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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63)

    皇甫仁道:武馆难招弟子,前些年我就请他帮忙了,他愿意介绍人来,却不愿去咱们家的宅子,我与他相交多年,他也从不上门拜访。
    皇甫义道:这是为何?说完笑道:啊,我知道了,鲍老板也怕鬼。
    皇甫仁嗔道:你别说这个!
    鲍老板正好把龙泉青瓷修补完,拿过来交给皇甫仁看,听见皇甫义的话,哈哈一笑道:我不怕鬼,我也没在那座宅里见过鬼,只是不想睹物思人。
    皇甫义道:什么睹物思人?
    皇甫仁道:鲍老板以前的主人就住咱们家的宅子。
    白映阳闻言一凛,问道:鲍老板,你以前的主人家是否姓杜?
    鲍老板笑道:白师爷怎会知晓?
    白映阳笑道:我跟大人正查案子,就是关于会盟武馆闹鬼一事,宋道士都赶不走鬼,我疑心当中有冤屈,故此把宅子的户籍文书都查了一遍,想看看宅子是何时开始闹鬼。
    皇甫仁急道:可查到没有?
    白映阳摇头道:我们去了胧月坊唐家,他们便是向杜家购买宅子的,唐老爷说他没见到有鬼。
    皇甫仁道:这么说,那时还没有鬼
    鲍老板道:我在杜家当了十几年管事,从没见过鬼,也没听家人说闹鬼的。
    白映阳点点头道:想必是后来的事。笑道:我原想多半是宅院闹鬼,杜家才搬家,否则这座老宅院百年历史,就此卖掉岂不太可惜啦。话说至此,忽见鲍老板神情沮丧,黯然神伤,问道:鲍老板,你怎地了?
    鲍老板老泪纵横,叹道:白师爷说得对,就此卖掉,实在可惜之至、可惜之至啊!
    四人见他突然哭了,都大出意料。
    白映阳道:当中莫非另有甚隐情?
    鲍老板叹道:我们这些下人世代在杜家生长,自然也不愿看这百年老宅被卖掉,老爷倘若在世,定然也不答允。只恨大少爷和二少爷,娶回两个不省心的少夫人,她们相互瞧不顺眼,每日里纷争不断,两位少爷又只听老婆的话,好好的两兄弟给两个少夫人闹得翻了脸,老爷在世时,她们不敢公然争吵,可老爷终有年老归天之日,她们在灵前就嚷嚷着要分家产,最终把老宅子卖掉啦,唉!
    皇甫兄弟齐问道:两位少爷不管吗?说完互相看了一眼。
    鲍老板摇头道:他们只听妻子的话,一句谈不拢,就在灵堂打起来,我们拦都拦不住。
    皇甫仁怒道:太不像话了!
    白映阳道:这样把宅子卖了多可惜啊,换做是我,宁可再掏钱给对方,也要留下宅子。
    鲍老板道:当年我还在杜家当管事,也曾这样劝两位少爷,可两个少夫人不乐意,都怕宅子给了对方,日后万一升价,岂不是便宜对方,她们是宁可吃亏,也不让对方赚。
    白映阳摇头道:妯娌之间竟势同水火。
    鲍老板道:两位少爷谈来谈去,终于还是决定卖掉宅子,得白银两千两。
    四人大惊,不可置信道:怎么只得两千两?
    皇甫义更道:爹爹花八百两买的那座宅子,是因里面闹鬼,可杜家卖宅子时并未闹鬼啊?
    鲍老板叹道:他们迫不及待把宅子卖了,只求尽早得钱好分家,这样的大宅院岂是急得来的,他们等不急,自然让牙商有机可乘。
    四人摇头叹息道:可恨!可惜!可叹!
    鲍老板道:唉,我服侍杜家几十年,看见老宅院被如此贱卖,却又无计可施,心中难过,本想劝两位少爷,可我毕竟是下人,两位少爷不肯听,我也没奈何。现今大少爷去了福建,二少爷去了山东,从此不再往来,我们下人只能各自散了。
    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兄弟做到这步田地,实在令人感慨!
    张恶虎和白映阳,皇甫仁和皇甫义,双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均想:我们决不能像他们一样。
    鲍老板道:我在杜家当管事,攒有些许积蓄,离开后开了这间瓷器铺,总算日子还过得去,只是再不愿回那宅子,免得伤心。
    皇甫义微微一笑道:鲍老爷身子还好吧?
    鲍老板笑道:托福托福,身子骨还算硬朗。
    四人与鲍老板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告辞。
    鲍老板很热情,请他们留下吃饭,推辞一番后,才不再挽留,让他们空闲常来坐坐。
    张恶虎感叹道:看来娶老婆要娶个贤惠的,如若不然,鸡犬不宁。
    白映阳本想戏谑地问他小桥儿够不够贤惠,又怕他难过,就改口道:是杜家两兄弟不长脑子,老婆说甚就是甚,全不论对错。
    皇甫义拉着兄长笑道:大哥,你将来娶嫂子,千万要娶贤惠的,若是娶到如杜家兄弟那般的母夜叉,把咱们家卖了,爹爹发起火来,可是要杀人的!
    皇甫仁笑道:这句话你跟爹爹说去!话说回来,你喜欢的那位在西市卖丝帕的罗姑娘,她长得挺漂亮,却不知贤不贤惠?
    皇甫义怒道:绢儿温柔善良,自然贤惠!
    皇甫仁笑道:你总听她的话,可要小心些了。
    皇甫义道:你勿操心,小事我听她的,大事她听我的。
    皇甫兄弟只是随口开玩笑,白映阳却在想:无论男女,只要贪婪都不是好事,芙蕖爱财如命,且颇有手段,倘若真的娶了皇甫大小姐,不知闹出何等风雨只盼他不要挑拨离间,搞出甚祸事才好。
    第79章 绮梦
    张恶虎跟白映阳回到家时,张绣元和琴棋书画四鬟早等在西厢院,正叽叽格格说笑,见他们进来,张绣元迎上前笑道:小白羊,我新制了几件衣衫给你,还有婚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男子娶妻俗称小登科,白映阳有功名,穿的婚服是假九品官服,他相貌俊美,戴上金花,披上大红色锦缎,说不出的倜傥夺目!
    琴棋书画四鬟齐声道:二少爷这般穿戴打扮,精神饱满,真是俊逸不凡!
    白映阳喜气洋洋,赞张绣元道:衣裳分毫不差,很合身。
    张绣元见他如此神采,芳心颤动,痴痴望着,竟再移不开眼眸。
    张恶虎近来无论见到什么,总能跟孟翠桥联系起来,如今看白映阳着婚服,又想起与孟翠桥成婚时的光景,淡淡道:你的衣衫不是娘娘做,就是阿绣做,都缝了好几百件了,若不合身,那才稀奇。
    白映阳笑道:你嫉妒我,阿绣只给我做衣衫,不给你做。
    张绣元笑道:我也有给哥哥做新衫。从一叠衣衫中取出五件,送到兄长手中。
    张恶虎摸摸她脸蛋道:还是阿绣最乖。
    白映阳朝他伸舌头道:阿绣一共做了二十件衣衫,你才五件,我比你多。
    张恶虎才没兴趣跟他比这种无聊事,心道:我衣衫一大堆,都是小桥儿缝给我如此一来,又想到孟翠桥,又黯然神伤了。
    白映阳由琴棋书画四鬟伺候试新衫,在屏风前后进进出出,一时没留意。
    张绣元看到兄长消沉,坐到他身边安慰道:哥哥,嫂子一定也很想念你。
    张恶虎道:既然想我,为何还离开我?
    张绣元道:嫂子信里不是说有要事么?等办完了,自然回来。
    张恶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张绣元道:你去哪儿?
    张恶虎道:去喝酒。边说边往门走。
    张绣元急道:哥哥,你别喝那么多酒了
    张恶虎方欲踏出宁安居,泽芝却从外面冲进来,一头撞在他肚子上,他把泽芝提起骂道:小鬼,走路怎跟无头苍蝇般!
    泽芝本就傻里傻气,被他一骂,吓得更呆头呆脑,舌头打结道:归哥拿礼物送来谢住县衙
    张恶虎道:什么乌龟哥?
    泽芝道:会盟武馆的归哥哥
    原来皇甫义为多谢张恶虎和白映阳让他大哥在县衙住,回到家中即备礼物,命一姓归的小厮送到孟府。
    张恶虎见泽芝手中提的是一个大食盒,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满各式烧肉鸡腿、猪蹄鱼片、糖果蜜饯、糕饼细点热乎乎仍冒烟,显是才新鲜出炉,张恶虎对食物没兴趣,看到有两壶殷红如血的葡萄美酒,拿起一壶就干掉。
    白映阳知他这两月里喝的酒比以前两年喝的还多一半,看他还要拿另一壶,忙夺过来道:你喝再多,他也不会回来!
    张绣元大怒,骂道:小白羊,你怎能这样说话!忙去安慰兄长。
    白映阳也觉语气过重,但近段日子张恶虎喝的酒实在太多了!他酒量奇宏,从小到大醉过的次数,白映阳一只手掌就能数过来,可自打孟翠桥走后,他天天酗酒,醉倒无数次,且是烂醉如泥!白映阳又是着恼又是疼惜,此番终于按捺不住,出言训斥。
    张绣元把失魂落魄的张恶虎扶回房间,盖上被子,旋即退出来道:哥哥睡下了。
    白映阳点头道:最好他睡着,别再想小桥儿。
    张绣元十分不快,不满道:嫂子也真是的,去哪儿也不说一声,这不是害哥哥忧心吗!
    白映阳也道:可不是,纵有天大的事,总该交代一下的。
    二人爱惜张恶虎,都对孟翠桥心怀不满,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后者半日,才又重新手拉手说讨论成婚话题。
    到得晚饭时分,下人叫吃饭,不闻大少爷答应,又不敢进屋查看,只得去请二少爷。
    白映阳推门进去,一股酒气直冲鼻,张恶虎抱着酒坛子趴在床头,含含糊糊唱道:分飞万里隔千山
    白映阳跌足道:哎哟,他床底下藏有酒,我竟忘了收走!
    张恶虎见有人进来,醉眼朦胧看不真切,扑上去抱住道:小桥儿你回来了
    白映阳柔声道:我是小白羊。
    张恶虎捧他的脸仔细看,似乎看出不是孟翠桥,没精打采又去开一坛新酒。
    白映阳忙阻止道:别再喝了!
    张恶虎大怒道:别碍手碍脚的!将他推得摔出去。
    白映阳摔得晕头转向,坐在地上半日也没爬起来,耳中还听见张恶虎含含糊糊道:哼当初那拳打得实在太轻我就该再再用点力把他打得再起不来永远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这夜张恶虎喝酒喝得太凶,宿醉头痛,翌日躺在行驶的马车里,头枕在白映阳大腿上,哀嚎不断。
    白映阳边替他揉太阳穴边嗔道:让你喝这么多酒,活该!
    张恶虎连忙捂耳道:我头痛死了你说话小声些又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白映阳道:我已查到曾家现今住址,在无锡城的百花谷,咱们现下去无锡。
    张恶虎闭着眼睛皱眉道:也不等我睡醒了再说
    白映阳道:你在马车里也可继续睡。
    张恶虎道:马车颠得厉害如何睡得着
    白映阳笑道:叫你吃些苦头,省得胡思乱想。
    张恶虎道:我胡思乱想什么
    白映阳道:你昨晚喝醉了,胡言乱语,你还记得么?
    张恶虎道:我说了什么?
    白映阳道:你说要把小桥儿打得再也起不来,永远都不能离开你。
    张恶虎哼道:他此时若在我面前,我肯定打他一顿!
    白映阳道:他也该打,谁叫他无声无息走了。又笑道:不过你不想他走,倒不必打得他起不来,用绳子把他绑住,他就走不了了。
    张恶虎道:你这般聪明,常常戏弄他,他都拿你没法子,怎地这回却瞧不出他要走?
    白映阳叹道:是你才说我聪明,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我出鬼主意戏弄他,他见我是小孩儿,不来跟我计较。他才是真聪明,凡事不动声色,只在心中默默盘算,别说我瞧不出他要走,就是上回他使计跟你成婚的意图,我也瞧不出来。他是深藏不露,若真有心对付我,我才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张恶虎道:深藏不露想了想,随即叹口气道:我也瞧不出他半点心思他既然想走,只怕咱们用大锁锁住,他也有法子逃脱。
    白映阳道:他说走就非走不可,但他也说过会回来,那肯定会回来,你勿要挂心。
    张恶虎道: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他。
    白映阳笑道:那你多想想我,就不会想他了。
    张恶虎微微一怔道:想你?
    天黑到达无锡,却没赶上关城门,二人便在城外一家小客栈投宿,白映阳要了楼梯口的一间客房,和张恶虎在房中吃喝、沐更,待到夜深,便一同入梦。
    睡到半夜,白映阳突然作了个梦,梦见张绣元飘然而入。
    白映阳笑道:阿绣,你也来了。
    张绣元不答,坐到他身边,笑盈盈搂住亲吻。
    白映阳大喜,伸手抱住她身子,却发现她主动来扯自己衣带。
    这个春梦持续了好长时间,长到白映阳在梦中都知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为所欲为,把张绣元使劲欺负了个遍!待到心满意足时,搂过她在唇上一吻,轻轻叫声:阿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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