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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穿书]——西西特(159)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挤压,抽走,令人窒息。
    戚以潦忽而低笑了声,温和道:阿枕,你再想想,那句话是他什么时候说的?不着急,慢慢想。
    章枕按住头,暴力地锤击几下,他来回走动,唇角被他咬出血:似乎是出事前一天下午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
    戚以潦的喉头紧抽,去年的那个时间段,他倒在小白身上陷入沉睡,之后就恢复记忆,看见白白挂电话。
    那通电话是给阿枕打的。
    戚以潦去办公桌前,他点支香烟,不太节制地重吸两口,尼古丁漫上他口腔里的腥苦:为什么这一年下来,你都不说他出事前给你打过电话?
    章枕不明所以,那几个字背后有什么吗,和白白的死有关?他看着三哥极度黑沉的眼,如实说:很奇怪,我好像忘了,突然想起来的。
    就昨晚,章枕抿掉嘴边的血,我看到那学生被撞,想降下车窗问两声,那一瞬间,我的耳边隐隐像是响起了白白的声音,我记起他要我保留善意,然后我,下了车。
    烟掉在了文件上面,烧出一个洞,戚以潦嘶哑道:把那个学生的资料给我。
    第120章
    茭白坐在教室上课的时候, 他使用的屏障卡人物信息全都出现在了戚以潦面前。
    出生,幼年,儿时, 成年,大学,父母离异重组,体检报告一样不漏。
    戚以潦翻看手里的资料,速度越来越快, 眉间的阴影也越来越浮戾, 他徒然将所有资料和档案袋一起丢到桌上, 偏白的唇间溢出几个字:一切正常吗?
    办公桌对面的章枕拿起档案袋, 将里面的一摞纸张倒出来, 一张张地看。
    白纸黑字显示, 这个学生有一个完整的成长经历, 不论是家庭,生活,还是学业, 交际圈。
    三哥, 你不会是怀疑
    章枕看了眼三哥的神情,指间的资料被他攥住, 他声音发抖地说,白白的灵魂在这学生身上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戚淮的声音,他要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全部推后。戚以潦喝了口凉掉的糖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异物堵住,冲不掉。
    门外的戚淮闻言,镜片后的眼里闪出一丝深思, 他在原地站立片刻,带着记事本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没有声响。
    戚以潦坐在皮椅上,点开昨晚路口的监控画面。
    章枕欲言又止,去年三哥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乡镇,老城区,山里,甚至国外跟边境都派人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今年年初,三哥开始注意这一年里出事故受伤昏迷的,或者是突然性情大变的几个月后,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所有医科类院校,医院,明元庙,那些白白社交圈里的人身上,就连以为藏得很好的沈寄都没落下。
    无法排除,又怕错过任何一处蛛丝马迹,只好全部监视。
    明明是大海捞针,一次次失望,三哥却不曾放弃。
    章枕从一个清醒的人变成了疯子之一,他开始相信电影里的借尸还魂桥段,人死了,会附身在另一具身体里面。
    小孩子都知道,那种剧情是虚构的,假的。
    可三哥在做梦,他也跟着做了。
    章枕听到自己恍惚的声音:三哥,这个学生不会是白白,就算他因为某些因素不能和我相认,但我对他没有半点熟悉感。
    戚以潦双手交搭在唇边,眯起眼眸看监控。
    章枕把资料放回档案袋里,强调他的想法:白白去年秋天出事,陈望在那个时间段正常上学,打工,社交,这一年都没有丝毫异常。
    戚以潦的食指关节抵着唇:阿枕,你在看到资料前就已经有了自我认知。
    章枕一顿,没有反驳。
    在不了解性情学识修养等方面的情况下,初次见面是靠面貌来评分的。
    同样相似的性格,长得丑的身体,和长得好看的身体,他会倾向于后者是他弟弟。
    这是他的本能偏爱,没有太多的理性可言,他就觉得,他弟弟什么都该是好的,包括皮相。
    章枕收到几张朋友发的照片,那上面的人比曾经的知意还像白白,是目前最像的一个,他激动得凑到桌前,上半身压到桌上:三哥,你看这个!
    戚以潦将目光移向他的手机屏。
    是白白吧!章枕暗淡的气色爆发出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我朋友跑过全国各地很多地方,一年四季到处玩,我没抱多大希望,就让他留意留意,没想到他会碰到白白,我现在就去接
    戚以潦出声:不是他。
    章枕怔住:可是长得很像
    三哥你看这张照片,这个角度简直和白白一模一样。章枕陷入神经质的状态,你看看啊。
    再像也不是。戚以潦扶正被章枕碰歪的笔电,他已经看完了路口的,现在开始看医院就诊期间的画面。
    章枕的眼珠转了转,监控里的学生丑陋平庸,从头到脚没有一样能到及格线,怎么会是他弟。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戚以潦淡淡道。
    章枕的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就成了一张空洞的皮,他天旋地转,胃里绞痛,一阵反胃。
    不对啊,白白不在了,尸体是他亲自抱进棺材里的,他在干什么
    头疼,我早上是不是没吃药?
    先吃药吧,吃了就好了,章枕踉跄着出去。
    监控的进度条走到头,戚以潦打了个电话,分派一支最信得过的人手暗中潜进医科大。
    他有预感,他的小山猫,回来了。
    裹了层新皮混入世间,只要被他抓到,那层皮就会蜕掉。
    抓到了,就把那对翅膀折断,看他还怎么乱飞。
    罢了。
    翅膀还是留着吧,真折了,他的灵魂就枯了。
    戚以潦站起身,抬脚进休息室,他往床上一躺,屈指勾出衬衣里的佛牌,末了取下来放在柜子上。
    佛牌带着他心口的体温,等一个很快就会归来的人。
    .
    茭白中午放学见到了燃烨,他没有感到半分以外,这是他昨晚那声拜拜带来的后续。
    要不然燃烨才不会来学校找他。
    陈望也没理由特地跑上山,让表哥给他算卦。
    契机啊,可遇不可求。
    燃烨开车带茭白去明元山,进他自己的禅院。
    茭白一路都保持着好奇不解的姿态,当燃烨叫他坐在他上次坐过的位置上时,他开了口:表哥,你带我来庙里干什么?我下午还有很多课。
    一个签筒被送了过来。
    茭白的嘴一抽,这位大师进了凡尘,多了七情六欲,处事风格上简单粗暴多了。
    要我抽签?茭白纳闷,我怎么了?
    燃烨摘了帽子,露出光滑圆润的脑袋:昨晚在车站,我见你眉间血气萦绕,想给你卜一卦。
    茭白偷偷翻白眼,嘴上说:真的啊?那表哥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看!
    燃烨将签筒往他跟前递了递:抽一支。
    茭白手伸过去,捏住一支签,余光捕捉到燃烨盯着他的动作,他用忐忑的语气说:表哥,我不会是大难临头了吧?
    燃烨对他摊开手掌。
    茭白把签放上去,不管这签算陈望抽的,还是他自身,签文都不简单。
    燃烨看着签,半晌无声。
    茭白正要说话,禅院里传来喊声,那声音还很熟悉,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见禅室的门被踢开,一道红色身影逆光出现在门口。
    长发披散在线条柔而利落的肩头,艳红的裙摆下是雪白的腿和脚踝。
    姜焉。茭白的舌尖上蹦出一个名字。
    死秃驴,我让你碰你不碰,嫌我脏,我约别人,你又跑出来找存在感,还把我关在房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焉一脚踹起一个蒲团,腿踩到低矮的桌案上,姿势相当豪放。
    阿弥陀佛。燃烨放下签过去,把他的裙摆放下来,遮住他的大片白。
    虚伪。姜焉这才发现了还有第三人在场,他嗤了声,看什么?没看过带把穿裙子的?
    茭白:一年过去,小辣椒更辣了。
    没劲。姜焉眼角眉梢的明烈光芒淡下去,转身就走。
    不是要为朋友超度?燃烨清冽道。
    姜焉停住,他回头,见禅室里的第三人还在看他,怪好笑的,也不知道看什么。下一刻,他的瞳孔微缩。
    那弟弟的一边口袋里露出了医科大的出入证。
    姜焉的红唇一扬,医科大的啊,茭小白的学校呢。他一改先前的态度,抛了个媚眼:弟弟,找秃驴算命啊,别算了,命就不能算,越算越轻。
    茭白瞥燃烨:表哥,这位是
    你先回学校。燃烨说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意味不明,转瞬就收回了视线。
    等燃烨给姜焉找了经书,让他安心抄书后折回禅室,那根签不见了,他站在案前,久久没动。
    过了好一会,心绪浮动的燃烨坐在蒲团上,入定。
    .
    签被送下山,送到了戚家的当家主手上,在他指间停留了一两秒,被他递给了一个老头。
    老头看了看签,浑浊的眼睛一凝,他快速翻起布袋里的卦书,一连翻了几本才下结论:果然是算不到。
    戚以潦抬眼:通常出现这卦象的原因是?
    老头的音量放低,手挡在嘴边,苍老的声音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戚以潦招了下手。
    立在不远处的下属捏着拳头过来。
    传闻戚家的掌权人不喜血腥,性情平易近人,尊老爱幼,拥有中华子民的传统美德打人不打脸,我还要靠脸吃饭!老头往后退,干巴巴的身板贴墙。
    我是不喜欢血腥。戚以潦弹了弹身前的西装,儒雅地笑道,所以我出去。
    老头:
    我说我说!他在块头很大的保镖下手前认怂,不玩了。
    下属快步后退着离开,不敢多听一个字。
    戚以潦拿起桌上的签,漫不经心地把玩:说吧。
    老头慎重地说了那卦象的情况,拎着自己的布袋晃悠着走了。
    签在戚以潦指间断成两半,尖锐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掌心,血液嘀嗒着往下滴落,他浑然不觉。
    活人算不出命相只有一种可能:生命被某种磁场压制,如果不能脱困,就是活死人,非死,也非生。
    第121章
    阿嚏
    公交车上, 茭白捂住口鼻打喷嚏,他揉揉鼻子,肯定是戚以潦想他了。
    下一站上来了一拨人, 车里变得拥挤。茭白往后面走,脚后跟被踩,鞋掉了一半,他还没顾得上拔回去,就被后面的一股力道撞得前倾。
    草。
    茭白咒骂着回头, 他脸色铁青表情暴躁, 手却及时扶住一个被挤得东倒西歪的男孩, 慢点儿。
    男孩对茭白道谢, 清秀的脸上有点汗, 他长得
    有几分礼珏的味道。
    茭白是陈望的视角, 做不出排斥的表情, 就相当于是一陌生人,他放开男孩,独自站好, 面朝车窗。
    129路通往大学城跟明元山, 平时几本没有空位,今晚的人格外多, 过道上都挤满了。
    茭白第三次被男孩偷看,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想等他忍不住来问的样子,这隐隐约约的人为狗血味道让他的眼皮突然一跳,余光扫视车厢的一个个人头,刚才那站上来的这批人,不会是戚以潦雇的演员吧?
    要真是这样, 那说明章枕把遇到他的事,透露给了戚以潦。
    不过,
    戚以潦为了试探他,搞这么大排场???
    渐渐的,陆续有人招惹茭白,花样层出不穷,非得逼他露出原形似的。茭白谁都没搭理,他坐到终点站,臭着脸下车,站在站台看脚上的鞋印,裤腿上的脏污,尾椎还有点酸痛。
    算了算了,戚以潦不知道,他是自己的身体,并非附身被封印。
    茭白蹲下来,他抓起脏裤腿,用纸巾擦擦脚踝上的黏果汁,外人眼里,他的脚踝上没有纹身,实际上萤火虫的翅膀都被他擦红了。
    下一秒,茭白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敏锐地感应到自己入了附近哪的镜头。
    戚以潦应该快现身,亲自给他提供暴露的契机了吧。
    下午前两节没课,茭白买了杯喝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喝两口,给章枕发信息。
    先生,我先转给你两百,剩下的我可能要等一等才能还你。
    章枕没回。
    茭白转了200过去,靠在椅背上看天,戚以潦起疑心,不代表章枕也那么想。
    屏障卡上的人物不论是在上流圈,还是有一副惊艳万物的皮相,普通相貌气质独特学业出色,三选一都对茭白有利,然而他的这张三样都不沾,这要是能一眼把他认出来,或是一眼熟悉,两眼相认,那除非经历了生生世世,灵魂上打了烙印。
    茭白喝掉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饮料,准备四处溜达,给戚以潦的人制造表演机会,他兜里的手机响了,又是天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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