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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为你(GL)——闵然(101)

    这么多年,陈熙竹的简单真诚一点都没变。傅斯恬心有些软。她们不记恨她毕业后删掉了她们所有的联系方式,还记挂着她,千里迢迢特意来看她,她不想用谎言来敷衍她们。
    毕业后,我先是回柠城了,后来,我妹妹因为一些事要来海城,我们全家就都搬过来了。
    难怪啊。陈熙竹说:我出国前去你家找过你的,没有人开门,你邻居说,你们家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傅斯恬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陈熙竹说:我让露露找你们班班长要的地址。你突然就不接任何人电话,不回任何人消息,连毕业典礼都没回来参加,我能不担心吗?
    傅斯恬内疚,声音有些涩地道歉:对不起
    当年,她是抱着她再也不会有明天的想法离开的。她想把时懿的人生还给时懿,她怕任何知道她消息的人会因她再去打扰时懿,也怕任何知道她消息的人因为担心她而跟着烦恼。所以她切断了所有人的联系,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里。
    陈熙竹叹气,把解了锁的手机丢给她:对不起没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傅斯恬迟疑地看她一眼,陈熙竹抬着下巴,一副傲慢的高姿态。傅斯恬抿了抿唇,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梨涡,垂眸捧起了手机,一键一键地新建了联系人,把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
    暖金色的灯影下,她保存好了自己的号码,抬起头对着她弯了弯眉,眼波荡漾。陈熙竹一刹那间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温柔软糯的女孩。
    她心蓦地软了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了:那你怎么会想起来开餐厅呀?
    傅斯恬斟酌着说:一开始也不是开餐厅的,后来出了点事,我妈觉得我工作太辛苦了,就出资给我开了这间餐厅。我只投了很小一部分的钱,这间餐厅,实际上的控股人是我妈。
    你妈?陈熙竹错愕,尹繁露也露出惊讶。傅斯恬的家境,她们虽然知道得不清楚,但也大概知道那不是什么富裕家庭的。
    傅斯恬低垂长睫:嗯。她应了一声,口吻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疏离,说:我亲生母亲。
    我很小的时候,因为一些事,她把我托给我奶奶了。我来海城以后,她来找我了。我们就相认了。
    她说轻描淡写,陈熙竹和尹繁露却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傅斯恬第一次这样和她们谈起家庭情况,但这家庭情况实在超出了她们的预料,她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幸好这时候包厢的门适时地开了,第一道菜上来了。
    傅斯恬站起身招呼她们:来,我们边吃边聊吧。
    陈熙竹和尹繁露顺势站起身,暗自消化刚刚她那番话里的巨大信息量。
    来,试一下味道正不正宗。傅斯恬给她们布菜。
    陈熙竹和尹繁露也不和她客气,一道道认真地品味、认真地点评了。说起来她们也离开南省很久了,乍然吃到这样地道的南省口味,都不由食指大动、胃口大开,啧啧称赞。
    三个人吃着饭、叙着旧,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半席饭就都落入了肚子里。
    席间陈熙竹发现傅斯恬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和尹繁露明显是一对的戒指上,便主动告知:我和露露大前年的时候在美国注册结婚了。没有办酒,只是后来回国的时候请亲近的朋友们一起吃了顿饭。
    那一年,她和尹繁露因为家庭、因为经济、因为安全感缺失,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彻底分手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尹繁露向她求婚了,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给了她她最想要的一切。于是她便昏了头一样,不顾一切,没有婚纱也没有婚礼的,一意孤行地和她结婚了。
    我想过告诉你的。但是我去你家找你,你家房子已经换人住了。
    傅斯恬眼底浮起笑,是由衷的欢喜:真的是呀。我刚刚就猜是不是婚戒,但不敢肯定。对不起啊,没能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陈熙竹和尹繁露相视一眼,释怀道:没关系,我们知道,不管你在哪,你的祝福一定都在的。
    傅斯恬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噙着笑,望着她们交握着的十指,呢喃:太好了
    她眨了下眼,声音低了些,又呢喃了一遍:真的,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陈熙竹觉得她在透过她们窥向着什么,落寞着什么。她心酸涩了,注视着她无名指上那枚素净的戒指,问出了口:你呢?结婚了吗?
    傅斯恬抬头望向她,眼里雾霭沉沉,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没有。
    第133章
    这个答案算在情理之外, 却不算在陈熙竹的预料之外。从昨天时懿说她不知道傅斯恬是什么想法时,她心里就有一种预感了。交谈这么久,傅斯恬的话语里从未出现过另一个与她亲密的名字, 她就越发确定了。
    她舔了舔唇,拿捏着分寸问:那你家里人不催了吗?
    当年她告诉她的分手理由里,家里人的压力是最主要的原因。
    傅斯恬摇了摇头, 语气轻缓地说:不久后,我奶奶就去世了。
    陈熙竹怔了一下, 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
    傅斯恬打断她, 淡笑道:没什么的,况且都过去这么久了。
    陈熙竹看着她始终坦荡温柔的模样,很想问她:那你为什么不联系大家了、为什么不回头找时懿。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不想为难傅斯恬。她知道,那应该是她不想说的部分。重逢到现在, 傅斯恬几乎有问必答,她相信,能说的想说的,她应该都说了。剩下四两拨千斤带过的, 大抵便是她不愿为人知晓、自己不该刨根问底的。
    她转开话题,记着她前面说的全家都搬过来了问:所以,现在你家里人也都在海城吗?
    傅斯恬点头:嗯。不过我没和他们住在一起。
    那你一个人住?
    嗯。
    那就是你现在还单身咯?陈熙竹挑了挑眉,装出八卦的样子。
    傅斯恬帮她盛了碗汤, 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怎么了?你也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陈熙竹狡黠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呀?
    傅斯恬看她一眼,作出无奈的模样,开玩笑说:是饭不好吃,还是菜不够香?
    尹繁露笑了起来, 给陈熙竹夹了一筷子的胡萝卜,附和:就是,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陈熙竹默契地接下了她递过来的台阶,顺势下了:啊!尹繁露!你又趁机给我夹我不爱吃的!
    尹繁露没搭理她的抗议,故意又夹了两筷子,陈熙竹夸张地抗议了起来,傅斯恬看着她们拌嘴,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像谁都没有在意刚刚那个稍显沉闷的话题了。
    最后一道清口菜上来后,傅斯恬说要再加菜,陈熙竹和尹繁露都连连摆手表示吃不下了。正是午餐的高峰期了,陈熙竹和尹繁露担心耽误傅斯恬的正事,所以吃完后又坐了一会儿,约了这两天再找时间一起玩,便要离开了。
    傅斯恬亲自送她们下楼。
    出到走道上,尹繁露看到洗手间的指示牌,突然想起来要去一趟,傅斯恬与陈熙竹便在包厢门口站着等她。
    总说我,自己有时候也冒冒失失的。陈熙竹提着尹繁露递给她的包,笑着吐槽,语气里是难掩的温柔。
    傅斯恬顺着她的话望向尹繁露离去的方向,唇角也有清浅的弧度,眼神却有些失焦。
    熙竹她终于克制不住问她:时懿时懿这几年还好吗?
    她声音很轻,像是问得很犹豫、很艰难。陈熙竹侧过脸看她,她的视线正落在远处,长睫低垂,掩盖着她的明眸,陈熙竹看不真切她的情绪。
    你希望我答好,还是不好?陈熙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一直没提,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问。
    傅斯恬咬了下唇,望着虚空,艰涩说:好。
    那是绝不同于刚刚交谈时的从容淡然、若无其事,陈熙竹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动了动,说不上轻松了些,还是更沉重了些。
    不太好。她敛了笑答。
    傅斯恬偏头看她。
    陈熙竹不闪不躲,坦白地说:你和她分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过得很不好。后来来海城了,她绝口不再提起你了,一切好像都好起来了。但是,我们再也没有看到她像以前那样笑过了。
    申城她也很少回去了。前几年,她一直一个人在海城过年的。这两年好像才和她妈妈的关系缓和了一点。
    傅斯恬怔怔的,脸上血色尽褪。那绝对不是听到释怀了的前任时该有的模样。
    尹繁露从洗手间出来了。
    陈熙竹点到即止:这几年,她一直是一个人。
    傅斯恬神色有些恍惚,看了看陈熙竹,又看了看由远及近的尹繁露,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强挂上笑容,送她们出门。
    出了餐厅大门,坐上时懿指派给她们的车,尹繁露忍不住感慨:斯恬好像变了很多。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陈熙竹说出她的下半句话。
    两人相视而笑,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还好表面上看起来过得还不错。陈熙竹放心了一点。
    尹繁露问她:表面上?你看出什么了吗?
    陈熙竹说:看出了一点点。她直接对司机说:师傅,去你老板的公司。
    她知道时懿一定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南原餐厅到沸点传媒的车程并不远,陈熙竹和尹繁露很快就抵达了。前台已经收到过指示了,见到陈熙竹和尹繁露,直接把她们带到时懿办公室了。
    时懿正在打电话,脸色很严肃,看到她们进来了,神色稍缓,起身到沙发旁用手势招呼她们坐下,指了指茶叶、咖啡和饮料,问她们喝不喝,陈熙竹和尹繁露都摆手表示很饱,时懿便也没有客套了。
    她坐在沙发上又说了两句电话,草草结束了。
    怎么这么快?旧叙得怎么样?她给自己接了杯水,问得很随意的样子,端着水杯的手却不自觉地摩挲着杯壁。
    陈熙竹和她朋友多年,早已经知晓她有多能装了。
    她难得好心肠地不和她兜圈子,直说:看上去挺好的,比以前还漂亮、还惹人注目。餐厅也很不错的样子。
    时懿抿了下唇,没搭话。
    陈熙竹继续说:可是,我觉得她过得不好。
    时懿蹙了秀眉,静待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六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但我总觉得,她不是真的开心。她开心起来不是那个样子的。斯恬开心的时候,是眉带春风、眼含秋水那样烂漫明净的。她从前也不知道的,是后来见过她在时懿身边那样真正开心的模样后才明了的。现在的她,更像从前高中时候的那个她,或者,比高中的那个她伪装得更高级一点。不是真的快乐,只是表现得像一个并非不快乐的正常人。
    陈熙竹说:而且,她好瘦啊,怎么能比原来还瘦。我问她,她只说她本来就是吃不胖的体质。
    时懿心口又泛起钝钝的疼痛。可能是消化不太好。她应该是摘除了胆囊。她声音低涩地说。
    陈熙竹和尹繁露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陈熙竹无措地呢喃。
    时懿薄唇抿成一条线,眉目间沉郁渐渐显露。
    室内沉默了几秒,时懿捏着骨瓷杯的指尖泛了白,问:你有没有问她,这几年,过得好吗?
    陈熙竹和尹繁露都是一愣,随即,都又是无奈又是难受。陈熙竹说:刚刚,她也问我这句话了。
    时懿乌眸闪动,一直清冷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破绽。
    陈熙竹这一路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叹气了。明明都是有情人,为什么会爱不到一个结果。
    她说:关于她这几年,她说得也不多,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第一个,她便先意味深长地说:她没有结婚,现在也是单身状态。
    时懿紧抿着唇,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心跳复苏的节奏。
    尹繁露补充:并且,应该是不想谈恋爱的状态。你看她既然单身,却特意戴了戒指,应该是为了挡不必要的桃花吧。
    她妹妹找过我,和我说过这个。时懿努力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
    陈熙竹疑惑:她妹妹?她知道你?那除了这个还说了什么吗?
    时懿摇头,长话短说:应该不知道。她以为我是斯恬的大学好友,想来问问我关于她大学那段恋爱的事。我不知道她和斯恬的关系怎么样,所以推脱说不知道了。
    陈熙竹若有所思:说起她妹妹,我也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她解释:斯恬说她大学毕业以后先回的柠城,后来她妹妹有点事情,她们全家就搬来海城了。我毕业后去过斯恬家两次,第一次是刚毕业不久时,他们家没人,她邻居说他们家已经很久没见人了,第二次是我和繁露结婚后回国,大概是三年前,那时候他们家房子已经卖了,对方说,房子是两年前买的。我当时以为她是结婚搬家了,现在看起来,很可能那时候他们就来海城了?
    可那个时候傅斯愉应该还在柠大上大三?时懿一点就透。
    没有道理,一家人无缘无故为了她搬到千里之外的海城。时懿心跳忽然急促到有一种近乎眩晕的感觉,她声音发紧地问:熙竹,你以前见过傅斯愉吗?
    陈熙竹说:偶然在街上遇见过一次。
    她两条腿是完好的吗?
    陈熙竹惊骇:是啊。她那时候个子就和斯恬差不多高了,穿着短裤,看起来正正常常的。对了,我记得我和斯恬一起在书店兼职的时候,她有一次还买了一根跳绳回去,说是她妹妹让她带的,她妹妹想要跳绳减肥。
    时懿脊背发僵地说:她来找我的时候,右边小腿是装着假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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