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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萧寒城(35)

    林荆璞知他是在与自己插科打诨,话锋一转,问:那这批火门枪确定能用吗?威力如何?
    魏绎坦然:没试过,不知。
    林荆璞:如他们要押送火门枪至莱海一带,会选择走哪条马道?
    魏绎:也不知。
    林荆璞再问:那倭寇在邺京与燕鸿接头的人是谁?在此之前,是否有别批次的火门枪运至莱海?
    魏绎懒得出声了,眸子漆黑如夜,嘴角却不禁上扬了个弧度。
    他一问三不知,留着一堆线索却什么都没往下查,就是为了等允州的灾情一稳,便可以有借口将林荆璞急招回京。
    林荆璞离京前说要亲押赈灾钱粮去南边,实则是早打算要趁此机会脱身去三郡一趟,与南边诸臣冰释前嫌。
    再多的书信,也比不得亲自见上一面来得踏实。
    魏绎岂会没料到林荆璞的算盘,如今这桩军火案关系到整个三郡的安危,他搁着不查,就是没给林荆璞溜去三郡的机会。
    此人过于无赖了,林荆璞心中想着。他手有些发酸了,要撑不住了。
    压着比趴着累吧?魏绎笑着一嗤,好生体恤说:累了便无须使力撑着,趴朕身上来。
    天色还早,林荆璞硬是咬牙再撑了会儿,冷声催促道:你如此着急让我赶回邺京,那就起来随我去查案。
    薄情郎啊
    魏绎缠住了那只金钩,说:你才在允州治了洪,平了乱,马不停蹄地回京又要查案,朕看你还不嫌劳累的。你且歇歇,明日再查。他们眼下不敢妄动,这一夜要是节外生枝,有朕替你担着。
    林荆璞微凛:你如何确保?
    魏绎:朕不仅查到了私造军火的人,还在野郊查到了存放火门枪的地方,已让人查封了。货都留在邺京呢,三郡暂且无忧。
    林荆璞听言,半信半疑,肩膀还是稍稍沉了下来。
    魏绎一见有机可乘,便立马握住林荆璞的腰,蛮力翻了过来。
    林荆璞十指一紧,去掐住了面前的金枕,魏绎便去掐着他的下颚,侧头去悱恻强势地亲住了他。
    一个月不曾做过,林荆璞偶感生疏,可等魏绎那的气息从耳边覆压上来时,他竟也跟着他有一丝恬不知耻的亢奋。
    魏绎
    既然回来了,那你我也重新该熟络熟络了。魏绎熬不住了,可却比以往每次都来得更有耐心,在他的背后下足了撩拨的功夫。
    春风化雨,他快要将林荆璞揉成了一摊水。
    林荆璞这一月来确实过于操劳,思虑比以往更甚,哪怕是在睡梦中,思绪都不得停歇稍纵。此时他的弦还绷着,没法专心应付魏绎的恩威并施,只好任由他拿捏。
    舒服吗?魏绎忘情地埋在他的颈间,低喘着去咬他的耳,还欲再添些柴火,好将这火烧得更旺。
    林荆璞的唇出了血,他忍着没含糊出一个字,说不清的寂寞从牢笼中尽数挣出,成了欲念,他只渴求魏绎能快一些。
    殿内的烛火绰约,风一吹便都熄了。
    魏绎喉结上下滚动不停,于榻上尽兴之时,痴缠之人总忍不住要说些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蜜语,用以助兴。
    朕很是想你
    洪水将要决堤了,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可这夜还漫长得很。
    天将初亮,宫人将浴桶搬进了殿内,放好了热水与新衣,便允声关门退下了。
    林荆璞睡得还不餍足。
    魏绎掀了床帐,扛着林荆璞下龙榻,去试了试水温,便将他丢进了桶中。
    水花溅了一地,魏绎也后脚跟着踩了进去。
    林荆璞被桶里的热气氤氲蒸着,才渐渐清醒过来,见外头的天还未亮全,便姑且枕着那条健硕的臂弯,缓缓地擦拭起身子。
    他眼眸微抬,无意瞥见了魏绎那道宽阔平整的肩膀,他的骨架不算大,可胸与腹上皆是紧实均匀的精肉,看来龙袍将他藏得实在是过深了。
    水太热了?魏绎去掐他的红耳调戏。
    林荆璞抿着唇线,垂眸淡淡道:我皮薄,怕热。
    魏绎说:他们刚打的热水,就这么换了,可惜了。
    水波轻推,林荆璞不经意间又被烫着了。
    两人昨夜闹腾过之后,的确是又熟络了起来,还要更甚之前。
    此时外头一阵喧闹。
    萧司马千万留步,天色还早,皇上这会儿还未起身呢
    萧司马不可,切莫惊扰了皇上!
    萧承晔横冲直撞,此时已在衍庆殿的院中,正要往主殿寝宫走来。他远远便见殿外有两排宫人候着,便知道里头的魏绎已是醒了。
    狗奴才莫要诓我!他盛气凌人,一把推开了劝阻的太监,在门外单膝跪了下来,高声替自己通传:臣萧承晔,有事求要见皇上!
    一宫婢见了,忙碎步上前对他道:萧司马,皇上方才是起了,可还在沐浴。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早朝,有什么事不妨留着上朝时再说。
    朝上说的都是公事,我今日找皇上是为了我萧家的私事!到了长明殿,哪还有我插嘴的分?
    吵吵嚷嚷,终是让林荆璞分了心。
    魏绎也皱了眉,把着他的细腰不肯放,沉声对外道:你说罢,朕在里头听着。
    萧承晔瞪了眼满院子的奴才。魏绎发了话,他们且都先退至了殿外。
    萧承晔隐约见到了那只浴桶,还有热烟,知道皇帝在里头沐浴,也还是知道分寸的,跪在门外没进来,道:臣实在困惑,不知皇上昨日为何要派刑部查封了我家野郊的库房?那十间库房是臣从父亲手中接过的,除兵部库部司之外,次要的军备都囤积在里头,从不曾出过什么差错!
    林荆璞听了微微一凛,鬓角有汗流了下来。
    他记起萧家郊外的确是有几间储备军用的库房,多用来存放粮草与兵器,供兵部操练新兵所用。启朝建立之初,这几间库房便被朝廷征用了。但只因这块地最初是萧家的,监管库房之职便一直挂在萧承晔的名上。
    不容林荆璞再多想,他不得已去抓住了浴桶的沿,指尖用力得泛白。
    魏绎听萧承晔说完,顿了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那得问问你,在那库房里头都藏了些什么。
    萧承晔一听又急了,差点要破门而入,忍气道:臣磊落光明,入库出库皆有记录,皇上若是疑心,只管叫人与我对簿公堂,随便查就是!可既没有下发任何罪名,便轻而易举地封了库房,刑部之人又遵的是哪部律法?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魏绎低喘着气,水花正溅得厉害,地上的毯子都湿透了。
    声讨公道的人还跪在外边:还望皇上还臣一个清白,好歹给臣一个明白话!
    林荆璞也疑心此事,知道这必然与火门枪一案有关,眉头不由蹙得更深,回眸时眼角湿了,低声催促:快了吗
    不、要、急。魏绎咬字分外清晰,将喘息打断了。
    也不知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林荆璞全身潮红都泛滥了上来,早知便不该问他。
    第54章 哄骗 一夜值千金啊。
    宫墙映日,沉云消散。喜鹊在梅花枝头懒起,恹恹地鸣叫了几声,也是娇弱无力。
    魏绎沐浴完事,起身披衣,腰带的半端被桶里的水浸湿了,恣意地垂挂在腿上。
    拖泥带水,龙袍也弄脏了。
    醒醒,水该凉了。魏绎五指嵌入了林荆璞的湿发,轻轻往后一扯。
    林荆璞身上冷热交替,略有些难受地睁开眸子,见到魏绎英俊的面容,声音蓦地哑了几分:不早了
    是不早了。不只是萧承晔,宫人在外也已隐晦催过了几次。
    魏绎消磨不起时间,便用虎口卡住了林荆璞的下巴,俯身狠狠吻了一通,指上浑浊的水渍尽数留在了他的后颈上,才舍得抽开身。
    萧承晔听到那声不要急后,在外头得跪了有小半个时辰,脾气还在,就是嘴上骂咧不动了。
    他此时见到魏绎出来,一下子提了精神,胸中那股气又涌了上来:皇上!
    魏绎神清气爽,背后捏着那端湿透了的玉带:多久了,你怎么还跪着?
    萧承晔正要开口,只见衍庆殿的宫人又换了一桶新的热水至寝宫,他愣了一下,不由好奇地要往里头瞟。
    魏绎余光也往殿内瞥了眼,往前走了一步,遮挡住他的视线,声音略沉:朕问你话。
    萧承晔忙回过神,心下一急,反倒过来质问:皇上还不曾回答臣的问题,为何要查封我家的库房!
    他比魏绎还大上两岁,八年前他们随启丰兵一路攻至邺京,也算是有同伍少年兵的交情,魏绎那时还喊过他几声哥。
    可是与皇帝有交情,未必是件好事,有人容易因此失了尊卑分寸。
    魏绎面上也不恼,冷声一笑:那是朝廷的库房,怎的又变成了你萧承晔的私产?
    萧承晔咬牙道:便是朝廷的库房,可划分给兵部统领,要查也该有个合理的名头!
    启朝的三司与六部是一体,兵部账目所载的采买进出,刑部与礼部皆担着监察之职,本就有权例行督查。你是堂堂兵部四品大员,却连这都不知么?
    魏绎负手而言,威严之中有转圜之意,并未透露出关于军火案的半点消息。自北境黄骠马一案来,朝中对军备抓得更紧。拿这个理由搪塞萧承晔的脑子,足够了。
    他将那腰带缠在了手上,又嗤笑道:再者,统领六部的是你义父,朝廷规制没学么,萧司马大可回去请教请教他老人家,总不必朕亲自来教
    庭院中的秋风吹得萧承晔眼前晕眩,他望着魏绎腰上的金玉,觉着刺目。他这才恍然发觉,魏绎如今已长得很是挺拔,他这样跪着看他,脖子竟有些发酸。
    不多久,林荆璞披着件素色的宽袍也从殿内走了出来,并肩站至了魏绎的身侧,浅笑着朝他颔首示意,萧司马,起得早啊。
    萧承晔视线略往下,又斜睨了一眼,见林荆璞那孱弱不堪又沾染着风流病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待见,可又想起方才宫人们换进去的热水,拧着眉头,不禁浮想起某种风月无边。
    魏绎偏头与林荆璞耳语:都洗干净了?
    嗯,林荆璞在人前面不改色,清冷打趣道:倒是你还没干净。
    魏绎轻笑:里头泻干净就完事,天亮了,朕得赶时间呢。
    萧承晔听见了两人交颈的细碎之语,一知半解,忽然觉着有些跪不住了:皇上,臣
    魏绎还盯着林荆璞的耳廓,不经心地打断了萧承晔的话:刑部既是惯例督查,查不出端倪,想必到时自么将库房交还于你。赶紧回府里换身干净衣裳罢,得上早朝了。
    萧承晔此时也是无话可说,拳头撑地而起,没行礼说告退,便负气大步离了衍庆殿。
    树丛间有晨光透过,打在了林荆璞单薄的衣角上。
    他低下如星的眸子,背手去撩动魏绎腰上的湿带,说:你昨夜说你查封了存放火门枪的库房,难不成就是萧承晔的那几间?
    魏绎由他玩着,道:若朕查到了那匹火门枪所在,早可名正言顺地让三司立案审查。叫宁为钧借着刑部督查的名义去查他的库房,只是个幌子罢了。
    你骗我呢。林荆璞眸子一紧,说不清那里头藏着的是笑还是刀,却极为撩人。
    魏绎心痒了下,眼角还有纵情之后的狎昵之态,往里扯回了些腰带:怎好用骗这个字?朕昨夜那是在哄你。
    哄骗哄骗,哄与骗统归都是一个意思。林荆璞清冷纠正道。
    魏绎顺过腰带,已扣住了他的手腕:字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意思,可这两者的意境要差了许多。你跟着谢裳裳学过读诗写诗,应知道用字推敲的妙处。
    林荆璞嘴角轻扯,没空再与他纠缠这些胡话,说:你莫非是想借着查封萧家库房,开个先例,好将整个邺京有可能存放火门枪的地方都查上一遍?
    你是顶聪明的人,人家是一点就通,你是不点就通。
    魏绎不吝啬地夸他,又道:宁为钧几日前查案时,赶巧从一帮土匪手中缴了一只火门枪副品,顺着往下查,知道是邺京中有人私造军火,才与燕鸿调动国库的事对上了。看工艺,那把火门枪应是由吴氏武器商行承制的,也只凭吴氏的经验才能给燕鸿造出火门枪。吴氏商行的大当家吴其用本就是皇商,每年春节都么来御前朝拜朕,启朝历年来的兵器有七成都是由他家造的,几成了垄断之势。你说,燕鸿有什么底气能找皇商私造军火?这线必然埋得极其深远。若不是这样卷铺盖地查,朕挖不出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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