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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穿书]——西西特(68)

    况且他们也不是第一年在船上跨年了,有回忆。
    于是昨夜那一震带来的恐惧被大家暂时刻意放下,他们腾出空间迎接新年。
    .
    赵叔带着早饭,在同事们的暧昧或鄙夷眼神中回房间,一进去就惊到了。
    床上的青年平躺着,一张脸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就像是刚结束一场恶战,身上还带着从战场上带出来的戾气。
    小茭?赵叔反应过来,快速关门,不让往里瞟的同事看到,你新添的伤是哪来的啊?
    摔的。茭白的心情跟他残坏的身体情况刚好相反。他特快乐,甚至还有点即将看到一部电影高潮环节的小期待,过了高潮,就可以快进送回收站了。
    真他妈受够了胃里晃荡的恶心感,天天吐,他的喉咙就没好过,嘴里都有挥之不去的铁锈味道。海上这瓢狗血请速速来。
    赵叔不知道茭白的想法,只感觉他是情绪不好,撒谎都懒得找合理点的说法,摔能摔成那样?三岁小娃娃都不信。
    这孩子有一点自虐倾向。
    赵叔想啊,年纪轻轻的,长相也算不上多天下无双独一份,他能住进戚家,必定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压力,都不容易。
    船怎么样?茭白把脑袋歪过来。
    赵叔说了大致情况。
    茭白:震得那么厉害,就破一个仓?不可能只是这样。
    他意有所指:赵叔,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赵叔在撕榨菜的袋子:准备什么?
    你说沉船啊?他从下往上将榨菜挤出来,往稀饭里抖进去一些,沉不了的,我们这船不是一般的小船,破一两个仓都没事。
    小茭,你嘴上的伤更严重了,说话都淌血,还是等稀饭凉了再吃吧。赵叔把小桌挪到床前,让茭白能够到。
    茭白没胃口,他转头去看房里仅有的小窗户。外面是水和天空。
    每天都是这场景,视野疲乏又单调。
    茭白好想看汽车和洋房,他都感觉踩在陆地上是上辈子的事了,船上一日,犹如十年。
    .
    茭白在机舱的轰轰运作响动中闭眼,打了个哈欠。
    小年夜被绑上了船,除夕还在船上。
    真的,大年初一谁能让我上岸,谁就是我祖宗。
    哎
    草!
    茭白搭在军绿色旧棉被上的手指胡乱一阵敲。以他多年看狗血漫的经验,狗血可能是齐家老二送过来的,毕竟他缺席海上行的时机有点微妙。
    而且还和礼珏有关。
    不然他参与进来就没意义了。
    《断翅》里的原主早死了,不存在被齐子挚绑上船的情节,礼珏也就不会被卷入其中。所以茭白不清楚会是个什么发展。反正离不开狗血的本质。
    茭白抓了抓油兮兮的头发,几处结痂的伤口黏着发丝,被他这一抓全扯起来了,伤口也流出血,他又疼又爽。
    疼是身体上的,爽是心理上的。
    因为茭白想到了自己往齐子挚面上吐的那一口,还有当时扯下他头发,抓烂他皮肉的触感。
    啧。
    我真是个变态。
    茭白擦掉从头发缝里淌下来的血液,虚缓地喘了口气。
    今天他不想去货舱应付那对齐家兄弟。
    过年啊,老子要对自己好点。
    .
    茭白半梦半醒之际,降海的东南面,也就是货船平顺失踪之地,停着一艘巨大的远洋船。
    救生艇存放地摆得很满,甲板上站着一排戚家培养的精英队,一切都准备就绪,等一个指令,和老天爷的放行。
    放他们进目的地进行施救工作。
    大过年的,船上所有人迎风面向大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上午到下午,他们还在等。
    船也在这一片区域慢行,多数时候都在被浪流推着走或退。
    就在天幕快要降下来的时候,驾驶室那边传来最新消息。
    船在避开一个探测到的小漩涡,逆流到深水区一处时,雷达出现了不到一秒的失灵。
    准备经验丰富的机长在镇定地指挥。
    这消息在船上扩散,所有人都没慌乱,他们签了生死协议。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一旦他们出了事,戚家会给多少赔偿。说白了,就是自愿来的,并非是强权压迫。
    .
    章枕捏着两个铁核桃来回走动,这次出行比较匆忙,戚家动用了百分之九十的资源,赶在出海前召集了国内最顶级的航海相关技术团队。
    进不去神秘海域,就在保证三哥的人身安全下,原路返回。
    如果进去了,就一定能出来。
    必须出来。
    否则西城戚家就完了。
    章枕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他只希望船能停泊,人能平安。
    海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危险,三哥连风险评估报告都没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虽然三哥没说要搜寻多久,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吧,在海上泡一周不短了。章枕满脑子都是那天早上茭白奄奄一息地趴在床边,一脸血的样子。
    章枕的头部一阵刺痛,他用铁核桃抡了抡,隐约听见三哥说了句话,他的心思被转移:三哥,你说什么?
    戚以潦坐在桌前,小臂压着一堆文件,他受持钢笔,黑色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面,镜片后那双疲劳过度的眼眸盯着电脑屏幕。
    就在刚才,天星A附件有动静。戚以潦抿了口咖啡,他说完,放下和他衣着的色系相似的水杯,靠在椅背里阖上了眼。
    皮椅轻晃,弧度惬意又舒适。
    章枕愣了半天,铁核桃掉下来,砸到了他的脚背,他都没感觉到疼,只体会到悬在心口的巨石大山裂开了一条缝隙。
    太好了
    还活着吧。茭白,你可得活着,要对得起这么多人的寻找跟等待。
    三哥,要通知沈董吗?章枕压低声音问。
    他三哥没回答。
    似乎是睡着了,没听见。
    .
    东城,郁岭一发现这一信号,就立即拨通一串号码。那是他弟弟目前暂住的私人别墅联系方式。
    郁响被岑景末的人秘密从南城接来东城,又乘专机去英国静养,在这期间他一直是昏迷着,就没醒过,他在逃避现实。
    郁岭让护士把手机放在他弟弟耳边。
    小响,哥哥的天星A主件刚刚接到了附件的信号波动。郁岭咬着半截烟,他的腹部还缠着纱布,面颊略显病态,长了一层粗糙随性的胡渣,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坚毅铁血,茭白有望回归。
    电话那头只有仪器冰冷的声响。
    他那边的处境一定很苦,可他在坚持,你应该向他学习。郁岭看一眼腕部的绷带,等他回来,你还要陪他高考,送他进考场,这是你跟哥哥说过的事。别忘了。
    病床上的郁响睫毛轻动了一下。
    .
    天幕昏沉。茭白在拿着水管冲甲板盖,水流飙起来,冲他眼前掠过,往上空冲。
    本来他在赵叔房里睡觉,好友一上线,他就出来干起了这活。
    一身破败,还被奴役。
    够惨了吧。
    要是还不够,那他可以把棉袄脱了,穿漏风的毛衣抖出残影。
    茭白一边冲甲板,一边留意齐子挚的头像,还没下线。
    就在他五米内的某个犄角旮瘩旁观。
    茭白看不见齐子挚,但海豹就在他眼皮底下躺尸。
    是的,躺尸。
    肚皮翻起来,两只短短肥肥的爪子放在上面,微笑脸。
    十分安详。
    随时都能来一波喇叭索拉,把它送走。
    而活跃度呢,一会蹦个0.5,频率非常有规律。
    茭白现在还摸索不出,齐子挚的活跃度冲出五十大关的钥匙是什么。
    沈寄那一关,是他厌恶至极的说了个滚。
    齐子挚就
    茭白揍过了,抓过了,口水都吐过了,还是不行。
    小茭!
    船舱里响起赵叔的喊声。
    茭白匆匆结束手上的活进舱,身形跌撞,两条腿颤得厉害,他一个不稳,身子重重摔在了水迹斑斑的甲板上面。
    疼疼疼。
    苦肉计只此一次,以后真不能再用了。
    齐子挚将视线从瑟缩不已的青年身影上撤开,他转身回了货舱。
    阴影里的礼珏见是大哥回来了,他忙跑过去: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茭白呢,你没见到他吗?
    齐子挚狼狈地靠在货箱上面。
    礼珏赶紧扶住大哥,小心翼翼地让他坐到地上:今天过年啊,我们不能让茭白被欺负。
    齐子挚的气息很不稳,他快到极限了,弟弟却没看出来,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大哥,你的手好烫大哥,你醒醒啊,大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大哥
    耳边有弟弟紧张不安的声音,夹杂着不知所措的哭音。
    齐子挚想睁开眼,哄弟弟几句,可他的身体状态由不得他。
    除夕夜,齐子挚因为身上多处伤口严重感染昏死过去,生命垂危。礼珏跪趴在他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茭白在吃饺子。热腾腾的,白菜猪肉馅。
    船员们包的,赵叔找机会给茭白送了两盘,还有两小瓣蒜。
    茭白捧着蒜,就跟见到亲人一样,眼角都湿润了。
    虽然不是糖蒜,但咱也不是贪心的人。
    茭白把蒜送到嘴边,咔嚓啃一小口,满足了。
    晚上船员们都在餐厅喝酒。
    茭白准备睡了,不知怎么眼皮直跳,他躺了会就爬起来,穿上赵叔替他要回来的羽绒服,拉上拉链,去了货舱。
    他真不想在过年这天找罪受。打工人想放个假怎么这么难。
    茭白一进货舱就听到了礼珏的哭声,都不知道哭了多久,哭丧一般。
    小珏?茭白没手电,他摸索着货箱喊了声。
    礼珏从货舱深处冲出来,手里是只剩下一格电的手机,他往茭白怀里扑。
    茭白条件反射地错开身,看礼珏摔趴在地,嘴里发出痛叫。
    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一身伤的人,能经得起这么扑吗?瞎搞。
    茭白没过去,只说:你自己起来吧,我拉不动你。
    礼珏趴在地上抽泣片刻,突然掉个头,朝着茭白爬过来,抓着他潮湿肮脏的裤腿哀求:茭白,你救救我大哥,他快不行了,他
    话没说完,礼珏指间的布料就被一股力道带走了,他呆傻几秒,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哭着追上茭白:我大哥他在那边,茭白,我大哥
    看到了!茭白吼,他踢踢刚才差点把他绊倒的齐子挚,对方没反应,呼吸声都时有时无。
    而齐子挚的头像框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白,这是要戴小白花的节奏。
    那不行。
    齐子挚还没进组,他在这时候死了,我怎么办?
    去他妈的!操蛋玩意!!!
    看好他。茭白说完就扯傻愣愣的礼珏,恨铁不成钢地咒骂了句,我让你看好他!
    礼珏正在纠结手机就要没电了,他一直省着,现在不能不用了。茭白吼他的时候,他吓得一抖:知知道了
    茭白很快回来,他带了水,消炎药,酒精,手电,临时乱七八糟扯的碎布条。
    小刀呢?茭白在齐子挚的衣服里摸索,操他妈的,小刀呢?
    是这个吗?礼珏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物,很小声地说,我大哥给我防身了。
    茭白青紫不堪的脸部一抽。齐子挚这傻逼。
    礼珏杀是个只鸡都要哭半天,良心不安夜里做噩梦的人,还敢用小刀?
    茭白拿走礼珏手里的小刀,拽掉刀壳,利索地拧盖酒精,把刀刃淋透:按住他。
    礼珏脑子空白,他不自觉地照做,两只嫩软的手放在他大哥胸口。
    按他胳膊,用上你吃奶的劲。茭白咬住手电,跪到齐子挚的腿上,压住他,小刀呲拉一下就把他的裤子切掉了一截。
    礼珏心惊胆战:茭白,你慢点,别划到他
    后面几个字被他的干呕取代,他猛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大哥腿上的烧伤。
    茭白是第一次看齐子挚的瘸腿,他没吐,因为他拿药的路上吐完了,胃里已经没了东西。
    漫画就是漫画,正常人的烧伤到了齐子挚这级别,早升天了,哪还能绑架,偷溜出去给弟弟找吃的,跟人打架。
    其实我自己也是,我融进了这个以狗血构架的世界,我同样有了漫画buff加持,不然就我遭的折腾,我已经去地府了。茭白感慨完,把小刀扎进齐子挚发臭的伤处。
    齐子挚的防卫意识促使他本能地挣扎起来。
    礼珏拼命按着他,呜咽着喊:大哥,是我啊,是我!我按着你呢,你忍一忍,烂掉的肉挖掉就好了
    货舱深处除了刀尖挖抠腐肉的声音,就是礼珏的哭声,他一直哭,身前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哭到最后流不出眼泪,就一声一声地抽噎。
    等他快哭晕过去的时候,茭白终于停下了可怕的动作。
    伤口不包吗?礼珏握紧大哥宽大的手掌,贴在脸边磨蹭,茭白,你帮我给他
    你总要做点事吧,小珏。茭白累了,也没劲了,气色很不好,语气更是差得很,他是你大哥,不是我的。
    礼珏的脸一白,他难堪地蠕动嘴唇:对不起,是我太用了,谢谢你茭白,谢谢。
    茭白离他们远点,勉强休息了会,醒来发现礼珏还没给齐子挚包好伤口。
    茭白清楚主角受的性格,都看得胸闷气短,想打人。
    不怪他。男配们为他各种受伤,他不也这样吗?就哭。哭够了回去找沈而铵,求对方救救他的男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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