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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病美人洗白后(重生)——醉又何妨(82)

    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靖千江的鼻子便不由一酸。
    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原本整颗心都乱七八糟,但曲长负无论说话还是写信,一向简单明了,直入重点,靖千江扫过几行字,便逐渐将内容看了进去,心情也慢慢冷静下来。
    曲长负在信上透露了一件十分关键的事。
    他在上面写道,根据他这些日子对于南戎信任大君登位过程的了解,感到对方的行事作风十分熟悉,与曾经那个左思王也甚为不同。
    人如果重生了,会有一定的改变,但在政策和风格上这样完全彻底的扭转,却是不大可能发生。
    他怀疑,重生的并不是左思王,而是大君幼子赫连莳罗,也就是他曾经教导过的徒弟。
    但两人的身份为何会发生偏差,曲长负也不得而知,这个猜测毫无依据,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说完这件事,曲长负又提醒靖千江,他此去南戎,无论是郢国、西羌还是南戎内部,必定都有人不愿意看到这桩和谈成功,因此一路上不会太平。
    若是听闻了什么意外出现,很有可能只是他为了麻痹敌人,或者敌方想要混淆视听的障眼法,让靖千江一定要冷静判断,不必惊慌。
    不得不说曲长负料事如神,将每一个人有可能的反应,以及每一桩事件或许出现的发现都预计的很准。
    但也正因为他提前说的太准,又让人难以尽信,忍不住地要担心中间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其他的变故。
    靖千江将曲长负的信读了又读,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收进怀里。
    他此时虽然依旧忧心,但好歹从之前近乎癫狂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了,开始认真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无论怎样,靖千江都不后悔刚才的行为。
    他这一生最恨被别人搪塞欺骗当然,如果对方是曲长负,那可以例外。
    但隆裕帝一边近乎哄骗地利用他打天下,一边将曲长负派出去送死,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曲长负没事,那是曲长负的本事,可不代表靖千江能够原谅这种行为。
    以隆裕帝对他的猜忌和提防,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裂隙也会越来越大,靖千江并非没有制衡和应对的后手。
    但目前,他需要想办法立刻前往南戎去找曲长负。
    只要能见到对方,没了什么都不要紧。
    他从台阶上站起来,这个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袍都已经被冰雪给打湿了。
    再加上长途赶路和方才在宫中的冲突,他全身上下都皱皱巴巴的,下巴上还冒出了胡茬,整个人简直狼狈不堪。
    靖千江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苦笑着自语道:此刻若是你在,怕是一定要揶揄我了。我倒是宁肯被你狠狠嘲笑。
    正在这时,被封住的王府大门忽然从身后打开了,外面耀眼的火光一下子就照了进来。
    靖千江眯起眼睛,脸上稍显温柔的神色转眼间又变得阴冷。
    他回头一看,只见齐徽带着不少的侍卫站在门口,正同外面看守王府的重兵说话。
    皇上龙体有恙,万事自然便是太子做主,此时齐徽已经把宫中的乱局压下,寥寥数语之后,便得统领放行。
    齐徽进了璟王府之后,又吩咐侍卫关上了门,打量靖千江两眼,淡淡道:孤先前便觉得璟王胆大,如今发现,还是低估了你。
    靖千江道:哈哈,是么?我还以为太子是来冲我道谢的,如果方才我再使力几分,这天底下可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了。
    他可真是豁出去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齐徽说:能得到身外一切,终究也得不到人心。
    他微微一顿,声音忽而转低:他没事,是么?
    靖千江道:你说什么,听不懂。
    齐徽道:如果他当真有事,即便方才谢九泉过来阻拦,你也不会突然停手的。南戎那边一直想找他,这事怕是一场设计,只是不知道其中的情况到底有几分凶险。
    他猜的倒是一点错都没有,靖千江并未表态,双目微垂,似听非听。
    他本来以为齐徽就是过来向自己试探消息的,却不料对方的下一句话是:你要去南戎,就换上东宫侍卫服色。
    靖千江一抬头,疑道:你什么意思?
    齐徽道:父皇目前还在昏迷,但御医说至多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醒来。我知道你一定想去找有瑕,趁着这个机会快走,否则你不好脱身是小事,耽误了救人,只恐又出变故。
    靖千江道:若我离开,皇上不会不知道是你私纵。
    齐徽道: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现在你是这般处境,我若是想落井下石,用不着使用这种方法我欠了他那样多,就算因此受责,也是我应该为他做的。
    他停了停,又低声说道:其实我并不想成全你,但若我去,这层身份只会给他添麻烦,我也不是他想见到的人。
    齐徽深深一闭目,叹息道:罢了。
    一句罢了,像是出自肺腑深处,带着两生两世的遗憾、自责与不甘。
    他在逐渐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可是终究没有谁会在原地等他。
    靖千江沉默权衡片刻,而后道:谢了。
    说完之后,他再不犹豫,干脆接过那套东宫侍卫的衣服换好,在脸上做了简单易容之后,随着齐徽混出王府,带着他的手谕一路驰出京城。
    第79章 铁蹄翻南风
    饶是曲长负再怎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也绝对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隆裕帝因为想要利用靖千江,故意瞒住了他曲长负的消息,反而害的自己差点被掐死,说来也只能被骂上一句活该。
    但不管怎样说,利用赫连英都的袭击掩人耳目,一方面将黑锅甩到了他头上,另一方面也成功摆脱了其他几方势力的跟踪和追杀,曲长负终于可以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他之前告诉那些手下们,他们此时的目的地,并非是前往南戎,而是夺回被西羌占领的濮凤城。
    目前西羌一共占了郢国两座边城,正好把宋太师的军队夹在中间,濮凤城正是其中一座。
    宋太师与其长子宋鸣廊暂时下落不明,宋家军严守不动,与西羌相互牵制。
    如果能够将濮凤城夺回来,那么这个三角形的包围圈便可以破解,宋家军更可以直接派兵去寻找和接应宋太师等人。
    这自然是大功一件,但问题是,一座城哪里是那么好抢的?
    更何况曲长负手上只有二百人。
    若不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上去非常严肃,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失心疯了。
    当曲长负把基本情况和目标讲完,已经有人忍不住说道:大人,这这太难了吧?
    曲长负看他一眼:你怕死吗?
    那人鼓起勇气说道:我站在这里,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我不怕死,但是也不想白白地送死。
    曲长负道:说得好。你不想死,我也不想,可如果咱们就这样到南戎去,全无谈判的底牌,最有可能出现两种结果,一个是卷入南戎目前分裂的争端之中,另一个就是被南戎交给西羌。只有在郢国占优势的情况下,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才愈大。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容:虽然只有二百人,但如果二百人悍不畏死,团结一心,我相信,总能找到闯出生天的办法。就像我们总以为西羌人凶悍善战,这次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一样。
    之前他提出要主动泄露行踪给赫连英都的时候,大家也是满心忐忑,但现在所有的人都成功脱离了险境。
    因此曲长负这么一提,就没人出声了。
    我领你们走上了这条路,也必然尽全力保证各位的安危。
    曲长负颇为自傲地一笑,豪情满怀:如果失败,大不了一死,如果功成,你们的人生中将不会再有轻蔑和排挤,那些想看到你们死在出使路上的人,将会用惊讶的目光见证所有荣耀。
    他手中马鞭向前一指:濮凤城就在前方,众位可愿意随我一试?
    禁军们听的热血沸腾,轰然回答道:愿意!
    小伍和小端站在曲长负的身后,对视了一眼。
    大概在场的人里,除了曲长负以外,脑子最清楚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了。
    他家少爷真是难得煞费苦心地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打的主意,不过是想忽悠人去给宋家解围。
    但是这番话说出来,真是让人半点也没有拒绝他的余地啊。
    *
    在郢国的历史上,甚至要把其他国家也一并算入其中,曲长负大约可以算得上是最不听话的使臣了。
    被派出来的时候,人人以为他身不由己,遭到利用和陷害,但如今诈死、改变路线,甚至拐到别的战场上去收复失地,实在是放纵自由地过了头。
    最可怕的是,他手下那一帮禁卫军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居然全无异议,还都乖乖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起行动了。
    自然,曲长负可不是打算带着这二百个人硬去攻城,就算是他兵法超群,这些禁卫军每个人也都拥有逆天的武功,怕是这场仗也很难取得胜利。
    曲长负已经想好了另外一套更加迂回和周密的计策。
    此时濮凤城虽然已经被西羌占领,然而因为此地气候干旱,土地贫瘠,道路又四通八达,一直是依靠往来客商提供生活用品和发展经济,所以西羌并不可能采取将这里彻底封锁起来的措施。
    虽然对于随身携带的物品和进城人数控制的十分严格,但濮凤城还是允许人出入的。
    这也是曲长负相中这座城的原因之一,他不需要太多的助力,有脑子就行了。
    他已经得知,目前西羌留下来看守濮阳城的官员名叫车敕儿,是西羌皇帝一名宠妃的亲弟弟,骁勇善战,但为人好大喜功,而且极为喜爱来自中原的各种精巧之物。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特意准备了整整十大车的雨丝缎。
    此时派人探查到车敕儿的长相之后,曲长负又找了位巧匠,令他用黄金和钻石粉雕刻了一座半人高的塑像,扮成绸缎商一并运入城中。
    他只带了小端小伍以及另外四个商户出身的禁卫军,七人没带任何武器,拿着伪造的路引请求进城。
    守城的西羌士兵仔细搜查了他们所带的东西,连身上的衣服夹层都不放过,当看见那尊金光灿灿的雕像时,简直连眼睛都直了。
    曲长负笑着用西羌语解释说:小人想在这城中贩卖丝绸,但是因为来的晚了,尚未找到合适的买家,因而怕是需要多盘桓几日。特地打造了这座金像献给车敕儿大人,希望能够得到通融。
    他说着,又让小端拿出一袋夜明珠来,一人塞了一颗。
    左右皇上派他出来送死,银钱是给的够了,不花白不花。
    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配见到城中的最高长官?
    但若是普通的东西也便罢了,这座金像实在是华美灿烂,栩栩如生,一看大人就会喜欢。
    守卫们合计了一下,又打量着曲长负文秀苍白,绝对没有什么危险性,便将此事禀报给了车敕儿。
    对于雕像的形容,果然引起了对方极大的兴趣,车敕儿当即便提出要见一见曲长负,但也只允许他这一个人前往。
    小端等人很不放心,曲长负却道:这点阵仗,小意思了。今天车敕儿怕是要招待我晚饭。濮凤城中美食不少,值得品尝,你们自己用膳去罢。
    车敕儿所住的地方,原本是郢国设在濮凤城的官邸,如今已经全部变成了西羌的布置。
    曲长负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面带微笑进入。
    四名手里拿着刀的西羌护卫将曲长负围在中间,把他领到了车敕儿的面前。
    车敕儿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郢国的商人?
    曲长负道:是。
    车敕儿道:你既然是郢国人,为何还要给我送如此贵重的礼物?难道不仇恨我占领了你们的城池吗?
    曲长负道:大人,商贾逐利,乃是生存之道,我常年东奔西走,在各地都曾游历居住过,究竟生在何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如今大人依旧允许我们买卖货物,这里也没有受到战乱的困扰,于我的利益并无损伤,所以我不会不满。
    车敕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如今像你这么聪明识相的人可真是不多了。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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