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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和渣攻情深不寿——灯半月明(53)

    简守哑着嗓子惊叫了一声,他紧闭着双眼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

    找不到布条就只有将脸埋在手心里, 不敢抬起头来,像是在卑微地躲藏。

    单薄的身躯缩成那么小的一团,突出衣服的肩胛骨颤抖得厉害。

    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什么都不敢看见, 尽管他并不是一个瞎子。

    简守伸出舌尖,舔到了嘴角的血迹, 又腥又涩。

    他听到了小怜胡乱地祈求声,但似乎是被拦住了,走不过来。

    他还听到了斯年的一声怒吼,又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然后, 现在, 确确实实的, 只剩下他一人,孤立无援。

    因为孤独而产生的恐惧,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

    突兀地出现,且势不可挡。

    他被人扯着头发,被动地仰起面颊来,左脸高高肿起,和着嘴角的血迹,看上去颇为凄惨。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人忒不经打。

    斯年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脖子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拼命想要往前爬,面皮磨蹭在地上渗出了大片的血珠,看上去甚为可怖。

    他却不觉得疼,斯年看着几步开外的阿守,额头上的青筋尽数暴起。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待阿守?

    不孝子,谁准你来这里了!?

    简知章一把年纪了,但底气犹足,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简守松开了鼻翼和牙齿,鲜活的空气涌入口鼻中,不如先前那般窒息了。

    可面对简知章的怒斥,胸腔中仍是钝痛不已,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从未给过他半点关爱。

    他也曾如同寻常人家的儿子一样渴望着最寻常的父爱,但是这一巴掌打落他最后的那点奢望。

    如此的讽刺,又狼狈不堪。

    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落入了他人眼里,却又沾染上了其他的颜色。

    哪怕是尘埃,也能让人迷了眼。

    简家大少简昀盯着那张脸,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故人。

    他默默流泪的时候,像极了躺在他身下垂死挣扎的锦娘,既可怜又漂亮,既颓败又绚烂。

    简昀的五指不动声色地合拢在一起握成了拳头,心思难测。

    简守的唇瓣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

    当眼泪渗入嘴角,尝到苦涩的滋味,他才晓得自己竟是哭了出来。

    但显然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简二小姐从小就看不惯简守,没少欺负他。

    前两天回家省亲还没碰到过他呢,这次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她食指的指甲留得很长,故意戳在简守的眼皮上。

    像要将它戳破一般用力,疼得简守不断地往后退。

    父亲啊,我看这小子就是对您,对我们简家不满哩。

    故意让宾客们看了我们的笑话。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笑话让人看去,跟直接剥了简知章的面皮一样难受!

    他一度气得说不出话来,张氏就站在他的旁边,伸手为他顺气。

    眼里的神色却没有多少担忧,隐约带着一股风平浪静的寒意。

    老爷莫要生气了,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简二小姐一手掐住简守的下巴,不让他往后逃。

    一手戳着简守的眼窝子,爽快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泪断了线似地往下掉。

    她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讽刺道:从小到大,你竟还没有学乖吗?

    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吗?为什么不偷偷地躲起来,非要跑出来祸害我们?

    她用气音笑了一下,给他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就是你,搞砸了父亲的寿辰,你是想要克死父亲么,就像你那短命的娘

    简敏陡然放大了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你既然来了,为什么没有带来贺礼呢?你就这么看不得父亲长寿么!

    一片哗然!

    一些原本觉得简守可怜的外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

    按照礼数来说,确实应该送贺礼的,更况是为人子女,怎能没这般心意?

    就连方才席间念祝词的时候,这位三少爷都没上去,如果真如二小姐口中所述,这其心可诛啊!

    简知章气得直拍胸口,这孽障害死了他娘不说竟还想害了他么。

    再看简守的时候,浑浊的眼中居然浮现出一丝杀意。

    养不熟的白眼狼,何不先下手为强

    那些切切私语落入耳里,将简守伤得体无完肤。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那千百个绝望的日夜,年仅五岁的简守刚刚失去了母亲,夜里黑他怕得不行。

    于是他伸出手想让丫鬟姐姐抱抱他,下人们却围拢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恨恨地骂他灾星。

    他们边骂边掐着他身上的软肉,痛得他满地打滚,痛哭求饶。

    他们觉得有趣,心中的怨怼却未曾消散半分。

    倒霉地分到一个短命的主子身边,主子是两眼一闭地撒手人寰了,他们还不知会被分配到哪个旮旯!

    小孩子终于受不住了,才跌跌撞撞地逃跑了出去,又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

    要不是后来被一条看门狗给叼出来,简守就活活地饿死在里面了。

    再忆起时,竟还能仔细地体味到当时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就知道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人人都将他视为祸患,人人恨不得他去死!

    简守突然扯出一个万分苦涩的笑,竟然像认命了一般任由简敏折腾。

    实在是,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

    斯年趴在地上,愣愣地听着这段无妄之罪,有些认知在瞬间倾覆,跌入了谷底。

    原来,这就是阿守一直以来的处境么?怪不得他不愿来宴席,怪不得他不愿坐上位。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竟是自己亲手将阿守推入了这般绝境!

    不得动弹的斯年突然干呕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像是要咳出血来。

    是他害了他,他对不起他。

    无为子将这一切都纳入了眼里,这三少爷明显不讨人欢喜。

    因由为何、人情冷暖他都不想探究,倒是简知章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令人心悸。

    天知道这小子为何与三少爷相识,天知道他能闯这么大的祸!

    得得得,惹恼了太守爷,还驱屁的鬼哦!

    生怕自己被斯年供出来后就走不了了,无为子默默地向人群后退去,想要找个空荡偷偷出府。

    至于斯年?他才管不了那倒霉祸的生死!

    可偏偏事与愿违的多,就在这个时候,伺候简辛的近身侍卫冲了过来。

    神色慌张地禀报道:老爷,夫人不好了!二少爷突然开始神志不清地吐血,现在已经晕死了过去!

    席间又是一片哗然,暗叹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太守府这太岁犯得

    王姨娘跑过来拉走了还想折磨简守的简敏,担心正在气头上的简知章迁怒于她们。

    果然张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厥了过去,仅凭一口怒气撑着,在场闹事的人约莫是看不得儿子好过,都该死!

    她凝神在简知章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简知章即刻否定道:痴人说梦!辛儿的旧疾跟鬼怪有和干系!?

    张氏看着还跪在地上等他们的侍卫急红了眼眶:先去请林大夫啊!

    又放低了声量,对着简知章凄凄切切地乞求:老爷,辛儿这病愈来愈严重,大夫都说熬不过这个春节了。

    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不为辛儿做点什么,让他就这么妾身也活不了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老爷,无论如何,我们就试这么一次吧,要是辛儿今日去了,是要落人口舌的

    简知章一听这话就犹豫了,简辛要死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今日的寿辰才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笑话。

    于是面色不虞地大手一挥:还请各位继续用餐吧,简某还有事就不多做陪了。

    张氏看着简知章离开了,甚至没有表现出对简辛的半分担忧,胸口迅速凉了下来,也冷静了下来。

    她对着贴身丫鬟一顿嘱咐后就急忙往怡和居赶去了。

    两位主人不再管闹事的一众人等,护卫们也讪讪地松开了手,不知该作何处理。

    王姨娘施施然地走过去,吩咐道:三少爷也算是做错了事,你们将他带去祠堂面壁两日吧。

    要是按身份地位来算,一个姨娘是没有资格惩戒府中少爷的。

    但是简守这个少爷并未入族谱,徒有虚名的玩意儿,谁人都能踩上两脚,下人们都是有眼力见儿的,即刻将简守压去了暗无天日的祠堂。

    浑身沾灰的斯年爬起来就想去追,却瞥见了晕倒在地小怜。

    一咬牙,准备先将小怜带回偏院再说!

    简昀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从简守的背影上收回眼神。

    他妻子走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很是贴心地询问道:夫君,我们该如何?

    简昀掩下了隐晦的神色,对着妻子温言道:我们也去看看二弟吧。

    无为子是在门口被张氏的贴身丫鬟给找到的,他看着丫鬟身后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护卫,顿时觉得天要亡他!

    丫鬟很是不解:道长这是作何?二少爷又犯病了,还请道长速速随婢子前去看看吧!

    原来不是被发现了?

    心头一松,无为子回应道:只是吃多了,想要消食却迷了路。

    既然夫人需要,就还请姑娘再带一次路吧。

    第70章 此生不再入黄泉 06

    简辛犯病的时候很是可怖, 一口一口地吐着血水, 嘴里还在不断呓语着什么, 双眼翻白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背过气去!

    大夫救急所用的针灸根本不管用, 简辛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瘦骨嶙峋的胸膛高挺了起来, 整跟脊骨都悬空了, 跟中邪了一样。

    女眷们禁不住吓地捂住了嘴,尖叫声却从指缝间泄了出来, 张氏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面色阴沉地将一众女眷赶了出去。

    无为子被丫鬟重新带回了怡和居, 刚进门就闻到了阵阵腥臭味,其中还混杂着常人难以发觉的腐尸味。

    越往里走气味愈加浓烈, 只需一眼,无为子就明白了简辛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冤魂怨鬼常年缠在他的身边,吸走了不少阳气又染上了尸气, 就算这次将他救了过来, 寿命也是不长久的。

    张氏看到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先生快救救我儿吧!

    二少爷的魂魄已失其一,所以才会癫痫至此, 夫人待贫道先将二少爷的那一缕魂魄招回来,再做打算。

    无为子从袖袍中拿出了三清铃,铃内有舌摇动发声,铃声凄凄切切, 既可驱逐妖魔又可寻魂纳魄。

    无为子将三清铃悬置简辛印堂的三寸之上, 口中念念有词:振动法铃, 鬼神闲欽!

    简辛听到此音先是更为剧烈的痉挛,后又终于不再咳血,开始张开嘴开始大口的呼吸,胸膛也慢慢地回落下来,背脊重新贴在了床板上。

    张氏看到有此奇效,吊在悬崖边上的心脏终于收了回来,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红,若是她今日没有坚持请来道士,那她儿子此时怕是已经去了!

    但是无为子却没有因此而松口气,简辛已经被邪祟缠身太久了,往后的发病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血尽断气而亡。

    所以,必须尽快找到那闹事的小鬼才好。

    无为子收回三清铃,对着张氏直言不讳:二少爷这是暂时安稳下来了,气血亏损太过,还是开几幅药材先养着吧。

    此外,还劳请夫人给在下安排一间客房,但愿能尽快找到并驱除那鬼怪,不然贫道也无法救回少爷了。

    张氏一怔,连说了三个好字,生怕无为子反悔似的赶紧道;先生还有何吩咐,尽管说出来!需要我派人去先生住所将法器都取过来吗?

    张氏想得周到,无为子却不放心旁人去取自己那些祖传的物什,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徒弟。

    有劳夫人了,只是贫道还有位随身小童,派人将他找来,让他去取就是了。

    于是在斯年安顿好晕过去的小怜,转身去寻简守的路上就给拦了下来,他不服气不想去拿,无为子却一句话就说服了他。

    如果你将所有法器完好无损的带来了,我就同意你这段时间跟我一起留在太守府,到时候你想去找谁都可以。

    太守府距城南那所破庙有一百多里的路程,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花三个时辰左右,斯年咬了咬后牙,心一横就跑出了太守府。

    无为子看着斯年逐渐消失的背影,满意地抚了抚胡子,还怕治不了这臭小子不成?

    丫鬟弯腰做了个开路地手势,将无为子带到怡和居旁的一间客房里,并留了一个小厮供他差遣。

    此时的简守正老实地跪在暗黑的祠堂里,祠堂外有一面小窗,监守的人如果发现简守偷懒,必定会去再告上一状。

    简守低垂着头颅,发丝汗涔涔地黏在脸上,呼吸声弱且轻。

    他抬头看了眼简家的列祖列宗,唯独没有他娘,难免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样阴暗的环境下,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昏昏欲睡,灵魂才投注进这具身体,庞大且痛苦的回忆瞬间填充后,让他疲惫得不行。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眼皮,眼珠子在指腹间滚动,赤玄双瞳,能视鬼怪么有趣至极。

    【三三,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是斯年吗?】

    他的声音悠远且长

    【可是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诶,我好像没有办法等他长大了。】

    自从恢复意识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想要他死的人有简知章、张氏、王姨娘、简敏,甚至还有那个与他没有任何交集的大少爷简昀。

    他既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为什么就这么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异色的瞳孔中流光婉转,大概因为他是他们心头那抹不可磨灭的耻辱吧,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曾经所犯下的罪过,还有现在的伪善。

    人要是想获得救赎,那就必须忘却不堪的过去。

    然而总有人想要走捷径,抹灭掉那些能证明他们罪恶的人,是不是就获得新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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