚣性命相托,也会这般道谢吗?
    这回,就算沈喑的神经比永州城的中心大道还粗,他也听得出花无虞话中的酸意了。
    奈何,他对花无虞的恩情,只能领恩,却是领不了这份情。
    沈喑叹了口气:你都说了,是性命相托。
    花兄,多谢了。
    若哪天那用得上我们俩,兄弟之谊,也合该为你性命相搏。
    哈,沈兄说笑了,你这重誓还是省省。你们二位已经够腥风血雨了,我可不想有那么一天。我嘛,当个明哲保身的老狐狸不好吗?
    沈喑颔首,良久,抬头看向花无虞,好像硬是要从花无虞眉角的漫不经心中扒拉出三分赤诚:花无虞,一身玉骨,何以消磨至斯啊。
    古书云,君子比德于玉。
    花无虞衣袖下的手紧了紧,他小的时候,也是这般仰慕过先辈们的君子古风。
    第67章
    做不成君子, 倒不如做一头邪魔更自在。
    花无虞偏头耸耸肩,我现在,干脆跟你透个老底。
    我是唯利是图的玄机阁主, 是杀人如麻的秋水魔头, 平生最懂得趋利避害。怎么到你眼里, 就和君子扯上了干系?
    说这些话的时候,花无虞眼里有光, 眉宇舒展。只要有了沈喑的认同, 全世界的背叛都变得无足轻重。
    沈喑明明对世事知之无多, 凭什么就信他?花无虞甚至心生惶恐。
    花无虞给的丹药效果极好, 段嚣缓缓睁开眼睛, 起身调息。
    见段嚣转醒,花无虞默不作声。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有勇气, 把自己从宿命中背负而来的诅咒,说给沈喑听。
    平生无所求, 他所想的,只不过是能有个人, 愿意听他说,不笑他荒谬, 愿意信他的话。
    他一个人背负这没来由的一切,属实累得很。
    段嚣调息片刻, 便觉得马车里静得发闷,他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 花魔头一直在絮絮叨叨,为何突然闭嘴了?
    怎么,有什么话只准我家师兄听, 我却听不得?段嚣刚转醒,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也很想知道,当年传灯一门,究竟为何销声匿迹。
    花无虞眉头拧起,他很明显地紧张了一下。
    传灯。
    十九年来,十九年以来再无人提及。
    花无虞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段嚣笑了笑,你果然是。
    段嚣摸走花无虞袖中的双刀,花无虞手腕僵了一下,却也没阻止。段嚣有些意外,贴身的兵器就这么轻松地被他摸走?他抬头看了一眼花无虞脸上的表情,打趣道:
    这么乖?
    沈喑看热闹都看噎了,几乎没眼去看花兄的脸色。真不知道他家这位清冷师弟到底跟谁学坏了,怎么越来越欠儿呢。
    花无虞袖中的掌风差点收不住,但是抬眼看见段嚣白得跟纸一般的脸色,硬生生收了回来。平生不易遇情敌,打不得骂不得就算了,还得捧手心上悉心照料。真气在进出间一滞,花无虞直接心梗。
    沈喑确定自己没看花眼,段嚣居然瞟了花无虞一眼,笑着哼了一声。
    沈喑恨不能揉揉眼睛,竟然有些傲娇?真是见了他姥姥的鬼。
    这眉来眼去的,花无虞算是看明白了,段嚣故意的,就为了气他。啧啧,果然,病娇男主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情敌。
    但是没办法,怎么都是段嚣赢,花无虞确实被他气得牙根痒痒却没办法。
    哼!
    花无虞学着段嚣的样子,确实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不尴尬。
    额沈喑扶额。
    段嚣得了便宜,心情不错,便不理会他,专心打量着手里从花无虞哪儿抢来的双刃。
    师父闲暇时,曾与我讲过一些传灯往事。
    段嚣轻飘飘一句话,将那些笑闹都拂散了,花无虞心头拧起,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你的师承?
    扶风,剑临前辈。
    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剑临前辈尚在人世。原来是去了折花山庄,难怪,他也音讯全无。花无虞深吸一口气,先师,与剑临前辈是至交好友。
    剑临前辈尚在人世,先师泉下有知,就能少几分愧疚了吧。
    段嚣端起花无虞的刀,举至眉间,刃上寒光映出他的眼睛,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刃的,病恹恹。
    他忽然发难,将刀刃推向花无虞,花无虞内息流畅,稳稳接下这一招。
    传灯的冰刃,传灯的功法,你一样没落地捡起来了。段嚣有点郑重地看着他,你
    是,我全捡起来了,已臻大成,没有掉了师门的面子。
    花无虞打断了段嚣,像是接上他的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师门哪儿还有什么面子啊,除了师承剑临前辈的段嚣,江湖还有几人认得传灯功法。
    扶风,传灯,好像已经成了百代云烟。
    一点寒月,落雪无声,这传灯功法重现江湖,更多时候,却是以秋水魔功名声大噪的。
    沈喑再次看向花无虞的时候,那些凄惘神色都不见了,还是原先那副轻狂模样。
    不就是个诅咒吗,凭什么为了一个本不该有的誓言,传灯子弟便世代不得修行。花无虞偏头看向沈喑,哪怕,永世为魔,我也得先过好眼前这一世,你说呢?
    要我说,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永世,蹉跎了真真正正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可太亏了。
    段嚣非得插个嘴:你倒是明白。
    段嚣好像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说。末了,只是抬手拍了拍花无虞的肩膀。
    若不是花无虞看向沈喑的眼神实在让他刺挠,他或许能和花无虞成为很好的朋友。
    往事就这样被轻轻揭过,风雪依旧裹挟着马车,一路向西。走了好几天,窗外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要不是带的食物减少过,让人觉得时间恍若静止了。
    他们一路上倒也安静,偶尔会有一搭没一搭得讲讲话。
    比如花无虞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沈喑,我看,那个道长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信他的话。
    沈喑,我觉得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沈喑,你冷不冷,用不用我在添把火?
    段嚣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要不是花无虞算自己半个救命恩人,段嚣真的忍不住把他扔下马车。
    但是沈喑为段嚣的病情忧心,兴致缺缺,心情总也不见好,也不怎么爱搭理他,花无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交代什么后事一样。
    那诅咒到底是什么,其实花无虞一直也没明说。永世为魔,可世间有几人说得明白,什么是人,什么是魔?段嚣琢磨不明白,反正花无虞没什么恶意,便也由着他了。
    魔是久住人心的鬼魅。
    又走了一段路,花无虞跟他们告别了。怪不得,他近来一天比一天话多,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讲完。
    花无虞看向有些疑惑的沈喑:真当我是陪那小子找药的免费苦役了?我可没那么闲。
    他将一个圆肚的瓷瓶扔给沈喑,这药省着点吃,这回再吃完,可就真没有了。
    多少都是定数,没有的东西,就算我把玄机阁卖了也换不来。他轻飘飘跳下车,就同你们走到这里吧,后面的路你们两个走,我还有我的事要做。
    他的在雪中渐渐淡去身影,传来一声叹谓:我倒要看看,西岭几世的落雪,堆起了个什么样的神明。高高在上,玩弄苍生,可笑。
    西岭的雪下的太久了,那片白色的苍茫直让人觉得眼睛疼。不需要有人赶车,马儿自顾自前行。
    沈喑叹了口气,段嚣挑眉看向他,语气酸酸的,怎么,舍不得?
    沈喑摇摇头,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吧。
    段嚣握住沈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喑的眸子,不管我的去处是什么,有你陪我走到底,我很满足。
    段嚣许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瞧过沈喑,那人弯弯的眉峰落在他眼里,温柔得像一片雪花落入手心。
    他一手握住沈喑左手的手腕,一手将他的鬓发轻轻撩到耳后,几根如玉的手指依次落在他的侧脸,用指尖描绘挚爱之人的轮廓。
    段嚣的面容亦落在沈喑眼里,少年英气全然长开,和第一次相见的一瞥比起来,侵略性更强了。
    段嚣发现沈喑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故意抬手,用指腹拨动沈喑纤长的睫毛,看着沈喑眼中自己的倒影微微颤动,真实而鲜活。
    手腕处,段嚣的手心温度极低,沈喑却莫名燥热。眉间有一丝痒,沈喑喉结滚动。
    段嚣像是捕捉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五指抚向沈喑的喉结,沈喑向后微微仰头,像是要躲,却让纤长的脖颈更加一览无余。
    段嚣怎会让他躲掉,顺势将那白皙的脖颈一把握住,沈喑的喉结轻轻颤动,握在手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段嚣五指冰凉,沈喑的呼吸明显变重。
    段嚣倏地松开他,侧身将他圈在双臂之间,俯身以极快地速度在那喉结上落下一吻,甚至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一点红痕。
    段嚣的手从手腕攀上手心,将沈喑压住。沈喑用力克制凌乱的呼吸,但手心汗津津的热度,已然瞒不过段嚣。
    师兄,你不对劲。
    段嚣附在沈喑的耳侧,又故意张嘴扫过沈喑的耳尖。
    中过蛊毒,残毒未清,沈喑的身子比先前敏感得多。他的眼尾染上三分水色,段嚣看着他,叹了口气,明明什么还没做呢,怎么就像被欺负得厉害一样?说着,段嚣便慢慢欺负起他。
    马车偶然压过一粒石子,猛地颠簸一下,沈喑几乎被撞得全身一颤,倏得被填满,他忍不住一口咬上段嚣的肩头,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段嚣与沈喑皆是红了眼眶,哪怕此刻便葬身极乐。
    第68章
    夜枭从落雪的山头直冲而下, 扯出一声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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