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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今天能哄好吗?(穿越)——九日酒(37)

    那家伙在干嘛呢?
    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多穿衣裳?天气冷了,那双木屐可不能再穿了,纪敏有没有为他置办棉鞋?钱还够不够花?还有没有再发病
    发病?
    沈晏胸口毫无预兆地疼了一下,像被人拿针戳了似的,疼得钻心。
    他蹙起眉,缓缓咀嚼这两个字他不是一个直觉准的人,通常来说,相信科学并且常年服务与科学的人是很少会有直觉这样无法解释的身体反应出现的,但不知为何,方才突兀疼的那一下,却让他觉得有些许不安。
    殷南走过来,了然地看了眼他视线的终点,别看了,马上就要走了,越看越舍不得。
    她仔细地检查了沈晏身上的器械,忽然认真道:这样,你回去以后,努力研发可以传送完整人体的科学技术,我就在这里帮你守着师挽棠,等未来哪天科技发展好了,你想办法联系一下我,我一定把师挽棠平平安安地给你送过去,怎么样?真的,我拿我的生命起誓。
    沈晏缓慢地将目光落到她脸上,沉默片刻,没回答,却将眉皱得更紧了。
    殷南不错眼地盯着他,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她呼吸一窒,猛然抢答道:好的,完美,那就这样说定了!
    然后她飞快起身,装作继续观察屏显的样子,将沈晏所有想说的话扼杀在摇篮里。
    他渐渐垂下眼睫。
    师挽棠送他的剑就放在一侧,上面的红灵石裂成两半,正静静地躺在他掌心里,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将那枚碎裂的灵石塞回剑柄的凹槽里,认真地玩起了拼图游戏。
    殷南见他没有其他的反应,松了口气。
    凹槽浅显,要把裂开的灵石放回原位并不容易,沈晏锲而不舍地放上去,掉下来,放上去,掉下来仿佛某个周而复始的死循环,可他玩得很执着。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印象中母亲的面孔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她是个温柔、坚强的女性,很喜欢甜口的食物,父亲在世时,每到周六周日,便会亲手为她做上一道甜品,沈晏不爱甜,从来不觉得那样的食物好吃,所以看到母亲幸福甜蜜的表情,总是不解。
    后来父亲去世,他们从带花园的小别墅搬到狭窄逼仄的筒子楼里,母亲每天都要出去工作,以微薄的收入补贴高额的债务,她总是很累,简陋的生活环境也不允许她一周吃一次甜品。
    但她很坚强,窗台的玻璃瓶永远都开着一束新鲜漂亮的野花,厨房永远一尘不染,西红柿炒鸡蛋要用葱花点缀,晚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给沈晏读童话故事。
    她总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努力地活着,要记得筒子楼的热闹与烟火气,不要记得它的狭小和阴暗,上帝不会亏待温柔的孩子。
    沈晏不信上帝,但信她。
    幼时的沈晏其实是个沉默又冷淡的小孩,除了殷南,其他人都不爱跟他玩,他听进去了母亲的话,记得筒子楼的人都很热情,记得隔壁王嬷嬷的糕点蒸得很好,记得小屁孩们都很吵闹,但会把最甜的糖留给他。
    他跟王嬷嬷学会了用蒸笼蒸糕。
    蒸笼是个很神奇的物品,放进去的时候黏糊糊软趴趴,可拿出来就会变得绵软又香甜,沈晏第一次蒸的糕点叫糯米糕,他拿给母亲尝了,母亲很高兴,说很好吃。
    于是每周六周日给母亲做甜点的人变成了他。王嬷嬷会很多中式糕点,可是母亲最喜欢的是西式的慕斯蛋糕,他开始捡学校附近的纸盒矿泉水瓶,卖了钱一点一点攒起来,那时候的殷南也是个小姑娘,但她很讲义气,即便沈晏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也没有告诉她需要钱的原因,她仍旧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沈晏身后,替他捡起污水里的塑料水瓶,擦干净,再放进他手里的袋子里。
    沈晏攒了很久的钱,后来他终于攒够了钱。
    他买了一个崭新的烤箱。
    但是母亲死了。
    母亲说,温柔的孩子会被上帝善待,可是她就没有被善待。
    上帝以最残忍的方式,夺走了她的生命。
    沈晏终于将灵石放回了凹槽里。
    他忽然想,人为什么要回家呢?
    因为家里有期待的、舍不得的人。
    那他舍不得的人是谁?
    父亲、母亲、王嬷嬷、殷南
    父亲母亲都不在了,王嬷嬷也在前几年去世了,殷南就在他眼前。
    还有谁呢?
    剑身忽然嗡地一声颤动起来,华光从阴刻的纹路中陡然盛放,沈晏好不容易安上去的灵石被这剧烈的抖动抖出槽外,落在柔软的草地间,殷南回过头来,满脸惊诧,这剑怎么了
    没有人能回答她,长剑只能不停地发出抖动,剑身疯狂地嗡鸣着,以期提醒身边的人,主人陷入了何等危险的境地。
    沈晏直直地看着,终于,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抬手,拔掉了贴在手腕、额头、身体各处的一系列仪器。
    哥你
    我要回去了。沈晏如是答道。
    殷南一愣,是要回去啊,你把仪器拔了怎么
    我说的是,沈晏朝她举起手中的剑,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温柔坚定得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我要回去了,回到这把剑的主人身边。
    那边没有我们的家了,殷南。
    我走不了。
    还有
    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他呀!
    晏晏子要回归啦!
    第49章 证词
    无数双眼睛看着, 师挽棠淡定地揪住秃鸟的脚脖子,揣进怀里。
    这大概就是时运不济,他才要靠近雪凛峰, 还没来得及呼吸上一口新鲜的雪山空气,忽然迎面遭遇了慢悠悠往山门处晃的掌教大人, 两人目光一对视, 整片空气都凝滞了。秃鸟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引吭高歌,一个没看住,将头顶一圈白鹤鸟都引了过来。
    白鹤鸟今天业务尤其繁忙。
    才在东面的山坡揪住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闯入人员,又闻西面山脚同类嚎叫, 扑腾扑腾飞过去一瞧, 好家伙, 又揪住一个非法闯入分子。
    昆仑宫豢养的白鹤鸟血统纯正, 常年被灵脉灵材温养着, 没受过自然法则的敲打, 所以并不受制于秃鸟的朱雀威压, 它们甚至还有些嫌弃,大概是觉得秃鸟浑身金灿灿的模样十分俗气,加之翎羽稀疏, 丑陋不堪, 实在是有些丢它们鸟族的脸。
    秃鸟别的没有, 只有偶像包袱大过天, 它一看这几个低等鸟族的眼神就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扑腾着翅膀从师挽棠怀中炸出来,准备拼了它神族的涵养不要,与这几个鸟东西决一死战。师挽棠轻而易举地将它压回怀里,叹气道:别动了, 我们被包围了,待会儿有你发挥的时候。
    白鹤鸟的作用是巡逻与示警,它们方才嗷的那几嗓子,已经吸引了好几座主峰的注意,一盏茶功夫不到,前来查看的弟子已经换了三波,待认出师挽棠和师挽棠面前的掌教大人,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都没说,木着脸去禀报各自主峰的仙尊了。
    率先过来的是术省仙尊,这位仙尊人如其尊号,擅长术法,性格像他的攻击方式一样和善,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他只看了一眼,便极其真诚地道: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十方鬼殿鬼王殿下吗?是何缘故大驾光临呀?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师挽棠:
    掌教:
    掌教掌管昆仑宫那么多年,也没学得他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师挽棠曾是灵宥座下亲传弟子,几位仙尊都是见过的,掌教方才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是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开口,术省倒好,一来就是一句标准的外交客套话,半点尴尬和迟疑都没有。
    师挽棠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秃鸟的翅膀。眼下这局面对他不算友好,再拖下来,待灵宥来了,自己只怕会控制不住。他微微侧目,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雪凛峰的山门,那里积雪堆积,门后空空荡荡,无人下来。
    术省问:王殿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呐?
    师挽棠收回目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担忧地舒了口气,想了想,我意外,本座途经此处,撞上两修士打斗,其中一个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宝,将我传到贵派结界之内,实属意外,本座先在此道个歉,若没什么事,本座就先走了。
    说罢,他拔腿就往狗洞的方向走去,术省连忙拦住他,王殿稍等!我们昆仑的结界,外人是没办法随意进出的,既然是个意外,说清楚就好,我这便遣弟子引你下山,请走这处。
    他笑眯眯地指了个方向,师挽棠看他一眼,从善如流。倒是掌教大人,双手负在身后,看了看雪凛峰山门的方向,总觉得这不是个意外,这位王殿目标明确,显然是冲着某人来的。
    掌教细细想想,心头忽然一跳摇舟不会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遭寻仇来了吧?
    他正琢磨着,术省递给领头的弟子一块通行牌,状似不经意地道:王殿如今这般修为,也会被殃及池鱼吗?那那二位修士实力定然是上上乘了,不知王殿知不知道他们隶属哪方势力?若是无主,昆仑宫自该去招揽一下的。
    师挽棠心中烦躁,想起纳兰式明那狗贼样,暗道上上乘个鬼。但面上却不显,只是敷衍:不知道,距离太远没看清楚。
    术省倒也不追问,平淡地点了点头,便嘱咐弟子好生引他离开。师挽棠默默地松了口气,还未转身,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忽然炸响在周围:他不能走!
    来者是十二仙尊中的定谒仙尊,天生脾气暴不好惹,人长得五大三粗,头脑也五大三粗,做事常常不计后果,只求一个心中畅快。
    这位仙尊,大概是十二峰主中最正气的,只见他大步跨来,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师挽棠面前,当头就是一盆脏水泼下,失踪的那两名弟子方才寻到了,在侧峰的断崖下,两具尸体,全被吸干了精血,定是有人修炼邪法!此人有大嫌疑,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定谒仙尊身量极高,像一座移动的大黑塔,比师挽棠高了一个脑袋有余,而且声音粗洪,如雷声滚滚,响彻识海,师挽棠本来就心情不畅,这会儿被他一通怒吼,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差点当头给他一拳!
    嗓门大了不起吗?!
    其余两位闻言,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看师挽棠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这便不是外交官和稀泥的场合了,掌教大人前行两步,上下将他梭巡一遍,眯起眼睛,缓缓道:敢问王殿,今日去的地方是何处?
    师挽棠懒得瞒他们,反正他清者自清,随手一指,喏,那边那座山。
    黑塔立刻道:就是那里!两名弟子就是在那边断崖底下的山洞找到的!
    说罢,他铜铃一样的眼睛愤怒地瞪向了师挽棠,仿佛已经断定了是他杀的人。
    师挽棠:
    运气这么背么?
    掌教朝定谒打了个手势,后者忿忿不平地噤声。他下意识捋了捋下巴不存在的胡须,又问:第二个问题,王殿去我昆仑宫的侧峰,所为何事?
    师挽棠:
    我他妈说我是来找沈晏的你信么?
    与你们何干?真当审犯人呢?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别逮着我叽叽歪歪,鬼王殿的人行事光明磊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要为弟子讨公道就自己去查,别在这儿拦我的路,滚开!
    他霍然拂袖,不耐地绕开面前拦路的黑塔,定谒认定他是做贼心虚,伸手去拦,这一拦便拦出了问题师挽棠只见一个天大的黑巴掌向他扇来,想也不想一掌迎回去,定谒没用灵力,被他打得蹬蹬蹬后退四五米,脚印扎实地印在青石板上,立刻勃然大怒了,竖子尔敢!
    他挥手召出佩刀,横向劈过,师挽棠冷哼一声,不甘示弱。掌教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术省欲言又止地看着,一时都不知道先劝哪一个。
    终于,时间越拖越长,灵宥仙尊赶到。
    师挽棠在他到来的那一刻便住了手,脸色像被锅底擦过一样难看,阴阴沉沉地站在旁边,也不吭声,定谒见他停手,也收回刀势,左右看了一圈,问:灵宥,你来干嘛?那两个弟子的死定跟他有关系,你可不许偏帮!
    嗤
    师挽棠对这句话感到异常可笑,偏帮?老头子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咽下去吧?
    灵宥平淡地朝他点头示意,一身宽袍大袖,瘦骨嶙峋的身躯随着布料微微晃动着,他是十二位仙尊里年纪最大的,发须已经雪白,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悲天悯人的菩萨气。
    他倒是也没看师挽棠,短暂地与掌教交换过视线,颔首道:已经叫人详细查探了那两名弟子的遗体,精血干涸,确实是修炼邪法的迹象,还有一件事,在那两名弟子的尸体里,我们发现了昆仑功法的痕迹。
    此话一出,掌教面色倏然凝重了起来。
    术省问:哪一峰的功法?
    灵宥摇头:不知。
    定谒又看向了师挽棠,眉峰像虬结的树枝。
    他师承昆仑宫世人皆知,那两名弟子若不是被自家人狂性大发杀害的,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师挽棠符合条件了。
    师挽棠凉凉地挨个看过他们,嘴角嘲讽似的微微一扯,这么久了,昆仑宫依旧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如此浅显的推理题,你们看得出来,我就不会避免吗?我吃饱了撑的,吸个血还要特意用你们家的功法?怕天下人琢磨不到我身上吗?!
    灵宥道:若你一开始就打算栽赃昆仑宫的人呢?
    师挽棠的面色倏地冷凝下来,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地勾住他。
    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血液沸腾的声音,躁意从脚趾头攀升到天灵盖,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心跳忽的漏了一拍,他意识到不能再拖了。
    尸体死了几天?
    约莫五天左右。
    师挽棠舌尖抵住腮帮子,叫沈晏出来,他能帮我证明。
    空气安静了一个世纪的样子吧。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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