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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故人来(重生)——时还读我书(31)

    谢乔一笑,还是点点头。
    大爷求求您给点饭吃罢!
    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来,接着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上了谢乔的袍角。
    谢乔往下一看,便见一个乞丐跪在他面前,那乞丐虽然衣着破烂,却身材肥壮。他抓着谢乔衣角不断叩着头,谢乔眉头一皱正要动作,那人却从余光里看到了谢乔的模样,他突然便愣住了,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瞪到最大,肥腻的面上脏兮兮的,却藏不住他此时的震惊:
    你你
    小六!
    那人还未说话,另一个俏生生又清脆的声音便响起来,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姑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谢乔,眸子里是纯然的惊讶和喜悦。她上前一步,仰着头看向谢乔,语笑嫣然:小六!真的是你!你,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小燕儿啊!
    陆玦负着的手紧紧一握,眉头也微微皱起来:这女孩儿,像是谢乔的旧识,她看向谢乔时的眼神,和那位郑姑娘别无二致。
    陆玦心中突然便涌起了一种,极为陌生、他此前从未经历过的情绪。
    第49章
    谢乔眉头微皱,面上是单纯的疑惑,那位姑娘看清谢乔面上的疑惑和下意识的警惕疏远,她怔了下,便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面上浮出一个掺着遗憾和物是人非的笑:不记得,也正常,毕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的那个雪天之后,八岁的她偷偷喜欢过的小少年消失在那个村庄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那户人家对此讳莫如深,旁人便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久而久之村里人便也大概猜到,他有可能是被亲生父母接走了。只是,那户人家虽对自己的养子去了哪里守口如瓶,提起时却总是骂他忘恩负义。
    但是,忘的什么恩负的又是哪门子的义呢?那户人家对那孩子向来苛待,衣食上苛待不说,平日里也是非打即骂。那孩子在那村庄待了这么些年,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断过,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时那孩子不小心掀开衣袖时身上触目惊心的各种伤痕。
    那孩子明明长了双很好看的眼睛,那眼里却从来没有过光,像深不见底的死水。这次她能认出他,也是凭那双眼睛,但是,和那时候不一样,当年那个好看沉默的孩子,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他的眼里有了光。
    她抬了眼,面上是彻底放下的温和笑意知道他还活着、活得很好,她心里十多年的遗憾便也烟消云散了毕竟,人总要向前看,今日能再遇,了她这么许多年的遗憾,便已经是一件幸事了。
    她正要说什么,那胖壮的乞丐此时却站了起来,眼睛睁得浑圆就要朝谢乔歇斯底里扑过来,那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谢乔眉头一皱面上泄出几分冷意,他正要出手,便见陆玦已经狠狠握住那人伸到谢乔面前的腕,接着用力一掼,那人肥壮的身体便摔在地上,激起满地尘土。
    陆玦瞧着地上哼哧哼哧喘着气挣扎的人眼里有寒光划过:他现在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毕竟,这里是冀州,这镇上离当年的村庄也不算太远。
    谢乔见着陆玦白玉似的手上因为刚刚的动作沾了些脏污,面上冷意更甚那人一向是有洁癖的。他从怀里拿出方手帕扔给陆玦,便向前走几步,一脚踩上那人的胸口,面上布满冷意。
    你那人看着谢乔身上的锦衣和腰间的玉璧眼里是掺杂着嫉妒贪婪和疯狂的光芒,他扭动着身躯歇斯底里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当初我们一家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如今你发达了却将我们都忘了个干净!你自己锦衣玉食,但你的养父母和弟弟却都快饿死了!
    这人越说谢乔面上越冷,因为他此时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这里有了这样的事,这人又说了这般的话,行人便三三两两凑过来看热闹,有的人对着谢乔指指点点,也有的人指着那胖壮的乞丐面上满是不屑。
    陆玦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便见谢乔朝他摆了摆手:哥,这人我来处理便好,说罢又转过身,眯着眼看着地下那人对陆玦道:你见不得脏东西。
    这里这样多人,自然不能再称他的字,谢乔便随口那样喊。陆玦听到那称呼一愣,心里便划过一丝异样的暖意。但到底退下了,让谢乔拿那人出出气也好,他就在旁边看着,自然不会让谢乔出什么事。
    谢乔也没在意周围的行人,他踩着那人加重了力道,弯下身子眯着眼看向那人,眼里满是寒意:你们也配称我的父母兄弟?
    那人对上谢乔黑沉沉的眸子,便被那眸子里的寒意激得下意识抖了抖身子,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离那人又近了些,面上浮出一个冷笑,对那人道:你们本来连让我记得都不配。但是,你偏偏弄脏了他的手,他那人平日最喜干净最厌脏污,你也配让他碰?他说那话的时候声音低得很,是以周围的人都未听见,包括陆玦。
    那人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他刚要说什么,便见谢乔直起身子,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本来踩在他身上的一只脚猛然踩到他一只腕上正是刚刚陆玦碰过的那只腕。
    啊!!!
    那人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盖过了骨头碎掉时的声音。周围的行人看着谢乔的动作头皮发麻,便对着谢乔低声指点起来。
    年轻人啊,一位老人颤巍巍上来:若他所言是真,你不认他们也就算了,又何必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陆玦闻言眉头一皱,他刚要说什么,便见那位姑娘上前,面上带了些气愤,对那老人道:什么叫恩人?她指着地上那人道:我和他是一个村子的,小六在他们家时一向受苛待,大冬天那般冷那户人家也只给他穿破破烂烂的单衣,他那般小吃不饱穿不暖要干活不说,身上的伤更是未断过!他们待他这般也算恩人了么?!
    那老人一窒,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话带了气,声音便大了些,是以那些围观的行人便都听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陆玦听着那话脸上越来越冷,仿佛凝了层冰霜。
    但人家也将他养大了呀。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嘟囔了一句。
    那姑娘一愣,正要说什么,便见那个刚刚一直跟在青年身边、仿佛玉堆成的人开了口。
    他们当初拿了他奶娘的金子,陆玦面无表情,准确地对上人群里说话那人的眼,一字一顿道:他从来不欠他们什么,更不欠你们什么。他要做什么,与吾等无关。
    人群里那人被陆玦眼里的冷意吓得一怔,便乖乖闭上了嘴。其他人也开始对着地上那人小声指指点点。
    谢乔只是生气这人让陆玦脏了手,是以弄断这人的腕,便觉得心里畅快不少。他将脚抬开,也不管地上那人哀嚎着叫疼,更不在意周围人的眼神,他走到陆玦面前,便看到了那位姑娘。
    刚刚她为他说话,谢还是要道的。谢乔面上便带了些温和和真诚,朝那姑娘道:抱歉,我实在想不起姑娘是谁。但是,多谢姑娘今日为谢乔说话。她真心为他说话,他便也不该再瞒自己的姓名,只是,最后到底没问一句那姑娘与他有何干系既是萍水相逢,这样便是最好的。
    那姑娘睁大了眼睛,眼眶便有些红,她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谢乔一笑,他看一眼陆玦,道: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姑娘保重。
    那姑娘点点头。谢乔走到陆玦身边,道:怀瑜哥哥,我们走罢。
    陆玦点点头,走时却轻轻拉了谢乔的腕,谢乔一怔,面上便化开一个柔软的笑,似冰雪消融。只是他未看到,陆玦在经过地上那人时,步子微微顿了下。
    他们走过的一瞬那姑娘晃见了两人相连的手和那一瞬间谢乔面上的表情,她睁大了眼睛,随即微微笑开,便也转身走了。
    街上的行人瞧着没有热闹可瞧,便也散了。只留那胖壮的乞丐躺在地上哀嚎着叫疼。他的脸比刚刚还要苍白,额上的冷汗豆大地冒出来刚刚那人经过他时,不知做了什么,他现在一双腿疼得要死,比碎掉骨头的手腕还要疼。
    但是并无人理他,他只能和他的家人一起迎接绝望。樱桃
    陆玦一路都没放开谢乔的腕,谢乔见着这人微微向下抿起的唇线,便知道这人心情不好。至于理由,也好猜得很,大抵是因为那位姑娘刚刚那番话。
    谢乔一笑,便道:怀瑜哥哥,那些事我大多不记得了,也并不值得我记。你没有必要为此生气。
    陆玦步子一顿,却到底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他们融进人流里,仿佛要走到地久天长。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陆玦想。谢乔的那些时光,是他永远无法参与的时光,任凭他怎么想,他也不可能对谢乔那时候的绝望感同身受这让他无比不甘心。他不甘心无法参与谢乔的那些日子,更不甘心自己无法把那时候的谢乔从绝望里拉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刚刚对那位姑娘的心情,那是嫉妒,他嫉妒那位姑娘知道谢乔的那些往事,也嫉妒她可以见到那时候的谢乔。
    真的不甘心。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谢乔和顾望会到兖州,他们会来冀州,也是因为冀州的部分埋着后面事件的线,并不是单纯为了发糖~看文愉快呀~
    第50章
    买路上要用的东西本来就是借口,是以他们在镇上只是随随便便买了些什么。冬季北方的暮色来得分外早,等天边开始染了红,他们便开始往回赶。
    回去军营的路上便经过了那片到处是枯枝败叶的树林。
    乔儿,我现下心情并不好。走到树林中间,陆玦停了脚步,看着谢乔道。
    谢乔一愣。
    陆玦伸手抚上他的脸,道:乔儿,还记得你幼时说过的话么?
    我会吹叶片,怀瑜哥哥难过时,我便吹与你听,可好?
    幼时的话仿佛在耳边回荡,谢乔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自然什么都愿意为陆玦做。但是谢乔环望四周,到处是枯枝败叶,北方的冬季里要找到常青的叶子太难了。
    他正要说什么,就见陆玦将手伸到他面前。谢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只见陆玦洁白如玉的手心里放着一片绿叶。
    刚刚街上有人卖桔子树,我摘的。陆玦道。
    难得看到陆玦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谢乔将那片叶子拿在手里,挑眉看向陆玦,面上浮出一个带着戏谑的笑:你给人家留了多少银钱?
    陆玦被戳穿也没有不好意思,道:十个铜板。
    谢乔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他难得敢上手捏捏陆玦的脸,道:怀瑜哥哥,十个铜板换人家一片叶子,你亏了。
    陆玦由得他动作,他干脆抱臂倚在一棵枯树上,朝谢乔扬扬白皙的下巴,道:十个铜板换小王爷一首曲子,是我赚了。吹罢。
    谢乔轻笑一声,便将那厚绿的桔子叶凑到唇边。
    枯枝、败叶、夕阳。肃杀、荒芜、薄凉虚假的温暖。两个人就笼罩在冬季天地间奇异的苍白里。
    那叶片的声音却如此真实而生气勃勃。
    再也不用压抑什么,那清细的曲中便有浓烈的爱意溢出来。那声音便和谢乔此时紧紧看向他的眼神一起撞进陆玦的耳朵和眼睛。
    陆玦听着看着,嘈杂不安的心便奇异地安静下来。可惜此处无箫也无琴,否则他便能和上谢乔的曲。
    归巢的乌鸦飞过树林,终于带走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
    陆玦和谢乔回到军营时,军营里已经到处都竖起了火把。
    我明日便走。谢乔看看不远处的火把终于道。
    陆玦一愣,揉揉他的头,道:这样也好。
    谢乔一笑,道:就快要过年了,怀瑜哥哥,在冀州等我罢,我处理完兖州的事情,便来冀州同你一起过年。现在看来冀州的事情年前是了不了的,陆玦新年在冀州,他自然也要在。
    陆玦一挑眉,道:好,我等着。
    报!
    谢乔正要说什么,便见一个士兵大步跑过来。
    陆玦心里一凛,眉头微皱,道:何事?
    那士兵便道:禀将军,探子来报,冀州边境发现匪患,比以往的规模都大!
    陆玦看一眼谢乔,谢乔便心有灵犀地点点头。
    陆玦便朝那士兵一摆手,接着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谢乔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说不担心是假的,自己的心上人去刀光剑影的地方用命和血厮杀更何况这次匪患如此特别,他怎能不担心呢?
    但是,他阻止不了陆玦。哪怕他占有了陆玦的全部,此时他也无法阻止陆玦,更没办法对陆玦说你别去三个字。说了,便是对陆玦的侮辱。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能做的,永远只是为他的将军披上战甲,把他送到那九死一生的地方,然后提心吊胆地等待他归来。
    谢乔微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北方夜晚深沉的天幕,还是走向一顶帐中:既决定明日启程,现下便该同顾望讲一声。
    谢乔刚走到顾望的帐前,便见凌道远身着战甲风风火火从帐里冲出来,面上带着火气。出了帐一见谢乔,他愣了下便冷哼一声而去,结果走几步又折回来,用一种掺着同情、相当复杂的眼神看向谢乔,他肘肘谢乔,嘴角一抽,道:你能同顾望相处一月,你可真他奶奶的是个人才。
    说罢便扬长而去了。
    谢乔:
    谢乔嘴角一抽:能让一向看自己不爽的凌道远同自己说那些话,顾大人才他奶奶的是个人才。
    谢乔进了帐,便见顾望正端端正正坐在榻上,他看向谢乔:小王爷来何事?
    谢乔道:明日我们便启程吧。
    顾望一愣,便平平板板点点头。
    谢乔对刚刚的事情实在好奇,便问道:顾大人你这几日,与凌道远有何过节么?
    顾望那双清亮的丹凤眼里有流光划过,却还是瘫着一张脸,面上无任何表情,他平平板板道:我和他相处甚好,关系不错。
    谢乔嘴角一抽: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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