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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娇——四默(12)

    穆如归避无可避,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今日今日并未带在身上。
    哦。夏朝生将手重新揣进手焐子,看上去不像是信,也不像不信。
    他是只小狐狸,坐在马背上,气定神闲地想坏主意。
    穆如归如临大敌,搂着夏朝生的手不自然地抖了抖。
    那枚夜明珠其实就在他的袖笼里,从未离身。
    不会被发现吧?
    沉默像是持续了一辈子那么长,夏朝生终于开了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九叔,你是不是要去骊山?
    穆如归抿了抿唇,并未隐瞒,甚至在听出他不继续追究夜明珠后,偷偷松了一口气:是。
    我也要去。夏朝生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将穆如归暗自放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穆如归诧异地抬眼,望进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到嘴的拒绝硬生生化为了叹息。
    好。
    他根本拒绝不了。
    *
    好好个屁!镇国侯一掌下去,书案瞬间多了个手印。
    夏朝生挑眉,慢吞吞道:父亲大人息怒。
    呵,你娘不在这儿,别给我玩儿这一套!夏荣山并不领情,继续用手掌摧残书案,生儿,为父不让你出门,不是想把你关在侯府一辈子。为父是担心你啊!
    夏荣山只觉得荒谬:你说你想去骊山,可依你如今的身子,能骑马吗?
    你知道骊山离上京多远吗?
    你、你你你就是胡闹!
    夏朝生手捧一盏热茶,面不改色地点头:父亲所言极是。我不能骑马,但侯府有马车此去骊山,路上不过三四日,孩儿可以忍受的。
    忍忍忍你忍个屁!夏荣山忍无可忍,早已不成型的书案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开了。
    夏荣山气归气,理智尚存,把书案往边上一丢,紧张地逼问:你是不是听说太子殿下要去骊山,才想跟着去的?
    夏朝生连连咳嗽,继而坚定地摇头。
    夏荣山自是不信,以为自己窥得真相,怒吼出声:你当为父是傻子?
    前些时日,你说你愿意嫁入王府时,为父就看出来了你是为了侯府才点的头!
    可是生儿,镇国侯府哪里需要你牺牲?
    不,父亲,我没
    你没有?夏荣山痛心疾首,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知子莫若父!为父怎能不知你的良苦用心?
    你那睡一觉便大彻大悟,放下太子的鬼话,还是说给你娘听吧!
    千言万语汇聚到夏朝生嘴边,最后都被夏荣山感动的泪水浇成了苦笑。
    他崩溃点头:父亲所言既是。
    我儿我儿大孝啊!镇国侯闻言,哭得更凶了。
    第15章 15
    夏朝生由着他爹假哭,自顾自地端起茶盏,眼神里透出一丝怅然:我不得不去。
    他叹了口气:先前,我曾过问过父亲,太子和五皇子,父亲会站在哪一边。
    那时父亲选择中间,意味着独善其身。
    可只要陛下疑心侯府,独善其身就会变成自欺欺人。
    生儿,你是说
    前日,陛下暗中召见一位太医,询问我的病情。夏朝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声道,我猜,必定是父亲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引起了陛下的怀疑。
    夏荣山眸色一凝:陛下疑心你装病?
    不止于此。夏朝生抿唇摇头,就怕陛下很快还会疑心别的
    比如,侯府的忠心。
    窗外寒风呼啸,窗内的夏荣山缓缓放下被泪水打湿的衣袖。
    他沙哑的嗓音和北风夹杂在一起:生儿,为父的确知道陛下赐婚另有目的,可若说一桩婚事会祸及侯府满门,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父亲,难道您看不出来吗?夏朝生蹙眉反驳,陛下其实根本不在乎我最后会嫁给谁,他只是想通过赐婚,打压侯府和王府。
    天下谁不知道,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和太子情投意合?
    所谓赐婚,就是梁王设下的圈套,侯府和王府皆是他掌心里的猎物。
    生儿夏荣山沉思片刻,缓缓摇头,梁王当不会如此。
    身为臣子,忠君的念头早已刻在了骨血中。
    就算夏朝生将证据摆在夏荣山面前,一时半会,他爹也不会信。
    夏朝生并不意外夏荣山的反应,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他爹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打算:不论父亲相信与否,明日上朝,都请向陛下上奏,说我想去骊山。
    务必让陛下觉得我仍心系太子,不顾病体,胡搅蛮缠才好。
    夏荣山无奈应下,继而摆手赶他走:为父听你的就是。
    谢谢爹。夏朝生目的达成,笑眯眯地转身,离去前,忽听背后传来一声长叹。
    生儿,你到底想嫁给谁?
    他停下脚步,一点一点仰起头。
    几颗寒星在天边闪烁,温暖的灯火在廊下飘摇。
    他看见夏花拎着灯笼向掌心哈气,夜风里弥漫着梅花的清香。
    爹,我想去王府。夏朝生轻轻地笑着,红晕爬上了面颊。
    他嗓音虽软,语气却万分坚定。
    他要嫁给穆如归。
    小侯爷?夏花听见说话声,循声走了过来。
    走吧。夏朝生收回思绪,捧起凉了的手炉,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夏花脚步微顿:您真要去骊山啊?
    不行吗?他学着夏花先前的模样,向指尖哈气,一小团水雾在他唇角氤氲开来。
    也不是不行奴婢只是不明白,小侯爷想去骊山,和侯爷说便是,为什么先前还特意和九王爷说了一声?
    夏朝生勾起唇角:告诉我爹,是因为我要提醒他,陛下已经对侯府起了疑心。除非陛下相信我还是那个为了嫁给太子,连命都可以不要,非要跟着去骊山的傻子,侯府才会安全。
    至于为什么告诉九叔他兀地停下脚步,半张脸埋进了毛绒绒的衣领,理由还是一样的。
    陛下不仅疑心侯府,还疑心九叔。
    夏花,你猜,陛下现在想要我嫁入东宫,还是嫁给九王爷?
    奴婢不知。
    夏朝生不以为然地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若陛下更忌惮侯府,自然会希望我继续抗婚,这样,他就有了贬斥父亲的理由。反之,若陛下更忌惮九王爷,他就会希望我嫁入王府。这样一来,牵制王府的人就从陛下变成了侯府。
    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陛下用来制衡侯府与王爷的棋子。
    不论他想我嫁给谁,只要侯府能与王府继续交恶,陛下都乐见其成。
    夏花于心不忍:小侯爷
    不用安慰我。夏朝生回过头,两点赤红色的火光在狐狸眼里升腾:陛下想利用我,与我而言,是喜事呀。
    小侯爷,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只顾制衡,却没想到二者可以联手。他轻哼,于我而言,怎么能说不是喜事呢?
    *
    晨光微熹,长忠推开了金銮殿的门。
    他指挥着小太监,将半人高的奏折整整齐齐地堆叠在龙案之上。
    快点,别磨蹭。长忠尖细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小心着点,要是把奏章摔坏了,我剥了你的皮!
    小太监脚下一个踉跄,摇摇摆摆地靠在了龙案前,案上堆着的奏章也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小太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偏偏最上面那本奏章跟他作对似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长忠目光如电,弯腰拾起奏章,到嘴的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那是镇国侯递上来的折子。
    一炷香的时间后。
    来不及披上龙袍的梁王,搂着娇滴滴的妃子,畅快大笑:好,好啊!是朕高估了镇国侯,白白浪费时间盘问太医许久他那个宝贝儿子病得都快咽气了,居然还想着去骊山追随太子殿下当真是好啊!
    长忠跪在榻前,替梁王穿靴:陛下,奴才早说了,镇国侯就是个莽夫,哪里有算计陛下的心呢?
    哼,就属你想得简单。梁王嗤笑摇头,夏荣山再是莽夫,也是手握重兵的莽夫。
    陛下,您会准许镇国侯带着儿子去骊山吗?
    朕当然要准。梁王斜着眼睛觑长忠,勾起手指示意他靠近,朕不仅准了,还要特赐他一份恩典去骊山时,依例,夏荣山要陪朕的仪仗一同前行,他那个病恹恹的儿子就和女眷一起,由玄甲铁骑护送吧。
    陛下英明啊!长忠听罢,笑得直不起腰,真是个好主意!
    自然是好主意。梁王志得意满,夏荣山的宝贝儿子瞧见朕的九弟,怕是能活生生气死!
    气死也不错,镇国侯府绝了后,省得朕亲自动手没死也无大碍,他那么想嫁给太子,却朝夕和朕的九弟相对,总有忍不下去继续来朕面前抗婚的一天。
    朕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好消息就是!
    是啊,陛下什么都不用做。长忠谄媚地附和,就让镇国侯府自己折腾去吧只是东宫那边,听到陛下的旨意,怕是要不高兴呢。
    梁王不以为然:东宫?那是朕的皇子,朕要他娶谁,他便娶谁。
    再说,你以为他听到朕让玄甲铁骑护送夏朝生的旨意,会生气?朕告诉你,太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穆如期的确如梁王所料,在得知夏朝生非要去骊山,还被玄甲铁骑护送后,笑得将手中的茶盏都砸了。
    殿下?跪在他脚边的内侍监不明所以。
    公公有所不知,朝生此生最恨之人,就是我那毫无情趣的九皇叔穆如期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随手掏出一锭银子赏给内侍监,父皇下的这道旨意,明着像撮合他们二人,实际上,是给他们添堵呢!
    再夸张点说,是直接将夏朝生往他怀里推呢。
    穆如期刚重生时,担心许久,生怕此生不能将夏朝生迎入东宫,如今却是彻底放下心来有穆如归做对比,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
    谁叫他是真龙天子呢?
    这就是操纵命运的感觉!
    无论是皇位还是想要得到的人,对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玩物!
    孤高兴,赏你了!穆如期兴奋地将整个钱袋子掷于太监怀中。
    内侍监捧着钱袋子,千恩万谢,怕穆如期反悔,迈着小碎步,飞快退到了殿外。
    穆如期撒完银子,余兴未歇,拉着站在一旁的亲信,兴致勃勃地问:父皇是怎么想到让九皇叔护送朝生去骊山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陛下看了镇国侯的奏折,立刻就有了这么一个主意。
    那还真是要谢谢镇国侯啊。穆如期拍了拍手,没有他的奏折,穆如归怕是还见不到夏朝生吧?
    他话音未落,再次笑出声来。
    穆如期记得比谁都清楚,前世,穆如归明知夏朝生不乐意嫁入王府,还在婚期当天,往侯府送去了一顶花轿。
    十里红妆,一百八十抬聘礼,夏朝生看都不看一眼,扭头上了东宫的花轿。
    来,上酒!穆如期仿佛又看见了站在花轿边落寞的穆如归,全然忘了自己前不久,刚被九皇叔的战马吓得站不稳,拍案高呼,大喜,当真天大的喜事!
    亲信凑上来,拍马屁: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你们知道什么?穆如期自言自语,看穆如归被夏朝生拒绝两次,才是真正的喜事。
    几家欢喜几家愁。
    夏朝生自从得了梁王恩准,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准备去骊山的行李,其间,委托黑七传了好多次话,穆如归都没再出现在侯府的墙下。
    黑七一板一眼地重复穆如归的话:王爷说,小侯爷若想早日恢复康健,就不要再爬墙了。
    机灵的侍从将九王爷硬邦邦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站在一旁的秋蝉和夏花都绷不住乐了。
    夏朝生坐在榻上,憋闷地嘟囔:我的夜明珠呢?
    好好邀请不来,还东西总要来吧?
    哦哦。黑七闻言,从袖笼中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小侯爷,这是王爷让我给您的。
    夏朝生接过木盒,打开扫了一眼,登时气乐了里面大大小小排满了各式各样的明珠。
    你们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把木盒子重新丢回黑七的手里,我要他亲手还我夜明珠。
    夏朝生拖长嗓音,故意将亲手两个字念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什么夜明珠?黑七揣着明白装糊涂,属下不知道啊。
    实际上,王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得到一颗宝贝似的夜明珠,成日带在身上,无事就拿出来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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