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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烟猫与酒(23)

    熟练工啊。
    江初眉毛抬了抬,帮他拉好安全带。
    等他再绕去驾驶座上车,覃最咬了根烟在嘴里,正搓着火机要点火。
    挑衅啊?江初伸手给他拔了,自己叼着,刚怎么不直接在医院抽。
    一根没事儿。覃最看向江初抿着烟的嘴角。
    半根也不行。江初空出只手在覃最护具上弹了弹,这是脚踝知道么?你浑身的力气都靠这儿撑着,恢复不好下半辈子你就哭吧,还得跛着哭。
    覃最也没坚持,偏头望着窗外。
    江初又扫他一眼:是不是还是挺疼的?
    覃最转过来看看他,晃了晃架在右腿上的膝盖,把江初的话还回去:这可是脚踝。
    操。江初笑着骂了句,再看眼覃最的脚还是有点儿心疼。
    他知道这小子能忍,脸上没什么,一上车就想闷烟,那肯定是疼得厉害。
    想了想,他又对覃最说:一口?
    覃最看着他,刚想说话,江初又来了句:喊哥。
    你覃最一瞬间都不知道想说什么了。
    喊不喊?江初望着前面即将跳红的路口,挺愉快地动动嘴角,让烟头指向覃最的方向。
    覃最简直觉得让自己神经疼的不是脚踝,而是这个野生的哥。
    哥。他无奈地喊了声。
    真乖。江初满意地笑了,车在红灯前一刹,他偏头把烟拿下来,冲覃最鼓着腮帮子呼了口烟。
    覃最整个人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给你口仙气,续着命吧。江初被覃最的眼神逗得不行,嘴上这么说,又把车窗降下去,把这股仙气直接吹散了。
    有病。覃最真的服了他了,眯着眼偏头盯着窗外,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开了这么个头儿,江初的喊哥交易直接就停不下来了。
    覃最下车要拿拐,喊哥。
    进家门要换鞋,喊哥。
    江初自己主动去接了杯水给他,还要覃最喊哥。
    这还要强买强卖?覃最都没想到江初能这么无聊,靠在沙发上一脸无聊地看他。
    我爱听,你喊就行了,现在揍你都得让你一条腿。江初把杯子塞覃最手里,转身去卧室。
    他是真挺愉快的,有种把覃最给薅在手里随意折腾,还不能反抗的快乐。
    你等我拆石膏那天的。覃最喝着水轻声说。
    你现在先琢磨怎么拆你裤子吧。江初听见了,拿着条宽松的沙滩裤出来,另一只手还拿了个大剪子。
    干嘛。覃最皱皱眉。
    剪裤子。江初蹲在沙发前研究一下,覃最绑石膏之前,裤腿已经被豁开了,但是不够松,这石膏绷带加护具的,起码得再豁到膝盖才能把裤子扥下来。
    我自己来。覃最伸手去够他的剪子。
    江初打开他的手。
    哥。覃最喊。
    这会儿自觉了。江初笑得不行,蹲着不太好使力,他干脆腿一盘坐在地上,摁着覃最的胯骨把他挡回去,不好使了。靠着别动。
    他把覃最的伤腿架在小皮墩凳子上,顺着小腿往上摩挲,琢磨着要不干脆把裤腿卸了得了。
    覃最是仰着靠的,从他的视角往下看,江初正好坐在他两腿之间,表情很认真,手上也很认真。
    他从胸腔里呼出口气,偏头望着阳台,把手边备着换的沙滩裤往腰上盖了盖。
    第31章
    剪子从覃最的膝盖侧面顺进来, 贴着大腿要往上划的时候,覃最实在没忍住又拦了江初一下。
    你直接这么豁?他皱着眉毛看江初。
    怎么了?江初扫了眼被覃最摁着的手腕,不明白剪个裤子怎么能那么费劲。
    倒是从外边豁啊, 覃最都不知道江初怎么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哪有豁裤子从大腿里面往上戳的?
    哦。江初的目光顺着剪刀牙儿往覃最的关键部位走了一圈,反应过来他的顾虑,笑得有点儿停不下来。
    覃最无奈地看着他。
    我也没打算戳到底,这边更顺手。江初笑着动动剪子,顺着覃最的裤缝破了个三寸长的豁口。
    然后他把剪子扔旁边, 直接上手呲啦一声, 覃最还没从这有点儿让人想歪的动静里反应过来, 就感觉整条腿猛地被从裤子里释放了。
    低头就能看见内裤边的那种。
    你他把沙滩裤往下又扯了扯,见江初直接又要上手解他腰带,忙用手捂着说我自己来。
    江初这倒没坚持, 覃最的手又没事儿。
    他一条胳膊往后撑着地板坐着,等覃最解开腰带帮他拽裤子。
    由于他坐得位置太正好了,目光随意一搭就是覃最盖着的位置, 他冲着那段弧度愣了愣, 顿时特别想笑又特别无奈地说:你至不至于啊。
    覃最手上顿了顿, 盯了江初一眼,挺烦躁地把腰带抽出来往旁边一甩:说了我自己来。
    操。江初偏头笑笑, 有点儿无话可说。
    不愧是高中生, 也太生龙活虎了。
    擦个药能起来,腿上都打石膏了也不耽误。
    江初想想自己十岁那阵儿,已经够躁动的了, 都没覃最这么那个。
    得亏你不是胯骨脱臼, 听着覃最拉开裤链的动静, 他拽上覃最右腿的裤脚帮他往外脱,不然人护士帮你处理裤子,还得抽空骂你句流氓。
    覃最配合着往后收腿,踩在沙发沿上,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初反应过来,笑笑:错了,得是个男医生。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覃最索性也没再遮掩,抖开沙滩裤往腿上套,单腿站起来拎上去,耷着眼帘没什么起伏地说:跟医生还是护士没关系。
    江初还在地上坐着呢,覃最突然往前一站,那儿跟要杵他嘴似的。
    他冷不丁回忆起在书房的那个下午,打开网页直接弹到脸上的动图,耳朵根儿直往后扯着发紧。
    嗯?他赶紧站起来,扶着覃最的胯骨,让他站稳了把石膏那一节塞进去,顺嘴接话:就跟脱裤子有关系是吧。
    覃最看看他,杵起跟拐杖去卫生间。
    都这样了你还?江初以为覃最要去解决,震惊的同时还有点儿不放心,你回床上弄吧,再站不稳摔一跤,正好我衣服没换,直接再给你拉医院去。
    覃最真是不想跟他说话了,连表情都不想给,停下来扭头看了江初好几秒才说:我去撒尿。
    江初一脸行行行好好好我懂的表情,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打个石膏对于覃最来说,基本不影响他的行动。
    但费劲还是费劲,拐杖再能拐,也没有自己的腿好用。
    刚才光顾着专心致志地换裤子了,这会儿松懈下来,左脚踝一阵阵地往外犯疼,单腿站在马桶前准备拽裤腰的时候,他打了个晃儿,赶紧又撑着墙稳住。
    其实也尿不出来,还有点儿胀,得缓缓。
    覃最撑着墙,望着架子上奇形怪状的一小排香薰瓶,脑子里还在转着江初刚才的话。
    跟男医生还是女护士,脱裤子还是撕裤子,都没有关系。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重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重点。
    从见到江初的第一面开始,覃最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也好,江初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哥这个字也是。
    从那天第一次被江初摁着喉结喊出来,这个字就像个奇妙的电门扎在他脑海里,想起一次,就蹿过一小股电流。
    之前他还能用江初只是身材和长相,各方面都特别符合他的审美,来搪塞自己。
    甚至面对这个事实,他已经从烦躁无奈逐渐归于平静与接受了。
    可相比起发觉自己对于江初有反应,哥这个称呼所叠加附带产生的精神,或者说,快感,更让他觉得茫然。
    毕竟对江初有感觉是性取向的事儿,而对哥有感觉,则更像是一种隐秘的性癖。
    所以前几天江初逗他喊哥,覃最不是真的不想喊,而且想压抑这种让他想想脊柱都发麻的感受。
    结果今天可算被江初逮着机会找补了,他被迫喊了好几声哥。
    江初还又是喷烟又是帮他脱裤子,简直就是上赶着逼他有反应。
    其实不算上这些,中午在医院,江初带着一身秋冬的寒气,皱着眉推开诊疗室的门卷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表情,那种平静里带着关心的态度,就已经让覃最觉得,很性感。
    对,就是性感。
    覃最回想那一幕,嘴角还是不由地想往上牵。
    很温暖的性感。
    温暖得让他止不住一遍遍回想,甚至想做点儿什么的性感。
    覃最知道这样不对,各方面都不对。
    拨了拨架子上奇形怪状的一小排香薰瓶,又一阵胀疼涌上来,他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但是他控制不住。
    再从卫生间出来,江初正在阳台接电话。
    从他的只言片语和态度里,覃最听出来对面的人是覃舒曼。
    他去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
    连个短信也没有。
    他把手机放回去,杵着拐挪去厨房看看做点儿什么吃。
    从十点多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江初估计也没顾得上。
    打石膏了,对,韧带也有点儿不过听医生的口吻应该不是太严重,至少没有骨折。江初跟覃舒曼说着覃最的情况,听见覃最出来的动静,扭头看了眼。
    嗯,我知道了。覃舒曼一直在解释海大胖给她打电话时她在忙什么,江初听来听去,忙着陪江连天开会。
    不好意思啊小初,又麻烦你了。覃舒曼语气很愧疚地说。
    我不麻烦,我当时正好在吃饭,没开会。江初说了句。
    这话一出来,覃舒曼那边瞬间连呼吸声都静下来,好长时间没说话。
    江初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般来说他不会这么把话说在明面上怼人,尤其对面还是他爸现在的老婆。
    从一开始他们两口子要把覃最往他这儿塞,到后面给覃最过生日的事儿,江初觉得自己的态度都算挺可以的,给双方留着足够的体面。
    但这次,可能因为实在是心疼覃最吧,他真的对覃舒曼的态度有点儿不痛快了。
    江初大概也能感受到她的纠结,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一方面覃舒曼觉得自己对覃最还有母亲的义务,或者说,是她对于孩子的本能;另一方面,从她自己的观念与施加给自身的道义上来说,她也在劝自己接受覃最。
    可她又真的没办法接受。
    这就导致她对于覃最的态度,呈现一种复杂叠加着复杂的复杂。
    江初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覃舒曼并不是嫌弃覃最,或者说恨,她对覃最更多的情绪倒像是怕。
    怕见到覃最就想起过去那些日子。
    怕因为覃最而永远摆脱不了过去。
    更怕真的对覃最不闻不问,让她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确实很复杂,他能理解覃舒曼之前所遭受的痛苦,针没扎到自己身上,他没有资格去判定别人该不该怎么做。
    如果覃舒曼真的完全不接受覃最,连见都不想见他,一丁点儿都不想再跟这儿子有联系了,其实都可以理解。
    问题就是她并没有那么坚决,如果覃最最开始在火车站打给她的那通电话,她直接不让覃最过来,后面可能也就没这些事儿了。
    总是给覃最一点儿希望,下一步却又把距离拉得更明显,江初想不出覃最是什么心情,他代入一下自己,只觉得烦躁。
    抱歉。我是想说,如果你确实是不方便过来,又真的想关心一下覃最的情况,那直接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都比从我这里了解要直接得多。
    江初揉揉眉心,放缓了语气。
    如果只是想让自己安心,做出个我已经关心过他了的样子,虽然我觉得意义不大,但我也可以配合你,每天跟你说说他的情况。
    说完这些话,覃舒曼那边仍沉默着没不出声,江初也没等,简单的道了个别,礼貌地把电话挂了。
    覃最不知道在厨房翻什么,冰箱开开关关的。
    江初过去探头看看,见他正往外拿菜,一只手扶着冰箱门,另一只手还一次只能拿一样,以一条好腿为圆心来回旋转捣腾着,水池里竟然已经泡好了一砂锅米饭。
    哎。江初赶紧过去扶着他,胳膊很自然地往覃最腰上一圈。
    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是在平视覃最了,上个月感觉还没变成这种视角,出去躺着吧,今天饭我做。
    她的电话?覃最没动,把手里一小把虾仁泡进盆里。
    啊。江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如实跟覃最说他老妈今天的态度,想了想还是掩了一半儿,她要过来看你,刚才那会儿没走开,语气还挺着急的。
    覃最没说什么,他知道江初在帮着覃舒曼说话,目的是想让他心里好受。
    江初很好。
    人很好,对他也真的很好。
    行了你别弄了,我还得在这儿扶着,一累累俩,真够划算的。江初把着覃最的腰把他往外带。
    你会做么?覃最甩了甩手上的水。
    做什么?江初这才想起来问。
    煲仔饭。覃最说。
    我还真不江初说着,扭头看了眼锅。
    他转头的时候,发际与太阳穴正好从覃最面前扫过去。
    覃最没想动,也没觉得自己动了,虽然江初圈着他的腰,贴在他身侧小心护着他的姿势,让他心里一阵阵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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