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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惑主(GL)——江枫愁眠(23)

    几次三番,秋白芍都想起了梅洛那日随口的一句话:真羡慕那些太妃娘娘。
    她抿着唇,告诫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秋白芍的错觉,她总觉得在梅洛被太后召见之后,尉迟砺去海棠阁的次数就频繁了。
    一开始三五天去坐一坐,常常只吃一顿饭就回来,接着变成了留宿,随后愈来愈密集,隔天便要去一次。到了今日,尉迟砺已然连着三天宿在了海棠阁。
    这样的频率,让秋白芍有了不安。梅洛那边一如平常,她还是风轻云淡的,不像是在故意邀宠,更何况秋白芍也相信她不会想和尉迟砺有过多纠缠,那问题似乎出在了尉迟砺身上。
    她佯装醋意地问过尉迟砺,彼时尉迟砺思忖着道,看着梅洛,总让我想起了容禧皇太后。
    一瞬间,秋白芍心沉如石。
    容禧皇太后,是高祖帝时的贤后,为高祖帝出谋划策平定了南乱。
    皇帝病重,朝局不稳,尉迟砺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会有疲惫迷茫的时候,原来的他宠爱秋白芍,是因为秋白芍身上的柔顺,可以解一时的疲劳。
    但梅洛不一样,秋白芍能做的,她未尝不能,甚至能够做得更好。最关键的是,她能彻底将尉迟砺的心患根除。
    尉迟砺同秋白芍说话,说的无非是些抱怨,再看她绣件衣裳唱支歌;可与梅洛聊起来,古往今来、天南地北她都能应上,朝堂上的事,尉迟砺虽然还未放心与她直言,但偶尔他烦闷到了极致,用隐喻的方法与梅洛谈论,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回答。
    梅洛像是一杯清茶,没有甜羹来得美味,但越喝越能感受到那股回甘的滋味。
    秋白芍如溺水般绝望。终于,这不再是她胡乱的猜测。和尉迟砺朝夕相对近四年,她敏感他的每一丝变化,或许他自己都还未完全察觉,但秋白芍可以肯定:
    尉迟砺爱上他的王妃了。
    王爷的赏赐开始陆陆续续流向了海棠阁,这些赏赐远不比白芍院的多,却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罕见。
    尉迟砺把硕大华丽的凤冠赐给秋白芍,但凤冠正中央的那颗红宝石他要摘下来,送给他的正妻。
    末了,他还要摇头轻哂,梅洛到底是光禄寺卿家的女儿,眼高于顶,什么都瞧不上,不如你来的好养。
    他的本意是夸赞秋白芍,可落在秋白芍眼里,男人失笑无奈后的的情愫,和不久前的她一样,如出一辙。
    她早该想到的,尉迟砺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刻意冷落梅洛,可明珠蒙尘她还是明珠,稍一刮风下雨,吹洗去了尘埃,就能见到明珠的光彩。
    活在同一座王府里,尉迟砺早晚会发现梅洛的好。
    她的梅姐姐那样善解人意、那样才艺双绝,他怎么能永远视而不见。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迫在眉睫的夺嫡之争与梅洛而言,就是她化龙的风云。
    秋白芍无力阻止,她什么也做不了。
    现下唯一安慰的,就是她知道,不管尉迟砺如何,梅姐姐心里是只有她的。
    没法和梅洛相见的日子里,秋白芍就爱自己练筝,她记得梅洛喜欢她的勤勉和聪慧,于是倍加努力,不想叫她失望。更也是当她抚着琴弦时,就能想起梅洛说的那句:
    我与他弹高山流水、汉宫秋月,可我与你,弹的是玉楼春晓。
    每每想起这句话,秋白芍便能顺气不少。
    梅姐姐是爱她的,她不过是没法拒绝王爷,不得不应付罢了。就如自己一样,那只是在敷衍地伺候主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每当尉迟砺去了海棠阁,秋白芍就一遍遍地练筝,从天黑弹到破晓,她闭着眼,只闻筝音,只想着那首玉楼春晓。
    薏儿见自家主子闷闷不乐,心里发愁。眼见难得有个光明和煦的暖和日子,她立即努力撺掇秋白芍出去走走,心里想着也许主子看看花园的美景,心情就能好些。
    秋白芍左右也是无事,她既不用管事,也不必伺候尉迟砺,薏儿连番劝说,她便应下了,带着人出门逛逛。
    主子,咱们难得出来花园走一趟,你别这样闷闷不乐的。薏儿见她一路上还是绷着脸,于是小声嘟囔,您再这样下去,小心绷出满脸褶子来。
    秋白芍好笑地横了她一眼,你倒是越来越敢说话了。
    薏儿讨好地笑了笑,好嘛主子,你不要不开心了,听说花园里开了好多兰花,咱们去看看吧。
    嗯。秋白芍提了提肩上的披风,对了,梅姐姐呢,该叫她一块儿出来的。
    她有许久没好好同梅姐姐相处了,尉迟砺去海棠阁去得勤,纵有不去海棠阁的时候,那就得来白芍院。两人总是没法得空相聚。
    王妃应该忙着理事吧。说到这个,薏儿有点不高兴,王府的理事之权本来是她们的,硬生生被主子送了出去,也不知道图什么。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梅洛和自家主子的关系变得不同寻常了。
    你去海棠阁问问,求王妃来花园走走。秋白芍道,她日日闷在屋里都该闷坏了。
    好吧,那奴婢去去就回。薏儿不放心地叮嘱,主子您不要乱跑,一会儿奴婢该找不到您了。
    去吧,我就在花园里等你。秋白芍摆手。
    打发走薏儿,秋白芍带着余下的丫鬟朝花园而去。冬初,午后的阳光正好,冷冽的空气混杂着花园里的花草香,令人清爽精神。
    她确实好久没出来走动了,还是要多见见日光才能照去身上的阴气,也省的总是胡思乱想。
    看了一圈,冬季花开得不多,那几朵兰花被秋白芍挨个赏完了还不见薏儿回来。旁边的丫鬟见她也走了一会儿了,遂问道,主子累了吗,我们找个亭子歇歇吧?
    也好。秋白芍颔首。她正准备提步,忽地听见远处遥遥地传来一阵乐声,玉石相击溪水绵绵般动听流畅。
    一行人驻足,秋白芍侧耳听了会儿,她知道的曲子不多,但这首玉楼春晓梅姐姐给她弹过,她印象极深。
    前面是哪院的姨娘?她问向丫鬟。
    奴婢也不知道呢,丫鬟摇头,主子稍等,等奴婢去前面看看。
    不必了。秋白芍抬手,饶有兴味地领着人探去。
    玉楼春晓也作春闺怨,讲的是春意融融之际,闺中少女的情愫。
    王爷这段时间不是在海棠阁就是在白芍院,府里的那群姨娘如旱地盼雨,估计是看天气不错,预备着能在这里守一守尉迟砺。
    绕过□□,树丛之后是一座八角亭,此时亭幔勾起,可见亭中的一男一女。
    秋白芍站在远处,有些意外,没想到尉迟砺先她一步被这琴声勾了去。但不知弹琴的是谁。
    距离有些远,她往前又走了几步,立在树后。
    当尉迟砺身影侧转,露出了琴者的面容,秋白芍呼吸瞬间凝滞,如落冰窖。
    梅洛,三王妃。
    她往后退了两步,膝盖发软,扯着帕子的手泛出了青白之色。
    她看见尉迟砺搁笔,拉起了桌上的纸,展给梅洛看。
    琴音得以停下,梅洛伸手接过,她看着那张纸随即笑了,笑得温柔如春,比之那首玉楼春晓里的春色都更加动人。
    这笑蛊人,从前的秋白芍是,如今的尉迟砺也是。
    他眉眼柔和,一点儿没有梅洛新婚时的冷俊,那长长的凤眸里流淌着一览无遗的爱意。
    洛儿。
    秋白芍听见他这样唤道。
    梅洛抬眸,下一瞬她被男子搂入了怀里。她坐在亭里,身前是那把双凤绕尾的筝,身后是气宇轩昂的夫君。
    没有别人插足的余地。
    秋白芍扯开嘴角,笑得自嘲难看,笑得眼眶湿红,落下泪来。
    梅洛永远先是三王妃,然后才是她的梅姐姐。
    这花园美景在一瞬间黯淡失色,秋白芍转身,大步离开。
    「我与他弹高山流水、汉宫秋月,可我与你,弹的是玉楼春晓。」
    她连这唯一安慰自己的话,都没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她爱父亲,可父亲从未将她和娘放在心上;她又爱尉迟砺,可尉迟砺身边哪有多少她的立足之地;当她终于有了可以托心的人,那人却已然是别人的妻子。
    秋白芍走着,迎面的风冰凉刺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哭湿了满面她还以为她是在笑着的。
    为什么
    那个人拥有了全天下的佳丽,为什么还要抢走她唯一的寄托。明明说过的,他讨厌梅洛、他要休了她,为什么现在又摆出了这幅伉俪情深的模样。
    秋白芍走不动了,她蹲在地上,靠着海棠阁的墙角失声痛哭。
    她没了,她什么都没了。她明白与梅洛而言,那可能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她看见了,就觉得天都塌了。
    给她留一点,就留一点求求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海棠阁前院的六月雪谢了,枯叶落下,再没有琴弦能够让它停歇。那把琴搬去了花园里,有了永不凋谢的百花作陪。
    秋夏已过,白芍的花期去了。从今往后,玉楼春晓再不独属与秋中白芍。
    第31章
    园里亭中,尉迟砺对着梅洛问,你近来好像很喜欢弹这首玉楼春晓。
    梅洛手指搭在弦上,她扭头问道,王爷不喜欢听么,不喜欢臣妾就不弹了。
    弹你的。尉迟砺下颚微抬,只要是用心的曲子,本王都爱听。
    他坐了一会儿,眯了眯眼,支着头撑在石桌上,露出些困倦,最近朝中的事忙,总是时不时地发困,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你颇懂医理,有什么提神醒脑的好方子?
    梅洛莞尔,王爷猜猜,臣妾会告诉您么。
    尉迟砺笑了,是了,你劝我休息还来不及,怎么会告诉我怎么提神。
    午后好眠,王爷该去睡一会儿。梅洛柔声道,咱们回去吧。
    好,依你。
    回到海棠阁,将尉迟砺伺候歇下后,秋石面色古怪地上前。
    怎么了?梅洛问。
    秋石看了眼里间睡着的尉迟砺,凑到了梅洛耳旁私语,方才秋侧妃来过了,她一个人在院外哭了好一会儿,奴婢瞧着神色不太对。她说完,又敛着眉补了一句,侧妃来之前,薏儿过来请您去花园与侧妃赏花。侧妃怕是看见了主子和王爷了。
    梅洛叹了口气,知道了。
    主子秋石欲言又止,像是要提醒什么,又无法大方地说出口来。
    你下去吧。梅洛闭着眼,扶着桌子坐下,面带疲惫。
    她知道白芍心里难过,她对着这个头一回见面就羞辱自己的男人,也未尝快活。
    这个僵局,该变变了。
    秋白芍应当确实看见了花园一幕,连着几日她都少来,来了也是神色寡欢。
    梅洛也不跟她说什么,有时候言语太过单薄,中间的梗不去除,她这回说了,下次还是一样的闹心。
    一连大半个月两人都是这样,淡淡得好像隔了一层薄膜,朦朦胧胧的没法真正靠近。
    秋白芍如此冷淡,秋石忍不住感叹,她和王爷在一起时,主子什么都没说,轮到主子和王爷亲近一些,她就摆这份冷脸。主子小门小户的女儿,到底是自私重利的。您之前的那些,真是不值当。
    梅洛抬着下巴让秋石给自己画花钿,闻言淡淡地笑了下,你错了,爱之深责之切,我之前不计较,不过是因为我不在乎。
    秋石手里的笔一顿,主子是说,她如今那么揉不得沙子,是因为太过在乎您?
    梅洛沉沉长叹,情这一字,伤神啊。
    前天太后那边又来催促了,秋石画完最后一笔,一边端详着有没有差错,一边道,看样子皇上的身体快是不行了。
    这句话引人沉思,半晌,梅洛颔首道,也好,我也累了。她转回身,盯着镜子里上好花钿的自己,像是在端详妆容,又像是在和自己对视。
    她凝视着,接着抬起了手,解开了高束的衣襟,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和一对锁骨。这动作像是打开了包裹玉雕的绸布,布一解开,便展现出了玉的美态。
    然而这尊玉太过罕见,让人不敢多窥。秋石后退了一步,重重低头,双手绞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镜前的女子伸手,她右手反握着触上了脖颈,随后闭上了眼,深深吸气。
    她模仿着被人锁喉的姿势,右手五指用力收紧,很快脸色开始不正常的涨红。她张着嘴吸气,脖子被扼住的感觉让人本能的恐惧。
    窒息、充血发麻、眼前开始浮现了晕黑。
    秋石咬着牙,低低啜泣。
    良久,梅洛终于松手,她卸了力气,撑在桌台上咳嗽了半晌,整个屋里就只剩下女子的喘息。
    好一会儿的功夫,她终于平复下来,擦掉了眼角溢出的几点泪,那并非伤感所出,她的面容是平静的。
    梅洛这辈子从来没有因为伤心而哭过,她什么事都懒得做,尤其是哭这种费力气的活儿,她绝不会因为自身的情绪而垂泪。
    女子仰着下巴仔细看自己脖子上的指印,红得可怖。
    还是淡了点。她蹙眉,先凑合吧。
    那衣襟还是开散着的,露出一点脊背,由此可以看出,女子修长雪白的脖颈是如何向下延续、续出了衣下妙曼的身姿。
    红梅探出了墙头,望着那若隐若现的一支,愈加惹人浮想整树的容姿。
    你来。她开口,声音还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
    秋石颤了一下,她不想过去。
    梅洛无奈地回眸,眸里目光潋滟,在那半张如玉的侧脸上,配着她的眉眼、她唇畔一分无可奈何的笑意,还有那将落未落的衣衫,像极四月芳菲。
    美得不可收拾。
    过来。她又唤了一声秋石,你再磨蹭,脖子上的痕迹消了,我就得再重掐一遍。
    秋石终于挪了步子,她脸上满是泪,站到梅洛跟前,抬袖擦了擦才低头俯身。
    梅洛仰头,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位。
    宛如鸿鹄扬颈,她张开了上臂,抚着秋石的后脑,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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