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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猛呛一口水(35)

    廖昀很累很累,他真的睡着了。可睡着的他,总是不知不觉流泪。

    ****

    今天周一,萧衡有些担心廖昀,廖昀之前跟他说过,大概会在周一回来。

    但是今天下午他没联系到廖昀,不是微信不回,而是电话不接。

    萧衡知道,一切顺利的话,廖昀绝对不可能和他失去联系。就算电话当时没听到,晚一点也一定会重新打回来。但是今天,廖昀始终没有回信,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萧衡一直等着廖昀给他回信。

    萧衡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周巡的存在,更加重萧衡的不安。可是萧衡现在联系不上廖昀,也不知道廖昀有没有回来。萧衡坐卧不安,失眠一整夜。打算第二天再给廖昀打接个电话,如果他不接,萧衡就亲自去找他。

    无论是在这个城市也好,别的城市也罢,天涯海角,萧衡都要找到廖昀。

    没联系上廖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像氧气慢慢被抽空一样紧张。萧衡意识到,廖昀对他的意义,原比他以为的,要重要千倍百倍。

    第53章 以后有我

    在洗手间的地砖上迷迷糊糊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廖昀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生病了。摸摸额头,很烫,而且明明滴水未进,却依旧想吐。

    廖昀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浮肿的眼泡跟乌青的眼圈,有些无奈。幸亏,白天好过夜晚,人在白天的时候,情绪往往比晚上要平静许多。

    廖昀从沙发上捡起手机,发现有许多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萧衡打来的。廖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伸手揉揉自己紧皱的眉头。自己好像跟萧衡说过,打算周一回来。忘记报平安了,还不接他的电话。

    萧衡一定,很担心。

    廖昀下意识的想回拨回去,他想见到萧衡。只要见到萧衡,他就有安全感,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但是廖昀犹豫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自己都理不清楚,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需要一个人清醒一下。

    谁知廖昀刚扔下手机,萧衡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廖昀的手快过脑子,先他一步将电话接起来。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廖昀太想,听听萧衡的声音了。

    你还好吗?

    萧衡的第一句,简单直白。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简单明了,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好。萧衡不在乎事情的原委和经过,他在乎的,只有廖昀,好与不好。

    廖昀只是静静听着,你还好吗,这四个字,他能在心里咂摸个千儿八百遍,也不觉得寡淡。

    萧衡,还好有你。

    两人通着电话,虽然都不说话,但是知道对方还在,就很心安。

    良久,廖昀用沙哑的单音节将沉默打破:嗯。

    你骗我。你......不好。对吗?萧衡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对。依旧是来自廖昀的沙哑的单音节。

    骗就骗了,可是现在,我想见你。你愿意告诉我,你在哪儿吗?

    廖昀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再想想早上自己照镜子时的那副尊容,活见鬼一样。他不希望萧衡看见,萧衡看见会担心的。

    不。廖昀很迟疑。

    廖昀,你别这样。见不到你,我更担心。自己的心思被萧衡一语道破,廖昀无话可说。

    萧衡,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廖昀感叹。

    心灵感应你信不信?萧衡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故作神秘。

    廖昀笑了一下,没答话。突然想到,某日他与萧老师在济南某护城河的河道旁边,聊天抽烟,自己编起鬼故事吓唬他,他还一副我们精神唯物主义不问鬼神的态度。现在,倒是谈起心灵感应了。

    电话那头,萧衡听到廖昀这一声轻笑,悬着的心稍微放平稳一点。笑了就好,一下也好。

    心灵感应,我信。廖昀终于结束单音节对白。

    我去找你好吗?

    我知道你现在在哪儿。

    萧衡试探性的套话,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不过已经回城的可能性更大,八九不离十。

    我猜,现在你应该在学校附近你租的那个房子里吧。

    电话挂断,廖昀没说不是,那就证明萧衡猜对了。

    很快,萧衡轻车熟路,来到廖昀家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门。

    听见敲门声,廖昀知道萧衡来了。知道他肯定会自己找过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隔着一扇铁门,廖昀: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还发着烧,他真的没做好见萧衡的准备。

    来都来了,我就不会走。萧衡耍起无赖很有一套。

    无奈之下,廖昀还是给他开了门。

    萧衡进屋,廖昀故意别过头,不给他看正脸:我生病的样子很丑,不希望你看到。

    丑是丑了点儿,可我非得看看。

    说着,萧衡强行掰开廖昀的手攥在身侧,贴近了仔细看着那张憔悴的脸,满脸病容。眼泡红肿,还跟着大大的黑眼圈,应该是哭过。廖昀双颊苍白,皮肤也很干燥,嘴唇起皮。

    萧衡心中一阵钝痛,痛得太真实。这才几天不见,廖昀怎么这样落魄。没见的这几天,廖昀肯定不好过吧。萧衡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廖昀自己回去。当初他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当初是想要多给廖昀一些个人空间,怕跟的太紧,廖昀会不习惯。

    现在萧衡特别后悔,就算不习惯,也比,现在强吧。现在廖昀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死过一回一样。

    萧衡身体稍微前倾,将廖昀揽进怀里:看见了,就让我记一辈子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廖昀,轻轻用手在背后给他顺气。廖昀又不争气的哭了,眼泪落在萧衡的肩头。萧衡感受得到,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甚至,通过这个拥抱,廖昀的每一次略微急促的吸气他都感受得到,十分真实。

    抱了很久,很久很久,他们才松开。久到廖昀的泪渍已经干涸,久到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廖昀打算,把自己故事说给萧衡听。他这二十多年以来感情的余烬,终于找到一个出口。

    廖昀这辈子,除了萧衡,没别人了。这很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现在,他要把完完整整的自己给萧衡看。他要把自己的伤口,全都暴露在萧衡面前。

    萧衡给廖昀倒了杯温水,让他去沙发上坐着,把水喝掉。

    又忙东忙西找来一块干净柔软的毛巾,用温开水浸泡过后轻轻拧干。萧衡先是用毛巾的一角将廖昀眼角的泪渍轻轻抹掉,又轻轻擦拭了额头和两颊,温热的毛巾一下一下轻轻按压,过于温柔了。

    廖昀歪歪斜斜的靠在萧衡身上,任由萧衡一点一点给他擦着脸。

    萧衡,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我用了二十多年,直到昨天,才搞清原委。

    说吧,只要你愿意,说出来就好了。

    廖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之好的叙事能力。他把从小到大以来,自己的境遇,自己的不甘心,自己那点渺茫的祈求,一股脑儿讲了出来。语调平平,条分缕析,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昨晚刚刚崩溃过,也许是因为做好了和盘托出不吐不快的心理准备,也许是因为呆在萧衡身边,就会很安心。廖昀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情绪竟然异常平稳。

    然而故事本身,才是真实的廖昀。这二十多年以来的,彻头彻尾抛去伪装的,真实透亮的廖昀。那些迷茫和疑惑,固执和挣扎,敢想的和不敢求的,一切的一切。

    萧衡听着廖昀的故事,一字一痛扎在心上。

    廖昀现在只是平铺直叙,讲的只是被记忆选择性删减过的回忆,就已经这么痛了。当年的小廖昀,是怎么扛下来的。萧衡大体知道廖昀必定有一个不好的童年,却没想到,糟糕到这种地步。

    萧衡天性乐观,平时心又很大,难有闲事挂心头。自从他不用穿开裆裤以来,他就没怎么哭过。可是今天,听着廖昀平静的讲述过去的故事,萧衡听得想哭。那些事故本身,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极可拍的事。可廖昀,偏偏过于心思细腻,用最敏感的心理去承受这一切。

    廖昀的故事,以他最后一声轻轻的叹息结束。听完,是良久的沉默。

    廖昀,你没有错,一点都没有。我说的话,你要相信。

    你已经很坚强,不用对自己那么苛求。有些事情,不是你做不好,而是它本身就不好,谁来都一样。

    以后,你喜欢黑,我们就选黑的。你喜欢白,我们就选白的。你不能适应过于明亮的光线,我们就慢慢来,一点一点的,慢慢好起来。

    廖昀冲萧衡点点头,他相信萧衡,有萧衡在,自己这糟糕的一生,就有机会重新来过。

    廖昀将手搭在萧衡的手背上,我这里的房租快到期了,到期以后,我可不可以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今天就搬吧,以后哪里都不要去,就跟我住在一起。

    当然可以,以后有我陪着你。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呢。

    其实廖昀能把那些事情讲出来,已经是个不小的突破了。至少,这次,他选择的是宣泄而不是堆积。萧衡相信,总有一天,廖昀能够重新快乐起来,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他一定会,陪着廖昀,一起等待那一天。

    幻想的破灭,必然很痛。

    但蝴蝶只有破茧,才能新生。

    ****

    搬去萧衡那里一个周以后,在萧衡的熏陶下,廖昀愈加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对于那天廖昀讲述的故事,两人都深深放在心底,谁也不再提起。萧衡没有试图从言语上安慰他,因为时间所造成的伤痛,只能由更多的时间来平复。廖昀将心事说出来,顿觉心中的郁结减轻不少。也就是萧衡,能让他无条件信任,选择和盘托出。

    从那以后,廖昀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萧衡把卧室照明灯,换成了瓦数很低的灯泡,正是自己最舒适的光线,不甚明亮却足以视物。晚上睡觉的时候,萧衡又为他留了一盏很暗很暗的小夜灯,这样在夜里,就不至于太黑。

    在萧衡这里,那盏灯是有温度的,一切都是有温度的。

    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心境也得到平复。每天从萧衡身边醒来,看见太阳从窗外升起,廖昀觉得,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也就是这样了吧。

    第54章 偷偷买房

    当时咖啡馆那个临时工,已经被林建安非法拘禁一周有余。但是对于在咖啡馆发生的事情,仅仅揪出下药的人是谁,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个临时工好像很能抗,嘴硬。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过了,依旧不松口。

    林总,你关着的那个人,还是什么都没说。手下的人小心翼翼向林建安汇报。

    行。林建安颔首,没有为难问询的人。看样子遇到了点麻烦,但是林建安并不着急。这世上,他无法用手段搞定的人,凤毛麟角。江微算一个, 第二个,还没出现呢。

    林建安亲自来到地下室,并不直接开始盘问他,反而亲切和蔼地聊起天来。对于敌人,林建安最擅长的,就是怀柔。是人就会有弱点,不怕你不开口,办法多的是。

    林建安假意要用他朋友的安危来威胁这个临时工,发现这个临时工,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哟,还挺重情重义。不过林建安并没有下作到用他的朋友来威胁他,诈他一下,想知道他的态度罢了。

    解决问题,要从根源入手。通过简单的聊天,林建安觉得,这个临时工他本身,似乎没有那么坏。这个临时工目前的态度,就是罪责自己一力承担,对他的朋友万分紧张,对他的老板,却没什么表态。问起他的老板的时候,这个临时工的眼神冷冰冰的,好像,还夹杂着愤怒。

    林建安看人一般不会走眼,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咖啡馆的临时工,与他背后那个手段下作肮脏的老板,并非一丘之貉。那他坚持回护,抵死不招的原因,很可能是,他有把柄在老板手里。老板用他最重要的东西要挟他,逼他尽忠,他不得不忠。

    分析至此,很容易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切入点。

    你叫什么名字?

    林建安命人将他身上捆绑的绳子解开,把他请到座位上坐着,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林建安决定,亲自盘问他。

    张涛。

    我知道你的身份证是假的,我问你的真名。

    身份证是假的,名字是真的。

    林建安点点头,用很诚挚的语气:张涛,你别看我们这些人阵仗大,但我们都是守法公民。现在在这里关着你,也是迫不得已。你的老板所做的事情,伤害了我最爱的人。我真的,不想放过他。但你要是坚持不说,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让他逍遥法外,去伤害更多的人。

    我们的确有权有势,但我们也不可能不顾法纪。我只是想通过你,知道你的老板是谁,我们会用合法的手段,让有罪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的权势,能让法律程序走的更顺畅,却不可能逾越法律。

    所以,如果你不告诉我们是谁指使的你,我们就没办法找出这个人,以及他犯罪的证据。我知道从下药,到拍照,你都是按照你老板的要求来做的。你当时,没有愧疚吗?

    林建安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每个人都有,他在乎的人。是不是?

    张涛沉默了,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不知道林建安为什么那么有把握,可张涛觉得,林建安此时的心理战术,就是看穿了他有把柄落在周巡手里。

    张涛明明已经看出来,这只是心里战术而已,却还是被他说得有几分动容。

    是啊,每个人都有,他最在乎的人。张涛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弟弟张旸。他落在周巡手里的把柄,也是他弟弟张旸。

    他们兄弟俩的命运很波折,多年以来全靠彼此扶持才能走到现在。他们两个原来是村子里的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音讯全无,只剩他俩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十岁那年,奶奶离世,农村的医疗条件差,奶奶才七十多岁,甚至都不知道患的是什么毛病就不治身亡。为了活命,他们哥俩只好进城打工。

    那年张涛十岁,张旸九岁。但是张旸比张涛机灵,在劳工市场吃的很开,十岁不到的身板,硬装成16岁,也能混口饭吃。那个时候总是,没人愿意让张涛干活,反而是年幼的弟弟更能赚钱,养活自己。

    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物质需求变得复杂了,二十几岁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有本事赚钱,但是钱越来越不够用。于是弟弟就瞒着自己去打/黑拳,偷偷赚钱补贴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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