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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尊渡劫失败以后(重生)——自在枯荣(15)

    解嶙敲了三下门,没有得到回应,他本就没指望玄卫会理自己,便道了一声我进来了就推门而入。
    第一眼,在床上没看见人,他还愣了一瞬,转而就在窗边看见了满脸戒备而且手中握着一块不知何时就藏在身上的碎瓷片的玄卫。
    玄卫是少年的模样,稚气未散:你们是谁!
    解嶙进屋,关上房门,道:你不必害怕,我们无意伤害你,我是解嶙,一条蛇妖,他是天征,我的剑灵。
    解嶙为了打消玄卫的戒备心,选择自报家门,但天征抿着嘴唇,似乎并不赞同这么做。
    玄卫来来回回地打量他们两个几次,才冷淡地吐出两个字:玄卫。
    解嶙觉得自己像哄小孩子一样:昨天我们偶然路过,看见你被几个人抓住,一时顺手,就将你救了回来,关于你的身份我们绝对不会声张。
    解嶙一语,像是直接点中了玄卫的死穴,他的面色变换非常精彩,最后仅剩下隐隐的灰败之色,他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似乎认命一样,咬牙切齿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玄卫不是没有眼色的人,面前与他说话这人虽是一番好商量的语气,但绝非凡者,光从他身边那个剑灵就可以看出来,若是实力一般之人,怎会催生出如此强大的剑灵?而自己现在落到了他的手中,凶多吉少。
    解嶙看着玄卫的脸色变化,知道他是想多了,但也懒得解释,这个时候解释开了反而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我也不是非逼着你要干什么,你如果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尽管离开便是,如果你觉得你自己孤身一人,与我们一同也没有关系
    解嶙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与玄卫所说: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踏出一片妖与魔都安居乐业的土地。
    但这次,解嶙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
    天征站在他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其实很好选,男性玲珑骨的战斗力非常弱,天生就是个炉鼎,不管他们怎么修炼,灵力都只会贮存在体内,不会为他们所用,以至被采补时,能使采补者获得最大的益处。
    而解嶙这边,强大,且是妖,与他一同被万人唾弃,而且还说了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几乎不怎么费力,就可以做出选择。
    解嶙不再给玄卫思考的时间,他转身,看似不给玄卫施压,实际上就是逼玄卫在短时间之内做出选择。
    解嶙的脚步不疾不徐,终于,在他的手拉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玄卫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等一下。
    解嶙微挑眉,偏头看他。
    玄卫似乎并没有底气:我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解嶙这辈子没想过得轰轰烈烈,只想自由。成为妖尊已经是他上辈子遥远的事情了,这辈子他并不想造杀孽,只想安安分分的,能自保便好。
    至于玄卫他不放心让玄卫自己走。
    解嶙拿着两张房牌,递给天征,让他去把房子退了。哪知天征站在原地稳如山峰,一动也不动。
    解嶙疑惑:天征?
    天征却盯着玄卫,道:玄卫,既然我们说过不会伤害你,但你若对我们起了歹心,该怎么算?
    玄卫也聪明,他当即咬破指尖,金色的血珠绽开来,他干脆利落地在地面画了一个阵,在血液干涸之前,跪下身去,仰头望着解嶙,平淡道:骨魔玄卫,在此立誓,此生只认解嶙为主,甘愿为奴,永不叛主,永不害主,若有违背,天雷加身,魂飞魄散。
    他话音一落,阵法已成,光芒闪烁一下,便彻底熄灭,连带着地面上残存的血迹都消失不见。
    见玄卫如此利落干脆,天征竟是愣住了。见解嶙并不惊讶的模样,玄卫上一世也定然是对解嶙下了心魔血誓的,心魔血誓之下,所有人都不可违背自己的誓言,玄卫更是绝不可叛主害主,可上一世,若有心魔血誓在,玄卫又是如何篡改的法阵?
    他眨了眨眼,将眼中的疑惑和怀疑掩藏下来,敛眸不语。
    解嶙拍了拍玄卫的肩,道:起来吧,上路了。
    解嶙让玄卫先去流川谷把地盘占上,这一世他虽未打算自封妖尊,但总也要有一个落脚之处,对于他来讲,流川谷是最令他感到满意的地方了。
    玄卫没有异议,退房之后于解嶙简单地道别,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解嶙还不太放心,威逼利诱天征画了五张剑气符给玄卫,让玄卫关键时刻保命用。
    天征即使内心再不情愿,也不会再违背解嶙的命令了,因此他完全照做,心中对玄卫的反感更甚。
    三人分开之后,解嶙与天征欲出城,却被告知只在未时这一个时辰准许出城,且要被仔细搜查。
    解嶙不解,让天征进一家酒馆去打听是怎么回事,但天征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解嶙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往天征进的小酒馆走去了。
    但进大堂之后,解嶙险些被天征气晕过去,只见天征只站在角落里,掐了个隐身诀,静静听着大堂各方的声音。
    搜集消息是这么搜集的吗?
    解嶙朝干站在那里的天征瞪了一眼,又掏出身上仅剩的几颗碎银,要了坛酒,找着空桌子,把天征叫了过来。
    解嶙刚要劈头盖脸地把天征训一通,天征仿佛也知道自己错了方法,但好在得到了些消息。
    他沉着嗓音,淡淡道:天龙血被盗了。
    第23章 帝位信物(一)
    解嶙惊诧:你说什么?
    天征眼皮也不抬,似乎在组织语言:天龙血是皇家权力象征,龙丘旻不可能不严加看管,但目前天龙血被盗,整个帝王台都慌了手脚,进城容易出城难,就是为了防偷盗者携带着天龙血出去。
    解嶙仔细思索着:可如果能在重重戒严之下,在龙丘旻眼皮底下盗走天龙血,此人绝非寻常。
    天征:是,若是有帝王台之外的人参与到此事之中,寻常的搜身也拦不住他,所以龙丘旻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解嶙哼笑:佛池金莲刚失踪,紧接着天龙血就出了事,司律那家伙下落不明,但我不相信他死了。
    天征静静地看着他。
    帝君说司律无力回天,但司律没有死在我面前我就不会安心,更何况解嶙把玩着杯盏,把他救走的那黑烟魔也并非善类。
    天征,你说呢?
    天征摇摇头,表示并无异议。
    他认为解嶙说得都对。
    解嶙觉得口干舌燥,将盏中的酒喝了干净,道:走,去宿京掺和掺和。
    宿京便是大齐的都城。
    他话音一落,忽觉得有点头晕,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天征瞳孔微缩,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
    解嶙揉了揉眼:天征,没事你转什么圈。
    天征嘴角一抽。
    紧接着,便听见砰一声响,解嶙脑门朝下,已经彻底睡死了,砸在了面前的酒桌上。
    解嶙许是维持人形太久了,忘记自己本相是一条蛇的事实,蛇类最惧刺激性的气味,平时他看见酒都要绕路走,虽然化为人形之后这种影响稍有减少,但他也不会故意去找酒喝。
    但今日,他着实是被天征气昏了头,又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一时不查,才将杯中的酒喝了进去。
    也不知道他是被毒晕的还是被醉晕的。
    天征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解嶙的肩,凑在他耳边轻轻地喊:解嶙,解嶙?
    解嶙一点反应都没有,天征这才放下心,将解嶙托起来抱着,朝外走去。
    解嶙只觉得浑身仿佛有火烧灼,痛、酸,每一处都不舒服,他拧眉捱着难受,意识混沌之中就少了些平日的坚强忍耐,他嘴里不断吸着凉气,眉头紧皱。
    忽然听见耳边朦朦胧胧地传来一声低沉的:不痛了,别慌。
    解嶙艰难地扒开眼睛,眼前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他看见天征正在用冰凉的布巾给自己擦着额头和手心,而他身下一片温暖柔软,是油亮光滑的水貂皮毛毯子。
    他静静地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架马车之内,燃有安神的香,以及他正躺在天征的腿上。
    他猛地回神,登时就要坐起来,可起势太猛,一时之间头晕目眩,还未完全坐起来,就又重重跌坐了回去。
    天征托着他的后背,顺势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声音低沉:还难受吗?
    把安神香熄了,解嶙难受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胳膊挡在眼睛上,闷闷地道,你哪来的钱租马车?
    天征十分纵容他,熄了香炉,又掀开帘子通风,光芒一瞬间就从窗牗涌了进来,才道:卖了两张剑气符。
    解嶙脑瓜仁又开始痛起来,他奄奄一息:你剑气符那是随便能卖的吗而且你卖了两张剑气符就只租了一辆马车?
    天征,那可是天征的剑气符在他眼里,一张就足以够得上天价,更别谈是两张。
    解嶙气得直捶他:天征,你识不识货!
    天征垂着眼眸,看着酒劲还没下去,面颊微红,跟他耍疯的解嶙,嘴角微扬:都值得。
    解嶙还是晕着的,他也不管自己究竟躺在哪了,更是不想再去追究天征被人坑了的事实,扶着额头坐起身,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去宿京的路上吗?
    天征点头:还有半个时辰。
    解嶙刚要诧异怎么这么快,目光向旁边一侧,却骤然发现,此刻他们正在天上飞!
    马车整个行驶在了天上,如履平地,窗外时不时掠过几只飞鸟,让解嶙整个人都呆滞了。碧蓝天幕近在咫尺,他们穿梭在温柔的云团之间,平日里不曾幻想过的天空此刻就在从他的手边偷偷溜走。
    饶是上辈子都做到了妖尊之位的解嶙,多大的世面没有见过,也没见过马车在天上飞。
    天征坐在解嶙身后,替他捋顺了几根毛躁的头发,轻声道:略施了些障眼法,让马以为是跑在平地上,也让地上的人看见天上的马车之后认为仅是飞鸟而已。
    解嶙抬头转头看他,心中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天征,你哪来的这么强大的灵力?
    障眼法能骗过一两个人的是基础,能骗过百人的是进阶,能骗过千人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但若是能骗过每一个人,毫无漏洞破绽可言,不仅需要强大的精神与意志,而且还需要精纯的灵力作为支撑。
    更何况,让马车跑在天上,就算解嶙再有本事,灵力再浑厚充盈,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
    天征刚刚有灵不久,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解嶙把这个疑问藏在心中,倒是没有直接点破。
    天征却不假思索:我借用了浩海宸星的力量。
    解嶙信一半,也怀疑一半,但现在不是与天征对峙的时候,他便将视线挪开,去看窗外的景了。
    马车悄无声息地落地,落在了宿京城墙之外的小密林里,天征率先下车,然后转身抬起双臂,似要扶解嶙下车。
    解嶙一哂:我哪有那么弱。
    说罢便拨开天征的手,显摆似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结果却没把握好尺度,脑袋还晕着,落地时没有掌控好方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天征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才免得解嶙摔得不太体面。
    不知解嶙是心有余悸还是怎么样,他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天征的小臂,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闹笑话了。
    天征纹丝不动,手臂稳稳地撑着解嶙几乎全身的重量,他认真地看着解嶙,问道:还有哪里难受吗?
    解嶙站起身,拍了拍还有些混沌的脑袋,道:没事,就是反应有点慢,不碍事,走吧。
    天龙血被盗与他半分关系都没有,但此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他完全可以直接穿过帝王台去无悲天找到瀚辰帝君便可,但这次天龙血失窃,牵扯到了四大神器,解嶙实在不愿袖手旁观,若是司律真的没死,他在哪个隐蔽的角落里苟且偷生,渺音羽翼未丰,若天龙血真是被司律盗走,那阿弥天恐怕又将迎来一次劫难。
    但如果天龙血失窃是单纯的另外一件事,那一切便都好说。
    只不过解嶙赖不过那一句不放心,他必须要将所有的危险苗头全都扼杀在摇篮里。因此这才有了他一定要来宿京一探究竟的想法。
    宿京此刻全城戒严,先不说出城,进城都是一件难题。若要进宿京,最为容易的便是宿京之内的原住民,他们只要向门口守卫展示城内住民才会有的龙纹印章,再由守卫仔细搜身之后方可入内。若非如此,则十分麻烦,先要递交一份申请函,再从下往上层层审批,确认此人背景与家庭丝毫无误之后还要排队等着日期安排。
    解嶙顿时头大如斗,若想投机取巧借用灵力偷渡进去
    皇家尊贵,皇权威严,都城不光对来往的凡人严加搜查,就连宿京的上空都被全面覆盖上了禁灵网,不管是仙、妖还是魔,在里面都要被禁了灵力,与凡人无异。
    解嶙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个机会,半路抢个龙纹印章过来,但一想到龙纹印章自然与主人有相匹配的法子,而且造假不得,到城门口守卫那里自有法子来辨别,于是心里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扼杀了。
    解嶙揉了揉微痛的额角,下意识地就问:天征,我们该怎么办?
    天征轻轻地攥了攥他手心,解嶙诧异抬头,却见远方华光大盛,王宫正上方汇聚了四条蔓延到四方的天路,流光溢彩,璀璨生辉。
    帝王台神器被偷的此等大事,定然要邀请津川之内其他数境的尊者前来商讨解决之法。
    只是为何不选在蓬莱阁商讨此事?
    解嶙看着在皇宫上方汇聚到一起的天路,眸中有光闪过。那里,是不用经过城门繁琐程序又能体面进入宿京的最好的办法了。
    解嶙转头看向天征:我们从那走?
    天征颔首。
    可那天路是为尊者所备,四条天路上都固定了尊者的位置,也就是说每一条天路都只有某一位或某几位尊者才能走上去。他一无名无姓的小妖,如何能上天路?解嶙上一世虽也贵为西方之尊,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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