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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53)

    虞玓平静地说道:端看今日的题目,这场考试怕是别有用意。
    杜荷意有所指地说道:看得透才好,那些看不透的,怕是
    已经没有留下的余地了。
    今日的局面是如此的明显,赤.裸裸不过是一场排除异己。虞玓敛眉,若是再有新人来,按着今日东宫的意思,怕是也得先考校一二,方才有资格。
    只因着今日的题目确实关乎民生,故而用这种考量来分辨,虞玓并不觉得难受。
    两人与外面守着的直学士杜正伦聊了两句,各自道别离开后,他们沿着宫道正往外走,却正好正面碰上了太子殿下一行人来。
    今日李承乾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朝服,那模样看来比往日要严肃许多。只他的手里还牵着乖巧的晋阳小公主,霎时间冲淡了许多那皇家的森然。
    两人正行礼着,太子温和笑道,都做完了?
    杜荷自然地替着他们两人回答:禀太子殿下,已经交卷了。
    太子笑着摆摆手,莫要在这口头上尊敬了,平日倒是少看你这么恭顺的模样。
    杜荷拱手,自然是不能失却了礼数。
    只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往虽正经,但是语气到底还是宽松,看得出来这一君一臣的关系还是不错。
    虞玓在旁安静站着,他向来不爱这种场合,哪怕是面对他的救命恩人也是这样。好在今日有一个能说会道的杜荷。
    不过他这一低头,就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偷看着他。
    虞玓略一动,稍稍抬头望去,正好对着抿唇半掩在太子身后的晋阳小公主。她的唇色淡淡,那娇弱的模样翻了一年好像也没长多少。
    太子察觉到了晋阳的走神,弯腰看着正紧抓着他袍子的小公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虞玓,顿时就露出一个了然的温柔笑容来,晋阳,是不是认出来这是谁了?
    虞玓微顿,就看着太子殿下牵着小公主朝着他走来。
    晋阳虽然害羞,但还是跟着大哥小小地走了几步,半躲在太子的身后看虞玓,小小声说道:兕子认得。
    虞玓的手脚顿时有些僵,半蹲下来看着身量娇小的小公主,公主认得某,那是某的运气。
    晋阳抿唇笑着,顿了顿,往前走了一小步,左手还是紧攥着大哥的袖子,踮起脚尖来,右手轻轻按了按虞玓的肩膀,好。
    然后慢慢收回来,攥成一个小拳头。
    她本就有点气疾,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又带着软软的甜意。
    这宫里的贵人多是把这位小公主宠上了天,只她的性情还是内敛平和,丝毫没有因为旁人的宠溺而多生娇蛮。
    太子眼尖地看得出来虞玓那淡漠表情下难得的不知所措。
    心里觉得有趣可爱,面上却是没显露出来,好生宽慰了杜荷与虞玓两句后,这才让他们这俩刚经过考试折腾的门生回去。
    太子复牵着晋阳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停下来看着晋阳,说好了,今日就许你走这么多。
    兕子前些日子又生病了,好容易将养好了,宫里的奶娘与女官看得紧。兕子在宫内闷了许多天都不得出门,今日太子去立政殿的时候,这小家伙偷偷躲在门外和大哥求情。
    太子那时只觉得好笑,兕子乖,是不是九哥教你的主意。
    兕子摇头不说话。
    太子想了想,换了个人,那就是四哥?
    这下兕子不摇头了,但还是不说话。
    李承乾再是严肃正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蹲下来把小公主抱住。这娃娃可爱得紧,对旁人要她保密的东西,那向来是不往外泄露一个字眼。只可惜的是她又是个不会撒谎的脾性,变了个法子问还是轻易就问出来了。
    李泰未必就不知道,到底是哄着晋阳顽罢了。
    太子到底是给兕子求了个情,就说出去走走,从立政殿走到东宫,然后就把晋阳再给送回来。
    兕子很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出门机会,走得慢悠悠不说,还不许大哥抱着自己走。等说好的路程到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兕子还是松开左手来让大哥把自己抱起来。
    往立政殿折返的时候,李承乾留意到兕子的右手一直攥成个小拳头来,兕子,你的右手怎么了?
    小公主倚在李承乾的怀里,闻言露出个羞怯的笑容来,靠着大哥小小声地说道:兕子,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她扭了扭小身子,趴在大哥的怀里伸出右手,在鼻子下稍稍松开拳头。
    甜甜的,还带着点辛。像大哥。
    那稚嫩的小拳头松开来,就好似当真残留着那么几丝香味飘散来开,顺着呼吸爬到他的心肺骨髓里头去。
    分明是同样的香料。
    李承乾把兕子往上抱了抱,让小公主往后抱住了他的脖子。
    大哥?
    李承乾眼眸幽暗,日头打在他俊秀的脸上,睫毛拖长一片阴影。只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轻柔拍了拍兕子的后背。
    兕子乖,大哥只是在想事。
    那淌出来的妄念敛了敛,如同吐着蛇息的蟒蛇。
    总会渐渐长大。
    考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正如虞玓所料想的那样,少说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剔除了,这就让原本的屋舍看起来空荡荡的。
    李翼倒是愉快,他摊手坐在椅子上,在直学士还未来的时候,怎么都是恣意的,李茂也走了,这还真是让人快活。
    杜荷同李翼说道:也莫要以为就能轻松下来,我看这日后的苦日子还在着呢。
    李翼叹气,那也是无奈,难不成还能不读?
    他们这明面上是来读书,其实一个两个难道真的是冲着这个来的?
    哦,不对。
    李翼挑眉,看了眼在旁边认真看书的虞玓,这还真有一个。这么冷静寡淡的模样,怎就生出了一颗如此爱好读书的模样?
    听柴令武说他不胜酒力,等找个日子带小郎君出去吃酒去。
    虞玓头也不抬地说道:莫要动歪念头。
    李翼笑着说道:我可什么都还没说。
    虞玓把书签夹在书页里,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不怀好意意都从眼神里冒出来了。
    李翼叫屈的声音把刚进门的赵节给引来了,他大咧咧地在他们几个的旁边坐下,你们可知道昨日热闹着呢?有人去官府叫屈了。
    杜荷倒是有所耳闻,你说的难道是去岁的科考学子?
    这个话题倒是引住了虞玓的注意,只听得赵节点头,继而说道:那学子敲了冤鼓,叫屈两件事。一则是考前投行卷,致使考官事前就有所偏颇;二则是礼部科举考试没有糊名,难以公正批卷。
    虞玓敛眉,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赵节也正在说着,这听起来是两件事,实则是一件事,说的便是科举不公。
    杜荷倒是对考前投掷行卷这件事没什么反对,有才学的人或许在考场上有所失利,再加上考前自己以往的文章来做评判,那才算得是合适。
    赵节摇头,这话且不说,但是后面那点,还是有点道理的。
    李翼想了想,我记得这释褐试不是会糊名吗?
    虞玓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是礼部考后那个只要考试,就必须会通过,甚至没有成绩,还出过旁人去代考的关试?
    释褐试的别名是关试。
    李翼此前是没怎么关注过的,听闻虞玓这么一说登时有些吃惊,那这等考试有何用处?
    前头该糊名的不糊名,后面这不重要的考试倒是糊名了,这两相之下,倒真的看出些不公来。既关试有糊名,足以看得出来还是清楚糊名的重要,可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更重要的科举考不糊名?
    这事能引发他们这群崇贤馆门生议论,那自当也会传到圣人的耳中去。
    那敲鼓鸣冤的人乃是岭南道柳州新平人,他身披麻衣敲了冤鼓,因着所呈情的内容过于敏感,最开始的时候是被强压下去。而后那名为张如是的学子不满,竟是跑到那朱雀大道上去等。
    待有那大官去上朝,便强拦下诉苦。
    那位倒霉催给拦下来的人,正是房玄龄。
    这事闹到宰相房玄龄面前来,雍州官府再不敢再坐视不理,忙就着这冤屈因果开始盘查起来。故也是因为这般,才很快传到了圣人的耳中。
    彼时殿内正有太子,魏王,晋王并几位重臣在。
    房玄龄话音落后,圣人蹙眉片刻,缓缓说道:诸位有何看法?
    身任雍州牧的李泰脸色不大好看,这件事他还是昨天才知道的,底下的人拦着不报,却也没抓住那张如是,竟是直接惹到圣人面前来。
    太子悠悠说道:儿臣以为,这学生,言之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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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秋高气爽,大兴坊内,卢文贺正急急往门房去。
    虞玓有些无奈,倒是抢进门去扶住了差点踉跄的卢文贺,卢兄,为何这么着急?
    卢文贺哈哈大笑,把等在门外的虞玓给拉进来,笑着说道:让你这么多礼,还生得在门外等着。今日合该是你休沐的日子,我说你怎能过来呢?
    虞玓是来给卢文贺送题目的。
    虞世南近来给虞玓出了不少题目,只要他破题与写策头,旁的一概先不理会。
    在苦命埋头写的时候,虞玓想起了他明年还要赴考的友人,请示过虞世南后,就把那些题目与要点拾掇拾掇,整理后来送给卢文贺。
    卢文贺得此大礼,很是激动,握着虞玓的手腕不知道说什么好。
    虞玓平静地说道:当初卢兄助我良多,此举不过是投桃送李。
    卢文贺一挥手,拉着虞玓在旁坐下,感慨地说道:近日来,我们这几个人可都是义愤填膺,方才何光远带着人出去喝闷酒去了。
    虞玓蹙眉,是柳州人氏张如是那事?
    卢文贺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柳州人氏?原来他叫张如是。那确实是此事。
    张如是敲冤鼓后,不多时圣人就召见了他。
    只事态会如何发展,现在还不清楚。
    卢文贺说道:我听说还有人不支持糊名,说是公平较量,怎就害怕名字出现在卷头上!
    虞玓有些薄凉,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此事倒不必担心。合该有个好的结果。
    卢文贺见虞玓说得这般笃定,既是高兴,又有些奇怪地问道:那是为何?
    虞玓道:这些日子馆内也曾就此辩论过一次,多数人都以为糊名大有其用。中途太子过来点卯,许是听到了门生的辩论,倒也是略说了几句。我观太子的态度,应当是会稍有改进的。
    如今太子参政,他的建议多少在圣人面前还是得用的。
    卢文贺叹了口气,其实虽然义愤填膺,但我们多少也清楚,每年的名额都在少数。纵然是我们明年再参加,大半也是不能通过的。
    虞玓淡淡说道:莫要妄自菲薄,还未成行,谁也不知道结果。
    卢文贺嘿嘿笑着,这倒也是,左不过就回家去做一个农家翁,也不是什么坏事。
    虞玓:
    他偏头看了眼卢文贺,只见这位年长郎君正冲着他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本是虞玓说过的话。
    对了,你自上京来,可带了你家那只神异古怪的大狸奴来?这漫漫长路,倒也不知道瘦了多少。卢文贺笑着说道,只是虞玓那头却没了声等到他泡完了茶水去看虞玓,刚好看到他的手指在袖子上抠了抠,神色如常地说道:他已经去了。
    卢文贺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只猫对旁人来说只不过是称霸石城县的诡异大猫,可对虞玓来说却是极为不同的生物。卢文贺去过虞家好几次,那空荡荡的宅子里,或许只有那名为白霜的侍女与这神出鬼没的大猫与虞玓亲近。
    与旁人是牲畜,与他却是如同家人。
    卢文贺掩面叹息,是我之过,我不当提起这个。
    虞玓眼波微动,垂下头来拿起茶杯,吃着那熟悉的味道,卢兄早些来长安,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必为此介怀。卢文贺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虞玓那冷漠寡淡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已经过去了,还是只面上不显而已。
    虞玓见气氛僵硬住,就主动提起旁的话题来,你与何光远他们的关系如何了?
    卢文贺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已经缓和了许多,此前确实是我有些过度了。到底还有陆林一直帮着我周旋,今日是我想留下来多整理些文集,故而没跟着去。
    虞玓颔首。
    到底气氛被方才卢文贺那句话给搅得有些僵持,虞玓见卢文贺尴尬,稍坐坐就起身离开了。
    拴在院子里等待的红鬃马在看到虞玓出来后,有些不耐地剁了剁马蹄子,呼噜着蹭了蹭虞玓的肩膀,那身子分明还在原地,脖子却伸得老长。
    虞玓抿唇,解下缰绳摸了摸她的鬓毛,同卢文贺告辞后就跑马离开。
    主街两道的树荫比春夏稀疏了些,微凉的日头打在身上,留下有些稀薄的暖意。出了大兴坊往北走,能看得出越靠近北面,那里头坊门进出的百姓就更为富裕些。
    虞玓虚虚握着缰绳,没有可以驱使着红菩提,她就任着自己的性子拖拉拉地走着。
    踢踏的马蹄声时而响着,在路过永乐坊的时候,红鬃马的速度迟缓了下来,有些踌躇般地剁了剁马蹄,然后往坊墙上靠了靠。虞玓顺着红菩提的动作望去,正好看到在坊墙的上头不知何时瑟缩着一只白色的狸奴。
    那猫看起来像是刚落了水受惊,正攀到高处躲着晒太阳。
    虞玓高坐在马背上,倒是也抓不住这猫。只红鬃马确实很敏锐,她似乎还记得上一次主人因着某只类似生物而失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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