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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45)

    那书铺的经营惨淡,许是因为那店铺在沿街的小二楼,左右皆是热闹的门面,唯独这书铺还需要通过窄小的通道去得二三楼,只奇怪的是,在后面倒是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拢共可以住个十几人,还能摆开几套印刷的工具。
    后来那卖家同刘勇诉苦,这才知道原来前铺那左右的门面本来也都是他家的,只是他们家中都不善经营,只能日渐稀薄下来,靠卖门面为生。直到今年他们是彻底放弃,准备把所有的店铺卖空后就卷铺盖回老家。
    虞玓在拍板前去看过一次,在确定了这次的交易并无问题后,就让刘勇出面买了下来。
    掌柜活计倒是不难,但虞玓的重点不在经营店铺上,而在于后院那些几台印刷的工具。那次虞玓倒是也看到了印刷器具的模样,都是极为粗笨废活的雕版,才现世没多少年。
    虞玓道:我便不去了,刘大哥,你同他们说,可否有更便捷的印刷办法,不拘漂亮与否,只需字迹清晰,可以快速印刷出多种不同书籍便成。若是有人能想出来,哪怕是思路都行,每人每次奖两贯钱。
    然后又同他说,三月内的工钱还是照发不误。
    刘勇应下后,退出来同白霜感慨,郎君这一笔钱出去,不知能收回多少。
    白霜没好气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在外日日和那些掌柜活计接触,怎钻进钱眼里去了?
    刘勇憨憨笑着,我也不与他们走近。里头有好几个五毒俱全的,若是与他们厮混,怕是哪日都丢了理智来同郎君闹呢。
    白霜嗔怒地瞪了眼刘勇,把人送走后,三两步回了院子。
    自那日郎君在大树下醒来后,白霜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许多。偶尔再看郎君读书,也没有了来京城后那没日没夜的疯狂。虽还是认真勤奋,却再未有通宵达旦之举。
    问及那日的情形,虞玓只是摇头淡声说道:日后不能再碰酒了。他这话说完后,又沉默了少许,低声呢喃着,不过偶尔做做梦倒是不错。
    白霜虽不解,可看着郎君能渐渐开朗些,便也是知足了。
    她那边回头自去处理事务不提,这边虞玓还在琢磨着早晨刘朝生给他留的作业。
    不多时,虞昶派人来请虞玓。
    今日虞昶提早下班,端的是悠闲自在。
    虞玓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抬手泡茶,那动作行云流水,自有气派底蕴。
    二郎,快过来。
    虞昶冲着虞玓招手,含笑说道:这可是我那上官赠予我的偏方,说是茶饼佐以姜片、糖,并少许盐末与薄荷,吃起来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虞玓方要跪坐下来的动作一顿,神情微妙地看了眼被虞昶极为热情放在面前的茶杯。
    这味觉须得是多奇怪,方才能调出这般味道?虞玓光是一闻,便有退避三舍的冲动。
    虞昶也有些琢磨不定,端着茶杯左看右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家上官的秉性,仰头一口饮尽。
    噗咳咳咳
    虞昶的喉咙古怪地咕咚了一声,像是呛到了般,只他的风度不允许他做出喷茶的举动,连忙以袖遮面剧烈咳嗽起来。
    虞玓在旁轻手轻脚倒了杯清水递过去,他这位大伯父连吃了好几杯水后,那气息才渐渐平静下来。
    虞昶嘶嘶地说道:果真是想赖掉我的茶钱。不就赢了他几子吗?当真是老不修
    虞玓眼观鼻口观心,装作不知道现在大伯父正在疯狂吐槽他的上官。
    待虞昶又恢复到翩翩有礼的温润君子时,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虞昶轻咳了两下,用极强的素养忽视了方才发生的尴尬事,二郎,对日后读书的去处,你可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字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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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版在历史上大概是700年后才有(目前出土最早的在这个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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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始要奋发才行,想存点稿子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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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虞昶是第二次同他提起此事。
    虞世南的荫补名额早就给了虞陟,故而他正是在国子学读书。虽虞玓的父亲早逝,可按照虞昶的官职品位,如今他也是进得去太学的。
    只不过数日前他的夫子刘朝生同他提出了其他的想法。
    刘朝生希望他跟着他去上任。
    刘朝生还是有些能耐的,在还没有到冬季之前就已经走动了不少门路。现在已经基本清楚了自己的去向,大约是在距离长安五百里的一个普通县城当县丞。大多数新上任的进士是不能够立刻当任亲民官县令的职位,须得从低一层的县丞爬起来。
    刘朝生在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曾经表示过想要带虞玓出去游学。刘朝生本身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人才,在学问这一途上,虽然他的教授办法与众不同,但至少对虞玓来说是极有成效的。而刘朝生本身对虞玓这个学生很是满意,故而才有这般念头。
    当刘朝生提出这个事儿的时候,虞昶并没有立刻反对。或者应当说他很尊重虞玓的的意见,若是他想要跟着刘朝生赴任的话,那么哪怕不合适他们也不会拒绝。
    或许如同虞陟私底下同他所说,虞家人对他总是有些亏欠的。
    虞玓却不是这么认为。
    他的祖父虽与虞世南同出一脉,可毕竟虞玓算得上远些的血脉。如今虞世南与虞昶对他这般已经超出了寻常,更勿论需要负疚这事了。
    虽说国子学和太学确实是有所差距,但是这些差距更多是体现在品级与功勋门槛上,要去国子学读书需得是三品官以上的后代与皇亲国戚才可,而太学的标准则是放在五品官以上。可哪怕是太学,也有如孔颖达这般的大儒来当任教授的博士,他并不认为这样子有多么委屈。
    只是自打刘朝生提出了那般看法后,虞玓倒是有些意动。
    去不去太学,这还是两说。但刘朝生确实是一位好夫子,而虞玓也想到处走动走动。
    他默默把虞昶递来的那杯玄妙茶水倒掉之后,这才抬头说道:侄儿认为这件事并不严重,跟着夫子去外游学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虽说刘朝生是出去当值的,可手底上再接一个学生还是有能为的。
    虞昶见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便没有再劝。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决定,却没想到在晚上虞世南回来之后有了新的变化。
    暮色西下,虞玓正倚靠在窗前读书,苍茫的字迹跃然纸上,那是那数十本空白封面的册子之一。他对这里面的内容多是好奇,可阿娘用的文字极为艰涩,虞玓读来总是艰难。
    事到如今,这一年中来,虞玓也只翻出两本。
    而这内中有诸多奇思妙想的痕迹,阿娘当真是一个奇妙的人物。他摩挲着这扉页的小字,有些出神地想着。
    郎君,县公请你过去。
    门外是扶柳在轻声叫道,见过二郎读书时疯狂投入的模样,虞玓这院子里的人养成了习惯,每每必须提醒的时候,声量总是放得很轻。
    虞玓把册子收拢起来,归置到底下的带锁大箱子里去,这才理了理衣襟,去了虞世南的院子。
    虞玓入内的时候,虞公的面前正摆在一盘棋。
    瞧来,更像是自娱自乐,左手与右手一同下棋。虞世南抬头看着近来的二郎,温和地说道:与我对弈一局如何?
    虞玓敛眉在虞世南的对面坐下,就着这盘已经走了一半的棋面开始下。
    虞世南执黑子,虞玓执白子。
    咔哒的棋子与盘面接触的声音中,虞世南淡淡地说道:今日圣人特地点了你,欲让你去崇贤馆读书,二郎意下如何?
    崇贤馆?
    虞玓微微愣住,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崇贤馆那是什么地方?
    唐有六学二馆。
    这六学说的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
    而二馆则是弘文馆和崇贤馆。
    前者依附在门下省之下,后者则设立在东宫。
    崇贤馆内,但凡是皇亲国戚,有大功者,方才能入学。而生徒,仅有二十人选。
    只见虞世南微笑着看他,神情间带着些许宠爱,那日虽然圣人曾经说过要稍加奖励于你,但是这件事面上到底太过火了些,倘若当真引起众人议论,那对你将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没想到今日圣人有此一出,倒也未尝不可。
    虞玓认真想了想,忽而抬头对虞世南说道,这件事难道是圣人重新提起来?
    他以为当初圣人与虞世南通过气,已经默认把这件事暂且压了下来。
    不管到底他呈上的东西是否得用,按着圣人的态度定是有所嘉奖。只不过虞世南为人更谨慎些,在他还未得出身前便是有其他的奖励,那也不过是金元珠宝,而永兴县公家难道就缺这么点钱财?别的不说就算是虞玓自己也手下有好些店铺钱财故而虞世南打的这一手,其实才叫一个厉害。
    帝王心中总是有一杆称,偶尔留着点余地来,日后才好谋算些事情。
    可既是如此,便意味着虞世南不会去再提起此事,那么突然让他去崇贤馆读书,又是怎么回事?
    虞世南笑着看他,你猜猜看。
    虞玓思忖了片刻,喃喃自语,难道是太子殿下?
    虞世南点头,慢悠悠说道,这件事确实是太子殿下在私底下提起。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大多就直接下旨了,只是巧合的是今日虞世南正好伴驾,圣人便索性把这件事说了。
    去崇贤馆读书还有别的意味。
    因为崇贤馆乃是设置在太子东宫,若是前往东宫读书,那也隐喻着将是东宫的人了。若是在别朝,或许还会有站错队的风险。但是眼下按着圣人的态度,东宫的地位异常稳固。
    李承乾这个太子当得好,而圣人也从未有易储的想法。
    思及此处,也有一事值得说道。
    半月前,魏王李泰突遭禁足,而皇宫内外事前都不曾听到风声,足可见此事突如其来。私底下多数有人在猜测,是否在有些事上魏王已经越距?
    只是这些讨论不敢摆在明面上说便是。
    虞玓敛眉,抬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随即冷静地说道:我愿往之。
    虞世南原本以为会需要再劝说几句,却没想到虞玓答应的速度却是如此之快。
    在虞玓来前,虞昶已经同他说过虞玓的意思,虽虞世南认为去崇贤馆会是更佳的抉择,可到底以他往日对虞玓的了解,这小辈却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他本已经决定随刘朝生离开,那么或许还得再加劝说,方能改变他的主意。
    岂料竟是如此简单。
    虞玓看得出虞世南的微微诧异,只此事的个中缘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的不是崇贤馆的恩泽与出身,却是为了太子。
    只他想了想此事的来由,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便主动把往日渊源告知虞世南,年幼时,我曾随阿耶阿娘出外赏花灯,当时险些被人贩抢走,乃是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帮助才得以归家。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虞世南笑呵呵地说道。
    虞玓的小脸面无表情,只是这个原因。
    虞世南起先是笑着,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来,反是蹙着眉头说道,当年在何处何时?
    虞玓细细回想了往日的记忆,贞观三年,应当是在扶风县。当年他们四处漂泊,有些时候或是在一个地方定居半年,有些时候便是顺便路过,并未长久停留。从四岁上岸到九岁定居在石城县,虞玓已踏足大唐疆域的许多地方。
    不对。虞世南捋着胡子说道,贞观三年的花灯节,有太子在京的记录,若是此时他正在扶风县救了你,那在京城中的这人又会是谁?
    虞世南言下之意是在婉转告知虞玓,是否他正认错了人来?
    虞玓拧着眉心,在细细认真思索之后,他平静地摇了摇头,确实是太子殿下,此事我却是不会认错的。
    对于救命恩人的模样,虞玓到底还是记得的。而当年他分明听到了孤的自称,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普天之下再也无人敢这般称呼自己。
    虞世南慢腾腾把一颗棋子按在一目上,彻底堵死了这一大片白子的去路。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如果虞玓的说法是正确的话,那么当年宫中这个人必定是假的。而如果这个人是假的,同时也意味着圣人和皇后殿下对此作了些许遮掩。
    这遮掩的事实,又会是什么?
    虞玓沉默了片刻,对虞世南说道,您打算继续深挖下去吗?
    虞世南苍老的眼眸敏锐地看着虞玓,他方才不过是言语神情间有着微妙的变化,就已经让他心生了警惕。
    二郎是怎么想的?老者却是不答,看着虞玓摸索着在棋盘上寻着退路。
    我以为此事定有缘由,若是细究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是未犯国法,未有证据,不曾有罪大恶极之事,那其实查与不查,都在两可中。
    二郎不怕太子殿下当真做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来?虞世南挑眉,把虞玓说过的话再还给他。
    虞世南这句看似微笑实则极为正经。
    虞玓总算思考出了余地来,勉强把白子给救活了一半,世人皆会有远近亲疏的,因着太子对我的救命恩情,故而我多少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来思考缘由,叔祖必然是比我公正些。人非圣贤,我必也是有私心在内。
    啪嗒。
    他的白子刚救活,下一子就被虞世南再次堵死了退路来。
    若太子殿下当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那必是有罪,可您这般的话语岂不是也在无中生有?虞玓淡淡地说道,眉宇间未见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看着眼前死了大半的局面异常淡定,此事如今已经相隔近十年,您纵然是查,那些枝叶细节早就消失得无踪。故而此事虽对您有些震撼,可方才您的反问,却不在诘问太子,而是在问我。
    问虞玓,在遇到亲近或尊敬之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如何处理。
    虞世南颔首:然也。
    虞玓道:保之,查之。若有罪,遵循国法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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