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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154)

    他的袖子被再一次扯裂的时候,虞玓头疼地看着若无其事把碎布吐出来的大山公子,四周是些班房役丁善意的笑声。
    有人说道:县尉,是不是最近您给它吃得少了,我看它这两日都有些躁动。
    又有一说,莫不是发情了吧?我听说兽通常他那口无遮拦的话还没说完,就在漠然瞪视的兽瞳中收住了口,三两步窜到了别人身后。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各自推搡的脚步声。
    你小子自己招惹了它,怎还躲我身后去了?
    去去去,刘炟可真是给别人找罪受,这要是转移了目标可怎么了得?
    你们怕甚?县尉不是在这吗?
    他们虽然还是有些害怕这头兽,可是只要有县尉在,那就是安全的。虞玓在他们心中显然是一个可靠的驯兽人,介于此,就算经常要与大山公子近距离的接触,忍下毛毛的畏惧感后,他们还是能接受的。
    虞玓摸了摸袖口的缺痕,给虎视眈眈的兽讲道理,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十三件衣裳,你都快把所有都祸祸个干净了。他现在压根不敢穿差服,毕竟穿上再撕裂可得头疼如何缝补。
    大山公子恍若不闻蹲坐在虞玓的身后,有些无聊地看着虞玓带着仵作在验尸。
    最近县衙在忙一桩陈年旧案,为了断定死者究竟是哪个死法,死者亲人总算松了口愿意让仵作开棺验尸,只是需得有他们同样在场,以免破坏遗体。
    不过死去多年的尸体,其实早就腐烂完了,等尸体一开棺,直接从皑皑白骨中发现了十几根针。有些针头甚至是扎进骨里去,而这赫然是另外的发现了。
    死者亲人有看了这般惨状嚎啕大哭,也有的脸色青白交加,神情惊慌。
    虞玓当即就捉着人审问个清楚,倒是问出来个陈年旧事,实乃婆婆厌恶媳妇连生两个女儿,以为自家无后了,这才狠下心来把大孙女弄死。
    她原是想把大小孙女都一块弄死,再去逼儿郎纳妾进门,却没想到真的杀了人后,她便开始夜夜噩梦,惊魂不定,使得她不敢再对小孙女动手。
    时至今日,这老妇的神色疲倦苍老,比起同岁的人来可少说要老上二十岁。
    那做媳妇的娘子哭倒在地,做儿子的郎君面色震惊,左右为难。
    虞玓倒是个冷漠干脆的性子,直接让人把老妇收入牢狱,具体罪名惩处等待明府决断。
    这老妇的家人跪倒了一地,皆是给老妇求请的。就连那做父亲的郎君也忍不住说道:虞县尉,我的母亲确实有错,可她这么多年也一直遭受良心的惩罚,而我着实不想看到老母岁数如此,还要受苦啊
    虞玓淡漠地说道:良心一斤值几两几钱?
    那中年郎君被他问得有些发愣。
    他的妻子本是妆容靓丽,整洁高雅的模样,一通哭泣后已然花了妆容,却依稀可见温婉秀丽的面容。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厉声说道:县尉,我不认。若是杀人不偿命,天理难容!
    绣娘,你,她可是我们的母亲!
    中年郎君大惊失色,登时就连声音就急促起来。
    那梨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绣娘声声泣血,那十几针感情不是扎在你身上,痛不到你身上!你觉得你老娘这十年来备受良心的折磨,那算什么?保不准只是梨儿每夜回魂来看她呢!
    这般家里伦理的戏码,虞玓向来是少有参与的,只是他看着眼下赫然是那中年郎君的亲人皆是一副求情的姿态,那名为绣娘的娘子倒是有些可叹。
    你当着我的面为你阿娘开脱,是认为律法为儿戏?
    虞玓幽幽地出声打断了那中年郎君站在道德上的长篇大论。
    冷面县尉早就是这南安县内出名的称谓,虞玓这淡漠的话语一出,中年郎君的背后就淌了一背的冷汗,再加上一直蹲坐在县尉背后那头慵懒无事的凶兽,他当真不敢再吐出半个字眼。
    虞玓见他总算消停了,便对绣娘说道:她的判罚如何,需得交给明府来处置。到时应该会传唤你们到堂上论述他的眼神扫过在场那些脸色各异的人,今日.你们的一言一行,我已经命人通通记下来,若是届时到了堂上无证翻供,自当一一依律判处。
    他不紧不慢地威胁了一通,这才退了一步让班房的人重新处理,作为证据之一的尸骸还得重新运到县衙,等判刑了后再重新安葬。
    等此事了了,只剩下衙门的人手后,他们面面相觑看着正走远安抚大山公子的县尉,这才有人低着声音说道:刚才县尉那冷冰冰的模样可真吓人。
    方元卖力气了一下午,身上皆是汗渍,本就热得有些不耐烦,登时出言说道:要是你娘也杀了你饿的娃,难道你会认为你娘杀得对,希望县尉给她免除罪名?
    那典吏张口支吾了一会,小声说道:我娘才不会杀我女儿呢,我家娃娃多可爱。
    那不就得了。方元没好气地说道,我看刚才县尉要是不开口,那张生还可能打那绣娘呢!真是个狗东西,自家孩子都护不住,这种人就不配当爹。
    我看是那绣娘猜到了真相才会坚持要开棺验尸吧
    还真是有可能,听说头回是不答应的。
    后面小声的交流并不影响到虞玓和大山公子的对视。
    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大山公子现在的模样,蹲下来呼噜着他的大脑袋,有些担忧地说道:出事了吗?
    形体变大的同时,大山公子出现的次数会随之减少,故而虞玓其实已经摸到了其中的脉络。可最近他出现的次数很是频繁,频繁到虞玓不得不认为他是在借此克制些什么虽然他不太确定,但是大山公子那些所谓的玩闹后,情绪确实会更稳定些。
    兽瞳定定地看着虞玓,幽深得仿佛充满戾意。
    兽仰天长啸了一声,大脑袋在虞玓的怀里蹭了蹭,纵身狂奔了出去。
    虞玓沉默地站在原地,半晌才走了回来,与县衙的人一处先回去。
    立政殿。
    长孙皇后沉闷的咳嗽声时常响起,进进出出的女官侍从在听到咳嗽的时候,心头总是忍不住一紧。
    各地刚揭榜的大夫都被送到长安来,只是得用的都是在少数,往往都是无用功的徒劳。只有几个还能稍微一二,这其中最为显著的是一个叫胡二梅的中年大夫。
    东宫出现在立政殿门口的时候,那胡二梅正在外殿与几位医官辩驳。一身朝服的太子殿下不过淡淡扫了一眼,就在诸多迎拜声中走过,去了内殿探望长孙皇后。
    胡二梅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东宫,待他的背影消失后,才有一个医官说道:太子殿下真是记挂皇后娘娘的安危。
    唉,毕竟是母子。皇后这病情
    胡二梅跟着附和了几句,其貌不扬的脸上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内殿之中,却是别样的安静。
    碍于长孙皇后的身体,能来探望的人甚少,除了皇后所出的子嗣就只有长孙家的人能来。故而殿内除了皇后隐约的咳嗽声,并无其他的动静。
    今日长孙皇后的气色好了些,正躺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太子进来的脚步声,无奈地摇头叹息道:不是让你专注国事,不必日日前来吗?
    太子在长孙皇后的身旁坐了下来,温和笑着:阿娘,国事重要,但是您的身体也是重要的,这并不矛盾。
    长孙皇后用手帕捂住嘴咳嗽了起来,继而把手帕捏在手中,对他说道:你近来神色郁郁,莫说是为了我这身体。高明,你的眉头皱起来啦。她温柔地说着。
    李承乾道:阿娘就莫要记挂我了,听说最近阿娘的胃不好?他瞥了眼那被长孙皇后紧握在手中的帕子。
    长孙皇后笑了起来,怎这角色倒是颠倒了。从前是我记挂着你的身体,时常过问东宫的情况。现在倒是高明来担忧我了。只是最近有些乏味,按孙神医以前的说法,少食多餐也未必不好。
    长孙比起从前瘦削了许多,苍白的脸色让她瞧来很是病弱。太子抬手给她往上盖了盖毯子,淡淡地说道:是改了药方后才如此吗?
    长孙细细思量,倒也没错。
    不过换了药方后,我倒是精神了许多。长孙皇后说道,你和青雀又闹起来了?
    太子道:只是些闲话,倒也不严重。比起从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长孙无奈地说道:青雀心高气傲,你又不是个爱吃亏的脾性。陛下那头
    阿娘,这些事情以后都可以再提。李承乾的笑意淡去。
    眼下长孙皇后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长孙皇后顿了顿,她的视线略过空气的浮光有些怔然,许久后才慢慢开口:高明,我怕来不及了。她倦怠地,疲懒地说道。
    晋阳公主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刚刚偷听到的内容在小公主的耳边不断回响,终究变成了无法逃避的话语。
    九月,落雨。
    虞玓举着纸伞走在雨势中,街边还有店家叫着让他进来躲雨,只是都被他摇头婉拒了。
    他这一次是去探望白霜的情况。
    白霜现在已经有些难走动了,而县衙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就算是在内衙中,也是与其他人挤在一处。毕竟南安县衙是真的过于破旧,故而虞玓做主让白霜和程二丁两人暂且搬出去住,他给他们租下了一个安静的小院子。
    只是这样一来,虞玓要探望白霜的情况就只能多出外走动了。
    今日趁闲的时候出门,遥遥望见天上隐约有乌云,虞玓便随身多带了一把纸伞,倒是派上了用处。他撑着油纸伞回到了县衙中,门子笑着说道:县尉可真是不巧,遇到了这场大雨。
    虞玓只道了一句,工房的人今日出去没有?
    门子道:雨前就出去了,应当是去测量水位。
    虞玓颔首,收了油纸伞进了门去。沿着抄手游廊往内衙走,一路上与他打招呼的人不少,等他重新回到院中,就看到屋舍的门槛边蹲着个正在看着雨水的青年。
    许贺,淋到雨了。
    虞玓把看得入神的许贺叫回神,把油纸伞倚靠在门外,跨进了门内。许贺跟在他身后进来,从衣襟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虞玓,郎君,这是这一回取来的消息。
    许贺就是方田间给他留下来的人手之一。
    别看许贺瘦瘦弱弱的,与程二丁对打起来的时候稳占上风。
    虞玓倒是嫌弃他在身边有些浪费了,只是在这点上方田间的态度很强硬,或许是殿下给的密令也说不定。
    虞玓接过来,对着一脸笑嘻嘻的许贺说道:先去换了这身衣服。
    许贺拽了拽自己已经湿透半边的衣裳,笑着倒退了出去。因着一旦下雨,屋内就很是昏暗,故而虞玓是拿了信封去窗边拆开的。
    收在里头的东西大多不是什么书信,要么是一张乱七八糟的舆图,要么就是一些沉甸甸的碎块。不过这一回虞玓倒是看着这手中折叠开来的画像有些出神。
    这种看似有些弯折,两头都能握着类似回旋镖的兵器叫什么?
    这看起来有点眼熟。
    虞玓陷入沉思,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些东西。
    他先是把这张图像收了回来,然后继续往下翻检,在下头就是方田间口述,然后不知道是谁写的一张字条。左不过不可能是方田间的字迹,毕竟第一回 他自己写的内容,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
    虞玓看完后,把两件东西叠在一处,就听到外头有徐庆的叫声。
    郎君?
    虞玓倚靠在窗边,平静地说道:什么事?
    明府请您过去。徐庆道。
    虞玓把东西都收到了抽屉中,然后出了门去,沿着走廊路径到了明府的院子。今日本来就是休沐,不管是虞玓还是郑明府都穿着常服,看起来自在了许多。
    郑寿铉看到虞玓进来,笑着冲他招手,来来来,这是我刚收到的好茶,你与我一同品尝看看。其实吃茶为假,下棋为真。
    郑寿铉也是个棋迷,但是之前在县衙中药找到一个能陪着他下棋的人属实是难,在知道虞玓的棋艺不错后,郑寿铉倒是常常叫虞玓过来一块下棋。
    他泡茶的手法不错,在烫过茶杯后,滚烫的热水冲泡进茶盏中,那淡淡的香味就散开来。茶香与虞玓身上惯用的安息香融合在一处,那种香气中带着微涩的甘甜沁人心扉。
    虞玓看着已经摆好的棋盘,接过郑寿铉递过来的茶盏,明府今日要下几局?
    郑寿铉笑着说道:那自然是要让赤乌尽兴而归。
    虞玓:尽兴的人应当是郑寿铉自己。
    只是虞玓也不排斥下棋,在对弈的时候反而能很好地理清思绪。
    黑与白两种色彩在棋盘上胶着。
    郑寿铉一边吃茶一边说道:你之前可是给我找了好大一个麻烦。他边说着边看准了位置,捻着棋子下了。
    虞玓偏头,若无其事地说道:难道是那个张生?
    最近算得上麻烦的案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了。
    郑寿铉幽幽地说道:不是他还能是何人?这小子简直就是愚孝之人,一直来给他的母亲求情,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了,让门子给他轰出去了。
    虞玓道:他的娘子没有阻止他?
    郑寿铉思索了片刻,你说的是刘氏绣娘吧?她已经和那张生和离了。说到这里,郑寿铉露出笑容来,此事也倒是稀奇,原本是那张生要休妻,就说她不孝不悌。而恰在他之前,刘氏绣娘已经送了和离书去张家,而且带了娘家人上门去。
    这绣娘的娘家其实就是刘家村。
    刘实再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也确确实实让刘家村成为一个富裕的村落。哪怕最近刘家村最大的依仗倒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是有点家底的。绣娘的娘家上门后,也不知是如何交流,最终她拿回自己的嫁妆并带走了小女儿。
    是个率性的女子。
    虞玓对后续并不知情,闻言不由得点头。
    郑寿铉也是欣赏如此刚烈的女子,其中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强硬的脾性,倒是好生搓了搓那些人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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