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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于我——ChloePrice(6)

    你这是做什么?

    我觉着你可能是嫌弃我。初元拽了拽绳子,开始啊?

    时鉴不明所以:不不不,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初元一下子又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嗨!还不就昨天,那什么就那几个蛮子问我俩那小孩是谁的,你躲什么啊?

    时鉴完全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了,费什么话!上路!

    法咒一起,二人脚下一道蓝色光圈闪过,再睁眼,已经是异地。俩人落点在一条小巷子里,没人经过,突然多出来两个人也不会奇怪。虽然说神明也不是不能和人接触,但毕竟这种会引起骚乱的事,还是少做为妙,俩人还是谨慎着不让人发觉有什么不对。

    这儿是京城,初元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一直到他死......啊不是,飞升,他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他的生活不算富裕,城东有一处小宅,他便和娘亲蜗居于此。但是他足够幸福,见过那么多繁华,看过那么多美梦。

    这是京城,在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诡谲暗流中,飘起来的一层浮金。

    走吧,去你的神庙。时鉴掸掸身上的浮灰,再随手把那根绳子扔进一旁的干草垛里。正提步要走,初元问他:什么神庙?

    你的信徒为你修建的庙宇。

    瞎说吧!我一个不入流的野神,哪儿来什么信徒和神庙。他打死不信,走,回我家去。

    可是成安帝的祈愿是点名道姓拜得你。

    那封金色祈愿是成安帝的,人界现今的君王。

    初元愣了一个踉跄:啊......对哦,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我写的文章被陛下看上了?

    时鉴摇头。

    俩人既然没想出个好理由,初元也不愿再提。他表示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乐意去。

    那种感觉......怪。我又没为他们做什么,白白受他们的香火,没必要。

    初元走在前面带路,顺带带着时鉴在路上闲逛,带他见识一下人界的熙攘风光。他颇有童趣地还去买了个糖画儿,塞给时鉴一根,让他尝。

    小时候我娘老给我买这个,因为她跟那个买糖画的大爷认识,买这个不要钱。你尝尝好吃不?

    时鉴看着初元这么一副表情,犹豫了一下不知要怎么表达,然后点了点头。

    初元这一副笑得开心的样子,诶了一声,转身要走,还挥挥手:老钟跟紧了,莫要走丢了。

    人流荡荡,一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时鉴微微踮了踮脚,也才看见茫茫一片头顶,仍是清楚地找见了初元。

    他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我不会把你跟丢的。

    初元轻车熟路,领着时鉴回了自己住所。结果等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懵了个彻底。

    个小破房子咋变成这样了?!

    初元都快以为自己走错了,四下一张望,是这儿啊,这个角度抬头能看见观月台,转个头,身后那堵土墙上头有一排缺缺没错啊!

    他印象中本该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的破败小屋,此刻焕然一新,甚至可以说是变得跟一个缩小的宫殿一样,华美异常,重新涂装的柴门,上面还有雕花的门头。大门开着,一眼望穿小院子,看进里屋,居然在正屋的桌上放了一尊小金像,两边各一个香台,里面插着几支线香,正飘着白烟。

    这什么玩意儿?!这还是他家嘛?!

    初元心里头犯嘀咕,觉得浑身不舒服,再尤其是刚才时鉴说的什么神庙不神庙的......他干脆手一挥,给这房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瞧着这副破旧的模样,反倒觉得舒心不少。

    进去吧,委屈您老住这种地方了,姑且就这么将就一两日的。

    时鉴是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的,颇为不解:你......这是为何?

    没人住在香火边上,说得好像我死了似的。初元表情并不是很好,时鉴也没多问。毕竟他现在跟自己所记得的初元不一样,自己也不会想得到他在想什么。

    时鉴跟着初元进屋了。屋里的陈设全部被初元还原成他最后印象里的模样,那碗把他噎死的面还跟着椅子翻到在地上,碗里泼出来的汤还冒着热气。初元见了这一幕,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飞升这样子不大好看,方式也诡异得过头了。他清清嗓,欲盖弥彰地解释:手滑。

    他把碗捡起来,没用法术,就是那么寻常地把这些过分的杂乱给收拾了。他不是那么惯用那些法术,看着好似懒,实际总是有所排斥。

    仿佛做了神,就把他之前二十余年的人生全输抹杀了一般。

    就跟江慎司这人真死去了一般。

    先修整一晚上吧,这回不急。

    这回时鉴倒是猜得出他存的什么心思,不过是想赖着人间不走了。初元身上那种总也散不去的人间烟火气,让他不能完完整整地脱胎成一个神仙,而要经过那么久的洗礼。

    可是这种气质也不坏。时鉴想。

    初元并不打算去这么早,总觉得自己不是很好面对成安帝他老人家的祈愿。

    时鉴凑过来看,得,又一个求长生不老。也不知道这种祈愿为何会被其厚和其实给记载下来,还直接送过来。

    初元发愁得很,这种别人对于自己有过高期望,但自己却无法做到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既然不愿多琢磨,不如等明日进宫去见他,再行商议。

    也行。初元又拿金丝带给这书简给系回去了,一边动作还一边吐槽,谁不想长生不老啊,也没见谁就祈愿还成真的了。我当初连让你们神明保佑保佑我考试都没人理我。

    他可怜兮兮地撇撇嘴:就当是个报复。

    初元挽了袖子,轻车熟路打了谁要去准备午饭。家里还有菜,随便给炒几个小炒不成问题。时鉴站在正屋门口看他忙活,发现自己不理解他的地方越来越多。

    神不必吃饭喝水,实际是不会怎么饿了渴了这样,可平常看似惫懒的初元,却在这种事上耿耿于怀,精心准备了一日三餐,每日八杯清茶,全然不把这些作为神明,能让你摒弃俗尘的恩惠,给放在眼里。

    在那儿傻愣着做什么?不要挡道,过来给我切葱花。初元看不下去这人抄着个手,擎等着吃的样子,给他也拉了过来,大神,刀总会使吧?

    初元示范了两下,切了一小段葱,便放任时鉴自己来了。

    午饭简单,一荤一素两个小炒,再炖个绿豆汤。卖相比不得天上时他好好做的那些,但是吃起来味道好了许多。

    好

    时鉴对于自己脑海中的这个想法愣了一下,叼着筷子尖没了动静。

    初元拿着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被好吃到感到哭了?

    时鉴看看他,应了句好吃。

    这回轮到初元愣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就觉得这话从时鉴嘴里出来,感觉很怪。他又夹了块儿炸豆腐放进时鉴碗里,显得有些无礼,但这样让他觉得轻松些:天上的玉盘珍馐再好也比不上人间一道杂菜,毕竟你们神一个两个没长心的,哪儿吃得出什么好坏。

    时鉴难得没怼他。

    午饭后初元也没什么计划,既不想花心思琢磨成安帝的事儿,也没打算再出门转转,复习一下人间风光。只不过回屋里去看了看他曾奋斗过的那些名家典籍,只是最后看着看着就歇菜了。

    吃了就睡,书也看不进,果然是猪。

    他一觉睡到傍晚,是被百无聊赖的时鉴喊醒的。他觉得总要让他满足一下一日三餐,但是初元又懒得动了。

    时鉴无语。这人太难理解了。

    最后时鉴喊他回床上躺着,初元这才清醒过来。自家不大,正屋卧房各一,还多余一间柴房。时鉴不可能会留自己跟他一块儿睡,所以初元很自觉地去柜子里多翻了一套枕头被单,转身往柴房去,准备着在柴房对付一晚。

    可没想到初元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不解地回头望一眼,时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哆嗦松开了。

    做甚?

    你可以在这儿睡,不必去柴房。

    作者有话要说:  读书好累啊

    ☆、第九章

    时鉴邀请得很冲动,很爽快,但是实际看上去又觉得这人颇扭捏了些。俩人挤一张床上,这人还侧过去不敢动。

    初元下午睡够了,这会儿着实没瞌睡,还忍不住去调侃他两下子:你躲那么远做甚?我又不是什么登徒子!再说了,不是你请我上床来睡的嘛!

    你是主人家。时鉴又往床边上缩了缩。

    那也无妨啊,你放心住嘛。

    时鉴继续往外头缩,眼见着都快掉下去了,初元赶紧一个翻身,给他搂住。

    也不知是不是初元的错觉,他就觉得怀里的人儿抖一抖。

    他居高临下瞧着这位大神君,觉得这样看莫名有意思了起来。

    说起来,你老跟着我做甚?却又不敢跟我拉拉扯扯或者有什么接近。总不能说你是派来监视我的吧?

    不,不是。时鉴回答得很快,搞得反倒跟真的似的。初元眉头一皱,皱得很浮夸,连表情都扭曲了,抓着他肩的手还晃一晃: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吧?说吧,你到底什么图谋!

    时鉴跟被戳中心事似的,垂了眉眼不说话了。

    初元见他不答,便觉得他是默认了:我自认一个穷酸书生,也没什么好图谋的,莫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貌......

    时鉴一把给他推开,起身跟他面对面坐着,然后很浮夸地干呕了一声:你睡是不睡?

    初元:......

    睡睡睡!唉烦死了,开个玩笑也开不来!初元跟个怨怼的小媳妇儿似的,裹了被子冲墙睡了,嘴里头还念念叨叨的,生怕时鉴听不见自己吐槽他似的。

    倚老卖老,脾气还挺大。嘁。

    时鉴捏了捏拳,内心一片混乱的复杂。

    此日清晨,天还才蒙蒙亮。初元听着外头一片喧哗,心里头甚是烦躁,一把抓了脑袋底下枕头往旁边砸......

    呃!初元你!时鉴完全是被初元砸醒的,刚一睡醒就被人砸醒,火气一下子起来了,起身对着初元怒目而视,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外头一阵吵嚷。

    什么动静?

    去去去,看看去。初元起床气过重,一把把被子掀过头顶,被子底下的手在时鉴腰上推了两下。

    小小的巷子里此刻人头攒动,一个两个全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他们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破宅院指指点点,脸上表情很好看,各种各样的惊恐,各种各样的敬畏。

    一个包着头巾的大娘抱着自己孙儿,在那儿祸祸人心:诶这儿怎的破成这样了?莫不是神仙觉着不好看,又给变回去了啊!诶哟哟,可千万别给咱降罚啊!

    一听神仙生气了要降罚,一群人马上慌了神,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就听巷子口有人高声喊了句都让开,一回头,哟,还正规官兵,赶紧开道。

    这可不是小事。谦卿公的故居突然破败,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那几个兵来得威风,但还是怕,连门都不敢推。领头那个手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犹豫半晌,结果门自己开了!给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那点薄面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吵吵嚷嚷做什么啊!

    初元相当暴躁地一拉门,脸上的阴鸷之气压得周围温度都快凝固了。

    不愧是天上的神仙,一说话还真管用,一下子没人说话了,盯着他的脸,原地呆成一群鹅。

    片刻过后,众人齐齐下跪:见过谦卿大公!

    初元:什么玩意儿就?!

    众人跪拜之声如雷震,吓得初元把门给甩上了。

    时鉴从屋里出来,一边还在系衣带。他嘴里叼着发带,等袖子挽好,他抬手去束发,却因为又见上的伤,有点抬不起来。他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初元:你是不是飞升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初元哪儿想的起来,自己死了后一直到天上被步尘给唤醒,他什么都不知道。飞升阵仗这么大么?

    他过去把时鉴推到椅子上坐好,接管了他的一头青丝,帮着随意抓了两把给他扎上了:那谦卿大公又是在喊谁?

    他们人......似乎对德高望重的逝者,有谥号这么一说。时鉴坐在那里等着初元给他束发,样子看上去乖得很,没有平常里跟初元有的没的地抬杠时的那种让人讨厌。这位一身不染凡俗的仙气萦绕,模样也好看,不愧是天上的神仙。

    初元摸摸下巴,同样都是神仙,自己好像没啥用,只能让他们暂时别吵,然后憋个大招。

    那他似乎是想得到了。若是自己飞升时被看见了,眼下这局面自然也不奇怪。自己能有如此厚待,一个穷书生,又是谥号,又是被成安帝当做供奉祈愿的对象,都能有个解释了。

    毕竟天上地下,往前推个几千年的,自己是第一个从凡人直接飞升成神的。

    听上去还怪威风的。

    初元琢磨了一下自己那个稀奇古怪的谥号,念着还挺拗口,念多了觉得鸡皮疙瘩能掉一地。他实在是受不了外头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做好准备,再一次推开大门,顿时又鸦雀无声了。

    是怕自己?

    初元在人堆里扫了几眼,看见了好几个熟面孔。变化大多了,他都差点没认出来。初元默默算着他们现在的年纪,估算自己这是过去了多少年。

    果然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此刻,曾经的同窗,熟识的街坊,再是那些自己以前一块儿带着玩的孩子,现在都齐齐用一种敬畏的神情盯着自己,仿佛自己一怒之下,会降下灾难,让他们不得好死似的。

    初元叹了口气,一下子觉得物是人非。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来套套近乎,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时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不是说今日要进宫?

    啊是是是初元现在急需逃离这种场景,不管时鉴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样总还算是救了自己一命。领头的那个兵一听这话,赶紧让人去通报了。初元没管他,去便去吧,自顾自回屋了。

    门关一半,初元突然想起来说什么了:额那什么诸位,散了吧,不要在这儿吵嚷了,各自做事去。

    所幸大家还算听话,说散就散了,跑得比谁都快。

    初元心说我飞个升,又不是恶鬼吃人。

    初元关了门,摸了摸并不会饿的肚子,心里头觉得空落落的,觉得是没吃早饭的缘故。又不好出去买,家里也不记得还有什么,凑合着下了碗面条这回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确定没被人加料,这才开始解决早饭。

    吃饭这么快乐的事,被大清早这么一搅和,顿时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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