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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智类游戏——阿否(33)

    谁?叶昭警惕地低喝一声。
    那声音很快消失了,叶昭原本想追过去,但到底不放心将我们三人丢下,只下意识追了两步就没有再追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那儿呢?
    半夜的疯人院里所有的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回房了,所以刚刚在一楼才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再看对方受惊的样子,显然也是偷偷跑到这里来的,不可能是丽兹,是某个不睡觉的病人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我刚刚仔细数过,二楼的牢房都是满的,并没有少人,那么这病人多半是从A区过来的
    阮小水背上的麻袋给他作了缓冲,除了吓得不轻以外,并没有受伤,他拍拍屁股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上楼梯,这回倒是小心的多,连手都用上了。
    第七个在夜晚疯人院里自由活动的人的出现,让我们更多了几分小心。
    三楼是整栋楼最狭小的楼层,跟A区的三楼一样,楼梯连着窄窄的走廊,正对面是一扇漆黑的铁门,铁门光秃秃的,什么标识也没有,圆形的锁眼里插着一把有些陈旧的黄铜钥匙,但是门并没有被阖上,只虚虚的掩着,轻轻撞击着门框,仿佛有人刚从里面出来或进去。
    叶昭与我对视一眼,朝后挥了挥手,示意我们退远点,他独自上前将门飞快推开,再向后一跃,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是间办公室,大大的红木办公桌椅,高得顶到天花板的带橱窗的同材质文件柜,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起眼的天竺葵盆栽。
    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这些,而是四面墙壁上挂着的几幅被放大后的黑白照片。
    这些照片被精心裱在金色的华丽相框里,可以看出主人十分珍惜,但照片的内容却跟相框的风格一点都不搭。
    第一幅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被绳索捆绑着坐在高背椅上,垂着头,衣衫褴褛,另一人站在他面前,一脚搁在椅面上,袖口高挽,右手扬起,手里执着皮鞭,眼里露出兴奋的神采。
    第二幅照片只有一个人,但却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对每一个精神病人而言,都能清楚地辨认出他身后的庞大机器电击椅。
    这人的脑袋被整个罩在金属头盔里面,头盔上连着无数电线和导管,他的四肢被手铐禁锢在扶手和椅子腿上,光看着,我就似乎能感受到高压电流从身上经过的刺痛和焦灼。
    如果说第二幅照片让人望而却步,那么第三幅照片则看得人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是一张手术床,无影灯下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躺在上面,颅骨被打开了,露出核桃一样布满褶皱和细小血管的大脑皮层,带血的手术刀扔在废料盒里,闪着可怖的光。
    卧/槽,这人神经病吧,居然把这种东西挂在办公室里。阮小水只觉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手中的麻袋包。
    我皱了皱眉,没说话,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上面东西不多,右上角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相框,里面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三十出头,面容熟悉,刚刚他还在A区一楼的大厅里接待我们,只是透过照片都能看到他眼中的阴鸷。
    相框底下压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我随手翻开,扉页上用漂亮的花体写着霍德尔的署名,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我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
    这里居然是霍德尔院长的办公室!
    第54章 飞越疯人院(十)
    阮小水有些吃惊, 确实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的疯人院, 我们都从未在A区看到过霍德尔的办公室,没想到居然是在B区顶楼,就像一块巨石沉沉压着底下的楼层。
    我走到一旁的文件柜前, 透过玻璃柜门,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陈列着十多个造型各异的奖杯和奖章。
    我随手拿起一个,还挺沉, 纯金杯身上刻着精神学突出贡献奖,黑色底座的铭牌上则写了霍德尔的字样,我忍不住挑了挑眉。
    B区病房就长这样?
    李莫东绕着不大的办公室走了一圈,挠了挠头,他虽然是医生,但也没有随意进出B区的权限, 更况且以他容易紧张的个性, 平日也不敢独自到这儿来。
    这会参观了一遍,觉得尽管二楼的景象颇为匪夷所思,却也没到十足机密的地步, 要知道, 马佳洋可是因为擅闯B区而被拖去强行接受治疗了的。
    我想了想道:应该不止, 别忘了,刚刚可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但我们并没有在三楼任何地方看到他,也没见到他下楼,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有其他的通道, 只是还未被发现罢了。
    天哥,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密道?阮小水顿时来了兴趣,将麻袋包往背上一甩,趴在地上开始敲击地面。
    这场景让我想起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我说有密室,他二话不说像只小地鼠一样敲地面,敲墙壁那似乎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有生病,所处的环境却如现在一般危机重重。
    我阻止了阮小水的动作,朝角落里那盆不起眼的天竺葵指了指,主要是这盆栽的摆放位置实在太过可疑,太偏,根本起不到观赏的作用,那么只可能有些别的用途了。
    阮小水机灵地过去将盆栽上下左右摆弄了一遍,那花盆纹丝不动,最后还是逆时针旋转了一下才成功了。
    那个高大的文件柜无声无息地移开了,里面的奖杯都稳稳当当地摆放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柜子后面的墙壁上露出一个门形的通道,黑黢黢的。
    李莫东的那盒火柴还在我手里,我擦亮一根,就着豆大的火光可以看到通道口延伸着一条往下的阶梯。
    这阶梯跟先前通往二楼和三楼的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没有扶手,布满铁锈,螺旋式的,台阶高度却又加大了,看起来更加陡峭。
    天哥,我们必须下去吗?阮小水看了眼通道,很快别过头,声音里带着丝颤抖。
    我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点点头:B区的秘密近在眼前,而且我相信丽兹过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如果你实在不想下去的话,只能留在这里等游戏结束了。
    小个子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在打颤,但是一想到要被单独留下,二楼全是看上去要吃人一样的精神病,还可能会被丽兹抓到,心一横跟在叶昭后面第二个下了台阶。
    我示意李莫东先走,他也没推辞,身影很快消失在门里,我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锁眼里的钥匙拔下来,放进兜里,才跟上三人。
    李莫东从口袋里又掏出一盒火柴不知道这家伙哪来这么多火柴?!
    他把火柴递给叶昭,很快四人小队的头尾都亮起了光,虽然照亮的区域十分有限,但好歹能看清脚下的路。
    阮小水将手扶在台阶上,一级一级倒着往后退,嘴里不住小声地哼哼唧唧:叶哥,还要多久啊?到了没?能看到还有几阶吗?
    叶昭没理他,大概是视线实在太差,我总觉得我们下阶梯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似乎不止三层楼的高度,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叶昭冷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到了。
    阶梯的尽头是又一扇漆黑的铁门,同样没有上锁,我小心地拉开一条缝隙,一只眼睛往外看,惨白的灯光让我有些许不适应,好一会才看清外面的场景。
    没有人,只有三个房间,这些房间的门也是铁制的,不过在一人高的地方开了方方正正的一块,镶嵌着玻璃,房间里亮着灯,能看到内部的样子。
    我踮起脚透过玻璃朝里张望,第一个房间大概十五个平方大小,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右边的一面墙壁,上面挂着手铐,鞭子,铁棍之类的刑具,甚至还有烙铁,这些刑具都沾着血污,隐隐发黑,看得出是经常被使用的。
    我想起二楼牢房里那些病人身上的伤还有刀疤男那句也不怕弄死人,他还提到了霍德尔
    这时阮小水在第二个房间前拼命朝我招手,又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赶紧放轻脚步过去,铁门内的情景让我瞳孔一缩。
    有人!
    尽管那人的脑袋罩在头盔里,但我还是从他得体的燕尾服上一眼认出他是谁了梅森霍德尔院长。
    然而此刻他坐在电击椅上浑身抽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然后我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块影子,仿佛有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欣赏霍德尔院长此刻的样子。
    我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心脏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我揉了揉眼睛,对其他人无声道:快走!
    阮小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头顶忽然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是青蛙在跳!
    青蛙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跳得这么激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惊扰了他们!
    丽兹来了!阮小水哪里还会犹豫,扭头跟着其他人就跑。
    叶昭率先回到刚刚进来的铁门前,然而那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闭了,简直不能更坑爹,虽说这样丽兹多半也进不来了。
    但我知道这地方还有个比小姑娘更可怕的存在,而且刚刚青蛙的蹦跶声应该已经惊动他了!
    怎么办?!阮小水惊慌失措地看向我
    冷静,冷静我再次看了看那三个房间,忽然想到什么,朝第三个房间走去,那个房间里没有透出光亮。
    我试探性地推了推门,不出意外的门开了,几人顿时一喜。
    天哥,我们要躲在这里吗?阮小水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摇了摇头,擦亮火柴,很快又将它吹灭。
    借着刚刚一瞬间的光亮,我已经看清这是个小型的手术室,手术床,器械甚至是废料桶里都干干净净的,应该没有被使用过,不过以后会不会用上,以及用在谁身上就不好说了。
    时间很紧迫,我凭着短暂的记忆,小心翼翼地摸黑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天哥,你在找什么?阮小水看了眼外面,又见我手中忙个不停,忍不住开口。
    找到了,快过来!
    我心中终于微微放松下来,可是很快房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啪嗒啪嗒仿佛踩在人的心上。
    我顿时脸色微变,一把拖过阮小水,将他往面前的洞里一塞,自己也很快爬了进去,李莫东和叶昭不用多说,紧跟在后面。
    这洞很小,成年人在里面只能匍匐前进,隐藏在一堆氧气瓶后面,如果不是我确信必然会有这样一个洞存在,短时间内根本发现不了。
    叶昭刚将氧气瓶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下一刻,就听到房门被推开了。
    阮小水顿时爬得更快,仿佛身后有毒蛇猛兽在追赶他一样,他身形瘦小,行动倒是比其他三人快上不少。
    这像是一个地道,而且挖得很粗糙,沿途都是粗粝的碎石子,很快每人身上都挂了彩,里面的空气很差,应该是地方太过狭小,而我们像腊肠串串一样人又多的缘故,得尽快出去,不然可能会被闷死在半路上。
    地道虽然蜿蜿蜒蜒,但我能感觉到我们是在往上爬,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这个战五渣体力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我感觉到空气好像清新了不少,然后就传来阮小水欣喜的声音:我们快到了
    接着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阮小水?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很快血腥味顺着出口的微风吹进来,我眼前一空,原本堵在前头的小个子不见了,我赶紧爬出去。
    还未站稳,就被一个人形的东西扑到在地,腥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断指适时地剧痛起来,走投无路之下,我不甘心地将手中的一根火柴擦亮,直往那怪物脸上怼。
    借着光亮我看到它头顶的肉瘤处凹陷进去了一块,应该就是我们刚才碰到的那只,没想到它居然会蹲守在出口的地方!
    那怪物似乎被火光烫到,嚎叫一声退了开去。
    李莫东和叶昭紧跟着出来,一前一后将怪物围在中间,我赶紧去找阮小水,可怜的小个子脖子上被咬了个大洞,正汩汩冒着鲜血,手里还死死抱着他心爱的麻袋。
    我脱下病号服去堵他脖子上的洞,可是怎么也堵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浓稠的血液把整件条纹衫打的透湿,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天,天哥阮小水吃力地张开嘴,很快又有鲜血从嘴里流出来,我很想让他别说话,但他很执着,呼哧呼哧发着气音。
    我低下头,把耳朵贴过去:天,天哥,我应该出不去了
    阮小水,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我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保证。
    小个子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却因为牵扯到伤口,让他这个笑容变得十分艰难,跟他以往猥琐的样子截然不同,居然带着些温暖:天哥,我这个人从小命就不好,一出生就没见过爹妈的面,也没什么牵挂的人,就是,就是我有个妹妹
    他说到这儿,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吐字就没那么清楚了,仿佛意识到这一点,他努力喘匀了气,好一会才继续道:我有个妹妹,我拜托你要是出去了,能代我去看看她,她的地址是
    阮小水又顿了顿,然后提着一口气说完:地址是荆县凤凰山88号10排4座,她叫阮小玉,千万,千万不要找错了!
    随后他在地上猛地挣扎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我用病号服替他抹了把脸,结果越擦越脏,我的手有些发抖,一种很久没有过的陌生情绪从心头涌上来,到达眼底,我眨了眨眼。
    叶昭把他的病号服递给我,我顺手接过,那个头顶肉瘤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阮小水蜷缩着躺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看起来更加瘦小,跟个大孩子似的,叶昭看了眼腕表,还有三分钟游戏就结束了,不出意外,这次是丽兹输了,但我们还是死了一个人。
    叶昭将阮小水负在背上,连同他的麻袋,我点着火柴跟在旁边,李莫东看看我又看看阮小水:你们原本就是朋友吧,所以你这么难过。
    我眯了眯眼,没有否认,三人继续沉默地往前走,快走出冷松林的时候,我忽然停下了脚步,A区的双子楼近在眼前。
    我盯着那个黑洞洞的大厅,朝叶昭问道:我不在的那个晚上,丽兹找到的是沈阔,他死了吗?
    叶昭猛地顿住了,意味深长道:没有,他跟着丽兹回来的时候还在唱着哀乐。
    但他第二天还是消失了。我冷冷地笑了。
    李莫东站在树的影子里,不解道:怎么了?
    没什么,确认了一些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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