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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娱乐圈](GL)——玄笺(66)

    她声音很年轻,面容也很年轻,却带着让人油然而生出信任的从容不迫。
    仿佛天大的事到了她面前,也不会让她动一动眉头。
    镜头后,韩玉平习惯性地眉头轻锁。
    他心想:这个演员能沉下来。
    沉,是一门功夫,尤其是对资历浅的年轻演员来说,浮躁是天然的敌人,拘谨或是过度表现。不是演员坐在那儿,板着张脸,不说话就叫沉稳的,那叫面瘫叫造作。唐若遥的沉是浸在骨子里的,宛如冷玉做的骨,她有表情,有情绪,对老师和同窗被捕眼神有愤怒、有担忧,但她整个人的气质依旧是统一的。就像石头潜在水底,会被水流冲刷,但只会将它打磨得更加透亮,并不会改变石头的本质。
    能沉,演员的第一步就稳了。第二步,能不能起,到她的戏点能不能表现出来,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心神跟着她走。
    韩玉平眯了眯眼,静观其变。
    其他人现在在哪里?贺佩兰问。
    在宜知阁,我领你过去。好友匆匆忙忙,就要给她带路。
    贺佩兰一把攥住了好友的腕子,感受着好友一瞬间的紧绷,她眼神微不可觉地冷了下,喊了声好友的名字,好友慢慢地转过来,佯装镇定道:佩兰,还耽搁什么,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贺佩兰警惕地瞧瞧四周,凉亭周围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什么事啊?
    贺佩兰凑近她,一字一字地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我们中间有人告密。最后四个字轻若无声,几乎只剩个口型。
    但她对面的女学生还是听懂了,看懂了,眸子颤了颤,强撑出一副色厉内荏的外皮来,不可思议道:你是怀疑我么?
    不是。贺佩兰摇摇头,我要是怀疑你的话,怎么还会跟你说这个?停顿一秒,她浅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亲密和信赖,双手握住对方的手,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镜头推进,给两个人的对视特写。
    唐若遥眼神真挚,但是这份真挚看久了,却让镜头前的人没来由地遍体生寒。
    韩玉平摸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把外套紧了紧。
    林国安扬声道:卡。
    唐若遥先一步出戏,饰演她好友的女演员晚一步,拍着心口道:你真的吓死我了,再被你这么看一会儿,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唐若遥唔一声,将未开封的一瓶水递过去,说:来,压压惊。
    女演员从善如流地道谢。
    唐若遥忽然感觉有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回头一看,是面无表情的韩玉平。韩玉平盯着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韩玉平在剧组待了两天,第三天就回去筹备选角事宜了。初拟的试镜名单里,唐若遥赫然在列。
    十一月中旬,孟冬。
    《南山下》圆满杀青,唐若遥参加剧组的杀青宴,席间突然接到了一条来自关菡的消息
    【几点结束,秦姐在家里等你】
    唐若遥对着这条信息出神,良久,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她都快忘记了,她曾和秦意浓约好,让她预留出杀青那天的行程陪她。
    第五十九章 059
    唐若遥指腹缓缓地摩挲过手机侧缘,一种不知道是愁是悲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过两个月,已觉物是人非。
    她无意识地收起手机,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暂时回不过神,直到余光里有个人影一闪,然后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
    一个年轻的女孩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这干什么?导演喊你呢。
    是和她在剧组建立了友谊的小A。
    我接个电话。唐若遥晃了晃自己扣回掌中的手机,顿了下,彻底收进包里,导演找我什么事?
    那我就不知道啦。小A哈哈笑道,林导太高兴,喝醉了,这回正挨个逮人说话呢,轮到你了。
    杀青宴热闹异常,因为演员里很多年轻人,即便里边有些不到尤名轩那个严重程度的害群之马,在这样的场合照样凸显出年轻人之间的朝气。
    林国安是个没架子的导演,片场里导戏严肃,私下里非常随和,工作人员都不怎么怕他,一到杀青宴这种场合,几杯酒下去,全都没大没小地欢腾起来。
    唐若遥过去的时候,宴会厅正群魔乱舞,一小撮人不知道被谁撺掇着,在那儿跳舞,有个身材好的小哥,上身衣服都不知道被谁忽悠得脱下来藏了起来,眼下拉着人就问:我衣服呢?
    他找不到衣服,索性直接扯了件同事的,往身上胡乱一披,同事当然不干,两个人在场中你追我赶。唐若遥敏捷地避开冲撞过来的身影,朝坐在一张桌上,状似正在叹气的林国安。
    剧组一个男演员就在这时端着杯酒过来敬唐若遥。
    唐若遥皱了皱眉。
    这个男演员可是在穆青梧给她重点标记的名单里,因为尤名轩太过引人注目,他在片场表现得规矩老实,没半点逾矩的地方。
    唐老师,我敬你一杯,多谢唐老师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指点。男演员彬彬有礼道。他们俩有过对手戏,这个演员是个新人,经验单薄,唐若遥在他吃ng的时候教了他几句,谈不上指点。
    唐若遥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心领,并不想去喝这杯酒。
    男演员颇有些不依不饶,他手里还拿着酒瓶,动作奇快地取了一只新酒杯,给唐若遥倒满了,递过来。
    唐若遥神色莫测地瞧着他。
    唐若遥不会忘记她两年前是怎么中招的,不管他是单纯想和自己套近乎还是别有所图,唐若遥都不会再轻易碰别人经手过的东西。
    她和林国安只有几米的距离,她朝那个方向看了眼,将这位演员带了过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口,只沾湿唇瓣,将人打发走了。
    林国安看见她,老脸上立马笑出了褶子。
    林导。
    坐。林国安问她,你下一部戏定了吗?
    还没有。唐若遥摇头,她在剧组拍戏,除了不得不去的几个通告外,都是在剧组两耳不闻窗外事,穆青梧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她说新戏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掐指一算。林国安神神秘秘的,你即将收到一个好消息。
    一夜暴富?
    哈哈哈哈。林国安说,庸俗,不过和这差不多吧。
    是什么?
    林国安做了个嘘的手势,打死了保密不说。过了会儿,他憋不住又问:你真的不知道啊?
    唐若遥笑了:您这话说的,我应该知道么?
    林国安嘟囔了句:挺应该的。在他心里唐若遥和秦意浓的关系还是女女朋友呢,让唐若遥去试镜她制片的新电影,老板和演员是一家的,多有妻妻情趣,没事还能玩个潜规则啥的。
    您说什么?
    没什么。林国安咳了声。他上回泄密,最近秦意浓都不搭理他了,发唐若遥也不管用,妻妻俩的事她们关起门解决,和他无关,不惹一身骚。
    唐若遥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在杀青宴逗留的时间拖得无限长,到最后不醉不归的那几位都醉倒了送进了同酒店的房间里,她不得不随大多数人一样告辞。
    ***
    她回消息了吗?
    韩玉平大包大揽了电影选角的事,秦意浓好不容易给自己找的一点事做也被剥夺了,非常清闲,白天在家里陪了一天宁宁,吃过晚饭就过来了。
    回了,说会晚一点。
    秦意浓摊手:我看看。
    关菡把手机交过来,她汇报的和原句分毫不差,就只有这四个字。
    秦意浓盯着屏幕中央的消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丢回去。找了部国外的电影《教父》放映,电影很长,接近三个小时,演到尾声,房门依旧安静,没有一丝动静。
    这部电影很经典,很多职业演员都会反复重温,常看常新,秦意浓也不例外。但关菡不是演员,她对剧情滚瓜烂熟,集中不了注意力,如坐针毡,竭力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像个弹簧球一样动来动去。
    片尾字幕出来了,秦意浓和刚开始没有两样,只是转了转因为长时期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疼的脖子。关菡低低出声道:要不要我再发个消息给她。
    让秦意浓等这么久,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事。更别说从方才到现在,唐若遥都没主动发条消息回来。如果她被绊住了,一定会提前告知,该不会
    关菡的脸色立马变了,两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那天秦意浓知道唐若遥被下药,找人的时候差点疯了,客房经理动作慢得令人发指,她差点让保镖把六楼整条走廊的房间门都给踹开了。
    关菡霍然起身:秦姐
    不会。秦意浓看穿她的担忧,轻描淡写地说,我让林国安盯着她,在她从杀青宴离开的时候给我发消息,她刚走不久,在回来的路上了。
    关菡慢慢地坐了回去,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那就好。
    不过既然在路上了,怎么也不见唐若遥和她说一声。
    她再看看秦意浓,客厅里没开大灯,只开了一条柔白的灯带,在门那块。客厅中央随着电视屏幕暗下去,同时陷入了黑暗,秦意浓脸庞模糊不清。
    秦意浓不紧不慢,换了下一部电影。
    关菡将欲言又止咽了下去。
    唐若遥踩着点进了家门,11点59,不到12点。她拉开家里的大门,迈了进来,弯腰换上拖鞋,关菡在场,她和往常一样平淡喊了声:姐姐。言讫跟着道歉,说杀青宴人太多,脱不开身,所以回来晚了云云。
    秦意浓一耳朵就听出来她不对劲。
    她嗯了声,听不出喜怒。
    唐若遥一颗心惴惴的,先前做好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不止是面对心上人的本能反应,还有她对秦意浓天然的畏惧感。
    剥离开她那些不为外人道的心思,秦意浓这些年刻意营造的主从界限感,在这一刻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唐若遥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
    她嘴唇动了动,梗直了脖子,引以为傲的演技在秦意浓面前像个拙劣的空架子,半晌没从舌头里找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她正盘算要不直接进正题,反正秦意浓每次过来都是为了这档子事。
    就在她想着如何把关菡这个碍眼的弄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秦意浓忽然站了起来,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迎着唐若遥直愣愣的视线走过来,很温柔地抬手理了理她下车时被风吹乱的长发,旋即慢慢落下,牵了牵她的衣领。
    你要我腾出今天的时间陪你,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有点事,先走了。秦意浓单手捧起她的脸,在她嘴角轻轻地吻了一下,一双墨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潭,凝视着她,晚安。
    唐若遥闻到她身上缭绕的香气,是那种很浓的香水散去后的尾调,有点像开到荼靡了的花。
    她心里一空,感觉某种东西在飞快地往外流,抓都抓不住。唐若遥一阵恍惚,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朝前伸去,却只碰到秦意浓转身扬起的一片衣角。
    冰凉凉的,从指腹擦过,再毫不犹豫地决绝离开。
    姐姐!她脱口喊了一句。
    秦意浓含笑回头:嗯?
    晚安。唐若遥只说,唇角挑着一抹温顺笑意。
    秦意浓笑了笑,冲她一点头。
    大门被重新带上。
    从唐若遥进门,到秦意浓离开,不超过三分钟。唐若遥坐在沙发里秦意浓坐过的位置,还残留着女人的体温,整个人都是懵然的。
    ***
    别说唐若遥摸不着头脑,就算自诩是秦意浓肚子里蛔虫的关菡,都在秦意浓这番异常的举动下,满头雾水。
    合约期还剩半年,见一面少一面,按照她们俩现在见面的频率,充其量不过两三次。以后再想见就只能当陌生人了。
    秦意浓在这里枯坐了几个小时,回程的车上一直在闭目养神。关菡知道她不可能真正睡着,但秦意浓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关菡只能一遍一遍地用自己的认知去推断她现在的心境,最后自寻烦恼。
    恰逢秦意浓睁开眼,见到的便是面前的冰山脸皱成一团的样子。
    秦意浓不由一笑:真应该给你拍下来。
    关菡想:还会开玩笑,心情应该不错。
    秦意浓问:我最近有什么事做吗?
    关菡答:没什么要紧的,有个颁奖典礼要出席。
    秦意浓舌尖里轻飘飘迸出两个字:无聊。她叹了口气,说,我想拍戏。一回国闲了半年,再不拍戏她都快生疏了。
    快了,韩导找着演员呢。
    嗯。秦意浓应了声,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调地说,给我订两张去国外的机票,我出去散散心。
    两张?
    我和你。秦意浓斜睨她一眼,不然还有谁?
    哦哦。关菡难得磕巴,说,知道了。
    唐若遥刚杀青,她没过脑子,下意识以为秦意浓是想出去度个蜜月,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发生。秦意浓对两人的关系讳莫如深,岂会冒着被拍到的风险去国外同游。
    隔天,秦意浓就和关菡一纸机票飞去了国外。关菡自从上次秦意浓手被玻璃划破以后,就格外注意她的精神状况,却有了个意外发现。秦意浓身上始终萦绕的若有若无的焦虑感得到了适度的缓解,笑容里的阴霾也不知不觉散去了不少,除了沉默和发呆的频率有所升高,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关菡不敢放松,因为历史在她身上又重演了一次。
    三年前,秦意浓把唐若遥当救命稻草,从她那里找回了生活的勇气,甚至隐约有破局的趋势。但随着意外的突如其来,两人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秦意浓收回了刚刚探出一线犹豫想要触碰新世界的手。那之后,唐若遥既是她的解药,也成了她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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