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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狸奴——月无弦(7)

    可惜,灵豹死了,被夜谰手都没抬就撕成了碎片。那日前主捡回了一条性命后,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变得更为古怪暴戾。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这个累赘,我早就突破了!我早就能契约别的灵兽了!前主狰狞地哭嚎着,将鞭子挥出了残影。
    他没敢吭声,趴在地上如同一只死猫,脑中满是灵豹惨死的模样,以及夜谰那双欺寒的双眸。
    他想,那只大妖的眼神好像有点寂寞。
    最后的最后,主人发完了火,用两枚木钉钉入他的腹部,截断了妖力,强行毁了契约,自此终于摆脱了他这只丢人现眼的半妖,又将他随意卖到黑市,得来的钱刚好够买一壶酒。
    十年的岁月,只换了一壶酒。
    小猫咪?夜谰愕然起身,用手指拂去他眼角泪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程雪疾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抬头冲他笑道:主人,其实我不值那么多钱。
    夜谰一怔,不知小猫怎么提起这茬来,揪了揪他的耳朵道:什么不值?一百两银子,我都觉得他要少了。
    我当初只被卖了这么一丢丢钱哦!程雪疾用手指比划出铜板的模样:那时我只换了几个铜板!
    夜谰冷哼一声,抓过猫尾巴摇了摇:就这个,多少钱都换不到!更别提整只猫!
    尾巴?猫都有尾巴啊!程雪疾好奇地抬起了耳朵:主人,那么多猫,您怎么就挑中我了。我又弱又笨。
    夜谰狡黠地露出半截尖牙,扯过他耳朵低声道:要的就是又弱又笨的小猫咪!这样放在身边才舒服。
    为什么?程雪疾的耳朵又弯了下来。
    夜谰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提起了当年初见时的场景:其实那日你为了护主挠了我五道爪印,我就下决心要定你了。可惜之后族中出了些变故,一时没顾上找你,没曾想你被卖到了黑市,难寻踪迹。
    程雪疾还是不明白,耳朵弯到打了卷儿。这时忽有妖推门入屋,惊得他匆匆咽下了疑问。
    只见赫辛夷俯身低声禀报道:主公,祖宗来了。
    嗯,挺快的。夜谰拍了拍程雪疾的脑袋,嘱托道:就在这里,哪儿都别去,也别出声,等孤回来。
    好。程雪疾抱着尾巴莫名有点紧张。
    赫辛夷扫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待夜谰与他一并离开寝宫后,方小声问道:主公,您最近都与那猫妖在一起?那又为何让属下传言,您跟那女妖
    与你无关。夜谰放慢脚步,瞥向远处路过的一队侍卫:又添了新妖?
    赫辛夷忙道:回主公,连枫游近日突然有了些动作,这妖王宫的守卫增了近三成。
    夜谰颔首,看向远处偏殿门前的一众妖兵,不禁低笑道:曾祖他一如既往的爱摆阵场。然后迅速一抹脸,消掉了上头的猫爪印。
    谰儿,你来了。这时,一苍老的声音自殿中传来,继而一位身着紫袍的耄耋老人缓缓迈下台阶,面色极差似是忍着怒意。而殿门里头正跪着莲儿,瑟瑟发抖地躲在门槛后面,眼睛不安地乱转。
    夜谰快步上前,冲他敷衍地一拱手道:见过曾祖。
    老者见他这爱答不理的模样更为愤怒,手中木拐咚地砸在地上,吓得周围妖众纷纷跪下不敢抬头。
    谰儿,这就是你看上的女妖?!老者指着敞开的殿门呵斥道:一只下贱的小黄皮子,就迷得你五迷三道,不思进取?!
    曾祖言重了!夜谰故意抬高声音争辩道:宠幸一只女妖罢了,曾祖何必如此!
    你!老者暴怒,猛地一抬手朝向殿门。里面登时响起一声尖叫,继而莲儿被凭空拉了出来,滚下台阶扑到地上恐惧地看向他们二人。
    夜谰一把抓住了老者的胳膊,大声喊道:曾祖!你管得太宽了些吧?!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老者一把打开他的手,强大的妖力袭向莲儿将她提了起来。莲儿惨叫着在空中挣扎,冲夜谰伸出手哭喊道:主公救我!夜谰刚要出手,岂料一阵狂风掠过,莲儿骤然被拔上百尺高空又狠狠地摔了下来,血溅当场,一命呜呼。现出原形后,竟是只黄鼠狼。
    夜谰瞪大眼睛看向老者:曾祖!您怎能
    夜谰,你给老夫记住!老者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是夜氏一族的族长!你的言行关乎夜氏的将来!这黄皮子习了魅术,将你迷得十几日不出殿门,老夫如何不管?!
    夜谰佯装惊讶地退后半步,虚心认错:曾祖,谰儿知错
    罢了,下不为例。老者低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用拐杖敲着地面:当初让你娶西境之主,你非不愿意!现在好了,一只小黄皮子就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得被笑话死!夜氏一族牺牲那么多族人才换来的安宁,你可千万要守住了,不要被有心之妖钻了空子!
    是夜谰恭敬地冲他行了大礼。
    老者见状,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下,看向他身后的赫辛夷时冷哼一声:赫辛夷,老夫让你扶持境主,你却连只小黄皮子都收拾不了!看在你主动向老夫禀报的份上,此番免去你的责罚,下不为例!
    是!赫辛夷忙叩首应道。
    老者长吁一口气,瞥向地上的尸首不屑地抬了抬眉,一边向境主殿方向离去,一边说道:夜谰,老夫罚你在寝宫面壁思过三天,这三日,由老夫帮你处理朝政。
    有劳曾祖。夜谰望向他的背影,面容一点点冷了下来。
    待老者与众妖彻底离去,赫辛夷忐忑不已地问道:主公,那女妖到底是哪儿派来的?不是祖宗的?
    不是,是红熊的。夜谰漠然回身,负手慢慢走着。
    赫辛夷惊愕,忙追上来又问道:主公既然知道,为何不一早收拾了她?
    夜谰看向正前方,眼底似是有暗潮涌动:因为红熊是曾祖的手下。
    那赫辛夷愣住:那祖宗怎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他不知道那女妖是红熊的?主公又为何让属下去禀报祖宗?
    因为孤要杀红熊。夜谰解释累了,甩给他一个无奈的白眼:你若真想完成夙愿,多用点脑子成吗?去跟连枫游那家伙多接触接触,学着点。说罢拂袖离去。
    赫辛夷呆呆地挠了挠后脑勺。跟连枫游多接触?那条臭蛇有什么值得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涨了作收!!开心!!谢谢大家!么么么!
    ☆、【奔跑】
    夜谰在寝宫里安安稳稳地呆了三天,再出现在众妖面前时,北境已在老祖宗的整治下悄悄翻了个个儿。
    禀主公,祖宗将红熊发配到东部守边境了。赫辛夷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今日黎明,红熊去送还狐族女妖时,被狐族的给暗杀了。
    夜谰手捧竹简并未抬头,淡淡地回道:嗯。
    赫辛夷面露焦急:主公,红熊毕竟有功
    红熊是从西境叛逃过来的。夜谰微微抬头,眼中带着寒光:当初曾祖重用他,无非是因为红熊带了西境的情报给他。红熊于他有功,于孤可没有丝毫的功劳。
    赫辛夷忙低下头,听夜谰将竹简随手扔到地上,缓步迈下玉阶,又道:背叛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暗杀红熊的并非东境狐族,而是曾祖下的手。
    赫辛夷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听得夜谰继续说道:东境之主是和派,一向反对妖界进攻人间,曾祖不满他许久了。如今孤为北境之主,曾祖必会想方设法让孤与东境划清界限。狐族是东境的贵族,将红熊之死嫁祸给狐族,乃一石二鸟之计。
    那主公当如何修复与东境的关系?赫辛夷问道。
    夜谰在他面前蹲下了身,眼睛直勾勾地盯了过来。这本是个较为亲昵的动作,却令赫辛夷如芒在背,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夜谰垂眸,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便起身兀自走出了大殿,并没有留下丝毫的解释。
    许多年前,在夜家的故居中,幼年的他常与赫辛夷、连枫游三人蹲坐在一起商量事情。虽都是些不入流的孩童的恶作剧,他们仨还总是煞有其事地各抒己见,甚至写个计划书出来。
    那时,话比较多的往往是连枫游,什么馊主意鬼主意都是他出的。赫辛夷则是个闷子,憋到最后顶多说个对或者行。然后去付诸实行的是他夜谰自己,行径败露后拖上连枫游与赫辛夷一齐挨打,或者关到小黑屋里面壁思过。
    说实在的,他还挺喜欢被关小黑屋的。因为那时西境与北境连在一起,笙玖经常来他家串门。听闻哥仨一起被关小黑屋了,这小凤凰总有办法绕过所有妖的视线给送来些好吃的。然后四只妖藏在屋里跟过家家似的嚼着零嘴儿唠嗑,临了再吹嘘一下自己的宏伟愿望,比如当个妖王什么的带领妖界脱贫致富。
    笙玖的天赋极好,总是嘟着嘴不服气,说自己才是当妖王的料。连枫游跟赫辛夷便站在他这边维护他,三只妖一起把小凤凰怼得说不出话来,哭着鼻子飞离夜家声称断绝关系,结果没隔多久照旧跑来跟他们玩耍。
    就这样,百年过去了。当初爱哭鼻子的小凤凰蜕变为受万妖瞻仰的西境女皇,而他自己也成了传说中暴戾冷血的北境之主。连枫游与他站在了对立面上,甘当曾祖的爪牙日夜监视着自己;赫辛夷虽明面上依旧是他的手下,但暗地里也有别的营生。他们四个,相互利用又互相提防,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思索间,已至寝宫附近。刚要推门,却发现一侧的窗户好像被推开了一条缝,里头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夜谰挑眉,冲无妖的方向低声道:可有异常?
    就听半空中幽幽响起一道回应:禀主公,猫大人今日站在窗户边上看了足足半个时辰
    看什么?夜谰诧异,扫视了一圈周围,并未发现丝毫的异常。
    属下不知那人似是也很疑惑。
    夜谰颔首,故意用力推门进去。只见程雪疾登时打床榻上蹿了起来,站在屋中紧张地翘着尾巴说道:主主人好!
    嗯夜谰眯着眼,一步步逼近: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程雪疾登时心虚地直眨眼:没没干什么
    哦?夜谰语气上挑,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都学会骗孤了?
    程雪疾暗道大事不妙,一点点垂下头,小心地偷偷探究着他的神情:主人我扒窗户了
    扒窗户做什么?夜谰看着他那对不安的小耳朵有点手痒,忍不住走过去揪了揪:外头有什么稀奇的?
    主人我我错了程雪疾怯怯地瞥向窗外:我再也不扒窗户了。
    夜谰越发狐疑:扒窗户倒是没什么的,问题是你在看什么?
    外面。程雪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是看外面。
    外面?夜谰走过去推开了窗户,外面是一成不变的枯燥景象,无非几棵树,几座假山,以及四四方方的院子。
    谁知程雪疾的视线瞬间被窗外吸引了过去,眼里冒着光,向往不已地竖着耳朵踮起了脚。
    夜谰不解地看着他,许久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雪疾,你在地牢里关了多久?
    啊?程雪疾忙回过神来:我记不太清了。应当是很久很久了吧那年我在森林里见到您之后的第三天,我就被卖掉了。
    五年吗夜谰凝滞了一瞬,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抬起胳膊。
    程雪疾茫然地照做了,岂料下一瞬,他便被夜谰捏住腰举了起来!
    啧夜谰看着呆滞的小猫心生不满:太轻了。按照半妖的年岁,你应当也是条成年的猫了,怎跟只猫崽儿似的?
    主主人?!程雪疾大惊,慌忙把手放在他胳膊上稳住身子。
    嘘小点声。夜谰神秘兮兮地把他搂进怀里,贴着耳朵小声道:带你去个好地方。继而带着他蓦地消失了。
    程雪疾趴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不敢动,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突然一片大亮。待他们落地后,已置身于郁郁葱葱的山林中。
    夜谰将他轻轻放下,望向远方:这里是北境与西境的交界,目前来说,还算安全。幼年我常到这里玩。
    程雪疾怔怔地看向身边的大树,树下的野花,以及在林中穿梭的小鸟,任夜谰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穿过森林,则是一片宽广的草地。蒲公英以及叫不出名姓的小花安静地随风摇曳,白色的绒絮沿着阳光缓缓飘散。
    夜谰沉默着看向越飞越远的蒲公英,蓦然想起当初在这里奔跑、打滚的场景。他,连枫游,赫辛夷,还有笙玖,吵嚷着你追我赶。直到日落西山,夜家的仆从会来接他们三个回去。而笙玖的家仆,一只喜欢笑,却不怎么爱说话的白鹭妖,不得不细声细气地劝着玩疯了的小凤凰回家,有时还会拿点糕点引她走,想来也挺累心。
    主人程雪疾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襟,眼睫微微颤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夜谰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用手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去玩吧,跑一跑,打个滚儿。我去树下坐会儿。太阳下山了,咱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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