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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苓韵抬头看了董硕一眼,用吸管捞起杯里一块冰,嚼着吃了。
    她觉得方莱的瘫痪是我害的。
    嗯?董硕差点没听清卢苓韵那含着冰口齿不清的坦白。
    她硬要这么认为,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卢苓韵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右臂,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吸管搅着冰,方莱和吕强扯到一起,的确和我有关。
    但方莱是因为赌博欠款才出的事。董硕说。
    卢苓韵有些意外,方莜告诉你了?竟然?
    董硕点了点头。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解释吧。遮羞布的提前揭开,让卢苓韵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她自嘲地笑了。
    对于卢苓韵的问题,董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因为我就是这种性格,卢苓韵却自己接着说了起来,一直都是。以为只要自己不吭声、不惹事,乖乖待着,麻烦就会很快过去。只要不作死的话,就不会死,所以新的麻烦也不会找上门来。她笑着摇了摇头,手中依旧用吸管搅着冰块,可事实从来都不是这样,我却从没能吃一堑长一智。
    董硕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卢苓韵很快就要说到很重要的东西。
    人其实很奇怪,什么对啊错啊、善啊恶啊,其实都是马后炮。在当时,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人是根本不会思考的,只会一条筋地走。我这样,方莜、方莱这样,他们的父母这样,廖舒鸾这样,吕强这样,全班的人都这样,丝毫没有躲闪地对上了董硕的目光,就连汶汶也是这样的。
    意料中的,董硕在卢苓韵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注定了结果如此,他在心底里还是不希望那个孤儿就是卢苓韵。
    我以前一直以为不惹事就不会有事,所以从来不会主动做什么,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受那个什么群体正确性心理的影响,又或许是骨子里的根本没什么善恶观,一开始看到他们孤立欺负汶汶的时候,实际上没啥反应,不觉得他们对,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可能无意识中助纣为虐过。
    日子就那样不痛不痒地过着,直到后来,我也变成了被欺负的那个。
    我被欺负了,一开始也没觉得是件什么不得了的事,脸上还带着那淡淡的笑,也不知道口中说出的与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有着几分相同,毕竟是像我这种没爹没娘的孩子嘛感叹着。
    我自己是觉得忍忍就过去了,但汶汶却不觉得。她捏着眉心摇起了头,嘴角的笑容却依旧存在,笑容中有着些讽刺,却不知道讽刺的是谁,她明明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还偏要把我这份也挑上。那些人一对我做什么,她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挡在我前面,帮我反抗。
    说实话,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做,甚至有些烦她,觉得明明什么都不做,过段时间就过去了,然后一切就都能恢复原状,她为什么偏要来激化矛盾,让他们玩上瘾呢?而且,明明我以前也没对她好过,她何必来管我的事?
    她要怎么样我没办法,可我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直面冲突。然后我就想啊,自己只要待在学校就会被欺负,而一被欺负,汶汶就会跑来搞事,最后变成个恶性循环,让他们一次比一次恨。于是乎,我就觉得,一切问题的源头出在了lsquo;我去上了学上。我当时人也蠢,对学业没啥想法,觉得活着就行,大不了出去找份童工做。所以,后来就真的不去学校了。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不去上学,也就没人来对付我,反正学校也没什么兴趣来管我这种没监护人的孤儿,我可以在孤儿院混吃等死,待到十八岁被赶出去后,随便找份工作继续混吃等死。但我却没能混成,因为我住的那个孤儿院突然心血来潮地变成了半个托儿所,有不少同学放学后都跑去了那儿写作业,等家长来接。
    我是孤儿院里年纪最大的,所以平时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帮忙干活,干的活难免会和跑来写作业的同学有接触,就那样,我认识了方莜和方莱。我也不知道方莱是怎么知道我是人民中学的,他就是知道,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似的。他也知道了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的事,但也没劝我回校,而是变着花样给我补课,美名其曰:教别人是学习的最好方法,说他不是为了教我而教我,只是在用教我来顺便复习。
    他讲东西很有趣,说到这儿的时候,卢苓韵的眼角也微微笑了,很有耐心,对我也很好。所以不知不觉间,我就抱着种不学白不学的心态,养成了每天放学时间去自习室找他的习惯。当然,孤儿院的自习室里除了我和他和方莜,还有别的人民中学的人。我们的事情、我的身份,很快就飞一般的传出去了。
    本来,那些流言什么的,我是懒得理的,毕竟我不去学校,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后来发生了些事,我知道了些事,眼角的笑容不见了,然后我就开始躲着他了,甚至开始不回孤儿院。那时候人傻,也没多想什么,没想到他会因为我跑去找吕强,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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