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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成了团宠太子(穿越)——谢与迟(67

    把测帝心到这份上,实在是有些吓人,幸好褚琰隐藏得深,否则他有再好的本事,承兴帝都容不下他。
    承兴帝终于发现端倪时,是在他南巡回来以后。
    彼时离收复南晋刚过两年,南边各地的政绩刚刚有了起色,承兴帝总得亲眼去看看新打下来的江山吧。
    他将太子留在朝中监政,一去就是半年,回来以后便发现,满朝文武皆已经站在了太子那边,太子的话一出,无人有半句异议。
    承兴帝一开始装作不知,想暗中做点什么,却无济于事。
    终于在某一日将褚琰叫到床前,说:我病了。
    褚琰连忙问:太医可看过了,是什么病?
    承兴帝盯着他不言语,目光里夹着深意。
    褚琰便明白了:儿臣前些日子恰好得了一个方子,这便给父皇做一道药汤,强健身体。
    药汤是褚琰亲自端来的,承兴帝却没急着喝,让梁冶用银针测过,又叫来试吃太监喝了一口,待到那汤都快凉了,承兴帝才终于让人端上来。
    褚琰在一旁递帕子,替承兴帝理好奏折,研墨,接碗,反正没闲着,等父慈子孝演完,承兴帝屏退了所有人。
    朕知道,你一向是有本事的。承兴帝没有拐弯,直言道,天下没有哪个皇帝,是永远不防自己儿子的,可是,朕信了你那颗赤子之心,以为至少前几年,你能让朕放心。
    褚琰道:父皇现在也可以放心。
    放心什么?承兴帝不禁提高语调,放心朝堂上下都是你的人,放心禁军十支军里有一半的统领与你交好,放心朕的寝宫里都是你的眼线?
    褚琰静静听着他发火。
    承兴帝默了一下,不可思议道:真有你的眼线?
    褚琰以沉默回答一切。
    承兴帝看起来有些疲惫,好半晌才继续说:就连就连朕的几个皇子,都满口不离大哥,褚琰,你真是会算计人心,你还想让朕如何安心?
    父皇,您不必忧虑。褚琰蹲在他的床前,心平气和地说,我这么做,是担心日后任人摆布,可我的确没有害您的心思,您仍是皇帝,是我的父亲,我心中,既尊敬您,也孝敬您。父皇,您莫气坏了身子,儿臣要心疼的。
    承兴帝闭上眼,半晌后吼了一声:滚。
    褚琰拍拍衣摆,云淡风轻地滚了。
    之后一段时间,承兴帝便一直装病。
    褚琰的权势成了他心中的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吃饭要小心,点香要小心,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褚琰每次来探望他,他都疑神疑鬼。
    反倒是某一日忽然发现院子里侍奉的人被换了一批新的,一问才知道是有几个宫女前些日子被承兴帝无缘无故地罚怕了,褚琰便做主给她们调到其他宫里去,换了一批新的进来。
    承兴帝那一日难得没有发火,只是坐在窗前发呆,梁冶有些担心,想劝陛下心宽又不知从何开口。
    却听承兴帝突然出声:那几个宫女是他的人。
    梁冶一愣,迟疑地猜道:太子殿下?
    承兴帝如同在自言自语一般:朕重重地罚她们,他却把人调走,换了一批。你说,他是不是在告诉朕,吓唬他没用,就算是朕寝宫里的人,他也照样能换
    就像朕回来的时候,他故意卸下伪装,让朝臣都异口同声地附议他,就是为了告诉朕,朕该退位了。
    梁冶吓得跪地,眼中蓄了泪:陛下,您要是对太子殿下失望了,不如
    承兴帝:朕没失望,失望也没用。朕能废他,他就能起兵,何况,废了他,朕还能立谁?
    梁冶想了想,二皇子残疾,四皇子远调以后逐渐沉迷酒色日渐荒颓,年纪小的那几个皇子一直跟褚琰关系不错,就算将来翻脸,母族势力也不足以跟褚琰抗衡,至于三皇子他已经彻底胸无大志,逍遥自在了。
    何况,身为储君,有这样的手段,天下人只会欣慰。
    是啊,天下人只会欣慰,唯独天下的君主,无法释怀。
    没过多久,承兴帝便以身体衰弱为名,将帝位禅让给太子,自己退居太上皇了。
    梁冶这才知道,其实从陛下装病的那一天起,便考虑过这个了。
    褚琰登基以后,降到冰点的父子关系反而又缓和了。
    太上皇依然在原本的寝宫住着,褚琰就住在他的隔壁,有子嗣的太妃们只要愿意,依然可以在原先的宫里住着,若不愿意,搬去郊外行宫也无妨,皇子公主们也是如此。
    皇帝陛下想跟太上皇陛下住在一起,那朝臣们见了也只能称赞一句父子兄弟情深了呗。实际上他们心里不信皇家真有什么亲情,新帝这么做八成绕不开孝的名声。
    谁知道过了两年,太上皇还是住在宫里。
    褚琰帝位到手,便开始了哄爹计划,毕竟他只是想登基,又不是白眼狼。
    亲自过问饭食起居,四处搜寻新鲜玩意儿,亲手种花、制作古琴当作礼物,偶尔会将朝堂上的事拿来过问,说一大堆我离不开您的好话。
    反正褚弘是觉得,褚琰这张嘴跟柳岐是越来越像了。
    久而久之,再冷的心也能捂热了。褚弘虽然心中对于褚琰变相逼宫的事还有芥蒂,但起码不是见面就白眼了,甚至褚琰忙得没空来探望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想念。
    他现在虽然不再掌管大权,却仍是地位最高的人,成为新君的儿子没有害他的意思,反而孝敬讨好,真要说有什么地方变了,大概就是太清闲了。
    有一次,褚弘问褚琰,既然褚琰登基后依然想维持和睦,那为何不能等一等呢?
    褚琰当时没答,几日后在朝堂上驳回了为后宫选秀的奏折,并当廷宣旨立褚锐为皇太弟,王府改为太弟府。
    褚弘懂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一个柳岐。
    自此以后,褚锐就开启了被催生的痛苦人生。
    他的皇帝哥哥、皇后嫂子每天追着他问,后宫空虚无人太后不管专管他后院女子够不够多,就连朝臣们都非常关心他儿子什么时候出生。
    褚锐被催得烦了,一怒之下跟褚琰请求回封地。
    褚琰心平气和地跟他讲了一堆典故。
    褚锐:什么意思?
    褚琰:不行。
    哥!
    叫爹也没用,你先给我生一个儿子再说。
    褚锐气哭。
    生什么儿子你才生儿子!
    但也就是第二年,褚锐便得了个嫡长子。
    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得不得了,自己还没抱够,就听说御驾到了。
    褚锐急急忙忙,连孩子带奶娘一同藏好,见到褚琰便道:要儿没有,要命一条。
    褚琰被他气笑了:那毕竟是你的长子,我不要,我是过来看看我的侄子的,嗯?孩子呢?
    褚锐狐疑地把孩子抱出来,褚琰逗娃的时候,他就时时刻刻紧盯着,生怕大哥翻脸就赖账把孩子要走了。
    褚锐的长子被陛下亲口赐名昱,褚昱长到四岁的时候,他爹还是没能防住自家皇兄的魔爪,让他被接到宫里去住了。
    褚昱打小就跟三个人亲,亲娘,亲伯伯,亲伯夫,就连太后奶奶和亲爹都得靠后。
    他是没心没肺的小性格,进宫以后完全不惧陌生的环境,玩得乐不思蜀。
    除了晚上睡在陛下怀里的时候有些想娘,其余没什么操心的。
    但这种情况也就持续了三五天,到了第五天,褚昱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一起床就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看了眼床上睡得谁也叫不醒的柳岐伯夫,闷闷地自己穿鞋下地,央着愁生带他去找娘。
    愁生估摸着这位小主子没准以后要过继给陛下,便不敢对他提他亲娘,而是将小主子带去了前朝。
    褚琰散朝一出来,便看到小昱儿在后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柳岐把他抱在怀里又哄又吓:好啦,不哭啦,你再哭我打你屁股咯?
    昱儿边抽泣边在柳岐怀里蹭,可怜巴巴断断续续:不打伯伯不打我。
    柳岐成天吓唬小孩,还能被昱儿这么亲近的秘诀就是他现在掌管着陶乐坊,手里新鲜玩具最多。
    可现在他身边摆着一堆玩具,却没一样能把这小孩哄好的,这就彻底没辙了。
    眼看昱儿哭得更凶,他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无措,恰好看到褚琰,如见救星:陛下!快快快!
    褚琰把昱儿接过来,拿帕子替他擦眼泪,张口便许诺:明日就带你去找你娘。
    昱儿在褚琰怀里的时候总是要乖一点的,他立刻便不哭了:真的吗?
    自然。褚琰道,但是你要乖一些。
    便是这么一句话,能止小儿啼。
    次日褚琰便让褚锐一家搬进了东宫,昱儿白日在宫城由柳岐和褚琰轮着教导,晚上再回东宫睡,偶尔会在宫城里住上几日,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褚锐见昱儿越来越不提想爹娘的事,醋性大发地问:伯伯那里有什么好的。
    小昱儿认真地想了想,卖了个小关子:爹爹明天跟着昱儿一起去,就知道啦。
    第二日不止是爹爹,娘亲也一同去了。
    褚琰和柳岐对这个侄子,的确是当亲儿子一般对待。
    一贯习惯睡到日上竿头的柳岐开始每天早早起床等着昱儿来,见了他便揉进怀里,连褚锐夫妻的请安也没理,黏糊糊地问:我们乖乖昱儿,一晚上没见,想阿爹了没。
    褚锐眼睛瞪圆。
    昱儿偷偷觑了眼亲爹亲娘,老老实实地道:昱儿给皇后伯夫请安。
    伯什么夫,请什么安,少学你爹你娘那套。柳岐拿了颗蜜饯诱哄,来,叫阿爹
    褚锐气得要死,又不敢表现出来,憋得快内伤了。
    昱儿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阳奉阴违,偷偷凑到柳岐耳边,小声地喊了一声:阿爹
    柳岐被叫得眉开眼笑,把蜜饯喂他嘴里:乖
    昱儿含着蜜饯,模糊地补充了一句:别告诉我亲爹爹呀。
    褚锐脸色更黑了他已经听到了。
    柳岐让相萦带着昱儿去隔壁给皇爷爷问安,这才看向另外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褚锐道:昱儿白天都在宫中学课,皇兄不让我们插手昱儿的功课,可小弟实在好奇,便想亲眼看看他都学得怎么样了,只是看一看,应当不碍事吧?
    得了,我明白了。柳岐轻笑一声,你们是怕昱儿在这里过得不好,过来刺探的吧。
    褚锐干笑:岐哥这话说的,这怎能叫刺探呢。
    柳岐翻了个白眼,没继续戳穿他。
    昱儿挨个请完安,回来没多久,褚琰便下朝了。柳岐这才传了早膳。
    他把昱儿抱在怀里,旁人吃饭时抱孩子,都是给孩子喂饭的,独柳岐,是指挥昱儿给他夹菜。
    一般四岁的孩子拿筷子还不太稳,可为了给亲爱的皇伯夫夹菜,昱儿愣是练出了好筷功。偶尔有伸手够不到的地方,褚琰便搭一把手,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其乐融融。
    吃完饭,柳岐拿帕子给昱儿,让他自己擦脸净手。
    又让人提前在书房点好暖炉。
    昱儿习文习武分别师从被封了太师的杨知行和太傅柳问,柳岐亲自陪同。
    他陪同的时候,从不插嘴,手里却拿着一把戒尺。
    昱儿若是答错,杨知行便道:领一戒尺。
    小孩儿便自觉地到柳岐面前伸出手,一脸委屈地领罚,一上午的课下来,他被打了不下十次,看得亲娘亲爹心都快碎了。
    褚锐只能安慰自家正妃:玉不琢不成器,你看,我就是从小太被父皇惯着,长大以后才只能捞现成的便宜。
    太弟妃被逗笑,嗔怪地推了他一把。
    下学以后,昱儿一溜烟儿跑到隔壁御书房。
    褚锐吓了一跳,众所周知,自古乱闯御书房乃重罪。
    然而柳岐面不改色地领着他们进去了,守在外面的新晴见了他们也只是一躬身,竟连通传也没有。
    太弟妃平日见褚琰的时候不多,显然有些局促,新晴看出来了便笑笑:陛下吩咐过,皇后和小郡王入内不必通传。
    小郡王便是昱儿,皇后不通传尚且能理解,陛下为了柳岐宁可让位给弟弟的儿子,也不愿意充盈后宫。
    可昱儿怎么也能有如此特许。
    进去一看褚锐夫妻更是暗暗捏了把汗。
    小昱儿竟光脚踩在一堆奏折上,举着手委屈巴巴地凑到褚琰嘴边:伯伯,手疼。
    褚琰手里还握着笔,显然是正批着奏折,被生生打断的,他脸上有一丝哭笑不得,搁下笔把昱儿抱进怀里,握着他的软乎乎的小手吹了吹,又轻轻抚了几下。
    柳岐捡起散落在地的奏折,语气不怎么严厉地训道:昱儿,跟你说过多少遍,伯伯在做事的时候不可打扰他。
    昱儿刚被他打了十几回戒尺,闻言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褚琰被逗笑,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怎么还记仇了呢?
    昱儿不记仇,就是暂时不想理伯夫。昱儿很有个性地说完,又把自己软绵绵地贴在褚琰胸前,伯伯,我不打扰您,昱儿就想要您抱抱,好吗?
    若说柳岐是时刻保留一份稚子心,能叫这样懵懂的小孩都知道宠着他让着他,那褚琰便是一个孩子心中最高大的形象。
    他是威严的九五至尊,身居帝位多年愈发让他气场强大,周围服侍的下人哪怕知道陛下从来不乱发脾气、处死下人,也依然被他的气势所慑,而变得规规矩矩。
    可是这样一个人,偏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无脑宠娃。
    昱儿想亲近自己,褚琰怎能有不应的,他把昱儿放在左腿上,一只手揽着,右手重新拿起笔在奏折上写着批复,每每遇到昱儿会写的字,就把笔交给他,让他来写。
    皇帝陛下努力这么多年,总算把字练得还不错,于是奏折上数行好字里掺杂着几个稚嫩的字体,诡异极了,褚锐暗暗想不知道李相看到这种批复会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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