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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不想收龙傲天为徒(重生)——洋葱怪

    陆万闲正坐在床榻之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面前摆着一卷摊开的书卷,书页上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仔细看可以看出是一种植物。
    盛玉髓轻哼一声,陆万闲倒是悠闲!
    他把秦炽羽往地下一丢,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等等。
    身后传来陆万闲的声音。
    果然在假寐。
    盛玉髓头也不回地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我没有想跟你客气。陆万闲的声音十分冷淡,这人哪里来的,带回哪里去。不要随便丢人在我这。
    盛玉髓这才停住身形,侧过脸,冷琉璃似的眼瞳自眼尾打量着陆万闲:你被人夺舍了?这人是谁你认不出来?
    冰网在秦炽羽周身的火焰炙烤下,逐渐融化,滋滋作响。
    陆万闲一脸漠然。
    你什么意思?盛玉髓问,这人不是你这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是哪里来的?不是你突然拎来的?陆万闲怼了回去。
    本座是在擢仙大典上看到此人突然着火,怕他扰乱秩序,殃及他人,所以才将他拎了来。怎么,不是你叫他去参加擢仙大典的么?盛玉髓一脸嫌弃,也亏你想的出,一个没筑基的普通人,就算他天赋卓绝,也很难神智健全地通过三关初筛。这种废物不要往玄门扔,玄门又不是你家垃圾场。
    陆万闲额角青筋直跳,他哪里能想到,秦炽羽参加了擢仙大典也就罢了,还把自己搞成这样,甚至连先前陆万闲给他下的封印都破了,如此狼狈地被盛玉髓拎到他面前。
    而且听盛玉髓的口气,秦炽羽还闯关失败了。
    简直丢人。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陆万闲还是脸上无光,毕竟上一世的秦炽羽,也是说出去响当当的宇内第一法修,镇守虞渊之门的炎尊者,只是后来守着守着监守自盗了这些不提,如今爆了封印,连个天阶都走不完,怎能让陆万闲不觉得丢人?
    我已经和他
    陆万闲还没说完,盛玉髓便不耐烦地打断他:本座还有许多事没处理,哪里有闲工夫管你们万花山的闲事,好了,不用再说了,你爱把他扔哪儿扔哪儿,不要来烦本座。
    说罢,盛玉髓破门而出,化作一道白虹,贯日而去。
    韩惜见恰巧刚收拾完行头,来到万花山上,准备与陆万闲比试一番。
    他还未站定,就见盛玉髓破空而去,周身带起的煞风将他刮得一哆嗦,不由后退两步。
    出于考生对总考官的畏惧,盛玉髓离去后,韩惜见还站在原地,向空中行注目礼。
    他心中纳闷,盛玉髓为何会到万花山来,难不成是找陆师兄的麻烦?
    待那白虹尾巴也消失不见,韩惜见才回转身来。
    谁知定睛一看,就看见陆万闲那小屋冒起阵阵浓烟。不是生火做饭的炊烟,而是房子烧着了的黑烟。
    这是怎么回事?韩惜见匆匆跑进屋内,抬手凝聚起一股水流,向地上着火处浇去。
    韩惜见是单水灵根,不过他不常用法术,毕竟剑修,有强横的飞剑攻击,法术就有些鸡肋了。
    而此时,他放出来那捧水,落在地上,不仅没有浇灭火焰,还发出嘭的一声炸响,地板的碎渣四散崩开。
    陆万闲挥袖挡开碎渣,将韩惜见拽到身后。
    小心。这不是寻常火焰,是天火灵根的至纯炎髓,碰到一些也可使修真者灵体受损。
    这是秦炽羽?韩惜见愕然辨识出火焰里包裹着一个人,那人还是个熟面孔。
    我先把他的火灭了,你退开。陆万闲戴上虚空手套,探入炽白火焰中,虚虚摸了两下。
    昏迷中的秦炽羽皱了皱眉头,似乎极为难受。
    毕竟被人探入灵体直接摸索的感觉十分诡异,就像被摸到内脏一般,命悬一线的恐怖与深度接触的敏感令许多人深感畏惧,因此,虚空手套除了治疗灵体伤害之外,还有严刑逼问之用,既是人间至宝,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
    陆万闲心中正是恼火时,手上的动作粗暴了几分,昏迷中的秦炽羽自然苦不堪言。
    这、这样没问题么?韩惜见在旁边看得十分紧张。
    陆万闲的手探入气海,重新续上断裂的封印,又熟练地理顺了经脉中乱窜的火焰,就好像这么操作过许多次一般。
    秦炽羽周身的炽白炎层渐渐消退。
    陆万闲将虚空手套褪下,扔进存有灵浆的匣子里,收回百宝锦囊。
    厉害韩惜见赞叹道。
    现在去找个麻袋。陆万闲揉了揉手指,毕竟经过高精度的操作,手上还是有些酸困的。
    好!韩惜见立刻起身,他在菜园子边上见过存放花肥的麻袋,正好拿来用。
    要能装下一个人的。陆万闲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罢了,我去找吧。
    装人?韩惜见莫名其妙。
    对,装人,然后丢掉。陆万闲说道,不由得想到盛玉髓的那番话,有垃圾不要往玄门丢。
    真的吗?韩惜见于心不忍,瞥了一眼地上的秦炽羽。
    真的。陆万闲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也不要干站着,你把剩下的火灭了,我去去就来。
    好
    秦炽羽仿佛在一片烈焰燃烧的火海中行走。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噩梦之中,夜阑王宫被火焚烧的那一夜,也是像这样,漆黑的天幕被赤红火焰照亮,到处都是惊叫和哭号声,宛如人间炼狱。
    可是,走了一阵之后,他发现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没有。
    那些火,不是红色的,而是白色的,像失了色的画卷,触目所及,只有白色燃烧的火焰和黑色空无的背景。
    秦炽羽穿过火丛,感到温暖的火焰燎过他的发梢、脸畔,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亲昵地冲他撒娇,他回报以手掌的抚.摸。
    他把手伸进白色的火焰里,并不感觉灼烧或刺痛,而是非常舒服的、像是伸进了温泉水中。
    火焰回应着他的触碰,欢快地扑到他身边,热烈地蹭着他的手掌、肩膀乃至脸颊。
    这个奇异的空间里,虽然只有黑白二色,却意外地令人感到轻松,仿佛回到了家里一样安宁。
    再没有流血、纷争,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被理解的愤懑。
    一直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反正外面也没有任何人需要他。
    秦炽羽坐了下来,怀抱着一捧白色的火焰,闭上眼睛。火焰逐渐生长,笼罩住他,又像是一个无形的巨人将他环绕其间。
    秦炽羽?秦炽羽!
    忽然远远地传来叫唤声,叫的好像是他的名字。
    那声音有些耳熟,带着焦灼,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白色火焰团团围绕中的少年,从膝头抬起脸,茫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声音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
    秦炽羽!!
    声音清晰地传进少年耳朵里,他听到这声恼怒又焦躁叫唤,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从火中走出。
    心脏砰砰撞击着胸腔,喉咙里仿佛有东西膨胀起来,连呼吸都因为喜悦而变得急促。
    是师尊在找他。
    还有师尊在找他。
    他可不能再躲藏下去了,万一师尊错过了他怎么办?师尊一定会伤心的。
    少年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周遭白色的火焰逐渐连成一片,将后面广阔黑暗的天幕尽数遮去,明亮的光芒刺入眼瞳。
    秦炽羽睁开眼睛,一瞬间有些恍惚。
    外面的光纤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水青色的纱橱上,留下一块块的光斑。
    温凉而柔和的手掌拂过他的额角,青丝垂在脸畔,有人坐在床榻边,俯身来看他。
    就像每一次他在激战中灵力失控后,醒来时那样,这个人都会坐在他床边。
    师尊秦炽羽轻声唤道。
    天火灵根极易失控,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逞强与人争斗?停留在额角的手掌那般温柔,师尊的教训却依然凌厉如昨。
    我错了。秦炽羽乖乖承认错误。
    就算那些人挑衅在先,说他是鸡窝里飞的个凤凰。
    就算那些人拿他被灭国的过去开玩笑。
    就算那些人因为嫉妒,而百般猜测他父王是设下灭国的苦肉计,才把他送到悬圃陆长老面前
    他也不会对师尊透露一个字。
    因为师尊是世上最好的人。
    把他从尸山里捡出来,带回玄门亲自照顾,又不顾玄门的收徒流程,径自答应了他的拜师。
    他不想看到师尊皱一皱眉,更不想让师尊难做。
    挑衅的苍蝇总是无处不在,要一个个打过去,实在太麻烦了,永远也打不完。
    师尊不需要为这些闲事费心,等他足够强大了,就可以自己掌控局面。
    在这之前,就纵容他再在师尊怀里流连片刻,当个需要被格外关照的坏徒弟吧。
    师尊又耗费灵力为我疏通经脉了么?秦炽羽腆着脸问。
    那是自然,每次你灵力失控,都会灼伤经脉,你自己倒是心大,躺着等我给你疏通就好,却不怕我不在你近前,施救晚了,你可能就救不回来了!师尊沉着脸,凤眸间闪过忧色。
    秦炽羽却翻了个身,用侧脸压住师尊的手,像个半大孩子似的耍着无赖:不会,我会一直等着师尊的。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还没有记住师尊想把手抽出来,却连手腕都被秦炽羽握住了。
    让我再枕一会儿秦炽羽感到一阵困倦,就着师尊温凉舒服的手,睡了过去。
    果然要把他丢掉吗?可是这么大个人,往哪里丢呢?
    耳边似乎有讨人厌的小鸟在叽叽喳喳。
    你不必管,装进去再说。一个冷淡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师尊?
    如暖玉般柔和的手掌伸进秦炽羽颈侧,托住他的头果然是师尊。
    秦炽羽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就在周遭景象映入眼帘的一刻,秦炽羽感到脑子一懵,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记不起来了。
    是什么?
    是什么来着?
    陆万闲的脸出现在他上方,那眼神充满嫌弃,仿佛恨不得立刻把他当做垃圾丢出去一般。
    不对,不是这样的。
    秦炽羽卯足力气回忆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师尊又耗费灵力为我疏通经脉了么?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到了嘴边,秦炽羽便说了出来。
    陆万闲随口答道:那是自然,天火灵根极易失控,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就是这句!秦炽羽猛地想起来,方才梦境里,陆万闲就是和他这样对答的!
    他正待回忆其他,却见陆万闲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我
    谁是你师尊?陆万闲拎起秦炽羽的衣领,照着他后颈就是一掌。
    秦炽羽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韩惜见心有余悸地看着陆万闲把秦炽羽塞进麻袋里,又拎着麻袋上了飞剑,一路运送到韩老夫妇家院子里,像抛猪肉一般随便撂在地上。
    需要帮忙收拾行李么?陆万闲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问道。
    韩老夫妇想要扒拉开麻袋看看是什么,却被陆万闲拦住:惜见,麻烦叫一下马车。
    好好。韩惜见立刻转身小跑出去。
    不过一炷香时间,马车、行李全部都到位了,陆万闲和韩惜见站在韩家宅院门口,目送韩老夫妇踏上前往中州的路。
    送走韩老夫妇,陆万闲和韩惜见回了万花山。
    陆师兄,这样真的好吗?那位秦炽羽似乎并不愿意去中州啊。韩惜见总觉得心里发虚。
    我给了他一次机会,没有阻止他参加擢仙大典,现在他已经失败了,我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陆万闲说道。
    原来如此。韩惜见点了点头。
    陆万闲站住脚,看向韩惜见:你不回去?
    韩惜见有些受伤,陆师兄这又打发他走,他才刚来:我是来找陆师兄比剑的。
    陆万闲一怔:哦那就比吧。
    半炷香后。
    韩惜见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大汗淋漓,整个人如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方才那一瞬间,无处不在的剑气裹挟风雷之势向他袭来,他根本无法避让。
    濒死的恐惧令韩惜见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顷刻间,剑气撤去,万花山上空又恢复到了春天午后的温暖祥和。
    眼前白衣飘逸的男人,又恢复到那副气定神闲的温和模样。
    陆万闲向瘫坐在地的韩惜见伸出手掌。
    来,站起来。
    韩惜见脸色煞白,颤巍巍伸出手,搭进陆万闲掌中,陆万闲握住他一把拉起来。
    还比么?陆万闲问。
    韩惜见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塑造起来的对自身功法的极度自信,全在方才那一瞬间被击溃了。
    这比韩七韩九当众辱骂他还要令人难受。
    因为韩七韩九说的都是他未曾做过的,是造谣,而此刻他最为自信的东西,被眼前这与他差不多平辈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击溃
    他还有什么资格和人家称兄道弟?
    韩惜见呆呆地望着陆万闲:什么?
    陆万闲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早点回去休息。
    啊好。韩惜见木然地答应着,转了个方向,祭起飞剑走了。
    飞剑的白光在空中打了几个拐弯,终于找准方向,消失在云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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