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和草原之主和亲后

——(6)

    只要一想起贺泽玺方才那热情奔放的模样明珩就有些停不下来,想得太认真都没有发现贺泽玺已经走了。等他回神时,屋里早已没有了贺泽玺的身影。明珩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困意终于来袭,抱着贺泽玺枕过的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小扇子再一次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胆战心惊地敲开了寝殿大门,叫醒了又一次睡过头的明珩。不同的是,这一次并没有萎靡不振,相反精神抖擞极了。去秀春宫请了安,明珩如同昨日一般,又往宫外跑了。
    马上就要新年了,安陵的传统是年前年后那一个月的时间朝堂休朝,因此这段时间明珩很清闲,一得空便往宫外跑。这些时日跑得太勤,宫门口的侍卫都不再阻拦查询了,遇见六皇子的马车便直接放行。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擎封隔着帘子问明珩:殿下,今日要去哪?
    唔明珩拖着下巴沉思。
    小扇子在一旁问:殿下今日可还要去国公府?
    唔明珩虽然确实还想去看望心上人,但终究还是拒绝了,今日不去了。即便自己贵为皇子,无人敢对自己的对出多做议论,但到底不适合日日往国公府跑,想了想朗声对擎封道,今日去官尚书府吧。
    明珩说罢,车外传来一声轻笑,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缓缓撩开了门帘。
    殿下可算是想起奴家了?门帘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马车外。官则蹲在行进的马车车辕上,朝明珩微微一笑,弯腰钻进了马车,猝不及防地一头扎进了明珩的怀里,学着娇娇弱弱的女子边捶他胸口边娇滴滴抱怨,还以为殿下已经把奴家忘了呢。
    明珩恶心得面容都扭曲了,忙不迭赶脏东西似的把人推得远远的:好好说话,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官则依然没心没肺地笑,依然在明珩身边坐下,倒是恢复了些正经模样,懒声问:这是准备去我家?
    明珩记恨着他刚才恶心自己的事,作对道:本来是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谁料官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面露欣喜:正好,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官则但笑不语,撩起帘子与擎封耳语了几句。只见擎封点了点头,驾着马车拐进了右边的车道。之后又行了一炷香左右,车子停了下来。
    官则率先跳下马车。明珩也跟着下了车,抬头瞧了眼面前的建筑。
    这儿是一座别院,门牌上写着景和园。明珩第一次听说这地方,但看这大门紧闭的样子显然是一处私宅,于是转脸问官则: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官则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步上石阶,曲着四指轻敲大门。不多时,沉重的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瞧见官则唤了声官公子便将门大敞迎他进去。
    官则客气地道了声谢,朝明珩招招手,抬脚便往里走。
    明珩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丫鬟带着一行人穿过九曲桥,绕过前厅,一路来到了后院。后院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面上建了个小亭子,风景甚美。
    明珩打量了一路这处宅子,只觉得这宅子主人应当是品味与自己极为相似之人,就连一花一草都甚得他心,若有机会能见上一面该多好。
    明珩胡思乱想着就跟着丫鬟走到了湖边,甫一靠近湖心亭就听见了笑闹声,那些说话声还都挺耳熟。走进一看,发现正是当日在花淮楼见过的那几位贺泽玺的好友,另外还有几张生面孔,但看衣着举止应当也是官家的子弟。
    明珩对这些官家子弟兴致缺缺,也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儿,不明白官则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觉得无趣正准备找借口开溜,却冷不丁瞧见了贺泽玺,瞬时喜不自禁。他今日都决定不去见贺泽玺了,没想到天公作美,竟让他在这里遇上了。
    其余几人正在亭子里玩行酒令,贺泽玺似乎不感兴趣,一个人倚着栏杆独酌。湖风四起,白衣美人凭栏独酌,宛若一副素洁淡雅的工笔画。
    泽玺!明珩见到贺泽玺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把其他一些都彻底抛到了脑后。
    贺泽玺闻声抬头,看着远远朝他跑来的人微不可查地轻蹙起眉头,却又很快恢复了淡漠的神色,站起来行了个礼:六殿下。
    明珩的到来一下子就打断了热闹的气氛,认识他的也慌忙起身行礼,不认识的在旁人的提醒下也跟着惶恐行礼。
    明珩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愧疚,觉得自己好似做了那不速之客。幸而官则很快跟过来了,三言两语安抚了众人惶惶不安的心。
    明珩也是个知情识趣的,让他们继续玩自己的,不用顾及自己。可这么大一个皇子站在当中,那些人哪敢真的自顾自玩,于是一时间谁都不敢动,面面相觑。
    官则摇头无奈叹息,好心得把众人拉回了酒桌旁,带头继续玩行酒令。其余人不知所措,不时得瞄一眼站在一旁正与贺泽玺攀谈的明珩,悄声问官则:不然叫六皇子也来玩?冷落了皇子是不是不太好?
    官则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用,咱们玩咱们的就是了,那家伙一杯倒,喝酒了还要人扛回去,让他自己在一旁呆着吧。说完又抻着脖子对贺泽玺喊,泽玺,这家伙就麻烦你招待了。
    贺泽玺迟疑得点了点头,淡声对明珩道:殿下,请坐。
    明珩欢欢喜喜地在他身边坐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与贺泽玺说起了悄悄话:泽玺,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贺泽玺微微颔首,语气是一贯的冷淡:昨日泽玺失言惹殿下不快,还望殿下赎罪?
    昨日?明珩仰着脑袋想了想,猜测他可能说得是昨日白天的事,笑着摆摆手,你没有错,是我一时想岔了,钻了牛角尖。再说昨晚明珩顿了顿,外人在旁他俩床笫之事也不宜放到明面说,因此便含糊带过了,反正泽玺定能懂的,我早就不生气了。
    谁知贺泽玺歪着脑袋,疑惑道:昨晚?昨晚如何?
    明珩:
    第7章
    贺泽玺疑惑惑问:昨晚如何?
    明珩险些跳起来,不禁提高了些音量:别说你又忘了!
    贺泽玺愈发疑惑了:昨晚怎么了?我们见过面吗?
    明珩嘴角瞬时便耷拉了下去,一时间,心中诸如委屈、愤怒、失望的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难过到连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目光却愈发怨念,就像是在看一个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
    贺泽玺被他看得后背一阵一阵发凉,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无端升起了一股负罪感。虽说君心才难测,可这君王的亲子也不遑多让,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贺泽玺在心里轻叹口气,虽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快了,但目前看来赔个罪才是上策。想罢贺泽玺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诚恳道:泽玺失言,惹恼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谁知明珩怒火更盛了,愤愤瞪了他良久,突地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正围着酒桌酣玩的一行人的注意,众人呆呆看着明珩愤然离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问贺泽玺。而官则早在第一时间追了过去。
    六皇子怎么走了?
    殿下好像是生气了。
    泽玺,你做什么了惹殿下这般生气?
    贺泽玺一个头两个大,无力靠在栏杆上,他也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官则孤身回来了,众人问他六皇子呢。
    官则喝了口酒说:他说想四处逛逛,不用管他,等会儿就回来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酒局。
    官则没有凑过去,转而在贺泽玺身边坐了下来,悄悄问他:你和明珩怎么了?闹别扭了?他又惹你不快了?
    贺泽玺摇头不语。一直守在旁边的小留目睹了一切不禁替自家少爷委屈,忍不住跟官则诉苦:官公子,你是不知道,殿下这两日也不知怎了,处处针对我家公子,一言不合就生气走人,我家公子说什么都不对。明明我家公子压根什么都没说
    贺泽玺一个眼神制止了小留后面的话。
    明珩给你甩脸色?官则诧异,不会吧,那家伙还舍得对你发脾气?他不是一直把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挂嘴边吗?就差把你当尊菩萨供起来了,舍得跟你生气?
    贺泽玺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神色微变,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小留疑惑地看了眼自家少爷,问官则:救命恩人?官公子说我家公子是六殿下的救命恩人?
    贺泽玺张嘴正要阻止,官则已经先一步道:是啊,你家公子曾在寒冬腊月跳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救起了溺水的六皇子。
    我家公子跳湖救人?这不可能!小留不假思索道,我家公子根本不会水!怎么可能下水救人,而且我家公子畏寒,冬日里连冷水都不碰的。
    官则就像是找到了同伴,赞同道:是吧!我也这么说,但明珩别提多笃定了!你家公子也不否认!
    小留震惊得看自家少爷,心里正疑惑公子为何不否认,却冷不丁瞧见了自家公子警告的眼神,又猛然想起了那位与自家主子共用一张脸的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赶忙改口: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时隔多年,是奴才记漏了。
    官则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刚才还说你家公子畏寒不会水!怎么下水救人!
    呃小留挠了挠头,帮自家少爷努力找补,大、大概是危急关头爆发出来的潜力吧,总之我家公子确实是下水救人了!说到最后已经想不出理由,近乎耍赖了。
    官则:
    放下关于两人争论贺家大少爷到底有没有下水救人不提,另一位事件当事人此时正带着随从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小扇子跟在后面小心翼翼问:殿下不生气了?自家殿下离开亭子的时候明明还气冲冲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消气了。
    明珩嘴角提笑,慢悠悠反问: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他一开始对于贺泽玺又一次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做法确实感到冷生气甚至是委屈,所以才负气离开,但是离开湖心亭后他就冷静了下来,又想起了昨夜里贺泽玺跟他说的话,一下子就生不起气来了。
    贺泽玺告诉他夜晚的那个他才是真正的他,自己只要记住夜晚那个他跟他说过的话就好,白日的那个无论说什么都不是他的本意。夜里的那个曾明明白白地告诉明珩自己对他并非无意,所以明珩决定听从贺泽玺的话,只记住夜里的他与他说过的话。
    说来也奇怪,自从见过夜晚里那个热情奔放的贺泽玺之后,再面对白日里这个冷漠如霜的贺泽玺,他再没有往常那种一见他就心花怒放的欣喜,反而莫名有些不敢亲近。明明无论是白日里的还是夜晚里的都是贺泽玺,可他就是更想亲近那个生动鲜活的贺泽玺。
    每次见到那个贺泽玺,他就会不自觉想起十三年前,他被贺泽玺从莲花池里救起,那个十岁的半大少年,为了救他浑身湿透,单薄中衣往下滴答淌水,在寒风中冻得牙齿打颤,嘴唇都泛白了,却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他,颤抖着声音一字一顿认真道:受欺负了不能忍气吞声,你越怂他们欺负得越狠,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当时只有七岁的明珩在莲花池里冻得脑袋都木了,裹着贺泽玺的狐裘大衣呆呆看着他,只觉得面前这人眉目如画明明精致的像个粉雕玉琢的琉璃娃娃,却像头草原上的小狼崽,张牙舞爪,呲着尖尖短短的小獠牙,又凶又可爱。
    那一幕的贺泽玺,明珩记了十三年,但是自那之后那模样的贺泽玺他再也没见过。听说贺泽玺救了自己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虽然后来幸运治好了病,但似乎把他那活泼野性的性子也治丢了,大病初愈的贺泽玺变得安静沉稳,端方温润,成为了世人赞不绝口的翩翩公子,明珩却总是对十三年前那个狼狈倔强的贺泽玺念念不忘。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直到让他见到了那个夜晚里的贺泽玺。
    想得太入神,明珩没注意脚下的路,也没有听到身后小扇子的提醒,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处院子。
    前面是虎园,不能再往前走了。一道微微沙哑的陌生男声陡然响起,制止了明珩欲往前的脚步。
    明珩应声停下,四下张望着试图想找出发声之人,朗声问:阁下是何人?
    轻笑声响起,一个月白身影从一棵寒梅树后出来,踱步到明珩面前:见过六殿下。
    明珩打量着面前的人。寒冬腊月,那人仅着一件月白长袍,身姿绰绰,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面容却只能说是清秀,五官周正却略显平凡,唯有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眉眼含笑,顾盼流转间风情难掩。
    明珩总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正欲再深入打量,小扇子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摆,提醒他莫失礼。明珩只得收回目光,摆出皇子架子,沉声问:你是何人?
    小人是这间宅子的主人。那人回答。
    你就是主人啊,明珩一喜,皇子架子也不摆了,微微一笑道,我正想拜访这家的主人呢,没想这就遇上了。你叫什么名字?
    晗欢。那人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小人名叫晗欢。
    晗欢明珩默念了一遍,微微扬起唇角,好名字。
    谢殿下夸奖,晗欢道,若是殿下不嫌弃,小人带殿下好好逛逛我这园子如何?
    求之不得。明珩欣喜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小人的荣幸。青年带着明珩穿过梅林,闲庭信步地逛着。
    明珩在一株淡黄色花瓣的梅花前驻足。在一丛娇艳如火的梅花中这一株淡黄色的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惊艳,白色的花瓣淡黄花蕊,形似蝶,花瓣层层叠叠,每一朵都有婴儿手掌般大小,芳香扑鼻。
    明珩问:这是什么梅?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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