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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烟猫与酒(16)

    张张嘴正想说话,外面又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杜苗苗伸了个脑袋进门,欢快地冲覃最招手:走啊!老板说后边坡上能抓萤火虫!
    江初与覃最又一同扭脸看向他,杜苗苗喊了声江叔,江初被打断对话有些无奈,冲杜苗苗嗯了声,心想这傻小子简直就是在搞中午的场景重现。
    哦你都洗完澡了。杜苗苗吃完午饭睡了一觉,在后山上野了一下午,刚又吃了一盘烤羊恢复体力,正是夜猫子瘾头上来的时候,还想抓着覃最去陪他玩儿,见覃最身上带着水汽,就很体谅地摆摆手,那算了,再叮一身蚊子包。
    江初也以为覃最不会去,想等杜苗苗走了,再套套覃最的话。
    结果覃最竟然嗯了声,去包里随便拽出件衬衫套上,眼神也没给江初一个,跟杜苗苗抓萤火虫去了。
    走走!杜苗苗立马嗨了,他自己平时总被他小叔管着,这会儿看着江初的眼神儿,生怕江初不让覃最去,忙拉着覃最的胳膊往外拽,还体贴地给江初带上房门,喊了声:抓两只我们就回来!
    江初在床边瞪着被杜苗苗摔上的门,愣了会儿,起身去桌上点了根烟皱眉咬着。
    覃最不愿意说这个话题,这不对劲。
    为了不被他追着问,干脆还直接躲了。
    在县城没去过农家乐是不是,杜苗苗一来喊就跟着走,一喊就跟着走!
    江初莫名地感到些许火大,咬着烟往床上一砸,冲着天花板仰成半个大字,一只小飞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绕着房顶的灯泡正扑棱棱地飞着。
    就跟他现在的脑子一样,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出覃最可能是个同性恋这一茬。
    不管我是不是不管我是不是
    他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回想这两天串起来的种种疑惑,再配合刚才覃最的态度,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喜欢男的,后面没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没跑了。
    江初眯眼盯了会儿小飞虫,又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揣上手机去找大奔他们喝酒。
    他这会儿的心情真是可以去给覃最当爹了: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从覃最可能是个同性恋,想象到覃最如果跟杜苗苗搞一块儿去,那是杜苗苗随着覃最喊他哥,还是覃最跟着杜苗苗管他叫叔?
    辈儿都差到姥姥家了,操!
    到了大院,大奔他们已经先联手喝晕了一个华子。
    他们这圈人里喝酒有个小鄙视链,江初是链底的那一个,不掺白的话,啤酒他还能凑合拼几瓶,上白的就一杯的量;他上面是华子,华子比他强点儿,顶天了也就四五两;最能喝的是老杜。
    见江初终于睡醒过来,一群人立马招呼他去吃烤羊,同步就开始灌酒。
    江初睡得浑身发懒,感觉中午的劲儿都没过去,本来不想喝,但是一想覃最那模棱两可的话就心里发烦,都不用他们灌,自觉地开了瓶啤酒过去。
    一口肉一口酒,一群人说说醉话,聊聊过去扯扯皮,享受着缓慢上头,还不用惦记着明天该干嘛的状态,也挺舒服。
    只是都到了这儿了,大奔他们不可能让他只抱个啤酒瓶子吹,招呼着老杜就给他把白的也倒上。
    老杜没大奔那么能撩贱,把一瓶底子给几个人匀匀,点了根烟站起来,要去看看杜苗苗睡没睡。
    江初刚想说睡个屁,跟覃最抓虫去了,杜苗苗就跟耍猴拳似的,抓着一脖子一胳膊的蚊子包从旁边转悠过来。
    虫呢?他从江初身边过去,江初闻见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儿。
    没有,老板骗我。杜苗苗拿了听饮料吨吨灌两口。
    没有虫还抓那么久?
    那覃最呢?江初又问。
    他回去睡了,我也准备回去了。杜苗苗跟个地主家的傻小子一样,晃晃还剩大半听饮料喝不下,就跟塞垃圾似的往他小叔手里一塞,还抓着小腿问:花露水带了么?
    老杜不知道从哪儿变了只小风油精给他。
    江初在院子里又待了会儿,把一杯子底儿的白酒抿完,看看时间快两点半了,他惦记着覃最那点儿事,也没心思跟他们打牌,去撒了个尿,从大院拿了支电蚊香回房间。
    灯已经灭了,覃最躺在靠外的那一边,看着像是睡熟了。
    江初摸着黑把蚊香插上,旁边挂着覃最刚才穿出去的衬衫,他抓着领口闻闻,带着烟气。
    闻什么。黑暗里,覃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
    你没睡啊。江初把衣服扔回椅子挂背上。
    你动静太大了。覃最翻了个身面朝墙,像是防着江初再接着问他之前的话题。
    江初心里跟猫挠一样,怕覃最再爬起来去抓虫,他也没打算今天再多问。
    抬手把身上带着烤肉味儿的衣服抹掉,他在覃最屁股上蹬了一脚:往里滚。
    覃最曲着条腿坐起来,让江初去里面睡。
    不洗澡?江初从他腿上跨过去时,覃最问了句。
    晕,不洗了。这双人床实在是大得有限,江初翻进去就贴着墙,还得欠着屁股把小薄被拽出来。
    覃最没再说话,抄过空调遥控器又把温度降了点儿,朝床沿让了让,尽量不跟江初碰着。
    江初虽然最后那杯白酒串得有点儿晕,但是他下午睡太多了,这会儿闭着眼脑仁乱转,却怎么也转不出个睡意。
    覃最估计也是睡不着。
    江初听他的呼吸,很稳很平,就是太轻了,真睡着的人不会是这么个节奏。
    覃最?江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跟覃最说点儿什么,不说什么同不同性恋的事儿,说别的也行。
    没睡呢吧?他撑着小臂支起来点儿上身,在覃最脑袋后面问他。
    说着他突然想起来杜苗苗一身的蚊子包,又掀掀被朝覃最后背胳膊上扫一圈,说:你倒不招蚊子,全叮那傻小子身上了。
    覃最没睡,但是没有反应,也不想回头搭理江初。
    他的后背能感到从江初胸口散过来的体温,屋里空调打得低也防不住酒精从内而外挥发升腾带起来的热度。
    似有似无的接触,再加上江初说话时喷在他后颈和耳后的气息,与他酒后又压低,显得有些醺然的嗓音,让覃最心里很烦。
    尽管有之前那两次的经验,他知道江初这人喝了酒就是爱嘟嘟囔囔的说话。
    但同时,覃最本来怀疑江初一定听懂他对梁小佳说得那些话了,现在江初这态度,他又觉得可能压根儿没听出来。
    不然江初不会在三更半夜跟他这个疑似同性恋挤在一张床上,更不会这么动来动去的烦人。
    覃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对江初,或者说江初的身体有感觉,但他的生理本能就是这样。
    这让覃最烦上加烦。
    他只能冷静地分析:哪怕现在身后的人不是江初,只是个跟江初一样、从长相到身材都正好符合他审美的陌生人,他也会不由地产生些躁动的想法。
    只是这人现在正好就是江初,于是他连自然生成的躁动的想法,都带着烦闷的罪恶感。
    江初见覃最装睡不理他,干脆侧过身动动腿,往覃最脚后跟上踢了一下。
    我渴了,弟弟。他开始大模厮样地指挥覃最。
    覃最从胸腔里呼出口气,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给江初拿了瓶水。
    江初灌了两口,终于从胃里到身上都舒服了,昏昏沉沉地歪回枕头上,放任大脑浮浮沉沉,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场颠三倒四的睡眠从夜里三点多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江初才被覃最突然从床上蹦出去洗漱的动静惊醒。
    怎么了?他一脸毛燥地搓着脑袋,看覃最急三火四地回来,拧着眉头快速收拾自己的衣服。
    我先回去,东西都给你留这儿,回去别忘了带。覃最背对着江初往身上套衣服,腰背拉伸出结实漂亮的曲线。
    什么?江初愣愣,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回去干嘛?
    我朋友来了。覃最看他一眼,言简意赅地说。
    江初愣愣,脑子里立马蹦出一个名字:梁小佳?
    覃最又看了眼手机,沉着嗓子嗯了声。
    第23章
    江初没说话,随手抓过昨天覃最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套上,下床去洗漱。
    让老板开车下山,他对覃最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覃最皱了皱眉,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不想耽误江初玩他的。
    别废话。江初直接没管他,开门出去了。
    他去跟大奔打了个招呼,几个孙子昨天不知道扯到几点,都还睡着。
    敲了好几下大奔才起来给他开门,估计都没听明白江初怎么突然要回去,睡眼惺忪地来了句:白来一趟什么没玩着就走啊?路上挺远的,我送你?
    你睡着吧。江初把他推了回去。
    你弟的朋友来了,他自己去接不就行了?接过来一块儿玩两天,不差多一个人。华子在床上闭着眼接了句。
    是啊。大奔也说。
    回头再说吧,你们别管了,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江初摆摆手,转身去找覃最。
    他们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包,收拾起来也麻利。
    覃最已经去叫来了老板,老板正好要下山接人,路上一直跟江初闲聊,覃最就一直在发消息。
    等上了江初的车,他给梁小佳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离火车站远不远?
    那边说了几句话,覃最眉头拧成个蝴蝶结,抿了抿嘴角又说:嗯,把店名发我,待着别动。
    找不着路了?他挂掉电话,江初问了句。
    他没来过。覃最说。
    这说的是废话。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又问覃最。
    不知道。覃最提起这个脸色就不怎么样,梁小佳把定位给他发来了,还拍了张照片,火车站旁边的一家面馆。
    江初看他一眼,没再多说别的。
    不管为什么来吧,人反正已经到了,不放心覃最自己去找人也好,对这个梁小佳实在好奇也好,他也已经陪着覃最在回程的路上了。
    实打实把人接着之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从农家乐出来是两点多,一个小时开回城,再到火车站外找到那家店,时间正好三点半。
    江初把车靠路边停了,覃最打着电话推门下去。
    他没跟着去,下了车靠着车门点了根烟。
    几分钟后,覃最从人来人往的门店里出来,身后跟了个男孩儿。
    江初突然想起去接覃最那天,一回头看见覃最那身造型,再看他现在朝自己走过来的模样,不说天差地别,至少整个人的气质绝对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种像是游戏里接了个乱七八糟的号,花心思捯饬过后,把装备全部换新升级,人物打造成符合自己喜好的模样,让他突然有种成就感。
    带着这种满意的心情再看覃最身后跟着的人,江初都有点儿不太能把他俩想成是一路的。
    白t恤牛仔裤,没行李,只斜着挎了个运动包,还戴了个棒球帽,帽子上印了行红色小字。
    江初眯缝着眼盯着看了看放心旅游,一路平安。
    行。
    江初瞬间确定了这人肯定是梁小佳。
    旅游社送的帽子能当个正经帽子戴出门,这股不好形容的半城乡气质,跟覃最刚来时穿的阿达达斯绝对是一路子。
    来到跟前儿,江初还是没动,只抬抬眉毛,主动开个口:接着了?
    覃最嗯了声,往后看了眼梁小佳,给他介绍:我朋友,梁小佳。
    然后他又对梁小佳说:这是江初。
    这声江初听得江初眉梢动了动。
    覃最平时也不喊他哥,江初一直也不在乎。
    不过覃最在介绍的时候也没喊哥,冷不丁听着自己的名字打他嘴里念出来,他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梁小佳倒是挺懂事,打量一眼江初,主动喊了声哥。
    挺斯文。
    江初没说什么,朝他笑了下。
    这个梁小佳虽然穿得戴得有点儿土,离近了看,倒是比江初想象中要好一点儿。
    因为那声小最哥,和一天一个电话的粘糊劲儿,虽然知道这是个男生,他潜意识里其实一直默默把梁小佳想成一个女生,平胸扁屁股短头发的那种小孩儿。
    见了真人发现个头没那么矮,能到覃最眉毛那么高,就是瘦。
    杜苗苗也瘦,但是是健康的那种瘦。
    这个梁小佳有点儿太瘦了,牛仔裤下面的脚脖子一拧细,t恤袖口都显得荡,有点儿营养不良的意思。
    没吃呢吧?江初把烟掐了,弹进旁边垃圾桶,他算算时间,梁小佳应该跟覃最来那天坐的车差不多,半夜出发,第二天中午到,先上车,哥带你们去吃顿饭。
    不了,梁小佳站着没动,我吃过面了。
    那晚上让覃最请你。江初也没坚持,你们小哥俩儿晚上得待一块儿吧,去酒店给你们开间房?
    本来是特别正常的思路,江初说到开房这俩字儿忍不住一阵别扭,脑子里立马就要冒出来覃最跟这梁小佳在没有他的酒店房间里叠在一块儿的不适宜画面,忙紧急住脑。
    不麻烦了,哥。梁小佳说话不急不抢,还是斯斯文文的,江初真有点儿想不到覃最跟这种性格的男孩儿一天能说什么说个没完。
    我刚在店里问过服务员,旁边有不少旅社,我自己去开就行。梁小佳接着说。
    那能行么。江初一听就不赞同。
    火车站是老站,这一片的旅社从他小时候就这德行,这么些年了就没见改过,不管店里环境还是住店的人都乱七八糟。
    便宜。梁小佳冲他很淡地弯了弯嘴角。
    江初本来想说他来订个酒店,或者他给覃最发钱,让覃最去订,梁小佳这么直白地来一句便宜,反倒一瞬间让他有点儿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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