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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开书铺(穿书)——东家书(32)

    苏遥是真的很想催他去写文, 但直接明了兼拐弯抹角地提过数次, 都被大鸽子糊弄过去了。
    还不如头次,起码那时还得了一张。
    后来的几回, 一张也莫得。
    怎么傅鸽子就这么费劲, 看看人家周三先生,新文又快准备好了, 又要开始赚小钱钱了。
    傅鸽子这又不赚钱又整天花钱
    苏遥无奈, 行吧, 家中有钱就是有底气。
    苏遥看着游手好闲的大鸽子, 默默咽下一肚子槽,只道:不是什么新鲜书,秋山先生早年间的话本。
    说到此处,苏遥复念起,沈秋山沈先生年初续弦后,也有一阵子没写文了。
    找时间得去问一句。
    傅陵嗯一声,正要张口,便听得身后客人的声音:听说了吗?承平坊的万家出事了。
    傅陵和苏遥的手同时一顿。
    吴叔的安排这么快?
    傅陵不动声色地饮一口茶。
    午后店中清静,客人这声音也有些响。
    好在客人极少,闻言倒三三两两地好奇抬头。
    世家大族云集的地方就是有这种民间传统。
    大伙儿都敏锐地宛如瓜田中的猹。
    苏遥不是个八卦之人,但对别人吃瓜也没什么看法。
    若是去茶馆瓦肆,那聊得才叫一个毫不避讳、口无遮拦。
    见有人瞧过来,那客人也未遮掩声音:是我今日上午路过济仁堂时瞧见的。万家的车轿与程家的车轿堵在一起,在济仁堂门口吵起来了。
    他身侧的友人尚未说话,倒是另一位中年看官一惊:哪个程家?程老将军家?
    正是呢。要不怎么说出事了呢?
    那客人阖上书,旧京哪户人家不知道程老将军是个暴脾气,如今是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人也上岁数了。早年间在京中,那都是数得上号的泼皮无
    这话却是不好说了,那客人也就笑笑掩过。
    程预老将军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据说年轻时候乃是个飞扬跋扈的暴烈性子,京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
    程家也是袭爵的旧贵,程预老将军又是长子,当时老侯爷丢不起这个人,直接把人扔入边境军中,还遍京城放狠话说,不立功死在外头就是,只当程家从未生过这号人。
    苏遥听说这话时,只默默:怪不得程预老将军是个暴脾气,这上梁都如此
    军中多血性男儿,却是很适合这种脾性。
    程预老将军一去数年,腥风血雨中过一遭,人倒是稳重不少。
    且不知是何缘分,从边疆娶了位猎户的女儿。
    此事当时于京中也是新鲜事一桩,倒不是程家不同意,而是这位程预老将军的成婚排场实在太大。
    程老侯爷并夫人早就对长子的名声死心,觉得只要是个清白门户的女孩,肯嫁就成,自家儿子是怎么个熊样,做爹娘的心中还有点数,也没拦着。
    因而这程老将军很是在京中铺排了一遭。
    那场面做的,此后十数年中,京中只要有高门嫁娶,都要拎出来对比一遭。
    并且,此事后续的发展,也远远超出京中吃瓜群众的预料。
    众人皆以为绕指柔化百炼钢,那猎户之女,当是个性情和婉柔顺的娇弱美人,贤内助的画风,才能降伏这铁板一块。
    却不曾想,这位将军夫人,美人倒是个美人,但性子甚至比程老将军还要烈上几分。
    得亏夫妇二人长年于军中,不然肯定是京城独一份的一对混世魔王。
    程老将军既娶了这么位对性子的夫人,便暴脾气了一辈子,毫不收敛。
    用老侯爷的话讲,从小王八犊子长成了老王八犊子。
    年岁渐长,且伤病在身,程老将军便带着赫赫战功到旧京修养了。
    旧京自然没人敢惹。
    这万家难道不知道程老将军是谁么?有人与苏遥有同样的疑惑。
    那客人道:谁知道万家那个管事是怎么想的?程老将军也敢顶撞。我去的时候,只听到是因为争先来后到吵起来了。
    另有一客人蹙眉接口:济仁堂一向挤的。前儿犬子染风寒,也等上许久才瞧见大夫。
    近日染风寒的人多。
    先前那客人继续道,我瞧得清楚,程家的马车先到,万家落后一步。偏两家的下人走得急,领号牌时撞了一下。捡起来时,谁拿哪号牌子,倒争起来了。万家管事捏着号牌,只说本就是自家在前,但程家小厮断不肯认。
    说来,万家的小公子受些皮外伤,是来复诊;但程老将军却是风寒,说有些发热,在家等不及大夫来,才自个儿跑到济仁堂。他年岁大些,想先看诊,好说歹说,也就一个位子,万家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一看官笑一下:当真是急性子,发着热还往外跑。
    行军之人么,自然大大咧咧一些。
    那客人接着道,且别说发热,我都根本瞧不出来老将军病了。气冲冲下马车,差点要亲自与那万家的管事动手,许多家仆拦,还都差点没拦住
    后来呢?
    后来我怕当真打起来,就赶紧走了。
    最开始的客人嘿嘿一笑,却又道,可不管这事如何,撞上程老将军,大抵就是个不得善了。万家也不算小门户了,怎能容得下那样的刁仆?又不占理,又不听劝,说话又忒难听。
    跟程家比,怎么着都是小门户。另一客人稍稍抬头。
    许是沾点皇亲国戚的边,便目中无人了呗。旧京从前有一户姓孙,还记得吧,那也是
    众人又闲扯起旁的陈年旧事,苏遥只默一会儿,又顺手与傅陵添满牛乳茶。
    傅陵啜一口:苏老板以为呢?
    苏遥顿了顿:登高跌重,家中之人既不谨慎稳重,也不与人为善,迟早祸及自身。
    苏遥这性子,对不喜欢的人和事,一句也不愿意多聊。
    傅陵略点个头,只撇过这话。
    万家自己要作,便自己受着吧。
    左右以后都不相干了。
    傅陵慢慢地喝完牛乳茶,便又笑笑:苏老板,咱们晚上吃什么?
    傅先生点菜点得越发顺了。
    苏遥一默,捏着手中的话本,就非常想做道红烧乳鸽之类的菜。
    苏遥只沉吟一下,却换个问法:傅先生想吃什么?
    傅陵略一斟酌:想吃鲫鱼汤。
    鲫鱼汤得值三章的钱。苏遥接口笑笑。
    傅陵蓦然一怔,待反应过来,又低眉笑笑,轻声道:苏老板,这么与我算账?
    傅鸽子的声线还挺撩人。
    但苏遥无动于衷,只温和笑笑:傅先生还吃吗?
    傅鸽子想吃,但又不想写。
    便只与苏遥车轱辘地耍赖:我可付过苏老板房费了。
    平时是平时的,加菜另算。苏遥挑眉,傅先生若是付加菜的钱,我就专给您做一道。
    好东西得大伙儿一起吃,不能算加菜。傅陵耍赖。
    对我这个厨子来说,是加菜了。我原没打算做,是傅先生另点的。苏遥油盐不进。
    对付鸽子,得比他厚脸皮。
    苏老板突然变得很难讲话。
    傅鸽子有点委屈。
    委屈巴巴一会子,又开始讲价:鲫鱼汤哪值三章的价。苏老板你看,按我这本的书价,我一本书卖
    吃货傅大鸽子为了咕咕咕,居然真的给苏遥掰扯起书价来。
    还有模有样的,连个零头也不舍得抹。
    苏遥十分无奈,看着傅陵认真的神情,又格外好笑:那傅先生把价给我砍到一章,我就亏本了,我不干。
    不亏本。
    傅陵摇摇折扇,微微笑笑,苏老板和我一起吃,这不就补回来了么?
    苏遥一噎。
    默了下,又道:我想吃可以自己另做。
    想吃一起吃,干嘛另做。我一个人又吃不完,多浪费。
    傅陵继续洗脑,苏老板省钱,我也省功夫,不好吗?
    这个逻辑好像没有毛病。
    但就是有哪里怪怪的。
    逻辑大师傅鸽子趁热打铁:那就一章了。一章说定了,苏老板不能反悔。
    苏遥刚要开口,傅陵便飞快地铺纸研墨,做出一副文思泉涌的模样。
    苏遥:
    苏遥对某鸽十分无奈。
    也行叭。
    比一个字不写还要吃得好。
    但已经下午了,不知还有没有新鲜鲫鱼。
    苏遥吩咐成安去挑两条,这厢傅鸽子还在慢悠悠地磨墨。
    苏遥一顿:傅先生,您这个一章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喝鱼汤。
    现验货,后交菜。
    绝对不能再出现一张事件了。
    傅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苏老板放心,我一会儿就写好。
    这话苏遥不敢信。
    但出乎苏遥意料,傅鸽子此番,倒并未说谎。
    午后日光明朗,初夏晴光遍地,树影婆娑,苏遥算过一遭账目,回头发觉,傅鸽子居然真的在写文。
    鹤台先生真的动笔写文了。
    苏遥竟有一种莫名的欣慰感。
    傅陵正坐在苏遥一侧,交错的树影摇摇曳曳,映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执笔,潇洒地于一方宣纸上落下规整墨迹。
    苏遥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向上,瞄到颈肩,到下颌,到鼻梁,到眉眼。
    感叹一瞬。
    认真工作的人总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把傅鸽子衬得格外好看。
    苏遥瞧得心尖都微微一颤,念及此处,随即又生出些许局促。
    这是在花痴么?
    苏遥心内稍有些紧张,后又觉出,这紧张也来得莫名其妙。
    本来就长得好看,我看两眼怎么了?
    怎么就花痴了呢?
    不能不能,这叫对美的欣赏。
    苏遥陡然理直气壮,再望过去时,却正对上傅陵笑吟吟的眼眸。
    傅陵慢条斯理地放下笔:苏老板,看我要大大方方地看。
    苏遥一愣,瞬间心慌。
    第40章 风波(二)
    我没
    苏遥于慌乱中, 下意识张口解释,话方出口,便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下解释就等于掩饰。
    傅陵再度挑眉:都给你看了。苏老板这个时候倒不好意思了?
    苏遥整个人都有些烧得慌, 抬脚就要走。
    傅陵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的胳膊。
    苏遥没来得及挣开, 就见傅陵意味深长地一笑:苏老板, 又想把我一个人扔柜台?
    苏遥一顿,只低声道:你松手。
    傅陵只拉着他不放,瞧见苏遥局促不安的模样, 又转个心思:我问苏老板个问题,然后就松开。
    苏遥让傅陵拉一下,整颗心都跳得扑通扑通, 只胡乱地点个头。
    傅陵扬眉笑笑:苏老板方才看了那么久我好看吗?
    苏遥一怔,面上腾一下滚烫, 使劲抽出手, 转身便跑了。
    怎么觉得刚才被瞪了一眼呢?
    傅陵好整以暇地笑笑。
    瞪人一眼还挺好看的。
    调戏完人的傅相十分开心。
    一开心就刷刷地又写一章。
    但直到这章写完, 都没再瞧见苏遥出来。
    傅陵摇摇折扇:这是真把我当掌柜使了?
    却还当真有生意。
    一客人从货架上挑拣一会子,拿本书:苏老板, 我买这本《良月夜》。
    傅陵坐在柜台后, 尚未开口,便有另一熟客从旁提醒:这不是苏老板。苏老板且不在店里呢。
    那客人大抵是头回来, 忙忙地道歉:冒犯公子, 是我认错人了。瞧公子的装束, 还以为是此处的老板。您是
    这客人顿了下, 旁边那熟客也热切地凑上来:这两日总在店中瞧见公子,看您与苏老板也十分相熟,您是苏老板的什么人?瞧着很是仪表不凡,咱们也来认识一下。
    这熟客想是有些自来熟,专凑过来打招呼了。
    傅陵未答话,只觉得他的问法挺有意思。
    什么人?
    傅陵默了默,略一笑:我如今还没身份呢。
    两位客人琢磨一遭这话,对视一眼,瞬间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
    那熟客忙嗐一声:我就说,苏老板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没人原是早就定下婚事,恭喜恭喜。
    另一客人也笑道:改日过罢明礼,也便有身份了。恭喜公子。
    虽然离二人口中所述喜事,还有那么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傅相还是很心安理得地受下了这话。
    迟早的事么。
    傅鸽子就是有这种谜之自信。
    旧京其实有个习俗,越是说定婚事,到只差过明礼这一道时,外人越不好议论。
    据说是因早年间,有户人家先将女儿与一位举子口头说下亲事,后却嫌贫爱富,又与另一位富商直接定亲。
    后者是板上钉钉的婚事,众人有一日便议论起来,偏偏让那年轻举子听见了。
    后来自然闹上一番,不欢而散,谁家也没娶成。
    此后旧京便有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因这个规矩,这二人的恭喜说得也甚为悄声,又闲谈一二,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傅陵心情大好,正端起掌柜模样看店,便瞧见成安跑来:公子,我
    成安下意识喊人,瞧清楚才发现是自家大公子。
    成安立刻老实。
    傅陵心情甚好,便也没有挑剔成安自由散漫的状态,略点个头:找苏老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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