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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修罗场[快穿]——凤黎九惜(133)

    是你?
    病房里的两个人循声看去,医生的脸色变了变,青年却只是微微一怔,略微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
    他整个人简直像是一直处在贤者模式中一样,哪怕有情绪,却也没有太大的波动起伏。
    然而严昶凌却不一样。
    他眼眶发红,牙齿咬的很紧,脸上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神色。
    他在生气。
    情绪完全失控,甚至带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心跳快极了,听力也似乎被放大了许多倍,可以清楚的听到心脏跳动,和血液流淌的声音。
    他说:阿余,你怎么能这么说?!
    年轻的男人大步向前,那样的姿态,几乎让医生下意识地觉得他会揪着青年的领子把他提起来。
    于是慈祥的心理医生,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护住青年,但是严昶凌却看也不看他,只是冷漠道:出去。
    难以想象,人的两种极端情绪可以糅合的如此自然,严昶凌是很愤怒的,愤怒的人,往往都会失去理智,他的表现似乎也确实如此,但是与此同时,在面对青年之外的人他却又显得冷戾无比。
    医生微微皱起了眉,他并不觉得严昶凌现在的状态适合交流,而且让青年和他独处,怎么看都会显得有些危险。
    他下意识地看了青年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安抚对面雇主亲属的情绪,却见到青年微微摇了摇头。
    他分明没有看他,但是却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一样,只是道:你先出去吧,我们有些私事要谈。
    医生便在眉心打了个中国结,他又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我在门口等着。
    潜意识是:有需要,你就喊我。
    青年只是沉默着不出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医生只能带着满腔担忧出了门,刚刚出来,他便和严昶景对了个正着,冷漠的雇主抬了抬手,示意他走到一边去,自己站在门边,沉默着听着里面的交谈。
    医生出去了,病房里便只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严昶凌在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动了一下嘴唇,在这一瞬间,竟然体会到了某种不知所措的情绪。
    就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站在苦主面前的时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样子。
    却还是青年先开了口。
    他的神色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但是这样的态度,却让严昶凌像是被针刺到了似的,察觉到了某种细细密密的疼。
    你在这里,所以,人都来了?
    他的语气也很平静。
    几乎和对着医生说话的时候毫无差距,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只能算熟悉的,甚至都称不上朋友的交流对象。
    这样的态度在面对一个熟人的时候或许是中规中矩的,但是在面对严昶凌的时候,就显得不应该这样。
    因为在几个月之前,青年在面对他的时候,注视他的目光还是一直带着暖意的,他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也会对着严昶凌,露出灿漫得让人满目光芒的笑容来。
    而不是现在这样,疏离且冷淡。
    而严昶凌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悲哀。哪怕青年对他仇视无比,恨之入骨,都比现在的冷漠对待要来的好些,严昶凌沉默了小片刻,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黎温朝几人的疲惫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那来源于某种潜意识的预知,对现有处境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于是他的气焰就像是被针戳破了的气球似的,噗呲一下,便都露出去了。
    对,他们都在。
    严昶凌沉默了一下,回应了青年的问话。他的胸膛极速的起伏了好几下,才似乎是压下了心里涌动的情绪,说:我知道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停顿了一下,才能勉强语序正常的说话:我知道,你很难过。
    他说:但是但是命是你自己的,现在你或许觉得很难熬,但是等到之后,等到过几年,你也就没有这么难过了。
    严昶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如此匮乏,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描述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让青年知道自己心里涌动的,流淌的,满满当当的担忧和关切。
    他有无数的话想说,但是在现在,他却像是忽然不会说话了似的,只能单调地重复:以后,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我们不,我,除了我和他们这些人之外,你还可以去认识别人。
    他说:你难道也不想报复我们吗?你可以继续演戏,认识很多一直想认识你的人,你可以把我们的所作所为都公布出去,你能做很多事情。
    但是如果你现在就没有办法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迫切且焦虑,努力地去劝解什么,但是青年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就像是在观看一场无趣的表演。
    我可以这么做。
    他说:但是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这一切的举动,一切的报复行动的本身,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当一件坏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就算受害者的报复再如何猛烈,该发生的事情也都发生了,该失去的也都失去了,就算报复成功,这些东西也再无法挽回。
    或许有些东西也是可以挽回的,但那也只是一部分罢了,而青年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是彻底的过去式。
    无法挽回。
    无力挽回。
    人们的报复心理,只是为了情绪的发泄,当一件事之后,心里便会多出一个坎儿。
    这个坎儿或大或小,绝大多数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但是也有一些坎儿,却在那里存在着,无法因为时间而消融。
    于是便需要报复。
    让对面付出代价,或多或少。
    在这个过程中,报复者的心力都被占去,或许其中有一些可以发愤图强,在成功报复,解决了心理障碍之后,得到的反而被失去的更多,但是更多的人,却在这个过程中扭曲自身,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求的就是过去。
    彻彻底底的过去。
    或者就算过不去了,也得让这个坎儿,这个心结,解开。
    很多人活着的意义,就是零零碎碎的坎儿。
    他们一辈子都在不断地去解自己过去的心结,跨过那些没办法过去的门坎,有些人觉得太累了,看不见希望,也就走了最极端的道路,一刀下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割断了,自己也跟着死掉。
    有些人则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些困境里,既没有办法解开这些心结,也没有办法就这么死去,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再养出同样浑浑噩噩的子女。
    而青年,便是前者。
    他已经觉得,不管是什么事,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既然没有了意义,自然也就没有报复的必要了。
    他只是觉得没有意思,一分一秒都不再想要多待,严昶凌的说法或许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很有感染力,也很有作用的。
    但是对于他没有用。
    曾经浓烈的,懵懂的,不知所措的感情,在青年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就已经轰然碎裂,他看着严昶凌,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说:既然命是我自己的,你又干什么过来管我呢。
    他的眼睛很清澈,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带着纯粹的疑问。
    严昶凌感觉到了某种浓烈的,不可抵御的强烈悲哀。
    这样的感情因为青年的举动而滋生出来,夹杂着其他的,刀一样锋利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好像都被剐了一遍,每一寸的皮肤都在发疼。
    但是这种痛苦却又好像是某种错觉,只是因为情绪的崩裂,而产生的身体幻觉。
    你不应该这样的。
    严昶凌说:阿余,你不应该这样的。
    他已经意识到了青年的想法,于是更加不知所措,一个人的想法是很容易被主导,被动摇,□□控的。
    但是有些时候,一些人的想法却又显得像是千锤百炼过似的,不可改变,又像是一座沉重的石山,不可动摇。
    而青年现在的想法,就是千锤百炼过的钢铁,也是巍峨沉重的石山。
    他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地明白了自己的所求,于是所有的挽留和哀求便都显得可笑且脆弱,严昶凌哆嗦起来,他明白了其他人那种深入灵魂的疲惫,他是不知所措的,所以他问:阿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这世上永远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严昶凌对青年是很好的,他的生活重心的一部分已经完全被青年所取代,他工作的时候,想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青年身边,他在青年身边的时候,则开始一心一意地享受那段可贵的,稀有的时间。
    他为青年付出了许多事情,许多时间,青年的遭遇他并不是不知道
    只是严昶凌总觉得,那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他觉得青年可以仇恨。
    但是却不该连仇恨都丢弃,简直就像是已经彻底陷入了绝境中的人,已经毫无求生意志。
    他的灵魂已经死去。
    因为那些噩梦一样的过去,因为从一开始便显得冷漠且恶劣的罪恶真实,他的生母抛弃了他,他的养育家庭只把他当做工具,在他暂时性逃离之后,他得到了一份爱情。
    那是一支建立在恶劣的欲.望之上,因为谎言才绽放开来的玫瑰,然而玫瑰的另一个主人行差踏错,在严昶景和黎温朝的设计下,亲手将这支花折断了。
    谢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但是实际上,被打击得更沉重的人,却是青年。
    他被自己依赖的,攀附着的主人丢弃了,就像是柔弱的藤蔓,失去了参天树木的支撑,便难以存活。
    他辗转到了严昶景手中。
    所幸严昶景对他的情况早有打算,他把青年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两位阿姨的喜爱并不是作假,她们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青年缺失的,母亲的角色。
    于是青年的情绪被暂时压制下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慢慢地与他进行着接触。
    送他去演戏,培养他的自我认知,在这段漫长的小心呵护里,严昶凌自然也起到了很大一部分的作用。
    他带着青年打最新的游戏,听最新的乐曲,偶尔偷偷带他溜出去,去各种有趣的地方玩乐,让他接触青少年面前崭新的,美丽的,宏大烂漫的世界。
    严昶凌总觉得,青年的态度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如此决绝,因为在他的生命里,也有一段时间是极尽快乐的,难道他们那段时间给予他的关怀和欢乐,就这样不值一提吗?
    明明这些好的东西,才是新的。
    生活在蜜糖罐子里的年轻人,童年时期有父母保驾护航,青少年时期有两位兄长像是奶妈似的护持,哪怕他已经二十多岁,在严昶景和黎温朝的眼里,却还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也确实是个孩子。
    也就无法理解,对于青年而言,这些所有的好,都是堆积在虚幻的,恶劣的谎言之上。
    他们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不,只是因为欲.望。
    如果没有严昶景二人的手段,他和谢溯待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或许中间会出现一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就像是春日里的积雪,总会被逐渐温暖的阳光融化开来,成为滋润土地的甘露。
    但是严昶景不甘心。
    黎温朝也不甘心。
    他们的确怀揣着一份好意,但是这份好意,完全可以以其他的方式施行,并不是非得把少年夺过来,才可以做到的。
    他们只是想要他。
    或许是因为这张实在过分好看的脸,也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存在着的,巨大的商业价值。
    青年在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之后,思维便开始变得很清晰,这一切的经历,在严昶凌看来是很甜蜜的。
    但是实际上,却像是一个玩笑。
    谨慎的,不敢再轻信别人的流浪猫,在有一座火炉边烘烤着皮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它抬起头,看过去,便见到上一位主人拍打着房间的窗户,乘着现任主人打了个盹儿,把一卷羊皮纸递给了黑猫。
    猫怀揣着某种喘喘不安的预感,慢慢地拉开羊皮纸卷,便看见上面画着猫族很好理解的连环画儿。
    原来它的上一任主人,并不是不愿意给它取暖,所以才弄坏窗户,熄灭火炉,想要逼走它。
    而是被人从外面砸破了玻璃窗,又用湿冷的雪堵住了火炉的烟囱,被狡猾的现任主人欺骗了,才会丢弃了这只捡来的流浪猫。
    流浪猫看着羊皮纸上的真相,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它阿嚏!一声,这才茫然地发现,温暖的小屋不见了,它的主人也不见了。黑猫呆愣地蹲在雪地里,几乎快被雪给埋掉了。
    它面前只有一个小姑娘,手里划着一根火柴,而现在,火柴已经熄灭了。
    于是流浪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一切的东西,不管是绽开的玫瑰,还是温暖的屋子,都只是一场虚幻朦胧的梦境,那本就不是它可以得到的东西。
    不管是这些被人给予的,还是它以为它本可以拥有的,都只是一场幻梦。
    毫无意义。
    于是黑猫愣了愣,伸出柔软的肉垫垫,摁了摁小姑娘红肿的脚指头。
    然后蹭了蹭,把自己围了个圈圈,就这么安静地在雪中睡下了。
    严昶凌的举动,到底也是无疾而终。
    他并不能明白青年的想法,于是在面对青年的冷漠的时候,就显出了愤怒。
    也不知道到底是情绪的发泄,还是他真实的想法,他甚至语无伦次地表明了自己的爱意在这种最糟糕的时候,用最糟糕的方法,对着青年告白了。
    自然也就没有得到好的回复。
    在他说话的时候,青年的情绪极为难得地发生了改变,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惊异。
    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你喜欢我?
    他甚至带上了一些茫然的情绪。
    严昶凌说:不是喜欢我很爱你。
    他说:你得活着,再怎么都有办法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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