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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8)

    菡萏道:大少爷,你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羞羞羞!
    白映阳正待喝止,张恶虎先暴跳道:谁说我哭了?
    菡萏吓一大跳,却见大少爷说完这话,擤一把鼻涕,立马又哭得比之前更加悲切。
    白映阳骂道:你胡说八道戏弄他作甚!
    菡萏撅嘴道:我又没说错
    芙蕖道:菡萏,大少爷心情不好,你别惹他生气。
    菡萏奇道:大少爷心情不好,是因为孟姑娘不睬他吗?
    白映阳大怒,举起手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打你!
    菡萏平时很得两位少爷宠爱,如今挨骂,满腹委屈,眼圈儿都红了,小嘴撅得更高。
    张恶虎喃喃道:那日她还跟我有说有笑,给我换药,答应第二天来看我
    白映阳笑道:也许她过几日便来了。
    张恶虎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忽想起古人有诗云: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拉着白映阳,就要去喝酒。
    芙蕖忙道:大少爷,二少爷身子刚复元,不宜喝酒!
    白映阳摆手示意他别管,也不让他和菡萏跟来。
    第10章 大醉猫
    城西街道弯角处的一株大榕树下,有一家酒铺,榕树枝垂下一条长布帘,上面写着万里留香,酒铺前加搭有棚子,挂上竹帘子遮阳,棚中铺满凉席,酒案置于上,众酒客席地而坐,酒铺内所用杯壶碗盏,均仿汉唐之风,古朴大气。
    万里留香的美酒堪称梅龙县一绝,引得八方酒客慕名前来,品尝佳酿。
    张恶虎一向嗜酒如命,认为大丈夫就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至于酒肉好恶与否,他是品不出来的,反倒是偶尔陪他小酌几觞的白映阳,比他更懂酒。
    恶虎保长常来万里留香,酒保一见他,不用吩咐,兀自抬一大坛二锅头送至他面前。
    张恶虎拍开泥封,倒提起仰头咕咚、咕咚一阵吞咽,不到半刻钟,酒坛已见底,酒保又赶紧抬上一坛。
    白映阳忙道:别喝那么急!
    张恶虎又喝了半坛,又悲切地唱:我天天盼,天天望,我带泪带泪暗悲伤!
    白映阳知劝是劝不听了,只盼他大醉一场后,出了胸中这口闷气,就此把孟桥妆忘掉。
    酒铺中其余酒客不全是梅龙县人,也有不认得恶虎保长的,见一条凶恶的大汉悲悲切切地又喝又唱,无不啧啧称奇。
    白映阳不喝烈酒,要了壶竹叶青,吩咐酒保再拿几盘下酒菜。
    回首时,忽瞥见东边竹帘侧,独自坐着一名小男孩儿,约莫八、九岁年纪,身材娇小,披一件锦缎制成的宝蓝色斗篷,很是华贵,颈中挂有一块金锁片,刻有长命平安字样。
    小男孩儿的两只手腕,一边佩戴檀木佛珠,一边佩戴观音玉像,两只小手抓一块柑橘蜜饯,小口小口地啃咬,偶尔偷眼看看张恶虎,美丽的凤眸蕴溢笑意。
    虽然这孩儿头罩篷帽,白映阳还是看得见他发色是白的,眉毛、睫毛也是白色,连一双眸子亦呈淡粉色。
    小男孩儿见到白映阳在看自己,连忙低下头,认真吃果脯。
    白映阳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有些惊诧,不便久视之,回转身继续吃喝。
    便在此时,张恶虎霍地站起,大步走到小男孩儿桌前,喝道:小鬼,你笑什么?
    小男孩儿唬了一跳,见他凶神恶煞,还满身酒气,很是害怕,哪敢答应。
    张恶虎猛拍桌子道:我问你话呢,你刚才笑什么?
    小男孩儿吓坏了,颤声道:谁谁笑你了
    张恶虎欺近他道:我刚才明明看见你盯着我笑,还不承认?
    小男孩儿吓得站起欲躲,发觉斗篷下摆被他鞋子踩住,急道:你踩着我衣裳了!
    张恶虎怒道:踩便踩了,那又如何?
    白映阳忙过来拉他,对小男孩儿道:小兄弟,对不住,他喝醉了,请别见怪。
    张恶虎怒道:我没醉!手一挥,把白映阳挥得一个趔趄,额头磕中旁边柱子。
    小男孩儿见他对同伴动手,显是醉糊涂了,生怕来打自己,扯脱衣摆,往大门跑去。
    此时门外正巧走进一人,小男孩儿一头撞进对方肚子,待看清楚来人,一声欢呼,拉住那人手叫舅舅,说道有只醉猫在此撒野。
    那人是名中年男子,锦衣华服,面如美玉,鼻若悬胆,英气逼人。
    白映阳与他目光一触,登感芒刺在背,战栗袭身,冷汗瞬间冒出,慌不迭转过脸,再也不敢与之对视。
    中年男子瞪着张恶虎,冷冷道:喝醉了撒酒疯么?
    张恶虎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男孩儿急道:你竟敢骂我舅舅!
    中年男子更不打话,反手一掌,朝张恶虎脸面拍去,一刹那手背已触及他肌肤。
    张恶虎心情烦躁,又是酒劲上头,正想找人打一场,看中年男子袭来,喝道:来得好!左手霎起,已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甩,就如同在土地庙中甩蛟龙,把中年男子整个在空中甩出个半圆弧。
    他这回只用单手,比之甩蛟龙时所使的力道已弱了许多,但中年男子仍被他甩得飞出甚远,落地更站不稳,差点跌倒。
    白映阳原以为对方必定十分愤怒,岂料中年男子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竟现出惊奇之色。
    万里留香里其余众酒客见有人打架,纷纷躲让。
    张恶虎抢上去,一晃就到中年男子跟前。
    中年男子曲十指似鹰爪状,往他小腹抓来。
    张恶虎全不避挡,回首击向他天灵,这掌要是打中,中年男子势必头骨破裂,死于非命。
    中年男子忙缩回手举向头顶,欲挡下这一掌。
    张恶虎自然不是要杀死他,见他果然中途改招来架自己的手,嘿嘿冷笑,抬腿在对方下腭就是一脚,但听砰一声,中年男子给他踢得翻身飞了起来,在空中第二次甩出半圆弧。
    小男孩儿见状一声惊呼。
    白映阳急道:老虎快住手!
    张恶虎却似没听见,瞬间冲至中年男子前头,趁他还没落地,又抓住他衣领往外掷。
    众酒客在旁观看,有认得张恶虎者,均想:恶虎保长喝成醉猫,照样神勇无敌,倒不稀奇,但这人被醉猫连抛三次,狼狈不堪,何以并不着恼,反而脸现喜色?各自纳罕不已。
    白映阳见张恶虎还要继续戏弄中年男子,忙向酒保要了一碗凉水,赶上前泼在他脸上,骂道:你这只大醉猫!
    张恶虎一呆,顿时清醒过来,听见是白映阳在说话,定睛一瞧,只见他额头高高肿起一个包,大吃一惊道:小白羊你怎地受伤了?
    小男孩儿小声呸道:自己弄伤的人,还装模作样。
    白映阳骂道:你喝醉了,跑去欺负小孩子,还跟人家动手!
    张恶虎道:我怎么会欺负小孩子?左右一看,见众酒客都退避角落,小男孩儿更对他怒目而视,中年男子下腭一团淤青,看来小白羊所言不虚。
    白映阳对中年男子歉然道:这位爷台,实在是对不住!我兄长喝醉了,脑子不清楚,冒犯之处,还请多包涵。
    小男孩儿不满道:他自己干么不来道歉?
    张恶虎横行梅龙县二十余载,一向无法无天,无端欺人那叫家常便饭,脸上连愧疚之色都不会有的,怎么可能跟人道歉?
    中年男子却不生气,反倒满面堆欢,连连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这位壮士武艺超群,在下很是敬佩,适才一战,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说罢,握住张恶虎手,态度很是亲热。
    张恶虎见他挨打竟不生气,还夸自己武艺好,登觉脚底轻飘飘,大为舒畅,居然也说一句:得罪。
    中年男子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又道:小姓朱,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张恶虎道:张二虎。
    朱姓男子又问白映阳姓名,白映阳也说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酒铺里的酒客已散得七七八八,掌柜和酒保习以为常,仍旧各忙各活,恶虎保长在这里无故闹事不是头一回,反正事后白公子定会让他们把吓走的酒客的酒钱,通通记在张府账上。
    掌柜对自家酿制的美酒信心十足,全不担心恶虎保长在此闹事,会吓得无人光顾,实际也确是如此,万里留香从未因任何外因变得生意清淡。
    酒保倒是稍微开心些,皆因这回恶虎保长虽然打人,却未曾毁坏桌案或竹席,他不用费功夫去另买新的回来更换。
    朱姓男子笑道:张兄,白兄,在下作东,请二位喝酒,不知肯赏脸否?
    张恶虎有酒大过天,正要答应,白映阳却在背后扯他,暗示不要应允。
    原来白映阳自打见到这朱姓男子,不知何故,心中生出一股厌恶,实不愿与他同桌吃喝。
    小男孩儿也因张恶虎打他舅舅,还不肯道歉,十分不满,扯舅舅衣袖道:别喝酒了,我要回家。
    朱姓男子顿时有些尴尬,但他似乎不愿拂外甥之意,稍一迟疑,对张、白二人拱手道:张兄白兄,在下的小外甥疲倦了,今日暂且失陪,这顿酒由在下请了,改日如有机会,自当再请二位痛饮三百杯。从怀中掏出一只大金元宝,交给掌柜道:所有客人的酒钱都算我的。
    掌柜笑着接过致谢,并没特别欢喜,万里留香的酒客中,不乏财雄势大之辈,掌柜本身也颇富裕,这点黄金不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朱姓男子携外甥离开后,白映阳对掌柜道:我们的酒钱不用他出。
    掌柜笑道:是、是。
    张恶虎奇道:怎么了?
    白映阳道:我讨厌那姓朱的。
    张恶虎道:你原来认识他,他得罪过你吗?
    白映阳皱眉道:我不认识他,但我不喜欢他。
    二人边说边坐下,依旧吃喝,不一时又进来二人,他们一见张恶虎和白映阳,立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欲走。
    白映阳叫道:福儿别跑,我见到你们了!
    二人只得停下脚步,相对叹口气,笑嘻嘻地回过头,果然是温玉福和他的随侍医童。
    温玉福笑道:小白羊,你和表哥竟瞒着我跑来这儿偷喝酒。
    白映阳啐道:是你跑来偷喝酒,我跟老虎喝酒哪儿用得着偷偷摸摸?对医童笑道:春画,你家少爷身子不好,还让他来喝酒,给姑夫人和秋画知道,看不打断你的腿!姑夫人就是张恶虎的母亲张夫人;秋画则是温家的总管事,姓冯,对温家十分忠心,温家长者过世后,是他一直照顾温玉福一切起居饮食。
    温玉福的医童名唤少施春画,他闻言笑道:我买了茶叶,少爷喝完酒嚼上一把,秋画哥哥和姑夫人不会发现的。
    白映阳笑道:真狡猾!照这般看,福儿平时定常常偷喝酒。
    温玉福与白映阳同龄,情谊颇好,搂住他肩膀笑道:你们可不许对秋画和姑妈说。
    白映阳笑道:不说也行,一会儿酒钱你来付。
    温玉福啊一声,愁眉苦脸道:我原本还想把酒钱记在表哥账上
    白映阳笑道:哎唷唷,无怪往月结酒钱时,总那么多,原是你偷喝酒,却把酒钱都记在你表哥账上!
    温玉福笑啐道:谁记在他账上了!忽见白映阳额头肿了一块,惊道:你额头怎地受伤了?命少施春画从随身药箱中取出金创药,替他涂上。
    白映阳道:我自己不小心碰中了柱子。
    温玉福大奇,一向谨慎的小白羊怎会这般不小心?但他既如此说,也未多想。
    张恶虎哪还记得是自己喝成醉猫后弄伤白映阳,适才听小男孩儿小声嘀咕,指责是他把白映阳弄伤,他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只是笃定自己绝不可能去伤害小白羊,兀自不信罢了,如今连白映阳也说是自己不小心撞伤的,张恶虎更没理由相信旁人。
    第11章 送药
    酒足饭饱,四人出了万里留香,温玉福问他们是否还要回保甲府。
    因为生病,白映阳在保甲府住了半月有余,张恶虎自然也留下相陪,如今他身子已好转,理应回家,何况张恶虎若仍住保甲府,一到晚上,就跑去西厢院,在孟桥妆住过的那间厢房,抱着她留下的薄纱衫,睡在她睡过的床榻,自艾自怜到天亮!再这么痴傻下去,非生出怪毛病不可,还是趁早回家为妙。
    白映阳道:我们回张府,那么久没回去,娘娘肯定担心极了。他口中的娘娘,正是张恶虎的母亲张夫人,年幼时,白映阳得张恶虎救回张家,张氏夫妇对他爱惜得不得了,虽不便认作儿子,却定要他喊爹爹、娘娘。
    张恶虎又喝醉了,一路上东倒西歪,嘴里尽是古怪腔调,听都听不出他唱的什么。
    温玉福道:小白羊,表哥好像很不开心,出了何事?
    白映阳扶着张恶虎,没功夫跟他细说,只道:到家了我再跟你讲。
    岂知方至张府外,张恶虎突然趴在门旁,哇一声,把花圃和白墙吐得满目疮痍。
    温玉福很敏感,看不得污浊物,闻不得怪气味,他才刚吃过饭,猛见此景,一阵作呕,差点跟着吐了,少施春画赶紧把他扶进屋去。
    白映阳寻思:老虎向来千杯不醉,何以今日几坛子酒就颠三倒四,看来他是真心爱上孟姑娘,心中记挂她,没提防酒精上脑,哎,真是可怜!越想越心疼,不住替他顺背。
    张恶虎吐够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喘着粗气,嚷嚷着要喝水。
    白映阳想扶他进屋,可张恶虎全身乏力,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重得像头牛,怎么扶得动?拉抬几次,白映阳反被带倒,跌进张恶虎怀中,额头与之咣当碰上。
    这一碰虽不甚重,但白映阳额头在万里留香曾受伤,虽敷过药,再次碰撞,那滋味实是钻心的痛!他忍耐不住,眼泪汪汪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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