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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故人来(重生)——时还读我书(55)

    这次他出其不意佯攻辽郡之后佯败溃逃,北凉哪怕不会派出所有兵马追击,也会至少派出一半,只要将这些北凉兵引入回方谷歼灭,辽郡便会容易攻取许多。
    谢乔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陆玦想做什么,可现在北凉的大将军是谢扶,谢扶并不像北凉那些将军士兵,对陆玦执念这般深。他看向陆玦,道:你如何保证他们一定会派出主力去追你?依他对谢扶的了解,若非确认陆玦真的带了主力,又真的失败溃逃,他绝不会派主力贸然追击。
    陆玦退开些距离,看向谢乔,道:乔儿,一军之首,要对所有将士的生命负责,打仗时自然要知己知彼。我已派人打听清楚,北凉情况特殊,丹漆手里虽有兵权,他的副将却是他的掣肘,在军中威望甚高。顿了下,他道:那个姓乌的,做梦都想要我的命和冀州,哪怕丹漆阻止,那人也定会带主力出城追击。那人并非有勇无谋,谋却总是慢半拍,极易感情用事,想来就是因为这样,北凉王才会将丹漆那般用智的人压在那人头上,丹漆和那个姓乌的,相互掣肘,也互补弱点。这次他恰好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相互掣肘和那个姓乌的弱点。
    谢乔垂了眼眸,又立刻抬眼看向他,终于问到最重要的问题:你那日会带多少人马?
    山谷伏击一半,冀州留守一半,你呢,你会带多少人马,去面对北凉至少几万的兵马?哪怕是佯攻佯败,逃走时也要冲破那几万人马的包围圈,也要面对那几万人马的追击若是姓乌的能彻底压制谢扶,那便是整整十五万人马,你要带多少人去直面他们?
    听到这问题,陆玦沉默一瞬,谢乔却紧紧盯着他的眸子,一定要问到一个答案。终于,陆玦回答道:两千骑兵,另带一千匹马。那日大雾,另外的一千匹马是为了制造声响要对方以为他真的带了主力去攻城。
    谢乔瞳孔一缩,他的手猛然握成拳,他看着陆玦,就要质问出那句:陆玦你怎能,可喉头动了动,却还是问不出口他不能问,就像无数次他不能阻止他那般,问了,是对他的侮辱。
    可不说什么,他实在不甘心,这是他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不想说。于是他道:我那日同你一起去。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我的剑是你教的,马术也是你教的。
    陆玦眉头猛然皱起来,他卸了笑,第一次面无表情看向谢乔,手却无比温柔地抚上谢乔的脸,他认认真真道:乔儿。
    那日你若跟着去,我便打断你的腿。
    谢乔闻言冷笑一声,他拂下自己脸上的手,看向对方,道:陆玦,你是不是太小看我谢乔
    那素白的院子和烛火摇曳的灵堂晃过脑海,谢乔眼眶发了红发了狠,仿佛终于要将压在心底的情感爆发出来,他倾身狠狠抓住陆玦的衣领,终于再忍不住,他有些神经质地紧紧盯着陆玦的眼,哑着嗓子道:剜心之痛都尝过了,你以为我谢乔会怕什么断腿么?!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自己去同死神博弈却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将我丢在安全的地方?
    你凭什么连我与你同生共死的资格都剥夺明明你答应过的,我可以与你同生共死
    上一世你的尸身上满是刀伤剑伤,这一世你守冀州时肋骨处几乎被贯开,你凭什么要我再面对一次?!你凭什么连我与你一起痛的资格都剥夺?!
    陆玦看着谢乔眼眶通红满目惊痛的样子,心便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刀,鲜血淋漓。他恨不得答应他所有的事情,想将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来换他露出往日那种漫不经心却让他惊心动魄的笑容。
    可他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猛地拉了谢乔的腕,将人狠狠压在怀里,谢乔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听对方将唇凑到自己耳边,用陌生又冰冷、与往日全然不同的声音说道:乔儿,你知我陆玦向来言出必行一言九鼎。
    你若执意要去,我不光会打断你的腿
    我还会与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谢乔身子颤了颤,他猛然抬头看向陆玦,喉头动了动,道:你说过只有我背叛于你时你才
    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玦面上却还是那般陌生又冰冷的表情,抵在谢乔背后的手却紧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凸着青筋,他看着谢乔,一字一顿道:乔儿,你若去了,我便当你背叛于我。
    谢乔睁大了眼睛,他嘴唇颤动一下微微张开却又合上,这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语言。陆玦说他言出必行一言九鼎,这是真的,整个大盛都知道,这是真的。
    他从来都想不到,陆玦也可以这般狠,他知道他谢乔能承受断腿之痛,所以他压了个他谢乔绝对承受不起失去的砝码,让他,根本无法选择
    因为,天平的两端都放着你的心上人,无论你怎么选,都必须承受要失去他的风险
    这般残酷。
    一室沉默。
    半晌。谢乔终于垂了眼,哑着嗓子道:我不去便是。
    陆玦的手颤了颤,却又狠着心道:乔儿,如果我要你留在这世上替我看这世间。你若是自作主张到黄泉寻我,我必不会见你。
    谢乔瞳孔一缩,他紧紧咬着牙这人,明明什么都想到了,他骄傲又磊落,所以有必胜的信心,可他却还是考虑了自己会死的结局,他全都考虑到了,却要狠着心这样算计他谢乔
    谢乔深吸一口气,用看似平静的语气,问道:你说你言出必行一言九鼎,以前说过的我可与你同生共死又算什么?
    陆玦静静看向他:那是我骗你的。我只想与你同生,不想你与我共死。骗人的话,自然不必言出必行。
    谢乔眼眶红得吓人,终于哑着嗓子道了声:好。顿了顿,又道:你放心,三日后,我绝不出这大帐。我也绝不会让自己出事。声音平静无澜,他抬眼看向陆玦:大将军,这般,你彻底放下心来了么?
    陆玦闭了闭眼,终于道了声:自然。知道他最在乎的人性命无虞,他陆玦,自然便能彻彻底底放下心上战场。
    谢乔眼眶通红面色平静,他狠狠推开陆玦,便往大帐门口处走去,走到门口时,不知被什么绊到,身子狠狠踉跄了下,他站稳,背对着陆玦,道:大将军不必担心,我只是到外头走走罢了,过会儿便回来。
    陆玦的手微微动了下,却到底没抬起来,只是眼睁睁看着谢乔出了大帐。
    烛台上的蜡烛已快燃到底,红色的蜡油静默地滴在烛台上。
    哔啵一声轻响,烛火便熄灭了。
    大帐内一片黑暗静默。
    陆玦终于微俯了身,手忍不住覆在心口处心如刀绞,原来是这般滋味。
    几瞬。他便直了身子,眼里覆了凛然的坚定和战意,黑暗里那眸里亮光似烈火燎原。
    第83章
    天地间一片雾气苍茫,仿佛所有的色彩都被这流动的苍白覆盖。
    冀州城外,陆玦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眯着眸子看向这浓重的雾气里就在不远处,便有小股敌人。
    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些敌人,然后快速行军至辽郡辽郡离冀州并不远,几个时辰便到了这也是必须拿回雁关六郡的理由,雁关六郡原来本是大盛门户,失于敌手后冀州便直接坦露于外,辽郡又离冀州这般近,这样,大盛便时时刻刻在北凉的威胁之下。
    马蹄发出踏踏的轻响,冀州城门在身后关闭。陆玦眼眸划过一道流光,便厉声道了声:行军!
    身边的士兵便立刻利落地扬了令旗,鲜艳的令旗一扬,一道尖利的马的嘶吼声划破了原本一片静寂的大地。接着,雄浑壮烈的马蹄声惊天动地响起来,恍若天崩地坼。
    盛字旗和陆字旗恍若劈开这混沌天地的红色利刃,在雾气中猎猎飘扬,士兵们的眼睛在苍茫的雾气里闪闪发光。
    这声巨响惊醒了不远处还在酣睡的北凉士兵。他们还未反应过来,那巨响便将他们淹没,红色旌旗和锐利的银刃交错,之后,便是大片鲜红的血。
    马蹄过后,这小股士兵便再无一人生还。
    鲜艳的旌旗随着这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在一片混沌中继续向前。
    陆玦白壁似的面上沾了鲜红的血,他的眼中仿佛也染了血色,一向清亮的眼珠中透了血红的战意和戾气。
    终于他眼中的光芒突然恍若利刃般劈向前方前方,便是辽郡的城楼了。
    辽郡。
    报!一个士兵进了大帐,抬头看向谢扶时面色凝重:大将军,陆玦带着大批人马,到辽郡城下了!
    谢扶猛地抬起头,他眯了眯眸子:你确定,是陆玦本人?他带了大批人马?
    那士兵道:是,城楼上的士兵看到了陆字旗,城楼之下马蹄声与喊声震天,他绝对带了大盛的主力来攻城!
    谢扶看了眼帐外,雾气漫天想来陆玦是借着这雾气解决了他们的前哨士兵,怪不得冀州城外和辽郡城楼上的士兵无一人来报。可是谢扶眼里划过一道流光,面上难得泄出些不解:他之前的推测里,陆玦至少是一月之后才会来攻城陆玦不会拿大盛将士的命开玩笑,现下北凉大军有雁关六郡作倚,粮草充足,在辽郡养精蓄锐不到一月士气正盛,再加上攻城比守城付出的伤亡要惨重得多,辽郡城池又坚固,哪怕是陆玦也不可能攻取。
    但北凉大军虽有雁关作倚,雁关到底离北凉的王庭有段距离,是以粮草流通会需要一段时间。一月之后,雁关所储粮草便会告急,那时军心动摇,大盛攻城再适合不过。谢扶眯了眯眸子,他本打算在雁关粮草将尽时用一计逼陆玦在他定下的时间出来攻城,还要逼着陆玦在明知有诈的情况下不得不经过回方谷,那时候北凉大军只要在回方谷两侧设伏,便能以最少的代价吞了陆玦手里的主力。如此这般,他便能在军中立威,真正将这十几万人马握在手里
    可是现在,在对大盛最不合适的时间里,陆玦来攻城了
    谢扶看向士兵,吩咐道:不准出城迎战,各司其职守城便可。
    是!那士兵接了命令便退下了。
    这时,一人猛地掀开营帘入内,一见着谢扶,他便大步走几步上前,直接揪了谢扶的衣领,厉声道:你真是个胆小鬼!那陆玦打到我辽郡城下,我北凉粮草充足士气正盛,为何不出城迎战!
    谢扶面具下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冷光,他一根一根将对方的手指掰下,道:乌将军,我是大将军,军令如山,望你遵守。
    那人冷嗤一声,道:你是哪门子的大将军?本将军只听大王的令!
    谢扶冷冷一笑,道:可你的大王,把兵符给了我。
    你!那人被噎了一下,他冷冷看一眼谢扶,眼里划过道流光,便转身拂袖而去了。
    谢扶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透出些杀意:这人,这几日必须除掉,否则早晚会坏他的大事。
    那人出了营帐,便正碰上要去找谢扶议事的另外几位将军,他在北凉一向受北凉王优待,又有一身好本领,北凉强者为尊,是以另外几位将军对他十分尊敬,此时见到了他,便上前朝他行了礼:乌狼将军。
    那人眯了眯野兽似的眸子,里面划过道狠厉的光,他看向他们,道:你们去找他何事?
    那几人不满地冷哼几声,道:大将军下令不准出城迎战,现下这般好拿下那个陆玦项上人头的机会,我们怎能甘心?!自然要找大将军讨个说法。
    乌狼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冷笑一声,道:我北凉的人马,为何要听一个大盛人的指令?更何况,那人还只是个爬床的男宠。
    那几人皱了眉,道:乌将军的意思是?可他有大王给的兵符。
    乌狼拍了拍胸脯,道:大王为何派我做副将你们不知么,这兵没有他的兵符,我们便不能用了么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就说你们敢不敢随我出城,拿下那陆玦的项上人头,来雪我北凉之耻!
    那几人心一横,道:但凭将军吩咐!
    好!
    辽郡城外。
    辽郡城门大开,乌狼带着北凉士兵出了城,在这白茫茫的雾气里散开乌压压的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里,他看向陆字旗下一看便是领头的那人,眼里泛着贪婪又带着恨意野兽般的光芒拿下他的头颅,他会成为北凉新的战神,大王亦会高兴。
    陆玦眸子亮了亮,手中染血的利刃在白蒙蒙的雾气里泛着冰冷的亮光。
    北凉中军大帐。
    报!一个士兵进帐,道:大将军,乌将军带兵出城迎战陆玦!
    谢扶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那士兵便又重复了遍刚刚的话。谢扶咬咬牙那个蠢货他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士兵道:他和几位将军,带了一半人马出城。
    谢扶握了握拳:还算那个蠢货长了些脑子,知道辽郡不能空。
    他刚松下半口气,便又见另一士兵进帐,道:报!大将军,我军与陆玦交战,陆玦战败而逃,乌将军为彻底歼灭陆玦所率主力,带了城内留守的另一半人马在内全部人马出城追击!
    谢扶猛地站起来,心里猛然划过些什么,他盯着那士兵,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士兵道:回方谷方向。
    谢扶一拳砸在桌上,拳背便有血渗出,他闭了闭眼:这十几万人马,要被陆玦吃尽了他的心血被废了个干净,他所有的计划和构想,也被打碎得彻彻底底
    半晌。愤怒在心底里蛮横地乱窜。但它仿佛终有累的时候,总会消失。
    等它终于消失,一缕奇异的如释重负般的释怀涌上心头,让他觉得痛快、陌生又晦涩。
    之后,一簇本在心底静静燃烧的火苗猛地蹿起烈焰,最终将整颗心都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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