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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穿书]——西西特(71)

    雾太大,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每前行一公里,都是拿命赌。
    再加上深海不像陆地,水流的顺逆,风雾等因素不可抗拒,受限太多,说翻就翻。
    小姐喜欢的中国男人在海上寻亲。还偏偏要去他们近几年都没去过的海域。
    瞭望员用的全是视力最强的,疲惫了就换下来,别的岗位上的也是一样的轮班制。
    大家工作中的状态还不错,就能尽量让船在遇到紧急状况时,及时躲开。
    齐子挚被一德国医学天才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那一瞬间,雾中传来了爆炸声响。
    黑船停了下来。
    同一时间,汽笛声鸣响。
    一群外国佬们凑到甲板上面,他们看见雾散去一点,海平面上出现了大量碎片,中国的一艘货船在燃烧,船身的中文在火中飞舞。
    那是平顺二字。
    齐蔺抓着护栏的手无力地松开,垂了下来。他的手指比湿风衣还要冰。
    船舱里的礼珏跑出来,站不住地跌倒在地:茭白
    茭白!
    礼珏对着烧起来的货船哭喊,他昏昏沉沉地两手撑地,哀伤不已地呢喃,你去天堂了吧那里没有痛也没有苦,你要快乐
    齐,英国姑娘指着地上的礼珏,那是什么人,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齐蔺没看一眼礼珏,只是面色煞白地盯着支离破碎的船零件:继续找,以这艘船为中心,在附近一圈圈找。
    英国姑娘万分不解:齐,船已经
    贝卡,我在找我弟弟。齐蔺回头,海风吹过他的黑发和银白耳钉,他的眸光深沉忧伤。
    贝卡很抱歉地在身前比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你的弟弟。
    末了牵起他攥紧的手,在他冰冷僵硬的手背上面留下一枚唇印,真诚而炽烈:我也将我的运气给你,祝你和你弟弟团聚。
    .
    平顺船身那圈火焰烧到最旺盛之际,齐子挚心脏骤停,医生们对他进行了第二轮急救。
    而一片大雾里的远洋船上面,最宽敞的房间里也飘满了药水味。
    医护人员都退下了,房里只有一个全身都是伤的病患,和一对主仆。
    戚以潦耳朵上的那对耳塞拿下来了,他支着头,指骨线条清晰的手指搭在一本经书上面。
    这一页他看了有几分钟,还没翻过去。
    章枕背靠床沿坐在地上,双眼有点失焦。当他爬到货船上面,看见平躺在甲板上,肚子上都是血的茭白那一瞬间,他就全都想起来了。
    长宁孤儿院。
    两三岁跌跌撞撞跑向他的小男孩。
    他为了逃离孤儿院爬树摔伤,肚子扎到石头流血,小男孩笨拙地捂住他的伤口,捂了会就凑过去给他吹吹,却整个趴到他的伤处,弄了自己一脸血。
    全都想起来了。
    那个男孩捧给他的不是糖果,是画。
    好几副。
    都是彩虹。小男孩把孤儿院的所有彩笔颜色都画了上去,乱七八糟,五彩缤纷。
    叫他小哥哥的是,
    茭白章枕的眼神渐渐聚焦,他手往后扶,按着床板慢慢起身,不敢回头看床上的人,只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就快速闭眼。
    章枕胡乱抹脸:三哥,我现在有些难受,我想回房间,自己待着,晚饭前都不出来。
    去吧。戚以潦的视线停在经书上面,似乎没察觉出手下的异常。
    章枕一出房间,喉咙里就有了哽声。
    为什么他才记起来。
    早一点就好了。
    要是能早一点
    章枕握拳敲在船壁上面,指关节凸起发白。他虽然只是戚家的打手,这些年却也积累了不少人脉,积蓄更是几辈子都够用了。
    早一点想起来,他就能带茭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让茭白好好上学,工作,组建家庭,平安一生。
    而不是被沈家那老夫人跟她小儿子盯上,人格遭羞辱,身体跟心理都留下了伤疤。
    现在仅凭他自己,不能让茭白过上普通的生活。
    只能依靠三哥。
    可沈董那边
    章枕的担忧很快就没了,三哥能忽略危险,抛下工作,亲自出海找这么久,足以说明他对茭白的看重。
    那份看重不可能长远,也不清楚会持续多久,但短时间内是没问题的。
    再者说,沈董如果还要对茭白出手,那他不介意带枪闯沈家。
    有几个弟兄过来换岗,看到章枕红着眼哽咽的状态,他们纷纷大惊失色。
    枕哥?
    怎么了这是,白少爷不行了?
    那老弟前一秒才说完,下一秒就被撂倒。
    章枕压着他,一张美人脸又凶又严肃:快给我呸三下!
    老弟稀里糊涂地照做:呸呸呸!
    还知道把头歪一边呸,不然能呸枕美人一脸。
    章枕把人放开:从今往后,茭白就是我弟,亲的!
    你们要把他当我。章枕掷地有声,听到了没?
    弟兄们面面相觑。
    老大竟然长鸡翅膀了,扇得好他妈大力,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化身成鸡爸爸的一面。
    一兄弟搓搓手:真要把他当你,那我们可就要和他喝酒划拳,勾肩搭背,黄车嗖嗖嗷!
    他捂着被枕哥拍的脑袋,夸张地叫个不停。
    其他几人不忍直视地跟他拉开距离。这演技差的,丢人。
    那兄弟自我感觉良好,他笑嘻嘻地凑到章枕跟前:枕哥,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章枕摆摆手:忙你们的去,都别大意。
    他的心情没有变好。
    也不配有好心情,难以启齿。
    几个月前,他在熙园听见茭白做噩梦的喊声,还在想,叫他小哥哥的那孩子要是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肯定比茭白要过得轻松。
    谁知道
    章枕往楼梯上走,唇边掀起自嘲的弧度,八月份,缔夜那晚的一声小哥哥,是命运对他的指引。
    茭白成为他的网友,是命运的二次眷顾。
    而茭白的那个微信头像,也就是令他熟悉的彩块,是命运的施舍。
    命运对他如此好。
    是他自己太蠢,错过了那么多次看清真相的机会。
    好在,
    终于看清了。
    日子还长,无论是对于茭白,还是对于他,对于他们。
    .
    雾太大了,船没返航,就停在安全的航道上面。
    茭白的伤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太累了,精神也总是紧绷着,很煎熬。一旦他感受到安全的氛围,他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茭白这一觉睡十几二十个小时,他有意识的时候,嗓子干得厉害,脑子也很昏,眼皮更是糊在了一起。
    醒了?旁边响起一道低而沉哑的嗓音。
    茭白动了动糊起来的眼睫毛,吃力地撑开眼帘,他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轮廓,周边都是柔和的光。
    我进天堂了,看到了上帝。
    等茭白眨一下眼,视力恢复了一点,他发觉那轮廓四周的光晕里掺黑,还带滋滋的电弧威压。
    哦,不是天堂,是修罗殿,修罗王。
    再看的时候,
    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只死透了,却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白猫。一副见到游魂小鬼,又像是见到主人的模样。
    好友上线提醒又他妈延迟!
    茭白蠕动干燥的嘴唇,说出电视剧里病人的经典台词:水
    戚以潦迈步去桌边,倒了杯水端过来。
    茭白说:我起不来。
    戚以潦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那等会喝。
    茭白:
    要不要这么玩?
    茭白咬牙伸手:戚董,你扶我一把。
    戚以潦儒雅地挑眉:要扶啊。
    那就应该在第一次的时候直说。他无奈地叹口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需求。
    茭白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了。在这件事上面,你好意思对我说教。
    你自己都死了,还一副悲悯万物,自娱自乐的慈祥德性。
    你敢把你腐烂的内心剖出来吗?
    投过来的目光倏然变了样。茭白忽地一滞,他抬头,屏气看与他贴近的戚以潦。
    戚以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响,眼尾轻扬了扬:你这孩子的心理活动很丰富。
    茭白呵呵。
    你现在笑起来,比以往更丑。戚以潦温和地评价道。
    茭白不呵呵了。
    戚以潦扶起茭白,肢体语言非常生疏。
    但茭白严重的伤处都没有杯牵动到。
    医生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在现场。戚以潦让他靠在床头,额前落下些许碎发,显得亲和。
    言下之意是,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自然知道你伤在哪,不至于在这时候故意碰你伤情较重的地方。
    茭白默了默,自己去拿柜子上的水杯:医生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戚以潦单手梳理发丝:能做你爷爷的老医生。
    茭白松口气,他不是脸皮薄害羞,是怕污染了医生的眼睛,给医生留下阴影。
    老爷爷阅历丰富,能扛得住。
    茭白抿了一点水缓缓,之后他就小口小口地喝,他在这间隙里整理思绪,发觉自己只记得齐子挚带礼珏跳海,他在甲板上昏迷,再就是他在这里醒来。
    中间都不记得了。
    喝断片一样。
    房里很安静。茭白人在船上,也没怎么想吐,可能一方面是已经吃过了齐子挚那一环最浓的狗血,另一方面是环境的影响。
    他安全了,能上岸了。
    茭白瞥瞥背对着他立在窗边,面向蔚蓝天空的老男人,正经道:戚董,谢谢你带人来找我。
    戚以潦没回头:你没遭到凌辱,一身伤都是自己弄的。
    茭白的脸色一变,老医生这么厉害的吗?
    对。茭白索性承认,他粗略地讲述了自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不弄,齐子挚就不会信我真的被欺负。
    戚以潦道:肚子上的那一刀,他捅的?
    嗯。茭白下意识对戚以潦透露过程,非常详细不说,他还咬牙切齿。
    没有失望,只有吐槽夹带鄙视。
    这就给人一种,他料到了会有那一出一样。
    戚以潦的眼瞳里出现了一只海鸥,它在海上掠行,孤独而坚定地觅食。
    观赏风景的人,免不了会被它吸引,驻足,看它能否满载而归。
    茭白见戚以潦不提问了就拽开睡衣往里瞧,一股药味扑冲上来,他在那有点腥的药味里听见了戚以潦的问声。
    你经历这一出磨难,怨谁?
    沈老太太,沈寄,齐子挚,礼珏,货船上的老头船员,还有,茭白掰手指头,沈而铵。只少不多。
    戚以潦听他跟小孩子似的记账口吻,摇头笑道:没有你自己?
    茭白迎上戚以潦看过来的目光,说了两字:没有。
    戚以潦那目光隐约在蓦然间深了一下:好。
    茭白莫名其妙,好什么?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又不需要你来打分。
    坏了,刚刚他是不是直接说出沈老狗的名字了?也不知道戚以潦这个老友会怎么看。
    茭白没多纠结就淡定了。
    随便戚以潦怎么看,反正他以后在沈老狗这一块不需要装了。
    .
    戚以潦不快不慢地向他走去:老沈那边
    茭白正要说无所谓,就听老男人道:我听说,你们离婚了。
    说这个干什么?
    茭白挺烦什么婚不婚的,他阴阳怪气:结婚离婚我都不知情,挺搞笑的。
    戚以潦弓了弓腰:搞笑?
    就是一种形容词。茭白的鼻息里多了沉木味。
    戚以潦不置可否:不要乱用词。
    茭白一脸受教了的表情。确实不搞笑。
    这房间是我的,戚以潦的手伸过去,碰到年轻人睡衣最上面的扣子,他用两指捏着,漫不经心地转平整,我晚上会过来睡。
    茭白立马道:那来几个人把我抬走。
    别的伤还好说,他就怕换地儿的时候,肚子上的伤口裂开。
    真的是,救他上来的时候,怎么不随便选个房间安置他,干嘛把他放这里。
    戚以潦好似没感受到年轻人的不知好歹,他捏了捏鼻根,小指的指腹搭在鼻梁一侧的小朱砂痣上面:晚上我睡旁边,你
    帮忙是吧,没问题!茭白赶紧表态。
    戚以潦笑了起来,他奖励一般抚过年轻人青青紫紫的下巴,将那上面的一点水迹擦掉。
    乖孩子。
    .
    茭白的注意力都在白猫上面。
    这会儿,猫两只爪子扯在细铁丝上面,像是在说,
    扯断它,求你。
    茭白回神的时候,戚以潦已经出去了,桌上的文件跟笔电也一并带走了,这是换了个办公地。
    大家族的掌权人不容易啊,压力都大。
    就连顺风顺水上位,有妈妈保驾护航的沈寄都需要通过年轻身体解压,更别说家里人躺了一个坟场的戚以潦。
    茭白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有好友上线了,不是戚以潦,是章枕。
    那家伙却没进来,就在门外。
    章枕是冲动之下过来的,现在正在调整情绪。他从三哥那了解到茭白在货船上的遭遇,一怒之下把健身房的沙袋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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