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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160)

    故而才会如此多言。
    分内事是该做,超出了界限便成为麻烦,但凡作对了得了几句褒扬,行差踏错却会引来灾祸。这六年的官宦生涯虽没让郑寿铉捞到多少便宜,却让他见证了许多这样的难堪,常会让人深感世事悲凉。
    热血难再燃。
    虞玓许是感受到了郑寿铉的善意,并没有如惯常的那般辩驳回去。那往往会很难堪。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在思忖了片刻后,他方才说道:明府所言皆是真谛。只不过我做这些事并非是为了让人感激。他们悲也好,欢也好,与我无关。我做,只是因为我想做。从这点来说,我也并非良善。他拖长的冰凉嗓音带着些随性的淡漠,就好像是冬日里消融不开的雪。
    倘若那所谓改变的法子,就是通过这些无辜性命的堆积而成,踏着鲜血堆造的台阶登上帝位,再做一个伪善又假正经的君子
    虞玓低垂着眼眸,收敛住眼里的寒光。
    总该有人敲响归途的丧钟。
    正月十三。
    这本该是个好日子,毕竟再过两日就是元宵节了,可是南边那块却因着漳州的战事而不安缭绕。党仁弘本该速战速决的战争被拖长了时间,变成了拉锯战。
    而这意味着粮草的补给也随之提上议程。
    谁能在这当口上保住粮草的供应,也便是有了胜算。
    这彼此都是有心算无心的戏码。
    叛乱者没料到党仁弘对他们所拥有的火力有一定的了解,没办法打个措手不及,而党仁弘也同样惊奇于这些山獠叛贼的新式武器居然是如此的威猛,在中近射程内比弓箭好用得多这让党仁弘有种隐约的危机感。
    此场战事不能再拖,必须要尽快镇压!
    他拍着舆图,问了一句,粮草什么时候会到?
    两日后。
    党仁弘闻言怔了怔,两日后那合该是元宵节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还欠两更+当日更新。
    第141章
    为什么粮草从这里走?虞玓接到消息的时候,眉头都紧蹙起来。
    他与郑寿铉贺寿坐在一处,彼此三人看起来都眉头不展,神情甚是凝重。
    郑寿铉苦笑着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其实就连粮草过境的消息都本不该告诉他们,郑寿铉猜测或许是正月这等阴寒的天气,运送粮草的人踩着湿润泥泞的土路走那么久,总得有个歇息的时候。
    不多时,县衙在衙前亭下张贴了榜文,正月元宵的晚上取消宵禁,除了关闭东门外,其余三门都可随意进出,彻夜通明。
    这登时就让百姓们高兴起来,虽然临近的州在打战,可最近的两年偶尔掀起的叛乱都很快被压下去了,这让百姓平生一种乱中自有安稳的心态。而这元宵开禁的热闹,也顺着县城往四处而去,在那正月十五的白日就开始红火起来。
    石家出钱装饰了整个县城的沿街楼坊,喧嚣热闹的县城满是走街串巷的人,叫喊的货郎与买钗的娘子们嬉笑,穿游的孩童举着转动的风车穿过台阶,留下一巷的欢声笑语。
    每年这般时节,人间烟火气息如此浓郁,热腾的闹市动静下,掩盖着某些车轮滚动的声音。
    东门外原本被封住的营地已经打扫干净,明亮的屋舍与每间热腾的水桶让人登时心神松懈了些,再远些香烟飘逸,饭菜的香味让沉寂许久的肚子咕噜响着,再有宽敞的仓库屋能停放着大堆大堆的粮草,这就连最后的一点担忧都停下了。
    粮草督运的锐眼扫了一圈营地内的井然有序,对来接待的南安县令说道:明府此举,未免有些大动干戈了。
    他手底下的那些押运士兵都有些狼狈,郑寿铉眼底瞄过那些烧焦的枯黑,自觉咽下某些不当说的话,一板一眼地说道:督运莫要担忧,这片营地是去岁救灾时县内所建。
    粮草督运王建忠是个严肃的性格,问过这前因后果,方才点头说道:有劳了。
    郑寿铉在那头小心赔笑,那头虞玓确认过累极的士兵都能有稳当的住处,这才迈步走来,低声说道:督运,明府,诸位已经安歇妥当了。就是有些挤得慌,倒是怠慢了。
    王建忠有些好笑,这一本正经同他说怠慢二字,倒是许久未有的体验。只是他心思本就沉重,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郑寿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虞玓,速速带着县衙的人离开了营地,把这一整片交托给对方。车马牛堆积在一处,再有那些大车的积压,让郑寿铉的心里也好似遮了一层阴霾。
    今日县衙的人几乎全部都出动了,除了一部分要去看着县城的热闹外,剩下的一部分都跟着郑寿铉和虞玓走。在把东门这片看得严密后,他们几个才回到衙内。
    郑寿铉甫一坐下,就蹙眉对虞玓说道:赤乌,你方才可观察到那些押送粮草的士兵
    他们身上有伤。
    虞玓有些倦怠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只是那神情的疲倦藏在暗处,就算是自认与他熟悉的郑寿铉也没看出来。他的嗓音淡淡,路上许是遇到了伏击,我们这一条路本就不是合适的运输官道,偏生往这处来他摇了摇头,对郑寿铉说道,明府或许要做好准备了。
    郑寿铉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只听着虞玓冷漠地开口,这批押粮兵在此落脚,或许会是一道催命符。
    这无疑是敲定了郑寿铉的担忧。
    虞玓所言不虚。
    若是这批押粮队伍在路上被人袭击过,那也怪不得他们突然改变粮道从南安过。只是若是被堵到痕迹,这偌大的一支队伍又不能插上翅膀飞走,那留下的踪迹无疑是指明灯。
    这叫什么事儿啊?郑寿铉抹了把脸,很是心累,只是个山獠叛乱,怎么会潜入腹地去袭击粮草?
    明府时至今日还在相信是山獠作乱吗?虞玓清冷的眼眸望着郑寿铉。
    山獠可不能和大都督坚持到现在。
    王建忠没打算在南安县停留多久。
    这批粮草本应该在今日送到目的地,却因着路上的多次骚扰,使得押粮的队伍不得不中途改道,就是为了避开前面可能有的埋伏。而一路谨慎到南安县,那些士兵民兵已然紧绷到无法宽松,再不停留都容易崩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让人暂停歇息一日。
    深夜,元宵的热闹依稀还能传到他的耳中,王建忠独坐在屋舍内,刚泡过热水的脚还酸痒着,不过总比一阵阵湿冷要好上许多。
    不论如何,这没有准时抵达的罪责是必然要抗下了。
    王建忠苦笑着摇头。
    那外头押粮队伍大多是普通的征役百姓,只有约莫百数是士兵,如此就更加难熬了。
    他抬手擦了擦汗,正打算去睡下,外面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督运,南安县尉求见。
    这两者的地位天差地别,若非此番交际,王建忠是不可能与这样的小官接触。他本打算挥手让人退下,只是在要说话前隐约想起暮色下的冰冷郎君,那举手投足隐约有些贵气想了想,王建忠还是让人进来了。
    但见那穿着差服的县尉跨进门来,语气不紧不慢却冰凉如水:督运,敢问一路走来,行迹可曾透露?
    王建忠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下来,锐利目光瞪向县尉,你可知你在说甚?
    刺探军情,可非小事!
    虞玓道:除了紧闭的东门外,其余三门已经陆续捉到些形容异常者,约莫数十人。此话一出,屋舍寂然。
    王建忠本就要卸甲休息,闻言当即站起身来,此话可真?
    虞玓敛眉,县中但凡要通宵达旦玩耍,则需要在手腕上系着红绳,此乃县衙的命令。从外往里者,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而此番宁愿抓错,也不愿错失,但凡从外进城无红绳者全都被扭送到牢狱中去。
    不过半夜已有数十。
    其中自然有抓错,然更有当真诡谲者,如何不让人担忧?
    王建忠皱眉,严肃的脸上透着郁色,粮道本是严密,却一直有零散队伍袭击,更是多次试图烧毁。为了避开伏击才多次变更道路却还是追上来了。
    而且端看这潜伏进城的模样,怕是坐定了要袭击的主意。
    传令下去,整装!
    王建忠喝道。
    门外的传令兵正打算行事,却被虞玓抬手拦住,淡声说道:督运不怕出了门去,正应了投怀的打算?
    王建忠捋着大胡子,浓眉倒竖,那你是打算让我留着他们在城内,届时引来乱贼袭击县城?他自然知道虞玓的意思,可若是贼人冲着粮草来,那么自然会千方百计潜进县城,届时这满城的百姓也就危险了。
    没谁比王建忠知道各州县的情况,若是州司尚且还有抵抗之力,然这小小的县城莫说是抵抗,就连一战的可能也是无。
    虞玓话语微凉,平静地说道:百姓自然为重,可粮草也同样重要。
    他有旁话正要说,却看到营地门口像是起了争执,不过半息便有人硬是穿过了守卫的防卫穿行而过,倏忽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来。那速度甚至快过后头追的士兵,虞玓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住手,就看到方田间堪堪架住了王建忠劈来的刀。
    方田间不以为意地卸了力气,站直了身子同虞玓说话,郎君,在西面有人堵着,少说百来号人。夜深穿不过去,我觉得后头定然不止这个数。他抬手比划了个五。
    最近十数日,他们兄弟几个都被虞玓丢去各个要道轮流盯梢。
    虞玓蹙眉,这不可能,这些人手是怎么绕开漳州的防备?五百人,就算是对一个县城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
    毕竟岭南道的折冲府一个也才千把人。
    或许是漳州自顾不暇了。
    王建忠狐疑地收回刀,他是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这突然出现的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他那说话的语气
    方田间扭头看他,挥了挥胳膊,老哥够给力啊这刀,带劲儿。有时间比划比划
    方田间,如果那五百号人都带着足够的兵器呢?虞玓幽幽地打断了他们的友好会晤,直接让他垮下脸。
    他清楚郎君的意思。
    郎君,若是这般,这小土墙可不一定拦得住啊方田间挠头。
    且先看形势,拦不住也要拦。
    虞玓眉峰如刀,冷冷地说道:小队人马流窜到这里,说明漳州已然应接不暇了,若是漳州失守,接下来便是泉州了!
    刘世昌骑着高头大马藏在林间,手里捏着一张画像。
    这画像却不是那等意境悠远的水墨画,而是那等稀奇古怪如同拓印下人脸般清楚的画像正画着一位素净冷漠的俊秀郎君。
    他在难得的日头下比划着,不断琢磨着这张脸的模样。
    主公,前头就是南安县了。
    徐良骑着马走在刘世昌的后头,而在他们的身前身后,装备齐全的兵甲把他们护在中间。在蜿蜒的官道上走得那叫一个自然洒脱,前有广州都督党仁弘被拖死在漳州,后头各路小队频频骚扰岭南道各处,他这几百号人走得那叫一个顺溜。
    当然还是潜行为上。
    只是到了南安地界,自然没有销声匿迹的需要。
    刘世昌勾着笑,望着前头隐约可见的南安县城一点点撕碎了那张人面画像,徐良,你说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若是有了复数,还能称得上独一无二吗?
    徐良道:杀了复数,那自然会重新成为独一无二。
    刘世昌哈哈大笑,颇为赞同,你说得有理。
    他偏头。
    既然这世上不止他一个穿越者,那自然是要重新把那个二擦掉一划,重新变作一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9 09:31:45~20200722 07: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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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南安县城紧闭城门,颇有些寂寥肃然。
    城门上,方田间和王建忠等人站在前头,尤其是方田间手里把玩着一个奇特的圆筒抵在眼前,半晌啐了一口,同站在墙头后面的虞玓说道:郎君,您猜得没错,这伙装备齐全,大摇大摆地往西门来了。我瞧那模样,漳州就算没失守,也大差不离了。
    昨夜在虞玓的坚持下,已经有铺兵抓紧把这消息送了出去。
    今晨登上城门,不过是在把实情确认一遍。
    虽然这数百的人马看来有些好笑,可南安县内能搜罗出来的人手,也唯有昨夜堪堪在此落脚的押粮队伍中那约莫百数的士兵。就算勉勉强强加上民夫和城中的壮丁凑了个五百整,那可当真是令人心中发虚。
    好歹没有攻城木。王建忠瞥了一眼,对方田间的说法有些不满。不过昨夜他已经见过这位身上的令牌,虽然与他们不是一波的,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到底还是收敛了点。
    方田间嗤笑起来,就这土堆?倒也轮不上攻城木了。这南安县城并不算高,且城门虽然坚固,可用上攻城木到底有些牛刀小用了。
    这五百数的敌军并没有直接攻城,而是明晃晃绕着县城走了一圈,分扎成四个点蹲守在四个城门外。既不攻,却也形成围困之势头。
    方田间皱眉,与王建忠对视一眼,回头与虞玓说道:郎君,这怕是打着要困死我们的主意。
    王建忠咬牙说道:此番运输的粮草是做半月计,合用两千人的口粮。若是城中的人省吃俭用,或许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虞玓摆了摆手,摇头说道,兵粮暂且不动,先从县衙库房起,再富商,后兵粮。能不动,就不动。
    王建忠敢如此,是他心中已有七分成算现在漳州的处境,自然不会死脑筋不肯动。
    若是他们抱着围困的打算,现在就看到底是他们的支援来得快,还是我们的来得快了。虞玓自言自语,只不过现在岭南道内还剩得下多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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