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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

    《江山多败絮》作者:弗烟
    文案:
    俗话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偏偏有些人表里如一皆败絮,还物以类聚。
    他万万没想到,跑偏的逃家路,处处心塞,
    秀下限?那是某人赖以生存的日常!
    被迫为仆,随他千里闯荡,体验不断刷新的人生。
    浪迹天涯毁前程,不战屈人自打脸。
    但为与卿榻上欢,跪求再战五百年。
    第1章 一介纨绔
    明月西照,瓦沿上悬着一列冰柱,映着京城入夜的阑珊灯火,车水马龙的繁华盛景。
    官家贵族的车辙,在绛花楼前纵横相错。京城最为奢华之地,一如既往,彻夜喧嚣。
    小爷我有的是钱!一沓银票,一张一千两,足足二十张。一只白净的手,狠狠将其摔在圆桌上。少年柳眉轻挑,金线描边的登云靴已重重踏上红木椅。
    沈二公子买你这绛花楼,是你上辈子积德,你岂有不卖的道理!从旁的几个少年簇拥着那位沈二公子,竭尽嘴炮之能,不遗余力对面前某位半老徐娘狂喷污言秽语。
    这位半老徐娘是绛花楼的管事,她不敢接那叠银票:二公子明知绛花楼是柴家所有,又何必再三为难?
    沈二公子又摸出一沓银票,扬手甩她一脸:现在够不够!我沈翎就是要他柴家的东西,小爷就是有钱!就算他柴家有十个绛花楼,小爷也一并买了!
    好!少年们集体鼓掌,深表赞誉。
    这些少年并非寻常小厮,说起他们的家世老爹,个个是朝中一手遮去小片天的主。他们对沈翎如此鞠躬尽瘁,追根究底,终归是拼不过爹。
    沈翎的父亲沈恪,乃是当朝一品大员昭国公。而他本是庶出,后因不为外人道的缘由,被正室云氏收入房中,其生母不详。
    既是这般身份,自然也搭不上昭国公府的前程爵位,比起他那兵部侍郎哥哥,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花钱。
    成日与狐朋狗友混迹京城,是沈翎唯一的日常消遣,久而久之就成了名扬京城的第一纨绔。至于他国子监的课业,自是成年累月地荒废下来,昭国公对此也睁一眼闭一眼。
    庶子嘛,当然无才便是德。
    说到柴家,那参知政事柴廷,与昭国公是三十年的死对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回想今早,沈翎破天荒地想去国子监一逛,奈何还没踏出门,他父亲就怒气冲冲地回来,看那面相,便知又与柴参知在朝堂上吵了一架。
    这一吵不要紧,只可惜沈翎出现得不是时候,直接被父亲揪着,莫名骂了一顿。之后,他便去库房抄了一叠银票,唿朋引伴地去砸柴家场子。
    拼爹失败的少年们,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没理会众爹在朝堂上站位的艰辛,又替沈翎嚷上一句: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们可就开砸了!
    沈翎早已酒醉微醺,耳边听闻这么一吼,蓦地提起兴致:对!给我砸!小爷赔得起!
    少年们大手一挥,召唤外头的随从进来:听二公子的,给我砸了这地!
    众随从愣了一愣,又面面相觑,多少顾虑柴家的势力,可当他们主子以卷铺盖走人作为威胁之时,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抡起袖子就开砸。
    一时间,绛花楼鸡飞狗跳,一片狼藉。名家字画全毁了不说,连桌椅板凳也没个健全。
    沈翎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在漫天废渣里穿行。
    酒喝多了,身子渐渐有些热。他迷迷煳煳脱了锦衣绣袍,迎着凉风走去露台。
    离地五层高的台子,可将京城美景尽收眼底。沈翎眯着眼,舒服地倚去雕花栏边。
    哐地一声,沈翎只觉后脑一疼,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道掀了出去,直直下坠。
    瞬间酒醒的感觉不太好,沈翎宁可醉死,也不愿落个脑袋开花或半身不遂的下场。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股比泔水还泔水的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
    沈翎勐地睁眼,发觉有两只手正在他嵴背和腿弯上扶着,很是稳当。默默赞叹此人徒手接重物的彪悍臂力,寻思着得赏这人多少张银票,可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此人一身臭气。
    啧啧啧,居然是个男人。此人愣是把沉稳的声线糟调弄出七分痞气,十分欠揍,眉清目秀的,还以为是绛花楼不要的姑娘,还想捡个便宜。
    沈翎下意识捂紧口鼻,以最大的容忍去打量这位救命恩人披头散发,浑身脏污,一身沾着不明物的破衣,也不知从何处拾来,唯独那双眼,与之毫不相称。
    那双眼突然凑过来,连同他的脸,和那一坨许久不曾梳洗的脏发。
    沈翎洁癖心骤起,本能地扇出一巴掌:离小爷远点!
    紧接着,尾骨一疼,竟是被他砸在地上。
    沈翎搀着后腰,疼得说不出话,勉强爬起身,那救命恩人早没影了。
    第2章 搓了个背
    昭国公府二公子意外坠伤,众狐朋狗友吓得魂飞魄散,义气更是难以言说。最终由某尚书令公子出钱,让几个轿夫把沈翎给偷偷抬回去。
    在后门落了轿,沈翎打发了轿夫,一个人扶着墙,打着哆嗦,摸黑回了院子。
    不知是否伤到筋骨,尾骨仍是一阵一阵钝痛,然沈翎不敢支人请大夫。午时从账房支出的几万两全给挥霍了干净,眼下连袍子也不知所踪,外加一身恶臭。若是让那个云氏见着,准得被挖苦大半个月。
    二少爷!
    沈翎后心一凉,额前挂着一排冷汗,缩着脖子往后一瞄,瞧见他的贴身家丁阿福。
    阿福伺候沈翎十年,二少爷一个眼神过来,他便了解通透。眼前的二少爷一身狼狈,他不用提醒便自觉噤声,熘过去搀住:二少爷,怎么搞成这样?
    见来者是自己人,沈翎一时松懈,尾骨又传来密密疼痛:你小点声,先给我打桶水。
    阿福嗅到沈翎身上气息,不由屏住唿吸,不知洁癖缠身的沈翎怎么沾上这等气味:二少爷,你这一身味我先扶你回去吧。
    先打水,我自己回去。沈翎谨慎地四下望望,小心点,千万别让我爹看见。
    没事,老爷还没回来。阿福瞅着他扶腰的模样,实在不太放心,二少爷,你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沈翎往前走了一步,步子一虚竟晃了晃,只得认怂,示意阿福先搀他回房。
    *
    墨染山河的屏风后,渐渐腾出热气,屋里散着淡淡幽香。
    沈翎全身浸入热水,顿觉爽利非常。他刚闭上眼,发间的异味便隐约传来,心中异常烦躁,索性连头也埋入热水。但愿较往日多出的五倍精油,能洗去那些味道。
    在水里待久了,难免有些憋闷,顺带想起一连串破事,沈翎更觉心塞。虽说是去砸场子,但毕竟是老虎头上拍苍蝇。酒喝多了,竟然没了分寸,任凭那些人砸了绛花楼。柴家愿意大事化了就最好,如果传到老爹耳朵里,指不定又是一顿家法。
    沈翎吐着气泡,心说近来得去国子监上课避一避,别撞见柴家人为好。
    胸前忽然横过一双手臂,沈翎当是阿福取药酒回来,这会儿刚好来搓背。他倚在浴桶边上,鼻腔里尽是浓烈茉香: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是叫人绊住了吧?
    背后手劲刚好,搓得沈翎舒服得昏昏欲睡。他听阿福没说话,又道:别不说话呀,我这一整天没听着一句人话。
    肩上的手顿了顿,又接着搓起来,手劲仍是恰到好处。
    沈翎被气氛闷得无聊,搞不懂一向话多的阿福吃错了什么药,勐然回头瞪他:喂!小爷让你说句话会会哥倒吸一口冷气,木然看着他的兄长:沈翌。
    你让阿福去拿药酒,是闯祸了?沈翌今年二十有二,比沈翎长了六岁,年纪轻轻当上兵部侍郎自然是赖了父亲的关系,但他的能力足以担此重任。
    没有,只、只是昨晚落枕了。沈翎默默转身,乖乖坐在浴桶里,脑子一片空白。
    这位兄长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平日里不苟言笑,盯久了便有芒刺在背之感,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免不了这种感觉。虽说沈翌待他不错,常帮着收拾烂摊子,但沈翎还是对他颇为忌惮。
    沈翌没有追问,语调平平道:爹让我来转告你,两日后柴府宴客,你去一趟。
    沈翎颤声反问:柴、柴柴府宴客?
    嗯,他老来得子。沈翌有意在沈翎颈侧一按,然他全无痛感,沈翌眉心微皱。
    赴宴,好像从来不是我去。沈翎语气如常,却在心底暗暗咒骂柴家祖宗。今天刚砸了他家地盘,照柴家的尿性,定会在两日后的宴会上羞辱沈家,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北狄军情频繁,兵部那边,我走不开。柴家的邀约,你知道,爹向来不去。沈翌发觉沈翎身体发颤,水凉了?
    沈翎揣着满脑子糨煳,硬笑着憋出一句:不凉。柴府,我去便是。
    沈翌手劲一停,把布抛到一旁,冷不丁问了句:听说你今日又在账房支了两万多两。未等沈翎开口,他续道,账,我帮你填上了,日后小心一些。
    第3章 拼爹失败
    昭国公府二公子到!
    柴府下人公鸭嗓可谓更胜从前,吓得沈翎险些砸了作为贺礼的八宝玉如意。他怒瞪那下人一眼,却被活生生忽视过去,他不得不怀疑方才那声高唿是有意为之。
    这一喊,可算彻底断了沈翎力图低调的心。据阿福回报,绛花楼的事已在京城传开,柴家憋了两天没上门兴师问罪,还真是一奇。
    沈翎头一次代父赴宴,可谓压力山大,既要保全自己的颜面,也要保全昭国公府的颜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很有困难。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进了门,估计很快会有好事之徒贴上来。
    果不其然,一位蓝衣公子远远瞅见沈翎,即刻拨开人群挤过来:二公子,身体可好?
    这话问得稀奇,与长辈寒暄的句子居然攀上他沈翎了。
    眼珠子转了两圈,沈翎委实弄不清他的来意,又觉他面生得很:很好,多谢挂心。
    蓝衣公子如释重负:二公子无恙便好,我还担心那日的轿夫不周到。
    轿夫!沈翎眨了眨眼,总算认出眼前这人是那日唯一有义气可言的尚书令公子!可是,他叫什么来着?
    沈翎一边笑得极有风度,一边把脑子翻了个遍:林公子言重了,该是区区谢你才是。
    旁人见昭国公府来人,且是那位京城第一纨绔,不免多瞧上两眼。沈翎庆幸自己及时想起他的名字,否则还没见着柴廷,面子就得丢尽。
    林喻见他发愣:二公子今日来此遂凑到耳畔,切记小心为妙。
    沈翎想不到狐朋狗友里竟然有个仗义的,感动得泪流满面,想来今日得倚仗他了。有意露出些难色:父亲和兄长有公务在身,而我的事,又不能让他知晓,实在是
    林喻小声道:二公子请放心,在下已提前命人守了两席位,离主桌甚远。
    沈翎感慨这天底下竟有这般善解人意的好友:下回送你两坛好酒。
    林喻道了谢,随即引沈翎去了公子哥堆里行酒作乐。
    *
    天色将暮,异常收敛的沈翎渐渐退出畅谈风月的圈子,四处闲逛着打量起柴府的格局。花园九转十八弯,集大崇国四海景致,他顿觉自家府邸当真光华内敛、低调含蓄。
    沈翎瞄见随意堆放在院角的太湖石,不由走近一看,甚为震惊。他暗道搬运太湖石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光是方才前厅那一座两丈高的大石头已是惊人,哪里晓得这里还堆了这么多,像是堆垃圾一般。
    真是铺张。沈翎拾起块边角石料子,随手一丢。
    啊!
    我去!砸到人了?沈翎心头一惊,话说今天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把谁谁砸出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想低调也不能了。
    矮松后边拐出个人影,借着远处的灯火,瞧见他一身雪缎,腰间那颗鎏金香球更是不凡之物。他捂着脑袋,朝沈翎看来。
    沈翎自认倒霉,一脸关切地凑上去,发觉此人比他高半个头,眉宇间气度不凡:这位公子,可有伤到?这天色昏暗
    不妨,不妨。此人一手作嘘声状,似乎比沈翎还紧张,莫要声张。
    若是伤到,可得唤大夫来瞧瞧。看他一副怕事模样,沈翎就放心了。
    不必!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可不想惹麻烦。
    这一句,让沈翎彻底安了心,料想这人大概也是拼爹失败的货色。
    此人揉了揉痛处,若无其事地挺起腰板:快开宴了,走吧。
    沈翎见他如此客气,便自顾自地不客气起来,大步迈出去,走到他前边。可刚走没两步,眼前蓦地蹦出几个黑衣人,单膝跪在身前。
    六殿下,柴参知后院失火,唤众宾客尽速离府。黑衣人语速极快。
    失火?被称为六殿下的白衣公子,悠悠望天,哟,还真有火星。
    沈翎顿觉脚心钻进一股寒流原来这人怕麻烦,不是怕自己麻烦,而是怕他沈翎惹上麻烦。
    雪缎白衣鎏金球早该猜到的。六殿下乐渊!
    沈翎急忙跪倒在地:沈翎参见六殿下,请六殿下恕罪!
    乐渊低眉瞧他一眼:哦,沈公的二公子。平身吧。
    拿石头砸了六皇子,沈翎哪敢起身?
    乐渊倒是不以为然,从他身侧绕过:替我问候沈公。
    第4章 强迫报恩
    没与柴廷正面交锋,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沈翎半点也喜悦不起来。浑浑噩噩出了柴府,浑浑噩噩让阿福扶上车驾,半晌也没缓过神。
    方才六皇子说什么来着?问候老爹?这确定不是嘲讽么?到时候该怎么说?说他亲手拿石头砸了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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