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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灰谷(15)

    云祯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底的厌恶,一句话没说,大步走了出去,身上一股柚木冷香凛冽扫过。
    刘莹微微抬头带了丝愣怔,青玉掀开帘子,看她发呆笑道:表小姐?
    刘莹道:刚才那是昭信侯?就是和表哥是好友的那个?
    青玉笑道:正是,昭信侯从前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府上的,后来守孝了好些年没来,今日我猛一看到,也差点没敢认。
    刘莹怔道:这般贵气不是说长公主是匪徒出身吗?看那衣上坠玉镶珠,衣料光泽流转,用香清冽不俗,少年华贵气质正如珠玉琅琅,直教人在一侧自惭形秽。
    碧玺眼里掠过了一丝不屑:表小姐,这里可是国公府,那位可是朝廷御封的昭信侯,正儿八经钦封的长公主的嫡子,可以叫陛下一声舅舅的,若不是我们公子自幼和侯爷交好,昭信侯到咱们府上,国公爷都该出来待客,哪里轮到咱们上前说话呢高祖不也是个编草鞋的?英雄不论出处,那些乡村野话流言俗语,还是不要带出来给公子招祸的好。
    刘莹满脸通红:是姨母说她忽然又意识到不能这么说,连忙道: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教我,下次不敢了。
    刘莹捧了托盘进去,朱绛还躺在床上发呆,看到刘莹端着药进来,有些不是滋味道:放着吧表妹,让碧玺她们来就好。
    刘莹腼腆一笑:姨母说了您的脚千万要好生养着。
    朱绛道:放着吧,刚才昭信侯看到都刺了我两句,说的也是,表妹远来是客,没有这般待客的道理,迟些我和娘说说,都怪我娘考虑不周详。
    刘莹一怔:昭信侯?
    碧玺看了她一眼,利索接过药碗端过床边,笑着对朱绛道:怪道昭信侯刚在门口还看了眼表小姐呢,听说昭信侯一箭免灾,想来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人儿,公子日日和昭信侯一块儿,也该熏染出点侠义样来了吧?
    刘莹一听脸上涌上了一层红霞。
    朱绛一怔,转头又仔细看了眼刘莹,他一向是知道自己这表妹模样很是过得去,如今一身月白色素衫,眉目含羞,霞飞双靥,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所以云祯确实是见到莹表妹进来才走了,难道是祯哥儿看到莹表妹楚楚可怜,所以替她抱不平了?朱绛这下心里老大不舒服起来,只觉得祯哥儿不厚道,为了个外人,他们可是这许多年兄弟。
    朱绛从碧玺手里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道:青玉一会儿你去和太太说了,就说我的话,表妹如今也大了,又是客居,身上还有孝,我这里每日族里兄弟、表兄弟等外男进来也多,时时撞到也不好,昭信侯还说了要经常过来看我的,如今我脚伤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不必劳烦表妹过来照顾了。
    青玉连忙蹲了蹲身子应道:是。
    刘莹听到这话脸上却又变白了,但她一贯怯懦,又是小门小户出来,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只得羞着脸忍着耻回去了。
    碧玺看她走了,这才笑起来:公子这才像个大家公子的样子了,我就说了,要说伺候公子,我和青玉从小伺候你,如今怎的倒不如人了?
    青玉叹了口气:罢啦,公子也一日大过一日了,你这张嘴也该改改了,太太的意思其实明白得很,无非是想亲上加亲罢了。
    碧玺笑了:虽说咱们家公子不承爵,但算是国公府的公子,如今又和昭信侯交好,这婚事难道竟不能议个名门闺秀?表小姐这门第,国公府怎可能会聘做正头娘子?也只好做侧室罢了,但若是打着做小的意思,正头娘子还没过来,先纳了自家表妹做妾,这事儿宣扬出去,哪家高门闺秀肯嫁过来?
    青玉看了眼朱绛,其实知道这时候不当说,但又怕自家公子傻乎乎的,被那脑袋不灵光的亲娘给摆布了,她伺候少爷多年,是个实心的,岂不担心少爷真的娶了这么个完全对少爷没有帮助的岳家?想了下又叹了口气:我看太太是担心高门闺秀不好辖制吧,毕竟我们太太脾气软
    碧玺看了眼仿佛一直发呆的朱绛,呵呵笑了声:姐姐您是想的简单了,我倒觉得,咱们太太心里清楚着呢,未必是为了我们少爷,太太对我们少爷学业管那么紧,平日里我们但凡戴个花穿个红,就被太太狠刮几眼,平日里又是各种耳提面命,只怕我们勾引得爷儿不肯读书,既如此,怎的好好的忽然要派表小姐过来照顾?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明知道昭信侯会来看少爷,在这儿守株待兔吧,都是当小,做侯府的侧室,一举两得,既能拉拢侯府,咱们少爷前途也有人照应
    朱绛倏然抬起头,如梦初醒:母亲糊涂!
    碧玺眼里掠过一丝得意地笑容:侯爷年岁比公子还小呢,正是年少慕少艾的时候,家里又没有个长辈做主依我看若是真的侯爷看上了表小姐,对公子倒是个绝好助力都是做妾,侯府的妾可也算得上好前程了,不若公子中间稍微撮合撮合
    朱绛忽然爆炸了:整日里胡说八道嚼什么蛆!侯爷也是你们能在这儿指指点点的?下去!
    碧玺吃了一惊,面红耳赤,眼泪落下,被青玉连忙拉着陪着笑退下去了,朱绛喘着粗气,一股气在胸口横七竖八汹涌地冲撞着,愤怒地将药盏都摔到了地毯上,胸口起伏,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到底是气自己母亲自作主张,又或者是气吉祥儿太单纯,没准还真能上了套,若是真和自己讨这人情,家里肯定巴不得立刻一顶小轿就把表妹送过去了,自己到时候倒是如何做人。
    朱绛倒下去,连腿上的疼都忘了,越发气得睡不着。
    第23章 赏花
    春风如酒,桃李怒放,阳光明媚,这日是休沐的日子,不用上朝。
    姬冰原起来,和从前一般先去校场练了一轮骑射,浑身湿透回来洗过换了衣物,翻了下奏折没有特别急的,便又翻了翻昭信侯长史这边报过来的日常请安折子,看到里头有备办赏花演宴一事,细看日子,奇道:今儿倒是个好日子?吉祥儿之前不都躲着应酬吗?怎的忽然想到要开赏花宴?
    丁岱:陛下忘了,前儿昭信侯府不是专门送了两盆帝君袍进来说孝敬您的吗?您当时在议事,说迟些再赏的,后来一直忙着东边旱灾的事,就没顾上。这次侯府举办的赏花宴,听说赏的就是绿萼,据说是昭信侯府的养出来的。
    姬冰原一怔想起来了:对,事多忘了,呈上来朕瞧瞧。
    丁岱笑着让人送了上来,姬冰原看那花盆中亭亭玉立,青茎长蔓,中间含苞欲放着一朵花苞,千叶重瓣,花朵果然是极可爱的嫩绿色,靠近嗅之,清香怡人,不由眉毛一舒:孝敬得不错。
    丁岱却委婉笑着道:今儿确实是好日子,正是秦王府的怀清公子的十八岁生辰,礼部那边早请了陛下的旨,颁郡王的封呢,封地在旬阳,今日后可就要称呼怀清公子为旬阳郡王了。
    姬冰原怔了下,转头看了眼丁岱,已是明白了丁岱的言下之意,奇问:吉祥儿和姬怀清在学堂里有什么不快?这专门挑了人家封郡王的日子搞赏花宴,明摆着是要摆对台戏了。
    丁岱笑着道:想是为定国公家的五公子出气呢,依稀听说前日弓马课,朱五公子被怀清公子不小心击落马,摔断了脚踝,昭信侯和朱五公子一向玩得好。
    姬冰原看了他几眼:知道了。却已心知肚明这不小心看来也不是一般的不小心。
    他想了下又笑了:所以这是罗长史看着不好,拐弯抹角想给朕告状,我说这请安折子赏花宴怎的罗哩罗嗦写这许多,想来也是劝不住吉祥儿。
    丁岱谨慎问:那,赏花宴?昭信侯年纪小,便是为这些小事和怀清小郡王对上,那也是孩子之间斗气,但陛下亲临,可就太不一样了,所以他才拐弯抹角提醒陛下今日也是姬怀清封郡王的日子。
    姬冰原道:朕去赏花。
    丁岱心中凛然,深深躬身:是。
    姬冰原起身,换了件便服,虽说微服出行,不必扰民,但皇帝出行,驻跸关防不是小事,高信已脚不点地,麻利点了好几班禁卫,提前安排去了。
    丁岱也心里一连也打算几件事务,车辇、衣物、自带的食物酒水等等,心里微微着急,正想要找个岔子给姬冰原换了衣服便下去安排,却听到姬冰原忽然问他:怎的这几日不见青松了?
    丁岱头皮一紧,垂下头道:青松生了嗽疾,已挪出去养病了。
    姬冰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怎的朕却依稀听说有传言,他是得罪了昭信侯,不能存身,才自请出去了?
    丁岱不敢再说话,双膝跪下:奴才罪该万死。
    姬冰原心里微微疲累,坐了下来,淡淡道:一直如此,若是朕偏上哪个几分,很快这个人就会倒霉,或是犯点什么小错,或是被弹劾什么天子眷顾隆恩,倒像是灾厄。既然这么费心将这闲话传给自己听到,他自然总得知道个究竟,果然云祯这是又被人惦记上了?
    恃宠而骄,擅权独断,连皇上身边的丁岱都不放在眼里,丁岱亲手调教的徒弟得罪了他,一句话就打发出去了,丁岱屁都不敢放一个。
    句句诛心,都是为人君的大忌讳。
    但姬冰原并不在意,不过今日有闲,且将这段公案给结了。
    丁岱汗出如浆,连连磕头:天子福泽无边,是奴才伺候不周,让人算计了青松,昭信侯看出来了好心遮掩了下,但也说了皇上跟前不能留青松了,于是奴才便打发青松出去了都是奴才该死!都是奴才该死!
    姬冰原淡淡道:所以青松出去,还是和昭信侯有关了?
    丁岱伏下身子,先将青松为了同乡宫女向昭信侯求饶的前后说了,又道:奴才事后审过青松,青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事后他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事情太巧。但奴才派人查了一轮,京兆尹的确有个沾了点边的表亲戚,做个五品的小官,才从广南来,仗着自己有点钱,便借着京兆尹的名头想要纳一个美妾回去,的确是看中了那位同乡,此事如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奴才无能,竟也查不出背后之人。
    姬冰原笑了声:若是能让你查得出来,那就不是京城这些百年门阀能做出来的手段了。门阀世家做事,哪里会留下痕迹,这也只是一步闲招,能做下来便是埋线罢了,倒是吉祥儿的机警,确在你之上。
    他靠向了椅背:怨不得我疼他,他的心在朕身上,因此才一心为朕着想。
    他垂眸看了丁岱几眼:青松你调教许久,其实心里也有些遗憾吧?
    丁岱磕头:是奴才没教好,罪该万死。
    姬冰原笑了下:仍教他进来当差吧,经过这一次,朕想,以后他会更可靠些降三级听用,你管教不严,罚俸一年吧。
    丁岱一个头又磕了下去:奴才替青松谢过陛下恩典!
    姬冰原却站了起来:要谢就谢昭信侯吧,朕真想知道,背后那人使下这么大功夫,最后这人情,倒便宜了昭信侯,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整了整袍袖:赏花去吧,这孩子,朕只道平日都是朕疼他,如今看来,倒是他在心疼朕,没白辜负朕平日的栽培。
    昭信侯府一大早也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长史罗采青迎了一轮客人后,一边擦汗一边苦着脸对章琰道:先生怎的也不劝劝侯爷,这来的客人,不是庶房偏枝,就是一些文臣的次子、学生代表过来赴宴一边是郡王府,一边是侯府,这斗气不是越气死吗?只能说幸好梅老大人来了,稍微能挽回点颜面
    章琰看了眼还在外面陪着梅老大人,举止言谈从容的云祯,道:梅老大人一辈子翰林学士,清流出身,身后仅一个女儿已远嫁,他年事已高,随时告老还乡的,自然不必攀附郡王。学宫里与侯爷他们同学的,来了几个?
    罗采青低声道:来了几个吧,都是些不大成器的,多半是郡王那边都没邀请的。
    章琰笑了下:侯爷大了,自有主意。
    罗采青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跺了跺脚,拉了他袖子道:这好好的得罪对方,做出来的事又没什么意思,岂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章琰笑道:再看看会有什么客人来吧。话音才落,却听到门口通报姬怀素公子到了。
    章琰一怔,问道:姬姓?
    罗采青也是讶然:是康王的嫡四子,不太受宠。上首云祯显然也愣了下,起了身出去迎了下,毕竟王孙。
    云祯出来接了姬怀素,姬怀素笑道:听说府上种出绿萼,我平日对这花草也颇为喜爱,正想好好看看,可惜朱绛伤了腿,迟些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云祯不知道姬怀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为何今日居然不惜得罪姬怀清,来参加他这明摆着的对台戏,但是来者都是客,他只是作揖道:梅老师也在,怀素公子既然来了,正好来陪陪老师。
    姬怀素揶揄道:是不是梅老师又诗兴大发让你写诗了?
    云祯有些受不了他这样仿佛和他极熟稔的口气,微微转过脸道:怀素公子这边请。
    姬怀素道:不必太客气,唤我名字就好。他眸光闪动,看出了云祯的回避来,他实在有些不太明白,比起朱绛那个二货,他应该要强上许多,今日他又特意没去姬怀清那边,虽然娄子虚极力劝阻,但他还是来了这里。
    他难得地对云祯起了一丝胜负欲,他就不信,自己耐心结交,对方还会如此拒绝。
    云祯不说话了,才将他引进去见过梅老翰林,忽然外边罗采青急匆匆进来笑道:侯爷,屈老太傅来了。
    云祯一怔,梅老翰林笑着道:老屈头来了,正好!他最爱赏花的。话音才落,屈老太傅已走了进来,看到他笑道:怎的?你还想和我斗诗不行?今日可准备了十首八首?
    他一眼看到姬怀素起身对他行礼,笑道:这位是
    姬怀素恭敬道:学生姬怀素见过屈老太傅,康王为家父,也曾得过太傅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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