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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病美人洗白后(重生)——醉又何妨(27)

    她说着又面露嫌恶之色,冲着那名婢女道:回你的营帐去,从今日起,抄写经书一千卷,别让本宫再看见你!
    那女子没说什么,看了曲长负一眼,行礼而去。
    骊妃这才回过头来打量曲长负。
    听昌定王妃说,太子最近行为异于往常,就是因为对面前这个男人动了心。
    骊妃听她形容,还以为曲长负是那种软弱颓靡的世家纨绔,倒不成想对方容貌俊是俊极,但瞧着倨傲冷漠,姿容似雪,十分的不好亲近。
    她在后宫中不好见外男,这才找到机会。
    为了避嫌,帐篷的帘子都是挂起来的,内里情况可以让外面一目了然。
    骊妃收起眼中的惊讶,说道:劳烦曲大人今日为本宫捡拾这只心爱的风筝,本宫要多谢你。听闻大人与徽儿甚为交好?
    曲长负面容冷淡,只微一欠身,说道:长负久居府中,太子是天潢贵胄,臣与他交集甚少,谈不上熟悉。
    骊妃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怔了怔,道:可是本宫倒经常听徽儿提起你。
    齐徽的性子一向理性的近乎不近人情,利用起人来更是从不手软,若是不熟,他怎可能为了曲长负做出连卢家都要舍弃的蠢事来?
    她可不愿意承认,一切只是自己心高气傲的儿子在一厢情愿。
    曲长负微微蹙眉,低头咳了两声,显得脖颈修长,肩膀单薄。
    他说道:太子抬爱,臣之幸也。
    骊妃微微一笑,说道:曲大人不必自谦,徽儿这样看重你,一定是你有你的过人之处。若是你们两个要好,相互扶持,共历风雨,不失为一件好事,本宫也会支持。
    卢家是希望骊妃出手对付曲长负,但她有她的私心,对方的手段这样厉害,收为己用显然更好。
    至于这种口头许诺,左右齐徽是要娶妻生子的,喜欢一个男人便由得他,又如何呢?
    曲长负眼中闪过一抹讥嘲,扬出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算了吧,娘娘。
    骊妃连同他说的话都跟上辈子差不多,她总是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套牢住给齐徽卖命,殊不知,曲长负的目的根本就同她臆想出来的大相径庭。
    骊妃一怔:你说什么?
    岂不闻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1
    曲长负站起身来,几分轻蔑,几分怜悯:娘娘始终没有认清,无论在后宫之中,还是朝堂之中,所有尊贵的地位,都是皇帝给的。娘娘并不够格做出任何许诺,而您的诱饵,臣,也不感兴趣。
    他翩翩一躬身,优雅道:臣告退。
    慢着!
    眼看曲长负转身要走,骊妃猛然喝住他,步摇上的坠子微微晃动。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曲大人,你可知道你方才说了什么?对太子不感兴趣?
    她的声音阴寒下去:若是你一心一意为了太子打算,对付卢家一事,本宫尚可容忍。但若你不愿站在我们这一边,就是阻碍我儿前程的大敌,昌定王府这笔账,必不可能一笔勾销!
    三言两语的交谈中,她已经能感觉道,像曲长负这种人,如不能用,必须杀。
    曲长负微微一笑,无所谓道:随便。
    而就在此时,敞开的帐篷外面,突然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射进来了一支利箭!
    帐篷中的女眷们吓得惊叫,曲长负一眼便看出那箭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因而动也未动。
    只见箭锋上的力道角度控制的妙到巅毫,在骊妃与曲长负之间格挡的珠帘上轻轻一碰,满帘明珠哗啦一声四散开来,砸的遍地都是。
    箭势未竭,正砸在骊妃的裙角边上,使她惊跳起来,猛抬头向外看。
    马蹄声,马嘶声,马背上的人轻巧跳下地面之声。
    身着骑装的高挑青年拎着把长弓,不过须臾便随后出现在了帐篷外面。
    他用弓柄轻轻将门口的侍女一拨,踢开地上的珠子走了进来,显得嚣张之极,漫不经心之极。
    骊妃是真的被吓了个够呛,厉声道:璟王,你在做什么?!
    靖千江的目光在帐篷中一绕,确认曲长负应该是没受什么委屈,心中怒意稍减,抬眉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不小心射偏了,娘娘勿怪。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宫女,颐指气使:去,给本王把箭捡回来。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诚意,骊妃气怒道:放肆!你太没有规矩了!
    靖千江斜睨着她,冷冷笑道:骊妃娘娘,请看看清楚你面前站的是什么人,放肆二字,可不该你与本王来说。
    他如此无法无天,骊妃反倒完全没有办法,这若是普通的皇子,需得叫她一声母妃,她还能申斥一二,偏生璟王是先太子的独苗苗,身份金贵的很。
    他本身战功赫赫,传闻中更是有一些先太子留下的势力旧部暗中保护,而皇上对他就算可能有所猜忌,目前更多的也是怀念宠爱,这样的身份,骊妃根本没法招惹。
    她今日净是碰钉子,运气也是差极了,只能冷着脸默认小宫女为璟王捡了箭,眼看他礼也不行,大摇大摆地离开。
    经过曲长负身边时,靖千江侧头笑道:曲大人可是也要离开,同行吗?
    曲长负略颔首,两人便一同离开了骊妃的帐篷。
    他、他他他们
    骊妃指着两人的背影,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猛地反应过来:这璟王不会就是为了曲长负来的吧?难道他也有拉拢此人的打算?
    这么一想,骊妃只觉得心头更加气恼焦虑。
    本来以为答应支持曲长负同齐徽的来往,便是对他最好的赏赐,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抢手,怪不得态度那么强硬,还敢说对她的儿子不感兴趣。
    她转身,急促而低声地说:把昌定王妃给本宫叫过来!
    *
    等到出来之后,靖千江的脸色才沉了下去,按着曲长负的肩膀上下打量,问道:她没有为难你吧?你可在她那里吃了东西喝了茶,身体有不适吗?
    曲长负道:殿下,你太紧张了。这是对我能力的怀疑,我要表达不满的。
    靖千江默然,然后松开了曲长负的肩膀,说道:确实。
    其实他的心很冷硬,当初少年遭逢族中变乱,没有紧张过,而后驰骋沙场,往来于血肉枯骨之间,也从未失态。
    只有曲长负
    面对曲长负的时候,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各种本能反应和欲望,上一世,他要离开摆夷回到京城,他要襄助齐徽登位,自己都由着等着,一路追逐相伴。
    但压抑的太久,就很难控制真实的心情,尤其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
    付出再多、伤情再多,如果是这个人,他都愿意承担。
    可感情这种事就很难控制了,爱的越深,越放不开。
    靖千江不能再忍受看到对方受到任何伤害,亦不能再忍受他离开自己身边,为了旁人呕心沥血却被辜负。
    曾经以为天人永隔的那道身影触手可及,紧拥入怀再不放开的欲望在胸腔之间涌动。
    这回,他的心上人,他要自己好好地珍惜,断不会再放手。
    只是想打动曲长负,还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和努力。
    靖千江毫不讳言:说实话,经历过上辈子的事,只要跟齐徽沾边的人,我都会很警惕。重蹈覆辙的代价,我可承受不起。
    他目光向前一瞟,忽又张开弓,把刚才那支箭重新搭了上去,慢慢抬臂,对准曲长负的身后:瞧瞧,说人人到。
    曲长负回眸,见是齐徽过来了,他身边的侍卫看见璟王竟仿佛在瞄准太子,大惊失色,纷纷举起刀剑,呼喝着挡在齐徽前面。
    靖千江却大笑一声,嘲道:瞧这些人的蠢样,一帮软骨头!
    他放下弓:你大概有话要跟他说,我不打扰了。
    靖千江顿了顿,又低低道:自己小心,保重身子。莫莫被人给哄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发虚,仿佛又有点不好意思出口似的,曲长负抬眉看他,靖千江却一低头,并不与齐徽打招呼,披风一扬,翻身上马而去。
    第29章 意气入云天
    齐徽是听说骊妃召见曲长负,才急匆匆赶过来的。
    他本来正在议事,连身上的太子袍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结果远远就看见靖千江同曲长负站在一处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拿箭对准了自己。
    他心头忽地一沉。
    不是畏惧靖千江手中的箭,而是齐徽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让人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上一世,齐徽能看出来靖千江多半是很喜欢曲长负的,但直到曲长负死后,他才惊讶地意识到,原来靖千江的感情可以这样深。
    但那个时候,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同样沉浸在失去挚爱的痛悔之中。
    曲长负性子冷,但偏偏七分冷淡中又带有三分天成的风流肆意,招惹无数相思。
    不光是靖千江,包括谢九泉、苏玄、李裳等人的心意,齐徽全都能看出些许。
    但他未在意过,因为他深知,曲长负的心思只在自己身上,他全心全意襄助自己,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和感情,都足以让齐徽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他们之间即使出了问题,也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
    可是就在刚才,他忽然觉得,靖千江同曲长负站在一起,似乎带着种格外的默契,似乎把自己排斥在外。
    齐徽压了压心思,快步走到曲长负身边,问道:没事罢?对不住,母妃那边,是我没有顾全到。
    曲长负微仰着头,眯了眼去看天上的太阳,漫声道:没关系。这种事情,我每年都会碰到很多,小打小闹的,不值当放在心上。
    不、不是。齐徽艰难开口,你应该放在心上。
    曲长负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仿佛给了齐徽无尽的勇气,支撑着他放下一贯的自负与骄傲,把原本这辈子都难以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我母妃为人素来固执己见,又总爱插手我在朝堂上之事,原先我知道她也曾经常私下召见你,定是教你为难了。但我当时只想,以你的本事,这些事都处理的来,亦未曾替你分担什么。
    齐徽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觉得字字锥心:除此之外,更有怀疑你与叛王勾结,派你前往平叛,却不给援兵相助,有意试探;与你相约饮马渭水,西行时却刻意留你镇守京城
    你当初来到我身边,我曾说过,卿有国士之才,必以国士之礼待之,但渐行渐远,却是疑忌愈深,终至终至铸成平生大错!
    对不住齐徽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颓然道,过往种种,我做错了。
    他放下手臂,凝视着面前的曲长负,小心地、殷切地、满腔悔恨又满腔期冀地询问道:咱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这一世,我一定说到做到,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永远信你,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断不会再教你委屈为难
    曲长负只是负手望天,悠悠听着他说,待到两人之间静默下来了,他才收回目光,问道:殿下还记得,你我真正开始决裂,是在何时吗?
    齐徽不想答,但又不得不道:是黎秋河之死。
    黎秋河这个名字,对于两人来说,应该算是他们合作多年当中,最不愉快的一段回忆。
    此人在齐徽幼时,曾是他身边的一名贴身近侍,负责护卫太子的安危,等到齐徽十五岁那年,假死后前往西羌卧底。
    可以说他是看着齐徽长大的,很大程度上弥补了齐徽幼年不被父亲关爱的缺失,齐徽对黎秋河的感情甚为深厚。
    可是就在一次,黎秋河因为过于思念留在郢国的妻子儿子,悄悄潜回来探望,却被曲长负所杀。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齐徽深刻地意识到,曲长负实在是一个狠心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不近人情,牺牲一切。
    说来黎秋河跟他还有亲戚关系。
    黎秋河的妻子是宋太师的侄女,也就是曲长负的堂姑。
    他假死之后,儿子被过继到曲长负的二舅名下养大,便是曾经的东宫侍读,如今的翰林院编修宋彦。
    虽说军法规定,卧底私自归国理当处死,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曲长负亲自动手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表兄和姑母。
    心寒愤怒都是有的,但偏生他对旁人狠心,旁人却总是对他没有法子。
    齐徽最后还是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帮着曲长负把事情遮掩了下来,只说黎秋河急病发作,不治离世。
    此后为了补偿,他倒是对黎秋河之子宋彦更加优厚了一些。
    不过终究亲疏有别,一直到死,齐徽都瞒着宋彦这段真相,以免他对曲长负不利。
    此时曲长负忽然提到了这件事,让齐徽瞬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顿了顿,他才说道:这一世黎秋河还没死,我会派人警告他不得玩忽职守,擅自回到郢国,避免你们之间的矛盾。
    曲长负道:是吗?
    齐徽恳切道:既然生命都可以从头再来,那么一切都还有弥补的机会。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共历风雨,我知道你志在凌云,你要的我都可以给,甚至包括我这条命1,只只当我求你,留在我身边。
    如果这时候有任何一个外人在,一定都会惊讶到眼珠脱眶,高贵冷峻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极尽温柔的时候。
    但曲长负眉目沉静,却道:真是感人的说辞。可惜殿下,你我之间的裂隙,从来不在于重生多少次。
    我相信你此刻说的话皆为真心,你或许可以为我死,但你活着,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够放弃手中的权力。太子啊,权力令人着迷,抓的愈紧,愈怕失去,愈不容许忤逆背叛,如此,便会生疑。
    齐徽道:我不会
    曲长负摆了摆手:我不否认,多年并肩,风雨同舟,或许每次一战的默契之后,会积攒出那么一分两分的真心,但这东西太不易消磨,所以,我早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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