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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重生)——琉小歌(127

    景决道:都有。
    童殊道:那我不乐意,我要将你那两只跟我争宠的心魔除去。
    只宠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童殊莞尔,想唤一声五哥,可在景行山对着一身锦绣的景决,童殊突然叫不出口。
    他此时强烈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景决,是景慎微,是臬司仙使,是年少有为早早晋了悟道境的洗辰真人。
    所以他开口时唤的是:景慎微。
    景决答:是我。
    而后又轻唤道:童冰释。
    童殊想,管他布了什么局,谋了什么篇,管他是五哥还是景慎微,都是我心上人,于是他道:我也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注】引自《蟾宫曲春情》(元徐再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明日(周五)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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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辛五
    重生以来, 童殊与景决只分开过几次,天蝠洞、甘苦寺,都是童殊不告而别,这一次却是被迫分开的。
    于是分开的这大半个白天便显得尤为漫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童殊总算体会到了些许被迫分离的心境,不由暗骂自己从前过分没心没肺。
    童殊想, 心随所愿,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想他,我爱他, 我便要与他在一起!
    若今日他爱我,明日他不爱我,那便燃烧殆尽在今日。
    如此,方对得起景决的两世深情和无双美貌。
    童殊弯了眼角,眸光熠熠,唇角勾笑。
    他想,美人计谁不会, 你来我往, 礼尚往来。
    童殊知道景决最爱他顾盼流转嫣然巧笑的样子,果然, 下一刻童殊被人捉住了手腕, 劲力卷来, 他被扣进了熟悉的怀抱。
    童殊噙着坏笑,正要仰头,已被人先一步捧起脸, 扣住脑袋。
    四目相接,童殊看着景决幽深的眸子,便知道了景决想要吻他。
    于是童殊加深了笑意,眸中光华流转。
    景决道:不要笑。
    童殊当然不听他的。
    景决道:也不要这样看着我。
    童殊明眸转了转。
    景决无可奈何地道:你是故意的。
    下一刻,火热的吻便印在了童殊的唇上。
    众目睽睽之下,景决的吻落得光明磊落,童殊垂在两侧的手僵了僵,手指微蜷。
    童殊其实只是逗一逗景决,并没想到一向内敛克制的景决当真会等不急地吻下来。
    童殊想,景决这是要反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在规律重于生命的景行宗内,此举必定违反了景行宗宗训,怕是要气得那几位长老骂景决大逆不道。
    但既然吻都吻了,童殊没必要多此一举的推开景决,而是抬手,揽住了景决脖颈,回应了对方的吻。
    童殊想,去他的律规,去他的戒妄,他五十年刑狱都戒不了妄,现在他对某个人生了妄念,更戒不了。
    谁敢拦他。
    谁敢拦景决。
    魔王狂妄,剑修霸道,他们俩站到了两道巅峰,可不是为了压抑欲望看谁脸色的。
    便要做那一对最强悍自在的人!
    景行宗人墨守陈规,说好听点是端身持正,说难听点是食古不化。
    所以古板的景行宗人在看到市面上那些写景决与陆殊的话本时,曾很是震怒地禁止过一段时间的。
    可是那些话本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根本来不及销毁。甚至有一段时间,景行宗的人只要一进书铺,就会遇到一批女子书迷,姑娘们插着腰又是骂又是哭的,将景行宗的黑脸阎王们赶出书铺。
    景行宗奉天执道,却拿这些姑娘们没有办法,不能打,不能骂,也不能还口还手,总是狼狈而归。
    这叫景行宗长老们很是气愤了一阵。
    而看过今日之景的景行宗人,忽然都懂了为何那许多话本要将这陆鬼门与洗辰真人写作一对,为何那些多愁善感的女子要对这两个人如痴如醉。
    因为这两个人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是站在顶点的对决,也是彼此极致的吸引。
    这是势均力敌的爱情,任何一方稍逊一分,便失了绝美。
    人群散开后。
    西院,守门的肆意对靠在门另一边的山飒道:今天晚上,主君还会回来吗?
    山飒道:换你,你会回来吗?
    肆意道:不回来。
    山飒道:那不就得了。
    肆意转头,见忆霄望着两人离去背影出神,扬声唤醒道:大哥,主君不在,还用守门么?
    忆霄一愣,回头冷冷瞥了肆意一眼,肆意讪讪缩了缩脑袋。
    舞蝶笑骂道:就你静不住!你看山飒好好守着门,有说什么吗?
    肆意道:我也没说不肯守门啊。
    舞蝶道:你一个大魔头,大材小用守门,委屈你了是不是?你要不守,我替你去回了童主君,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肆意连忙拉作做势要走的舞蝶,道:五妹妹,别啊!我没说不守望啊!一定也不委屈!能给童主君这般人物守门是脸上有光的事!我回头还能跟人吹牛说我拦过臬司仙使呢!
    忆霄看他们越说越起劲,忍无可忍发话道:院门和后门的值守轮值,一日两班,陆离、棋奕换山飒、肆意,巴岭换石青。
    肆意狗腿道:还是大哥体恤我们!
    忆霄觑了他一眼,道:童主君安排的。
    肆意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笑道:新主君可真疼人。
    尔愁见他越说越没形,点了他额头一下道:主君哪是你能评论的。还不住嘴。
    肆意叫了一声二姐姐别打我,连忙闭嘴了。
    而一人孤单守着西院后门的姚石青,在看到巴岭来换他的时候,大感意外,说:不用人轮换我,我一个人能守得住。
    巴岭道:童主君既已接纳你,你便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姚石青道:童主君让你来换我的?
    巴岭道:嗯。
    姚石青一时无语,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月上仰止殿,人约黄昏后。
    仰止殿矗立于景行山第六层平台中央,它再往上便是景行山最高的第七层平台。
    第七层平台中央是臬司剑仙阁,臬司剑无主时,便是供在那阁中。阁中有历代臬司剑使的牌位,剑仙阁两翼是景氏祠堂,供奉着历代景氏先祖牌位。
    第七层平台乃景行山最高处,高耸入云,是离天最近之地,是灵气和日月精华最盛之地,最宜供奉。而历代臬司剑使的身骨和景行宗其他大能的身骨却不是落葬此处,而是葬在与景行山连脉的戒妄山下。
    童殊此时站在仰止殿的望山台上。
    此处虽在山间第六层,因殿阁拔地颇高,是以视野非常开阔,整个景行山尽收眼底,南面直眺戒妄山,能清楚地看见戒妄山那扇黑乎乎的大门,以及深入地底的石阶。
    童殊的目光从景行山的亭台楼阁中越过后,长久地停在戒妄山那张会吃人的大门上。
    景决顺着他的目光,亦是望着戒妄山。
    长久的沉默后,童殊回头,撞进景决讳莫如深的眸光里。
    他知道景决始终无法走出关了他五十年的愧疚上,劝过无用,他转而道:你那时,每日都在此处看我吗?
    景决摇了摇头道:很少。
    这倒叫童殊有些诧异了。
    景决道:白天出去找你的宿体,回到宗内便是处理积压公务,夜里
    见景决不往后说,童殊心中一沉,试探着接道:夜里你到戒妄山,睡在我的隔壁的监舍,所以你就是我隔壁那从不出声的狱友辛五?
    景决沉默。
    以童殊对景决的了解,景决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童殊张了张口,满嘴苦涩,心头沉沉仿佛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景决的这份爱,太沉重了。
    童殊不由想到在往生谷中,那时他并不知美少年是景决。他那时曾奉劝美少年不要叫辛五这个名字,理由是辛五两字不吉利,说住他隔壁的辛五是个很惨的全瘫,是个受刑煎熬半世的老不死。
    如今却知道辛五真的就是辛五,当初所言字字反噬,直扎心头。
    童殊想,他当初说隔壁辛五时是什么心态?是嘲笑,是讥讽,是鄙夷,是不屑和麻木。
    他对隔壁的辛五有过一丝怜悯之心吗?没有。
    他五十年有主动问过辛五一句话吗?也没有。
    他理所当然认为戒妄山中都是大恶,做恶自当赎罪,他自己也在赎罪。罪有应得,只有早死晚死的区别,谁也没必要同情谁,谁也没立场怜悯谁。
    然而,隔壁的辛五竟然是景决
    竟然是景决
    可是,景决是执道者啊!
    景决是戒妄山的主人,却陪他坐了五十年的牢!
    五十年里,辛六是陆殊的代号,每日都被监司喊许多次,陆殊从未把辛六当作自己名字;而景决却把辛五当真了。
    太荒诞了!
    童殊之前只猜出景决是夜夜来看他的那位大能,事实却是景决不仅夜夜来看他,景决还是是辛五!
    而重生的辛五真的是辛五!
    难怪在往生谷中,景决不假思索便签了辛五两字。
    那婚契只认签字人所承认的名字,童殊当时及未深思,只当那美少年或许有手段糊弄。
    如今才知,其实不是的,是因为景决就是辛五,景决写的是一个使用了五十年的,早就认可到骨子里的名字。
    签字时的景决并不是在应付女鬼,也不是在糊弄婚契约,景决当时是真的,郑重地在签那张婚契。
    景决对那张婚契是认真的。
    童殊已经记不清那张婚契写了什么,只记得留心的两句 画地为牢生随死殉,当时已觉不吉利,现在更觉不吉利。
    童殊心如刀割,想到自己当时签辛六时满不在乎的做手脚,恨不得痛骂自己。
    他与景决一路走来,景决一直都是认真的,而他就像是个举着刀凌迟景决的刽子手,每一天,每一夜,许多事,许多话都在割景决的心。
    童殊哽咽道:为什么啊?你为什么是辛五!
    景决抚着童殊的眼角,他看童殊眼眶已经红了。前世的陆殊何其洒脱无羁从未哭过,便是景决追到斩魔壑看到那个最落魄的陆殊,也不见陆殊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这一世的童殊却哭了好几回。
    景决心疼地道:不哭了。
    经他一劝,童殊反而某根心弦一断,滑下一滴泪来。
    景决以手抚泪,他的手指被童殊的泪滴烫得颤抖,身上跟着战栗,他眉宇紧锁地着道:童冰释,我最不愿的,便是让你落泪。
    童殊为他落泪,这是第一次。
    景决见童殊为柳棠哭过,也见过童殊为一嗔大师强忍泪水,还见童殊在睡梦中哭醒。
    那些都与他无关,这一次却是因为他。
    童殊道:可我好像变了。我从前觉得天大地大,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可是重生以后,我好像丢了从前的盔甲,许多事都能叫我难过。
    童殊前世,连得知童弦思离去,也只是抹干净眼泪去芙蓉山抢尸首,告诉自己哭也于是无补。而如今,好像有许多事情能轻易触发他的泪腺,他的心脏好像不再那般坚硬。
    他从前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无所畏惧。
    如今有了景决,找回了师兄,找回了上邪,却患得患失起来。
    前世,他没有爱,但有盔甲;
    这一世,他有爱,却丢了盔甲。
    景决道:不要为我难过。
    童殊道:景慎微,我只要想一想那五十年针刑,便难过得很。
    景决道:可你却不曾为你自己的五十年难过过。
    童殊声音如同浸了水,软而涩,道:可是我现在开始会难过了。你不要再那样了,我不要你那样做。
    景决道:我不是为了你。
    童殊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景决沉沉道:你的五十年是为赎罪,我也是为了赎罪。
    童殊道:你有何罪?
    景决道:我囚错了人。
    童殊握住景决的手道:错不在你,是我自投罗网。
    景决垂眸,错开了与童殊的视线,道:可是,是我给你戴上的镣铐送进戒妄山;是我无能,无法替你洗清污名;是我不肯破律规,让你耗尽生机。
    童殊不赞同景决所言,道:你没有义务为我做什么,你也更不能为我破律规,你要记住,你首先是臬司仙使。
    景决怔住,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正常人都该如此想。童殊道:如果我当年自投罗网找的不是你,换个人送我进戒妄山,你是不是会好受些?
    景决眼中升起阴狠,道:不会。我可能会杀了那个人。
    童殊苦涩道,所以你最后杀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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