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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穿越)——长生千叶(63)

    周公黑肩拱手说:天子,石家已经将传来了消息,老宗主石碏上书天子,言石厚大逆不道,愿天子成就他大义灭亲之心。
    祁律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这石碏就是大义灭亲成语的另外一个主人公了,石厚的老爹石碏,卫州吁弑君上位之后,石碏眼看着卫国被卫州吁霸占,心灰意冷,不愿意为卫州吁卖命,便退隐归家,石家沦落入石厚之手。
    如今石厚终于落网,石碏身为人父,且石厚是他老来得子的儿子,必然十分宠爱,然而石碏已经明摆着表态,不会姑息,也不会为逆子求情,只求天子斩了石厚,为卫除害。
    石家别说在卫国,就是在整个天下,也是赫赫有名的名士氏族,因此石碏说话的分量相当沉重,如今姬林得到了石碏的肯定,那么斩首石厚的事情,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姬林说:寡人真是有点期待见到石厚呢,备车,寡人要亲自去一趟圄犴。
    祁律心想着,天子要去圄犴,自己就可以去膳房了罢?经过石厚的事情,獳羊肩虽然回去之后什么也没多说,但是祁律看得出来,小羊是有些抑郁的,这几日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从以前的小绵羊,变成了憔悴的小绵羊。
    祁律本打算抽空去膳房做个菜,带回去投喂小羊的,哪知道
    姬林说:太傅随寡人一道。
    祁律:太傅又要坐班,又要做饭,现在还要陪同去探监,太傅要求涨工资!
    祁律虽然心里叫嚣着,面子上却恭恭敬敬的说:律敬诺。
    姬林与祁律一并子坐辎车出了王宫,来到圄犴,这已经不是姬林第一次来到圄犴,可谓是轻车熟路。
    祁律跟着姬林走进去,走到牢室深处,便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席地而坐,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横在地上,大马金刀的模样,手里还捧着一个大饭碗,正在呼呼呼的吃东西,他也没有食具,直接用手抓着吃,往嘴里塞,吃的却很香,仿佛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姬林见到那男子粗鄙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是石厚!
    石厚武艺出众,所以一般都是戴着枷锁的,但是如今正在用饭,所以牢卒便把枷锁给取掉了,等一会子吃完,就会把枷锁重新扣上。
    枷锁这种东西,可不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看起来那么轻便,枷锁往往很重,只要往脖子上一套,行动立刻受制,戴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会被压弯。
    石厚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似乎听到有人走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很冷淡的把目光移开,仿佛姬林这个天子,还没有碗里的馊食重要。
    牢卒立刻呵斥:大胆逆贼!见到天子为何不拜?
    石厚一面用手抓着吃饭,一面笑了起来,他那阴鸷的面容,每次笑起来都会让人觉得胆寒,说:拜也要死,不拜也要死,我为何要拜?
    逆贼牢卒刚要再喝骂石厚,姬林已经抬起手来,说:退下,寡人有话要与这阶下囚说。
    牢卒赶紧识趣的退下去,只剩下姬林、祁律在牢室中。
    石厚仍然自顾自扒着碗里饭吃,再没抬头看姬林一眼。
    姬林淡淡的说:寡人已经接到卫国石氏的移书,你不妨猜猜看,老宗主石碏有没有为你求情?
    姬林不等石厚回答,似乎也没有想要他回答,轻笑一声,说:没有,石碏不但无有为你求情,且还恳求寡人,成全他大义灭亲之心。
    呼呼呼石厚仿佛没有听到姬林的冷嘲热讽,依旧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将最后一点儿饭菜全都吃干净,然后啪!一声,将碗扔在一边,两只油乎乎的双手也没有擦,直接枕在脑后,向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来。
    姬林被他鄙夷的动作弄得有些皱眉,似乎怕他把油碾子蹭在自己身上,稍微后退了两步。
    姬林见到石厚这猖狂的举动,不由又眯了眯眼睛,沉声说:说起来,寡人应该感谢你,你杀了卫州吁,倒是替寡人解决了心头大患寡人这里有两条出路送给你,看你选择哪一条。
    姬林说着,展了展袖袍,又说:第一条,帮助你的老父完成大义灭亲之愿,寡人令獳羊肩莅杀,斩下你的头颅,送回卫国去,让卫国的子子孙孙都以你为戒,以你为耻。
    第二条路
    姬林的话还未说完,石厚的眉头突然一挑,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声音十分爽朗,说:第二条路,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归顺,给你效力?
    的确如此,今日姬林并不是来纯粹消遣石厚的,姬林才没有这么闲得慌,他是来劝降的。
    祁律早就看出来了,说到底,石厚虽然是个疯子、是个狂人,但是他的胆识很大,而且有勇有谋,如果不是獳羊肩的帮助,祁律和姬林都没有把握能斗得过石厚。
    如今姬林初登天子之席,身侧没有多少可用的卿大夫,而蠢蠢欲动的诸侯越来越多,正需要这样的狠人帮自己开路,所以姬林才会萌生出想要招降的心思。
    石厚哈哈大笑之后,突然翻身而起,说:想要我给你卖命?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给你卖命?你怕是在做梦罢!
    石厚的声音肆无忌惮,说完之后又笑了起来。
    姬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眯着眼睛,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说:好,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既然如此,正好儿,寡人也思虑着,若是当真饶你一命,寡人心中亦十分不安,毕竟你那日险些伤到了寡人的太傅,这笔账,寡人便要和你算一算!
    祁律没成想他们突然提到了自己,那日在路寝宫的太室之中,石厚叛变,突然暴起杀了卫州吁,因为一心求死,所以转而刺杀祁律,姬林反应很快,扑过来替祁律挡了一下,后背有些擦伤,所幸谁也没有大碍。
    这笔账姬林还记得,清清楚楚,一方面他想要收揽石厚这个狠人,另外一方面他也记恨着石厚有心伤害祁律。
    如今石厚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姬林也不必如此左右为难了,冷冷的说:即使如此,你便安心等死罢,寡人已然许诺了獳羊肩,到时候会让獳羊肩亲自莅杀。
    石厚并没有因为姬林的恐吓而惧怕,他的眸光突然晃动起来,在祁律与姬林身上在转了好几圈,突然笑起来,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
    别说是姬林了,连祁律都有些懵了,明白,明白什么?
    姬林眯眼说:你这逆贼,又要故弄玄虚?
    石厚却自言自语的说:我明白了,明白了。他说着,目光落在祁律身上,他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什么,特别的高深莫测。
    祁律被他看的有些奇怪,还回头看了看,确定身后没人,石厚就是在看自己。
    姬林沉声说:你明白甚么?
    石厚的笑容慢慢扩大了,带着一丝丝兴奋与欢愉,说:当局者迷,原是如此,原是如此!但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个仇敌,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祁律更是纳闷了,到底明白什么,不明白什么,为什么石厚和姬林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自己,难道明白的事情和自己有关系?
    姬林没有再搭理石厚这个疯子,冷冷一甩袖袍,转身往外走,祁律立刻跟上去,也走出了牢室大门。
    姬林冷着脸,登上辎车,抱臂坐在辎车的席上,祁律跟上辎车,也坐下来,很快,辎车粼粼,往王宫而去。
    祁律见姬林去了一趟圄犴,没有得逞,反而被气得半死,不由摇摇头,心说果然天子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跟石厚这个老油条对上,吃亏啊
    祁律便开口说:天子若当真想要招降石厚,也并非没有法子。
    太傅有法子?姬林侧头看向祁律,一双明亮、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流光溢彩,极其专注希冀的凝望着祁律,好像一只大狗子。
    祁律把诽谤天子的思路打消,连忙说:回天子,律的确有一法,无论石厚如何猖狂,必然不叫石厚跑出天子的五指山。
    姬林听了却又皱了皱眉,说:只是那逆贼险些伤了太傅,寡人咽不下这口气来,又想招安他,又记恨极了他。
    祁律眼皮一跳,天子的思维是不是有些奇怪,仿佛特别的曲折,天子记恨石厚差点伤害了自己?天子明明应该记恨石厚已经伤了他啊!那宽阔的肩背上,赫然一条长长的伤疤,虽然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但是天子那美好的肉/体横着一条伤疤,还是让人见了便后怕,也不知医官给的药能不能祛疤。
    祁律把话题又牵了回来,说:天子想要招降石厚,只需要略施小计便可。
    姬林挑眉,说:哦?小计?
    祁律笑着说:天子以为,倘或是将石厚比作一种动物,该当是什么动物?
    姬林想也没想,冷笑说:野狗。
    说完又觉不对,狗子多可人疼,毕竟自己午夜之后便会变成狗子。
    祁律却说:律私以为是野马。野马可以驯服,为君所用,但是想要驯服野马,只是给草料吃,是永远也无法驯服的。天子自幼习武,善于骑射,律敢问天子,天子是如何驯服一匹野马的呢?
    姬林眯了眯眼目,祁律微微颔首,挑唇一笑,说:打。
    不知为何,姬林眼看着祁律那浅淡的笑容,耳听着祁律口中阴测测的话语,突然后背一阵发凉。
    祁律又说:无错,便是打,只是给一匹野马吃草料,野马是无法驯服的,只有通过马鞭狠狠的打他,让他长记性,那桀骜不驯的野性才能根除,不是么天子?
    姬林后背发凉的感觉不是错觉,没成想文质彬彬的祁太傅,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不由咳嗽了一声,说:太傅所言极是。
    祁律的笑容慢慢扩大,虽他长相没有石厚阴霾,没有虢公忌父高大,亦没有周公黑肩那么高深莫测,看起来相当无害,还带着一股子的温柔,但笑起来的时候,眸光竟然夹杂着一丝丝的凛冽,继续说:既然如此,天子不妨送石厚一顿鞭子
    石厚大逆不道,与卫州吁伙同谋反,石氏老宗主石碏已经发话,请天子帮助石家大义灭亲。天子之令,不日大辟石厚,功臣獳羊肩莅杀。
    大辟也就是砍头,石厚大逆不道,只是砍头,没有车裂,没有用其他极刑,已经是天子宽宥仁义,天子之命很快传到了獳羊肩的耳朵里。
    大辟的头一天,獳羊肩奉命来到圄犴,替天子为石厚送行。
    使者,您请!牢卒恭恭敬敬的引着纤细的獳羊肩入内。
    獳羊肩虽然是个小臣,没什么地位,但他是这次平定叛乱的功臣,而且此次前来圄犴,獳羊肩的身份更是非同小可,乃是天子特使,代表天子为罪臣石厚送行。
    圄犴昏暗,石厚戴着厚重的枷锁,坐在牢室的角落,手中拽着一根茅草,似乎是极其无聊的,不停的绕着茅草把顽。
    逆贼石厚!天子特使来看望你了!牢卒大喊着。
    石厚抬起眼皮子,稍微看了一眼獳羊肩,随即把手中的茅草重重的往地上一扔,可惜,那只是一根茅草,根本没有多少重量。
    随着茅草悄无声息的落在潮湿的牢室地上,石厚沙哑的呵呵一声轻笑,说:快看,看看,天子特使来了,何等的荣耀。
    石厚的嗓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冷嘲热讽,眼神阴霾又鄙夷,死死盯着隔着一层牢室大门,站在自己面前的獳羊肩。
    獳羊肩眼神很平静,淡淡的说:罪臣石厚,天子命我特来探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果然,石厚嘲讽的凝视着獳羊肩,说:做了天子特使,便是不一样了。天子给了你甚么奖赏?高官厚禄?让厚猜一猜,如今特使怕不是已然官居上大夫?
    獳羊肩的表情仍然淡淡的,因为环境昏暗,甚至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平静的嗓音,好似没有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獳羊肩说:小臣没有接受天子赏赐,如今仍然是太傅府中家宰。
    是了。石厚的笑声更是讽刺,说:我险些忘了,你这狗,如今已然换了主人,变成了祁太傅家中的一条走狗,自然要好好儿的跟着祁太傅,对祁太傅摇尾乞怜,对么?
    面对石厚的冷嘲热讽,獳羊肩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什么也打动不了他,那纤细的身子骨儿钉在地上,脊背挺得异常笔直。
    獳羊肩的声音微微有些颤动,说:将军有恩于小臣,小臣不敢忘怀。
    有恩?石厚反而被他激怒了,说:有恩?有恩?!
    石厚连续三次发问,一声比一声拔高,一声比一声沙哑,回荡在昏暗的圄犴中,嘭!!紧跟着一声巨响,石厚隔着牢室的木头栅栏,一把抓住獳羊肩的衣襟,他脖颈上戴着沉重的枷锁,行动却仍然如此迅捷,手臂青筋暴起,几乎要将獳羊肩那纤细的身子骨钳碎,几乎是怒吼说:獳羊肩!!到现在你还愚弄与我!说什么有恩?平日里装作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其实背地里,你才是那头狼!
    牢卒听到怒吼声音,还有巨大的碰撞声,赶紧冲过来查看,一眼便看到石厚隔着栅栏,竟然抓住了天子特使的衣襟,大家全都吓坏了,冲过来大喝着:大胆贼子!放手!
    快放开特使大人!
    石厚却不理会,死死抓住獳羊肩的衣襟,将人使劲拽到栅栏旁边,隔着潮湿的栅栏,两个人呼吸几乎碰在一起,那么近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借着昏暗的光线,因着距离实在太近太近,石厚终于看清楚了獳羊肩的面容,那张本该平静如水的面容,带着浓浓的隐忍,仿佛是蒙着冰面的湖水,他死死咬着下嘴唇,眼眶鲜红充血。
    石厚一愣,就在石厚发愣的空档,獳羊肩又用那种平板的,极具欺骗性的嗓音,平静的说:将军对小臣的大恩,小臣会全部还给将军,一分不少。
    说罢,獳羊肩掰开石厚的手掌,轻轻拉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襟,转头离开,踏踏踏的脚步声如此平稳,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圄犴之中。
    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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