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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重生)——刘狗花(6

    若不是那贵人早早地来,将玉京挑出,又花了月余,专程请乐师教了她一曲鼓上舞,玉京自不会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若无那贵人,玉京就是在他们楼里耗到老,也赚不来一万两银。到了那时,容颜不再,残花败柳,能寻个寻常商户嫁了都是万幸。
    哪里能让她赚这么多银子,又哪里能让玉京年纪轻轻就被个草包买走,去过那锦衣玉食的日子?
    那老鸨自收下了三万两,其余的,全封进了盒子里。
    金陵受了大灾,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缓缓盖上了匣子,道。这多出的银子,本就不该我拿。它放在我手里没用,但若放在那贵人手里,就能救人命了。
    说着,她缓缓摇着扇子,抬头看向窗外。
    夜色之中,春水巷张灯结彩,一片奢华靡丽。有琴筝琵琶,和靡靡的江南小调,混着醉人的脂粉香与酒香,在夜色中缠绵。
    灯火之下,商贾权贵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老鸨轻轻一笑。
    权当是我一条下九流的贱命,给自个儿积德。
    第95章
    马车静静停在清月坊后的暗巷里。
    进宝替他们两人倒好茶, 便立刻退到了马车外,段十四飞身上了清月坊的屋顶,等着屋里的信号。
    薛晏将茶杯推到君怀琅的面前, 抬眼看向他。
    就见君怀琅静静坐在马车里, 没说话,侧目看着窗外, 不知在想什么。
    薛晏便先开了口,问道:如何?
    他意有所指,就是问今天晚上诱导许从安买下花魁的事。
    这件事从他查明许从安的身份、知晓他与郭荣文的关系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他计划得周密,又让段十四来回跑了好些日子, 才算将这局布好,就在今夜收网。
    今夜发生的所有事, 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也全按他的计划进行,可谓没有半点疏漏。
    到这会儿,尘埃落地,他的心就有点痒了。
    做了这么多事, 他总想听君怀琅夸他一句。
    从前, 他自己做好了什么事,从来都懒得向旁人提起,也从没炫耀的心思。
    他这种做派过于早熟,如今却因着君怀琅在侧,那些幼稚的本性反倒开始萌芽了。
    他想听君怀琅夸他,像是个做了件厉害的事,去找人要糖做奖励的孩子。
    他忍了半天,终于才这般矜持地开了这个口。
    可他身侧的君怀琅, 这会儿还沉浸在一种懊恼里。
    他向来冷静自持,又极明事理,怎么会生出那种无理取闹的情绪?分明知道薛晏是在引许从安上钩,却还会因为这个,吃些没头脑的飞醋。
    君怀琅不由得在心中责备自己。
    故而,薛晏开口问的那句话,他并没有听到,仍旧定定地望着窗外,沉浸在思绪里。
    薛晏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应。
    寡言的小孩子头一次伸出手,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糖。
    薛晏顿了顿,问道:在想什么?
    君怀琅这才回过了神。
    没有,就是在想城北堤坝的事。他欲盖弥彰,扯了个谎。
    毕竟,要他承认自己刚才吃了醋,这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薛晏原本隐隐上扬的唇角,又渐渐沉了下去。
    君怀琅颇为敏锐地感觉到了薛晏的不高兴。
    这人有什么不高兴,向来都是忍着,不会直说的。故而这会回过神来的君怀琅也没直接问,而是转移话题道:今天这楼中拍卖花魁,是你一早就打点好了的?
    薛晏好哄得出奇。
    刚才他还因为君怀琅走神去想别的事而不大高兴,这会儿听到君怀琅主动问起,大狼的那条尾巴,忍不住像只大狗似的摇了几下。
    他转开了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查出之前在东湖上闹事的是他,我就知道这人容易惹事得很。他说。
    君怀琅点头道:许家看起来做得不留痕迹,但偏要让家里那个少爷到处乱走,还搭上了他们安插在金陵的线人。只要在这少爷身上做点手脚,那想让两方露出马脚,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薛晏低声笑了一声。
    聪明得很。他说。
    这话夸得君怀琅耳根有些红。
    薛晏什么都不瞒着自己,如今更是带着自己来看今夜这场好戏,他所布置的前因后果,如今在自己这里,已然是放在台面上,昭然若揭的事了。
    这称得上什么聪明跟哄孩子似的。
    君怀琅错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了叩响车厢的声音。
    薛晏知道,这是段十四回来了。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掀起锦帘,伸手从窗外接过了一个匣子。
    重量不对。窗外的段十四开口道。
    变声期的少年音并不好听,像是夜色中潜伏的枭鸟发出的声响。
    薛晏嗯了一声。
    他也掂出了重量的不对,但他知道,这花楼里的老鸨老实又聪明,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他出幺蛾子。
    他径直打开了匣子。
    就见匣子的最上一层,放着一张整齐的借据,借据之下,竟是厚厚一叠银票。
    数量之重,压得盒子都沉甸甸的。
    放了什么?君怀琅倾身过来,就看见了这盒子中的东西。
    这?他有些疑惑。
    薛晏皱眉道:没让她把钱给我。
    麻烦得很。说了不要钱,只要字据,怎么还自作主张了?
    他在这青楼的事办得要紧,多给几个钱做封口费,钱货两清,也省得他麻烦。
    薛晏不解人情,自然不懂这老鸨为什么银子都不赚,竟将他给的封口费都退了回来。
    但君怀琅一看便知,这青楼里的妈妈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把银子给薛晏。
    虽是欢场女子,却有一身男子也少见的风骨和大义。
    见薛晏皱眉,他笑了笑,道:此人倒是难得。
    薛晏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就听君怀琅道:她既都帮你办了这件事,即便为了保全自己,也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她将这些银子给你,自然没有恶意。
    薛晏问道:那她什么意思?
    君怀琅轻声笑道:自然是因为,金陵遭难,官府缺银子。她大致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要将银子交给你。
    薛晏心道,哦,原来是给老子捐款呢。
    他自然不屑于要一个青楼女的钱,只觉得多此一举。但他垂眼看向君怀琅,就见他眼里闪烁着温和柔软的光亮。
    看起来,倒是欣赏那人得很。
    薛晏有点牙酸。
    这人心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成天不是想着城北的堤坝,就是想这个毫不相干的老鸨。好像是将这个金陵都装在了心里,也不知道他薛晏在君怀琅的心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挤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虽说如此,他却还是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遭灾难,省得让君怀琅不高兴。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回薛晏做好事,可不打算事后要糖了。
    那我自不能白要她的钱。薛晏说。许家如果倒台,肯定要临死前来寻仇。还有今天那女的,如果被许从安纳了妾,到时候满门抄斩,也跑不了她的。
    君怀琅面上果然露出了忧色:那这如何是好?
    薛晏心道,管他如何是好?如果今天你不在这儿,我管他们死活呢。
    人人死活都管,他薛晏可没这么闲心。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薛晏一勾唇角,在夜色之中,露出了个颇带几分无赖痞气的笑容。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派人来保护她们。他说。
    君怀琅没想到,薛晏所说的那件让他答应自己、以换取那些人命的事,竟这般让他哭笑不得。
    竟不过是答应薛晏,允许他陪同自己一起修堤。
    现在,城里的事都有沈知府和永宁公照应,薛晏这些日子忙,不过是为了盯紧郭荣文和许从安的一举一动罢了。如今计划成功,他这段日子也就闲了下来。
    按说他想来,君怀琅自然不能赶他走,但他却偏要耍这个赖,让君怀琅答应他去。
    君怀琅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自这一日起,广陵王的马车便日日停在城北的堤坝上,身着黑金飞鱼服的锦衣卫,也戒备森严地守着城北的工地。
    都说广陵王凶残狠戾,如今要亲自监督堤坝的修复,谁要是出一点儿疏漏,那都是要下狱砍头的。
    这下,工地上的大小官吏人人自危,各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连这两日疏堵河道的进程都快了两分。
    但其实,众人皆不知晓,广陵王殿下日日到河堤上来,不过是为了给那位监督修缮的君公子打下手。
    又是煮茶,又是一日三次地送膳,除此之外,还要强令君公子每日中午饭后午睡,那段时间监督修缮的活,就由广陵王亲自顶上。
    君怀琅这才渐渐知道,薛晏提这个要求,是早看出自己前段时间疲累,专程来看着自己,替自己减轻压力的。
    君怀琅只觉这人有时候幼稚得紧,但同时,心下却难免动容,宛如有温热的水流淌进了心间似的,让他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温柔包裹了。
    从来,即便是他父亲,也自幼教导他,男儿为天下民生做事,天经地义,即便牺牲性命都理所应当,如今不过付出些精力心神,自然是不足为提的。
    但薛晏却偏偏要替他心疼,还偏不说出口,只闷不出声地做事。
    这些,君怀琅统统能看进眼中。
    这日入夜,工地上的众人开始着手完成当日收尾的工作,君怀琅独自坐在高出,便有些出神。
    他心道,薛晏心悦一人,既是这般温柔细致,前世之时,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
    书中的薛晏,在如今的他看来,陌生得像是另外一个人,甚至让他有些对不上号。
    自从那日,君怀琅发现那张字条起,便有这样的感觉。时间越长,他这种感觉就越清晰、越笃定,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质疑那本书,甚至质疑天命。
    君怀琅看着堤坝下的灯火和人群,兀自思索着,虽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薛晏的模样和言行,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只要一歇息下来,就忍不住要想他。
    想着想着,君怀琅的困意便席卷了上来。即便这几日有薛晏相助,但修堤的工作仍旧是日渐繁重。忙起来时不觉得,但一旦停下来,就会有强烈的疲倦往上涌。
    君怀琅的目光有些模糊,渐渐低下头,开始打盹。
    半梦半醒之间,他没有察觉到,有一股沉郁而浅淡的檀香,渐渐缭绕在了他的周围。
    有人在他身侧坐下,小心地按着他,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君怀琅浑然未觉,只觉骤然踏实安稳,让他沉沉地就要睡过去。
    这种安稳,向来只有一个人带得来。
    第96章
    君怀琅不知, 东厂发来的急信,已经在昨天送到了薛晏的桌上。
    信上说,清平帝已经收到了永宁公呈报上京的奏折, 已经开始召众臣议事了。
    金陵受灾, 自然要送来钱粮物资,这是无可厚非、也不必商议的。而清平帝召见众臣所要商讨的, 是派哪个官员作为本次灾情的主管官员,押送物资南下。
    虽说永宁公地位高、能力也出众,即便就地任命他,也没什么不可。
    但是永宁公本就世袭功勋,如今金陵受灾, 他处置灾情、及时上报,本就有功, 如果此番治水,全权由他负责,一旦办好了,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到了那时, 他想不给永宁公高官厚禄, 在朝堂上都说不过去。
    可是如果给了他高官厚禄,谁知人心会不会变呢?他本就是开过功勋的后裔,若再功高震主,到时若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生了异心,可比那些没有根基的官员难对付多了。
    为了不给自己找这个麻烦,清平帝就像不知道永宁公人在金陵一般,召见了众臣,煞有介事地讨论起南下负责救灾的官员安排来。
    与之前一样, 这次清平帝为了不让永宁公的故交旧友知情,仍然只找了世家官员,到场的官员之中,除了明哲保身的中立派,全都是许家的人。
    众人颇有默契地对于永宁公在金陵的事缄口不言,讨论了半日,推选出了一个这几年才在朝堂上鹊起的年轻官员。
    果不其然,是许家的人。
    待到敲定人选,下了圣旨,清平帝就调拨了银钱和粮食,让那官员带人立刻出发,前往江南赈灾。
    赈灾的队伍会从长安出发,一路向西,进入山东后,从黄河边上船,沿着沟通长江黄河的运河,将粮草运到金陵。
    水路顺畅,走得快,也不必经过各个城池州郡,因此能省下不少麻烦,也很难做些暗地里的勾当。
    所以,薛晏一想便知,他们要想对物资动手,一定会在上水路之前。
    而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在卸货装船的山东。
    他们此行任务紧急,装卸粮草时,最易手忙脚乱,也最好动手脚。再加上山东的新任知府是许家的人,他们将贪墨的钱粮转移走以后,可以立刻寄存在山东的府库,再将剩下的交接给郭荣文,此事便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些粮草银子,也能在运输的过程中不翼而飞,到了金陵要钱要粮的时候,他们就有千百种方法,嫁祸给永宁公和沈知府了。
    薛晏坐在君怀琅身侧,看着他沉睡的模样,沉思了片刻。
    他知道,这些人做的那些罪不至死的小事,需得存留证据、等待时机。但是,若他们铤而走险,做了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就需要抓现行,当场定罪。
    毕竟,银子和粮食上没有写名字。如果等到了他们将贪墨去的钱粮送入山东府库,和山东原本的库存混在一起,那即便想要证据,也难寻了。
    更何况,他们此举,就是要将永宁公逼入绝境。如果他这时候还按兵不动,钱粮送不到金陵来,那燃眉之急不解,金陵也会出大乱子。
    从一开始他们破坏堤坝、杀戮书生,再到而今扣押钱粮,所想要的,就是让金陵出乱子,好让江家一派布衣出身的官员被动摇根基。
    而今来江南的,从江家官员变成了永宁公,那么他们的这些布置,就是要永宁公的命。
    薛晏自不能让他们的这些计划得逞。
    所以说,他需得在接到圣旨之后,借心急之由,立刻动身,前去山东接应,亲自将长安调拨的钱粮押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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