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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尚他有条龙[重生]——辛垣辞(45)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围的城镇虽然已经比不上三百年前繁荣,这上山的石阶反倒比当年修得阔了许多,两旁都搭上了红木扶手,颇显几分气派。
    石阶仍旧只修了一段到半山腰的庙宇前,仍旧是道旁的位置,当初供奉着神龙金身的神龙庙却已经换了模样,敞开的大门上悬着一块山神庙的牌匾,里面亮着微弱的油灯,走近了可以闻到香火的味道,供着一尊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的神仙。
    世人只知道圣禅法师为灰飞烟灭的妖龙建了一座衣冠冢,却没有哪一本民间典籍确切地记载了妖龙坟冢就建在今日的恩华山上,三百年时间草木几次变迁,这几座山头也不再是数百年前的模样,也许早就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一座神龙庙,更不会知道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司淮在庙前的石阶上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向庙后的一棵参天古木走了过去,划破手指用鲜血在树干上画了一个梵咒,召出了在古木中藏身的山精。
    这座山头太大,又隔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他总不能这么一座一座地翻过去找自己的坟冢,这些山精在此地修炼了数百年,哪里有什么东西肯定是比他要清楚的。
    大树里冒出来的是一只老山精,佝偻着身子眯着眼睛在司淮边上绕了几圈,才小心斟酌着问道:恕小精眼拙,不知阁下是哪家的修士?找我这小妖要做什么?
    司淮直接略过了他前边的问题,开门见山地问道:三百年前圣禅法师在这里修了一座坟冢,你在这座山里想必修行了有些年头,可知道这座坟修在了什么地方?
    这坟冢三百多年无人问津,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来找?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老山精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带着些八卦的语气问道。
    那行人是不是四男一女,其中一个是个光头和尚?
    阁下知道?我见他们都穿着仙门服饰,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偷听了两句,才知道他们是上山找妖龙坟冢的。不过他们走岔了路,这会儿可能陷进了迷障里面。
    仙门以捉鬼除妖为任,鲜少和妖精鬼怪打交道,必然也不会想到捉一只山精出来问路,深山里面多迷障,不过依着他们的本事要出来也不难。
    司淮眯了眯眼睛看着老山精,忽而笑了一下,道:你果然知道在哪里,不如给我带个路,省得我费工夫去找。
    老山精听到他这句话打了个哆嗦,摇着头正要躲回大树里面去,就被司淮当头拍了一扇子,化成了一只发着灵光的小虫,扑腾着翅膀在司淮边上转悠了起来,最后认命一般朝山顶的方向飞去。
    幽绿色的光在黑夜里异常显眼,下雪后的山间小路异常湿滑,司淮一边小心提防着脚下的路,一边盯着前面慢腾腾飞着的老山精以防他突然消失。
    越往山顶上走,脚下的路也越来越不能称之为路,踩出来的小径已经完全没有了,杂草生到了他的腰际高,更茂盛一些的地方能完全将他这个人淹没,只能靠着手里一柄扇子拨出一条通道,艰难地往上行进着。
    小灵虫将他领到了一处生满藤蔓的山壁前才停下来,绕着一处地方不停地打着转,司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在旁边拾了一根长树枝探进了藤蔓里,用力往旁边拨开,露出了一条黑黢黢的通道来。
    司淮忽然觉得一颗心跳动得十分剧烈,脸色渐渐地黑沉了下来,吓得小灵虫翻了个跟头差点摔到了地上,扑棱了好一会儿才平衡住了有些笨重的重身,晃晃悠悠地飞进了山洞的通道里。
    一个响指在寂静的山顶响了起来,司淮将指尖燃起的一团青蓝色火焰稳稳放在了手里的树枝上,才跟着小灵虫往里面走,每走一步,便觉得心里多了一阵巨浪在翻腾。
    这通道没什么雕琢过的痕迹,弯绕的岔路都被填起来了,一路顺畅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另一个出口,一道森冷的山风迎面吹了过来,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小山林,左侧是临着深渊的山崖。
    晨曦的微光在群山后亮起,眼前的景象隐隐约约地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起来。
    小灵虫身上的绿光越发通亮,噗通一声落到地面上又变回了那个佝偻的老山精,伸着手颤巍巍往身后指了一个方向,就冒出一阵白烟原地遁走了。
    司淮站在山崖边出了好一会儿的神,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微微的凉意,抬手抹了一把,才发觉原来是自己哭了。
    他想到了灵隽把他的坟冢建在澜沧山是因为他曾经说过希望葬在这里,但是他没有想到灵隽会把坟冢修在他说下这番话的这个地方。
    当年那狐妖曾在洞穴入口处设下了屏障,但此处并没有在这里设下任何的屏障和结界,或许是灵隽希望能有人想起过来祭拜一下他,只是灵隽没料到坟头生满杂草、山洞入口被藤蔓掩盖,都再没有人来过。
    被砍作桌子的老木桩还栽在原地,抽出的新芽已经长成了一棵大树,亭亭的树盖蔽住了老树桩,周围的圆木椅子早就没有了影子。
    方才老山精指的方向是一棵比他栖身的古木还要老的参天大树,当年这棵树的树枝上缠了两根粗绳做秋千,如今秋千早就随年月化作了烟尘,只有树下安安静静立着一堆孤坟,坟头的草生得比他这个人还要高。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司淮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拨开丛生的杂草,露出了坟前古旧的墓碑,入眼便是刺目的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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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念一行人昨日清晨就到了恩华山,一路跟着明峤的罗盘指示的方向走,没想到最后竟然走进了迷障里,夜里又起了很大的山雾,直到第二日天光破晓才转了出来。
    仙门的罗盘能够指示出气息有异的地方,可是在迷障里过了一夜似乎出了些问题,几人只能放弃了罗盘,用其他的方法在偌大的恩华山找了起来,没想到最后居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被司淮拨开的山洞口。
    几人站定在通道口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儿,才点燃了一张火符,握紧了手中兵器朝里面走去。
    时近正午,下了几日大雪后的日头变得十分烈,将山顶积在石头缝里的雪一点一点晒化。
    司淮在老树桩上靠着睡了一觉,才终于听到通道内传出脚步声,抬手遮了一下眼前的强光,才睁开眼朝来人看了过去。
    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已经离开的司淮会突然出现在了那个地方,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想起山间被拨出一条路的草丛,才明白是司淮在他们前面找到了路。
    你怎么会在这儿?吾念下意识地问了一声,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低下头捻起了手里的佛珠。
    他明明说过不来的,明明和盛家公子一起离开了连云府的。
    可这会儿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心里又忽然有了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司淮的视线在几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微微点了一下头,最后落在了吾念脸上,笑道:自然是放心不下你你们。
    停了一会儿,觉得这句话容易听出不妥,又补充道:我本是一个散修,仙门的事不好掺和,可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几位宗主不嫌我本事低微,我自然应该出一番力气才是。
    如此便多谢司公子相助。钟洵点了下头客气了一句,随即问道:司公子能先我们一步找到这里,定然是有真本事的,若不是循着你留下的路,我们还找不到这里来。
    正是。明峤应和着接过了他的话,问道:司公子在这出口处等着我们,不知可是找到了墓穴所在?
    喏司淮转过身故作轻松地指了指自己的坟堆,脚步轻快地带着他们朝大树底下走了过去。
    吾念快走了几步并肩走到了司淮边上,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最后还是来了?司淮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一分无奈的苦涩,只轻声道:我只是怕你死了。
    什么?吾念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司淮却不再答话,快步朝前走了过去。
    坟墓旁边的杂草都被他除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座砖砌的小坟包,落叶尘灰堆了厚厚的一层,看着比寻常人家的土坟都要狼狈一些。
    墓碑前没有任何的供奉,只突兀地立着三支燃着的香火。
    碑上的字在他们过来之前已经被司淮磨净了,斑驳得像经年日久之后近乎消失的痕迹,只有最下方还依稀能够辨认出立碑的年月,和灵隽的佛号。
    第58章 余忆念珠 四
    明峤弯着身子站在墓碑前仔细辨认着右下角的字,好一会儿才朝旁边的钟洵点了下头,转身对几人说道:确实是灵隽法师立下的碑,这应该就是妖龙的衣冠冢。
    嗯。钟洵沉沉应了一声,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三支细香,打了个火折子点燃,轻轻将明火扇灭,神色严肃地站在了墓碑前,躬下身子拜了三拜,十分庄重地上了三炷香。
    吹在身上的风混了淡淡的香火味,司淮环起手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坟前的香火,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根本没有对世人做过什么,可他们一听到妖龙现世就惶惶不已,不管是真是假都希望他能死得透透的,哪里会有人想起要给他上炷香,没想到这个要来挖坟的人居然能给他点炷香火。
    明宗主明峤有些不解他的举动,下意识唤了一声,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又没往下说什么。
    钟洵心知他要说什么,回头看了看东阳彦和盛兰初,见他们面上也有疑惑,才展颜笑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道:怎么说也是已死之人,我们要挖人家的坟,总不能连香火都不奉一炷。
    他轻轻拍去手上沾的香灰,绕过墓碑走到后边的石坟边上,伸手抓起一点落在上边的陈土,在手上揉捻开。
    传闻只说灵隽法师在衣冠冢前自尽,可也有说他是走进了的墓穴里面才自尽的,到底是哪一种,只有掘开这座坟才能有论断。倘若这地底下真的建了墓穴,那这座石坟里面应该就是进去的通道。
    说罢,钟洵抬手拔出随身的佩剑,通体漆黑的沉渊剑出鞘迸出一道刺目的灵光,似有电光流窜在剑尖上,落到石坟上击出了一道裂缝。
    明峤见他一击劈不开这座石坟,目光一沉快步跑到了另一边,一个旋身便将腰间的流光剑抽出,使足了力道朝面前积了土的石坟劈下去。
    钟洵扬起的剑配合着他落下第二击,两道凌厉的剑气在寂静的山林里发出碰撞的呼啸声,应和着一声崩裂的巨响,两道裂开的石缝蔓延至了整座坟堆,带着积在上面的尘土一起滚落到地面上。
    几人脸上的神色都一点点沉了下去,石块裂开后并没有如钟洵所料想那般出现进入墓穴的通道,而是一座散发着陈旧泥土味的土坟包。
    盛兰初皱着眉绕着土坟包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们想错了,这衣冠冢真的就只埋了那只妖孽的衣冠?
    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几人却能够听得清楚,钟洵将沉渊剑收回剑鞘里,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不对明峤用剑鞘拨了一下黏腻的陈土,突然出声打断了盛兰初的呢喃自语,道:如果只是埋一副装着衣冠的棺材,何必在土坟上边又砌上石块?那妖龙早就没有了名声,总不能是指望后人祭拜的时候看着体面。
    钟洵抬眼看了他一下,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佩剑靠在了坟前的墓碑上,转身进了小山林里,拾了几根结实的粗树枝回来,分到了每个人手上。
    不等另外几人开口询问,钟洵便用手里的粗树枝拨着坟堆的土,道:明宗主说得对,灵隽法师想必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没准里面埋着的不并不是什么衣冠,而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钟宗主的意思是盛兰初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东阳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所谓的妖龙衣冠冢只是一个幌子,灵隽法师的目的是把他的禅杖埋在这地下?
    并不是没有可能,三百年来从没有人找到这里来,说明人们畏惧那已死的神龙,甚至不屑于祭拜他,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明峤顺着她的话分析了一通,也放下了手里的佩剑,握着树枝上前忙活起来。
    他们没有带挖土的铲具,只靠着几根树枝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盛兰初和东阳彦相互望了一眼,也挽起了袖子一同帮忙。
    吾念一直站在离墓碑不远的地方念着经文,见他们一起弯腰挖起了坟墓才停下来,拾起钟洵留在他脚边的树枝正要上前,目光忽然瞥到了一旁仍环着胸倚在树干上的司淮。
    司淮的目光一直落在山崖另一侧重重叠叠的峰峦上,见吾念走了过来,才收回飘远的思绪,将手里拿着的木棍子往地上一杵,站直了歪斜的身子,问道:念完经了?
    我为许多人家做过法事,在棺椁旁边守过灵,跟随亲眷一起送故人入土,也做过迁坟的法事,独独没有挖过人家的坟墓。纵使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挖坟开棺这种事总是心里难安,还是要念上一遍经文让亡魂安宁才是。
    亡魂?司淮的目光落在吾念脸上,忽而轻声笑了起来。
    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他哪里还有什么亡魂。
    要不是留了一缕魂魄在世间,他也不能拼凑起自己的元神,更不会在三百年后跟着别人来挖自己的坟。
    吾念细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不知道是哪一句引他发笑,也不打算多追究,只问道:你不打算帮忙?
    司淮转头看了一眼卖力用树枝刨着土堆的几位宗主和少宗主,果断地摇了一下头,嘴角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道:本公子怎么也是个玉树临风的风雅佳公子,这种挖坟刨土的事情,我不做。
    吾念俨然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不正经,伸手拿过了司淮当拐杖拄着的树枝,转身朝钟洵那边走了过去。
    司淮脸上的笑意在他身后一点一点凝固,眼底的黑色浓郁得想化不开的永夜,最后只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又偏过脸把视线落到了远处的群山上。
    他不在乎灵隽埋在这座土坟底下的到底只是一副装着衣冠的棺材,还是真的是借着他的名头藏起来的禅杖。
    他只是不想亲手挖开自己的坟,更不想破开这道表面上的这道屏障,露出底下藏着的让他内心无比恐惧和慌乱的东西即便他根本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饶是仙门的几位宗主亲自动手,只靠着手里的几根粗树木枝,也足足挖了两三个时辰才把面上的土堆给挖开,最后还是依靠催动傀儡符咒,同时用修为催动了十几根树枝和大石一并动作,才加快了速度,赶在天上的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挖到了埋在底下的黑色木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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