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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重生)——止宁(22)

    周大武又痛又怒:你这小子埋汰人是不是!
    他骂骂咧咧站了起来,揉着臀上的痛处,一瘸一拐的,他怎知几年时间没有交手,这小子竟进益到如斯恐怖的地步,好歹他无论在京城或是岭南也算排的上号的高手,在他面前却与稚童无异,心下暗自生羡,又气他作弄:您小子厉害,往后找别人开涮!爷没空理会你这厢!
    猊烈收了棍,直直站在他面前,并不解释,只沉默不语。
    周大武揉了半天终于缓过来,心里蓦地嚼摸出不对劲来,这小子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居然有几分欲言又止。
    这些年相处下来,周大武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他这沉默寡言的闷葫芦性子,略略一凝思,知他约莫有事找自己,当下圈了手指,作酒杯状往嘴里一倒,有事找我?
    果然,眼前的闷葫芦立刻收了长棍。
    周大武心里叹了口气,心思,这十八岁的臭小子当真是别扭,要找他说事,不直接开口,倒上来先给他打一顿,若非了解几分他的性子,少不得梁子就结下了。
    心内嘈啐一番,摇了摇头,搭着他的肩,走吧,街西那里开了个小酒馆,咱去瞧瞧。
    ***
    酒足饭饱,周大武哼着小曲儿便往自家走去了,刚踏入院门,扑的两下,一左一右两条腿便被抱住了。
    是他的一双儿女,大的均哥儿才四岁的年纪,小的容姐儿刚过了一岁的年纪,兜着个虎头涎搭子,走路踉踉跄跄的,甭提多可爱了。
    周大武滋溜了一下嘴,蹲下去将一双儿女带入怀里。左右各亲了好大一口,一旁慈眉善目的婆子上来,眉眼带笑。
    是大爷回来了。
    听闻外面的动静,中堂的门帘一掀,走出来了个干练俏丽的女子,面上带了嗔怒:还好意思回来,当这儿是你家没有?
    周大武面色一紧,忙将手上的容姐儿交给婆子,走上前,涎着脸哄慰:当,怎么不当,这不是被猊烈那小子拉去吃酒了么?
    江氏嗤了一声,说谎也不带眨眼的,你们那总掌大人独来独往,冷得像块冰似得,还主动约你吃酒?真当老娘是傻的么!
    哎唷!骗我娘子教我口舌长疮,脚底流脓!周大武连声讨饶,一边将妻子往门里带,一边眉上带了几分神秘,你道那小子找我问什么事情来了?
    周大武拉着江氏的手,低头悄声说了几句。
    江氏面色一红,吃惊道:真的假的?
    周大武笑:这是铁树开花了,这小子,居然不知道在哪里藏了个心肝,我还当他不食人家烟火的呢!
    岭南地区民风开放,男女大防自没有那般严苛,男女有意私下往来的比比皆是,倒也不奇。
    江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嗔,许是酒后酣畅,又或者被那看似冷心冷情的小子的问话勾起了几分燥火。
    他扯了扯江氏的袖子,面上嬉笑着:娘子,咱们可好几日
    话音未落,当下哎唷痛叫一声,摸了摸手臂,讪着脸迎上去,娇娇,你又何苦对夫君如此。
    四处瞧了瞧,婆子已带一双儿女去后院午歇了,当下不由分说按了房门。
    门内当即传来江氏的几句笑骂,瞬间又被堵住了话。
    院内柳树依依,热浪浮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狗血八点档再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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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烈日炎炎, 日头吐着火舌炙烤着大地,坊市时令已过,街上贩夫走卒都少了很多, 到了午后,街巷几乎不见人影, 有着夏日特有的倦懒。
    猊烈看了看广安王府的匾额,目色幽深, 缓步走了进去。
    他径直去了后院书房。
    书房的门槛处, 摆着一个半人宽的浅口盆,里头装了冰, 一旁的水车催动扇叶, 正徐徐地往书房内送着凉风。
    许是水车的声音盖住了他的脚步声, 在书房中翻阅公文的人并没有留意到他进来。
    猊烈也就这么靠在门口看着他。
    看得出来他方从外头回来,还未换上常服,一身白蟒箭袖,头束着紫金冠, 姿态舒展, 许是看出了什么问题,他皱着眉,微抿着唇, 支起一只纤细冷白的手来, 虚靠着唇, 微微磋磨着手指,像是入了神。
    在岭南的一年复一年, 他都是如此,有条不紊地处理事务,温和地安抚着众人解决一个个疑难沉疴, 那样孱弱的身子,却是整个王府的依仗。
    然而正是这样的人,昨夜却抱着自己的脖子,因被不晓事而哽咽,因陌生的情欲而惊慌失措,纯白的似一张无暇的白绸。
    他连自己的快活都不知晓。
    猊烈的心肝又开始疼,不知是疼他的纯,还是疼自己那般轻易又粗莽地凿破他的天真。
    李元悯执笔粗粗写了几字,便丢了卷宗在一侧,正要拿起另一卷,余光看见有人站在门口,抬眸一瞧,唇角立刻浮起温柔笑意,似春回大地百花绽放。
    阿烈,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发声音的。
    他的面上又带了几分孩子气,比自己大三岁的人,却在自己面前总这般带着几分稚气,自打他侵染了他的纯白,这样的毫无芥蒂的依赖好像又多了几分。
    猊烈缓步走到他面前,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眼前人便有些慌乱:有人呢。
    猊烈轻声道:没,都被我遣走了。
    李元悯便放心让他搂着,看了一个多时辰,到底是有些倦了,脑袋微微发沉,午后热浪阵阵,但都被挡在书房外,水车徐徐送来的若有似无的凉风让整个屋室都平和下来。
    猊烈很自然地低下头去,嗅了嗅他的唇,用鼻尖轻轻拨弄着那丰盈馨香的粉色唇瓣,微微蹭了蹭,然后吻了上去,享用他的团软甜蜜。
    许久了,李元悯才喘着气轻推开他,后脑勺无力地靠在梨花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他眼里含着水,又带着些温情脉脉,粉唇已染上了殷红,水润光泽。
    他摸着猊烈带着些硬茬的下巴,就这么温柔地看着他。
    猊烈忍不住低头,又去吻他。
    殿下,猊烈亲吻着他,冰冷的眉眼融化,有着眷恋,有着宠溺,还有几分不自知的狂烈的独占欲,他轻啄着他的唇。
    昨晚
    窗前的九莺金铃被暖风拂过,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角墙上飞来一只碧翠鸟,叽叽喳喳了几声,又往远去哗啦啦飞去。
    李元悯的脸已经红透了,他眼中的水光更甚,只轻轻地抬着鸦羽似的漆黑眼眸,颤颤地看着猊烈,呼吸微重:当真?
    这幅样子真叫猊烈的心肝都给摧碎了。
    真的,没有害病。
    他将这个天真的心肝轻轻地,宝物一般一样压入自己的怀里。
    殿下,是我让你快活了。
    ***
    转眼间便到了七月中旬,岭南的天气愈发的炙热,今年尤甚。
    因着耸人听闻的传言纷纷,街上的人烟比起往日更加稀少,午时一过,青石板道上除了几条吐着涎舌的野狗,几乎不见人的踪影。
    自春末以来,倭夷异动频频,便是屠村这样骇行已是连续发生了三起,岭南地处偏远,消息滞后,若非命官奏请,朝廷自是一概不知,巡台府除颁布宵禁令外,别无其他应对,连郡守军都不曾出营守备,另一边时不时又传出倭夷烧杀抢掠的恶行,一时间人心惶惶,夜里难安。
    周大武跳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小厮,便匆匆踏进府门,他水都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便疾冲到议事厅。
    李元悯已在那儿候着了。
    如何?
    周大武啐了一口,倭夷又烧了一个村,如今四处人心不定,有些人少的村更是没人敢待,举家搬迁,只留下孤寡老者,要么等倭夷来,要么就是饿死
    想起了今日所见,周大武不由地目露愤恨,这该死的蛮夷!
    李元悯皱了眉,如今四处兴修水利,民生渐兴,却不料,倒变成了倭夷眼中的肥肉,频频遭到倭夷的侵扰。
    岭南地广人稀,即便如今猊烈带着各族长四处组建民兵自卫,毕竟人丁稀少,且青壮年匮乏,自是顾不及这般广袤土地的各个角落,说到底,还是要郡守军出面方可震慑一番。
    李元悯思忖片刻,道:袁巡台那边怎么说?
    哼,几个边远村子的死活哪里入得了巡台大人的眼睛,他如今正忙着点银子呢。
    李元悯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我今夜去一趟巡台府。
    当夜,李元悯便递了拜帖去巡台府,待他从巡台府匆匆出来,面上已是带了几分薄怒。
    周大武心知自家这位主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若是这般,定真是怒极了。
    周大武料想得不错,李元悯本想游说袁崇生出动郡守军,那厢推倒是脱得干干净净的,只简单地将事件化作两地边民的纠纷,更不准备派兵防卫。
    李元悯自是知道为什么,驻兵巡防须得大量的饷银,如今,他忙着敛财,又岂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乡民人命投入大量的银钱,念及他方才风轻云淡的态度,李元悯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刚回王府,李元悯便立刻派人去请了戚族老前来。
    夜,巡台府。
    袁崇生阖上了面前的册子,嘴角一扯,顺手丢在桌案上,笑道:你帮我拟张书信送去京里,告知娘娘一切但请安心,莫说八万两,便是十万两亦不在话下。
    曹师爷应了一声,面色似有犹豫,思忖片刻,道:大人,外头民众对咱们巡台府不派郡守军防卫的事情意见颇大,您看
    袁崇生摆了摆手,阻了他的话,区区几个刁民而已,若是闹事,先抓几个人杀鸡儆猴一番,有何可惧。
    他换了个姿势,点了点桌案:你道这郡守军一出动,多少银子便这么哗哗流出去了,又非那等抹不下面子的局面,不过是几个交趾的小贼作祟,何必闹这么大的阵仗。
    可曹师爷抬头,看见袁崇生面上的不虞,又低了头下去,属下明白了。
    袁崇生摸了摸胡子,想起了方才广安王那副爱民如子的虚伪模样,不由冷笑一声,如今这庄银尽数皆归巡台府所掌,一切军用开支皆由这厢走动,他自是不心疼,不费半分气力做做样子便可以捞个好名声,当然容易方便,而自己损失的可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他当然不会做这等毫无利益之事。
    要紧的是手头上这一桩事,这是他上任岭南巡台的第一年,只要他头给开好了,不怕贵妃娘娘后面不给他弄别的好差事。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香茶,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瞧着外面的无边月色,心情舒畅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琳小冉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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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夜已深, 李元悯仍未就寝,在灯烛下摊开小小一卷写有细小字迹的绢布,仔细阅示。
    他根基不深, 刚到岭南之时,几乎是耳目喑哑, 八年的时日是辛苦,可到底也费心费力埋了不少的暗线。
    前几日, 李老将军安插在京城中的探子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报原来, 袁崇生竟是王朝鸾遣来岭南代为敛财来了。
    他竟不知自己在岭南如此偏远的地界,仍还能被王朝鸾记挂上, 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将绢布置于烛火上烧了。
    想必当年补上浙西赈灾银两的亏空已让王朝鸾连年捉襟见肘, 她母家不盛,自要用上大量银钱运转,可随着明德帝年岁渐高,大皇子党派盯得愈紧, 她便将手伸到他这处来相比其他封地, 岭南地处偏远,山高皇帝远,有什么异动, 一层层递上去也得十天半个月, 上达天听之前都有可运作的空隙, 且岭南封地的藩王乃她心中那个懦弱好拿捏的西殿冷宫之子,这般好的地方, 她怎会错过。
    想起了那张艳丽却吐着毒蛇的脸,李元悯不由揉了揉眉头。
    王朝鸾其人心思缜密,猜疑心甚重, 当年纵虎之事,虽被他做得帷灯匣剑,但王朝鸾未必没有怀疑过是他做的。也不知当年诓骗她的浙西饿鬼之事,如今还信上几分。
    不过既是这般多年没有发难,想必她心间还是有几分忌讳的。
    无论如何,既是火烧到门口了,自必得站出来,事事退让有时不见得能保全自己,反而让豺狼步步紧逼,直到退无可退他在岭南好容易扎根下来,自不会让旁人轻易破坏如今安稳的一切。
    只是,这一步步,必得慎重又慎重,以防旁生枝节。
    许是夜深了,他的脑里想了很多关于宿命的东西。
    命运实在是太难琢磨,即便他重活一世,改变了一部分命运,相对应的便要牵扯到其他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似是全然不为自己所控。
    就像为了救猊烈出兽房,他失去了上辈子唯一的一个挚友。又像他阻止了王朝鸾贪腐赈灾之银,但却让王朝鸾将手伸到了岭南来,与上辈子想比,只不过受苦的从浙西百姓换做了岭南百姓而已。
    也不知这一回,岭南事态会否因为自己的决定又会发生什么措手不及的进展。但遑论如何,他必得殚精竭虑控住,避免事态恶化。
    如今的岭南,正是暗涌浮动,挤占了百姓收成的新法颁布加上巡台府漠视倭夷侵扰民生这一桩,岭南百姓的民怨恐是已到了极致。
    活了两辈子,李元悯自然深深懂得民怨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也许最初的时候可以用银钱、酷法、暴力压制下来,但那样的压制只浮于表面,外头看过去虽是风平浪静,其实暗里脓疮已经不堪溃烂,直到再也掩饰不住,一朝爆发出来,演变成一场血流人间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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