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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穿越)——长生千叶(24)

    祭牙可不知道自己失眠都是奶茶惹的祸,因为觉着好喝,所以练剑的时候旁边也摆着,俨然便是祭牙的新宠。
    公孙子都幽幽地看了一眼那青铜小豆里装着的奶茶,祭牙见他盯着奶茶,很是自豪地昂着下巴,炫耀的说:这是祁律亲自为我熬的奶茶,怎么,怕是大行人没见过?
    公孙子都点点头,很坦然的说:的确未曾见过。
    祭牙听他承认的这么爽快,立刻又欢心起来,大行人还有没见过世面的时候,当真孤陋寡闻,当即又豪饮了几口。
    他喝完奶茶,一抬头,便见到公孙子都眯着眼睛看自己,目光十分专注,甚至是凝望,乘着月色,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淌着光华,仿佛可与日月争辉!
    梆梆!祭牙没来由心脏猛跳,仿佛害了什么心疾一般,就在这时候,公孙子都还抬起脚步,朝他这面儿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的走近。
    祭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却无法拉开自己与公孙子都的距离,两个人的间隙反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咚!祭牙已经退到了营帐边上,后背撞在帐子上,退无可退。
    公孙子都却还在前行,祭牙一看,不行,身为祭家人,自己不能输了阵仗,便挺起胸口,挺直腰板,恶狠狠的回瞪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突然轻笑一声,抬起手来,出乎意料的在祭牙的唇边轻轻一蹭,晃了晃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上面蹭了一抹白色,应该是祭牙留在嘴边的奶胡子!
    和年仅三岁的公子小白,同款的奶胡子
    公孙子都轻笑说:少庶子,早些安寝罢。说完,留下一串不明的愉悦笑声,扬长而去了。
    祭牙咚!一声,脸色彻底通红,使劲蹭着自己的嘴巴,唯恐自己嘴上还有奶胡子,恶狠狠的叨念:这个公孙阏,又看我笑话!岂有此理!
    第一天,祭牙失眠了,夜里舞剑,虎虎生威。
    第二天,祭牙复又失眠了,夜里继续舞剑,不减神威。
    第三天
    祭牙一连失眠了好几日,就算是个牛犊子,也已经撑不住了,一双眼睛下面坠着肾亏一样的黑眼圈,走路骑马都没劲儿,更别提舞剑了。只可惜祭牙还是不知问题出在他的新欢奶茶上,还在问祁律要奶茶喝。
    祁律眼看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笑眯眯的说:真是对不住,羊奶用完了,膳夫们不知弟亲如此喜欢,所以没有多备,今日是没有奶茶饮了。
    这样啊祭牙还挺失落,但也只得作罢。
    大部队今日已经抵达洛师,公孙子都特意令大部队没有进入洛师,而是在周边扎营,等今日夜里拿到信物移书,明日一早再稳稳的开入王城。
    进入夜里,因着祭牙没有饮奶茶的缘故,倒头躺在榻上,困得已经不行,竟直接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果然如同祁律所料,雷打不动。
    祁律笑眯眯的拍了拍祭牙,说:弟亲?弟亲?
    祭牙根本没反应,睡得瓷实,抱着被子,一点儿也不戒备。
    哗啦帐帘子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祁律转头看向来人,挑了挑眉,说:大行人想要什么移书,只管取来便是,祭小君子现在恐怕是砧板上的肉了。
    不错,祭牙打着小呼噜,根本不知道有人走了进来,那人便是从头到尾算计他的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看了一眼四仰八叉,睡得很肆意香甜的祭牙。祭牙没有脱衣裳便睡了,少庶子的官袍压得凌乱褶皱,公孙子都也不忙,也不慌,稳稳当当的在榻边坐下来,仿佛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身处自己的营帐一般。他慢悠悠抬起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解祭牙的官袍。
    即将被鱼肉的祭牙,完全没一点儿反应,任由公孙子都扒了衣裳。
    祁律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公孙子都给祭牙脱衣裳,心里想着,祭小君子你可别怪我,为兄也是迫不得已,倘或能识破王子狐的诡计,顺利助力太子林登基即位,也算是哥哥救了你一命
    祁律这么想着,一回头,却没见到总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土狗。因着今日约了与公孙子都扒祭牙衣裳,所以完全没来得及照顾狗儿子,狗儿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王宫,路寝。
    一只小土狗熟门熟路的从狗洞钻进巍峨的王宫,太子林心里一时间有些感叹,自己堂堂太子,未来的天子,竟有一天要钻狗洞
    郑国大军在洛师之外扎营,太子林又听说了王子狐要僭越篡位的事情,心里哪里能安稳的下来,倘或王子狐篡位,那一定会制衡住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谈起太子一党的左膀右臂,当属当朝天官太宰黑肩,还有执掌周八师的虢公忌父这二人。
    黑肩与忌父乃是太子林的授业恩师,太子林与他们的感情是甚笃,唯恐王子狐会对二人下狠手,必须早做准备,让二位师傅提防才是。
    太子林已经等不起了,打算偷偷混入王宫,一来看看自己的躯体现在到底如何,二来去提醒二位师傅当心,以免遭到王子狐的毒手。
    他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一路跑到路寝殿,路寝殿与平日不同,竟没什么守卫,这让太子林心中狐疑。
    顺着路寝殿打开的门缝,小土狗晃动着小尾巴,跻身钻入室内,一路沿着西序的墙根儿,垫着小爪子,小心翼翼悄悄往里爬。
    太室之内竟有人在说话,小土狗立刻掩藏起来,紧紧贴着墙根儿,警戒的探着小脑袋望过去,耳朵呼扇呼扇的抖动着,一眼便看到太室的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那不正是太子林自己的躯壳么?!
    小土狗眯了眯眼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得狭长,便听到一个声音,极其耳熟,说:各路诸侯已经前来奔丧了,我这好侄儿竟还有一口气吊着,实在令人难安!
    是王子狐。
    果然,太子林心里阴霾了一片,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自己的叔父王子狐,果然心存僭越。
    显然这太室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王子狐正在与他说话,而这个人,必然便是王子狐的同党,说不定就是公孙子都所说的,潜藏在洛师之中的细作。
    小土狗想要看一看究竟,看一看那个细作到底是何许人,他小心翼翼的探头,抻着短短的小脖子,正这时候,一片阴云被夜风吹散,阴暗的太室,慢慢敞亮了起来
    公孙子都将祭牙的衣物解下来,果然看到了贴身存放的信物移书,不再似方才那般悠闲,立刻将小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羊皮,只看了一眼,眼眸突然眯了起来,脸色也深沉了下来。
    公孙子都一直以来都是个游刃有余之人,他总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给人一种胜券在握,不急不躁的感觉,如今突然露出这种表情,祁律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祁律说:大行人,细作是什么人?
    公孙子都声音沙哑,脸色依然阴沉,却笑了起来,说:怪不得君兄会如此一意孤行。
    顿了顿,公孙子都看向祁律,黑暗中,他的嗓音也变得幽幽的,说:是太子林最笃信之人。
    象征周天子之尊贵的太室之中,那同党细作凭窗而立,纤细的手掌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哆、哆哆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丝的悠闲。
    便听那人笑着说:王子多虑了,拥护太子的齐军已经被耽搁在路上,郑国的军队明天也会开进洛师,路已经为王子铺好了,只差坐上天子宝座,您还需要害怕甚么呢?
    月光从阴云的缝隙洒落下来,抛洒在那细作的脸面上,小土狗微眯的眼睛霍然睁大,黑溜溜的眼睛露出眼白,憨头憨脑的模样瞬间退去,震惊与震怒相继浮现在他的眼眸之中,因为那细作瓷白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衬下一览无余。
    天官冢宰,周公黑肩!
    第23章 狐狸精
    《周礼》记载,廷分六官,以天官冢宰为首,也称之为太宰。
    历史上很多朝代,都会把天子当成吉祥物。赫赫有名的动荡南北朝,几乎每个皇帝都是吉祥物,不是被大臣们养着玩,便是被大臣们咔嚓一刀直接宰了。
    最有名的吉祥物,当出自春秋与战国了。
    其实说实在的,天子们也不想被当成吉祥物。周朝时期,天子心中也是有承算的,他们分封诸侯有严格的定制,分封的地皮绝对不会比首都大,而且分封的一般都是姬姓近亲。但谁成想,人算不如天算,随着时间的推演,这些被分封在小地方的诸侯,通过自己不断的治理,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愈发的不服管教,开始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兵征讨其他诸侯,互相并吞土地。
    久而久之,诸侯的土地大过天子首都,诸侯的兵权大过周八师,再加上太子林的爷爷是被诸侯们保驾护航迁都到如今的洛师,天子从威严不可侵犯的统治者,也慢慢的沦陷为吉祥物。
    如今这个时代,别看很混乱,又是天子,又是诸侯国的,见天的你打我我打你,单单诸侯国零零总总就一百多个,但其实若是拎起来很清晰明了。
    若是用过一条直线穿起来,大体分为七个等级天子、卿士、诸侯、卿大夫、士、国人、野人。
    其一,天子。也就是周天子,大周名义上的统治者,这时候周天子还没有统一,因此称王不称皇。说白了周天子虽然是天子,但仍然是周王。天子乃诸侯们的顶头上司,无论诸侯国多么强盛,在这个维持着脆弱礼法的春秋早期,诸侯们每年都要给周天子上贡。
    其二,卿士。卿士是辅助周天子的头等大官,他的地位可谓是周王室的大总管,事无巨细,只要是卿士想要管的,他都能管。因此素来这个卿士之位,那是抢破了脑袋也要提着脑袋去抢的职位。周朝的卿士头衔,一般都是给予诸侯的。例如周平王时期的卿士郑伯寤生,周平王想要废掉郑伯寤生扶持的虢公忌父,无论是郑伯还是虢公,都是诸侯,他们管理自己的封地同时,也会接受周天子册封的朝中职位。
    其三,诸侯。诸侯虽然有爵位在身,但看这条直线关系就知道,诸侯的地位在卿士之下。其实单纯说地位也不准确,但确实可以如此理。因为历来的卿士多半都是诸侯,因此赋予了卿士地位的诸侯,确实比其他诸侯的地位要高。就如同三国时期的太守,各位封国地区的诸侯虽然没有天子听起来高贵,但是他们手里的兵权,经过长时间的并吞和发展,已经超越了周八师的两万五千兵马,初步展开了春秋争霸的局面。
    其四,卿大夫。太宰乃众卿之首,之前提过,卿士多为诸侯,但是诸侯们都留在自己的封地管理自己的土地,同时又被赋予了卿士的职位,还要管着大周的朝中事宜,有些时候是忙不过来的。因此很多时候卿士的头衔听起来好听,权威也很大,但关键是卿士本人太忙,压根忙不过来。因此太宰,才是周王室洛师之中的百官之首,虽头衔没有卿士大,但事无巨细,太宰都会处理,太宰可谓是天子的贴心小棉袄儿。
    其五,士。士比卿要低一等,但又比普通人高一等,例如膳夫上士、医官上士等等。
    其六,国人。大周的国人,就是普通百姓,但并非一般平头百姓都称成为国人。国人还是有点等级的百姓,住在城内的百姓才能称为国人,在这个年代,国人是受到律法保护的。
    其七,野人。相对比国人,住在城外郊区,流浪街头的人,都称之为野人,野人的地位在这条直线的最下端,可以说野人比不上一头牛,别说是一头尊贵的牛了,在那个年代,牛是用来司祭的尊贵动物,野人却什么都不是,死了恐怕都无人知晓。
    而天官冢宰,便是所说的当朝太宰,位高权重。虽诸侯们各自强大,但是春秋时期还讲究礼仪,表面上要尊重天子,如果一旦有人不尊重天子,就会被其他诸侯找到借口,兴兵讨伐。因着这种种的表面缘故,诸侯们也会找机会亲近太宰,拉近与洛师与天子之间的关系,为的便是名正言顺的制衡其他诸侯。
    太宰一职,有权威,有人脉,关系网可谓纵横在一百多个诸侯国之间,说他一句一手遮天,手可通天,一点子也不为过。
    祁律听公孙子都说出太宰两个字,瞬间也明了了,为何郑伯寤生会如此一意孤行。
    郑伯寤生必然觉得,自己联合了大周朝中最厉害的那只手,还有一个傀儡王子狐,何愁不能挟天子令诸侯?
    而且依照郑伯寤生的聪明才智来说,他肯定也想到了,太宰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如果王子狐成功即位,太宰必然也要分一杯羹,但郑伯寤生又觉得,周平王活着的时候,自己想责备天子便责备天子,区区一个太宰,还能比得过天子么?
    不得不说,很多事情上,平头老百姓都能理解的事情,身为聪明睿智的国君,越是聪明睿智,越是不能理解。
    昏暗的营帐中,祁律看向公孙子都,挑眉说:如今潜藏在洛师之中的第三方势力乃是当朝太宰,不知大行人如今意下如何?是坚持保太子,还是变节助王子?
    公孙子都对着小羊皮冷笑一声,随即慢条条,有条不紊的将手中的小羊皮卷起来,重新塞回竹筒里。
    他的手修长有力,是一个武将的手,偏生皮肤生的白皙,若是一个手控在跟前,必然想要捂脸尖叫。再加上公孙子都的贵族气场,有条不紊的动作,更是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美感,仿佛行动的艺术。
    公孙子都笑了一声,说:对方是太宰,子都反而更加确信要保太子。
    祁律似乎早就料到公孙子都会这般说,也没有过多的惊讶,但还是问,说:摆明了眼下情势,是扶持王子更为便宜,为何大行人一意孤行?
    公孙子都将竹筒重新放回祭牙贴身,然后慢慢的、细细的,动作很温柔的给祭牙一件件穿衣裳,一面动作,一面轻声说:少庶子是聪明人,何故明知故问呢?一头恶狼,想要要挟一只猴子上树摘果子,这时候一条蛇来了,少庶子以为,这头狼会和蛇合作么?
    祁律险些笑出声来,因着怕吵醒了祭牙,所以克制着没有笑出来,轻声说:大行人这个比喻哪有把自家兄长比喻成一头恶狼的?
    公孙子都正好给祭牙穿好了衣裳,正在细细的给他系腰带,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祁律,唇角挂着笑容,说:说起来,子都与少庶子当真有些惺惺相惜呢,子都是卖兄,少庶子是卖弟。
    祁律:好似确是如此。
    公孙子都要背着他的君兄郑伯寤生,搞小动作,扶持太子上位。而祁律则是背着祭牙这个便宜弟弟,让公孙子都扒了祭牙的衣裳。祁律想到此处,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怪不得公孙子都会找自己来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仔细一想,原他们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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