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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蔬菜汤 作者:楚清明

    如死……

    如果说二师父生起气来不是人,但却不是随便生气的人,白术偶尔还敢撩拨一下,那大师兄他绝对得罪不起。

    幼时他虽然是被师父捡回云隐山的,但那位老顽童哪里会带孩子,白术其实是被大师兄带大的,因此对这位如同半个父兄的方明扬有种根深蒂固的敬畏。

    不过说起来,他记得小时候大师兄虽然也不善言语,人却是很温和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冷冷冰冰,又惜字如金的模样呢……?

    看着白术那副装乖巧的模样,易安暗自好笑,正要开口对方明扬说些什么来解围,后者却冷冰冰丢下一个字:“回!”,转身甩门走了。

    “他这是要回去了?”易安一肚子话被晾在半空,不上不下,莫名其妙。

    白术却苦着脸说:“坏了,大师兄是叫我跟他回师门……”

    易安动作一滞,紧接着盯着白术问道:“你会回去么?”

    于情,他自然不希望白术就此离开,但于理,若师门有命,他却阻拦白术不得。一切,还是要看白术自己的决定,易安想知道的,也是白术的想法。

    至于如果他当真要听方明扬的话,易安会不会痛快放手,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白术愣愣地看着易安,显然脑中正在激烈争战,最后,他偏开头,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般,咬着嘴唇道:“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的命令……我再和大师兄说说吧。”

    就像卸下一千斤的重担,易安觉着自己仿若整个人都变得轻快,忍不住扬起嘴角,不顾房门未锁,一把将白术揽入怀中,不断亲吻着后者耳际,轻轻呢喃道:“子宴……我真高兴啊……”

    而白术,早已经被逗得满面通红,窝在易安双臂之中,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起来,虽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双臂却下意识回抱住易安。

    “修明……”他小声回应道,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叫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的名字,怎么像是忽然有了特殊的魔力,让他仿佛从内心深处开始都变得暖呼呼的,整个人依偎着易安舍不得放开。

    两人就这样抱了许久许久……

    到午饭时候,就算有千般不愿,两人也只得面对方明扬了。

    三个人同坐一张桌子,气氛冷得让小金和白狼都退避三舍,自己要了饭在房内吃。上菜的小二战战兢兢在一旁看着,生怕这三位大爷随时会打起来,影响了店里的生意;又怕自己离得太近,做了那遭殃的池鱼。

    还好,这三人只是一言不发地吃了一顿饭。

    等小二收拾了桌子,上了茶水,白术忽然抬头,对方明扬开口:“大师兄,我有话说。”

    方明扬似有所感,沉默着看了他半天,最后起身道:“来。”

    白术见他掉头就走,知晓大师兄不愿当着易安的面说,叫他跟着去房内。于是他也站起身,匆匆对易安点了点头,就跟上方明扬的脚步。

    易安坐在远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慢慢喝着,似是很悠闲。不过,假如有人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那一丝紧张。

    但他既没有跟上前,也没有使出什么法术去探听那二人的谈话。

    对易安来说,这是白术必须自己去做的事,而他信任白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白术终于回来了。

    易安没有去问方才那场交谈的细节,只对着白术一笑,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就那么静静等着。

    白术脸上犹有泪痕,直勾勾呆望了易安一会儿,然后低着头走过来,将自己埋入易安怀中,脸贴着他胸口。

    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朦胧模糊,依稀是从遥远处传来,亦真亦幻,却莫名能让他变得平静。

    “师兄明天就走,”过了好一会儿,白术抬起头说,“他一个人走。”

    方明扬此次是奉师门之命,而白术在这般关头违抗他的意思,无异于违抗师门。虽说他平日和师父没大没小惯了,但这一回,却并非儿戏。

    易安何尝不明白,却没有说什么,只安慰般摸摸他的头发,话锋一转道:“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想好了,我舍命陪君子。”

    白术知道他想让自己高兴些,便强打着精神,笑道:“还用说么?自然是游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人了!”

    “还敢看美人,”易安凑近了,在他唇间轻轻一啄,“你真是学不乖。”

    “怎么了?”白术疑惑。

    易安咳一声,用一个深吻将这个危险的话题带了过去……

    客栈另一个房间内,方明名扬烦躁地挥了挥手,墙上的影子顿时消于无形。

    但他脑海里,那两人额头相触,执手而笑的模样,仍旧叫他胸中像是溺水般痛苦难当。

    明明是他将那孩子一手带大,如今却要看着他跟别人白头到老,个中滋味,也只有方明扬自己明白了。

    如果可以,方明扬真想将白术带回云隐山,他还是他什么都不懂的小师弟,两人一辈子一起修行。而若不是数年前,他无意听见两位师父的话,他一定会那么做的。

    可惜……他不能。

    方明扬看着雪白的墙壁,仿佛能透过墙看到白术一般,良久,深深叹息,面上难得地有了一丝动容,却是如此悲切的。

    至少,我应该做对你好的事,是不是,子宴?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情不自禁明媚忧伤了一把~~~

    本章开始入v,编是好人,不倒v了~

    今天更新三章!

    不过只存了一章,剩下的会比较晚才更完

    32

    32、凡俗之乐

    七巧灵虫的机缘,不知是几世之前种下的,令白术一出生就背上了天劫。

    此劫若渡得过,从此泯灭七情六欲,修为大进,白日飞升,位列仙班;若渡不过,则终身只能是凡人,待百年之后再入轮回。

    他的小师弟,会哭、会笑、会恼、会怒,还会胆大包天地捉弄人,谁舍得让他变成只会修行,无情无爱之人?

    他们的师父清心真人,大概也正是这么想的,才会故意对白术体内的灵虫置之不理,还放他下山,只盼白术能融入这万丈红尘,绝了修真的念头,逃过此劫。

    却不知,原来易安正是冥冥之中助白术渡劫之人。

    白术与七巧灵虫之间的联系与生俱来,并不是可以轻易斩断的。若易安替他取出灵虫,此事就再无人可挡――白术定会习得法术,等他的修为精进到一定地步,便会无法自控地反噬灵虫之灵力,进而修为大涨,最后无情无欲……

    二位师父得知此事,只叹天命难违,造化如此。但方明扬却并未轻易放弃,他原本打算,若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干脆拼上性命杀了易安,来阻止天命运行。

    可谁知还没等他动手,半路就杀出个穆鸿秋来,将事情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弄成这副不上不下的情形。

    此后是退是进,竟然完全在白术一念之间了。

    方明扬领命下山之时,心中又悲又喜。

    喜的自然是白术阴差阳错下逃过那注定的命运,悲的却是看见易安与他的小师弟,竟然已经情根深种。

    可叹……可叹……

    而因为天命已改,带来诸多不可预料变化,使得易安替白术看手相之时,窥得一二天机,稍作联想,他就推出了前因后果。

    震惊之余,易安却只能强作无事,一句笑语带过白术的问题――不管他心里如何渴望,他都舍不得强迫白术做违心的事,也不能让自己的意愿影响白术的判断。

    “修行成仙也罢,做个凡人也罢,都随他心意吧,”易安心道,“有几天是几天,总会陪着他伴着他就是。”

    这两人,虽然各有立场,却能为别人舍弃私欲,如此难能可贵,大概连苍天也会为之动容吧……

    第二日,方明扬果然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而白术和易安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提起这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术虽然已经苏醒,但毕竟一番折腾,损耗不小,尚不宜挪动,因此易安在临仙镇找了一处宅子,搬出了客栈。

    为了让白术安心休养,易安可谓费了不少心思。除了各种珍贵药材像不要钱一样用,每天易安还会替他疏导灵气,好吃好喝伺候着,简直堪称无微不至。

    更不用说还有小金,尾巴一样围在白术周围,他一有需要就第一个冲出去,看得易安直纳闷:这孩子不是被灵虫的灵气吸引了么,现在灵虫在自己身上,怎么还围着白术转……还是白狼正常。

    就这么短短几日,白术就圆润了不少,日子过得不似神仙胜似神仙。

    唯有一样,就是易安不许他出院门,不许他吃肉,不许他跟白狼打闹,不许他这个不许他那个,管得比坐月子还严。时间一久,白术只剩下一种感受――无聊。

    于是他让小金寻来各种材料,又开始了雕木头小人的大业。这回时间太过充沛,因此雕得分外精细,发丝都根根可见。

    易安见他终于静下心来,开始教白术凝神之法,以便让他早日恢复元气。

    至于灵虫,不知为何还在沉睡。

    易安每过十日便输一次灵气给它,虽然不至于不能承受,但却令他时常感到疲累。在白术追问下,他将此事和盘托出,又安慰道:“似这般消耗,只有初期。等灵虫过了第一次蜕变,便能自行吸收天地精华了。”

    ――只是这第一次蜕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来。易安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若能早日催化自然是好,若不能,他也早已准备好舍了这一身修为。

    这些话,却没必要叫白术知道。

    不知不觉过了月余,除夕将至,两人只能在临仙镇度过新年。

    好在他们都是四海漂泊的性子,并无多少身处他乡的感怀,反而因为长久以来难得的热闹,都有些兴奋。

    这日,易安一大早就觉得白术有些古怪,问也不说,神秘兮兮地不知在干什么。

    等二人用了早饭,白术忽然拉着他的袖子说:“你又要去采办年货吧,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整日关在宅子里,都要长蘑菇了。”

    白术已然恢复了七八成,易安原本就计划着带他出去走走,此时他这么一说,易安反倒故意装模作样犹豫起来。

    一见他这模样,白术急了,连忙道:“我已经没事了,不信你看!”

    说罢,起身在地上跳了好几下,以示自己的确很健壮。

    易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得不可自抑。白术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哭笑不得道:“想不到易先生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多日不见你这般活蹦乱跳了。”易安笑。

    白术知他没有恶意,也不生气,咧嘴跟着笑道:“原本还想送你礼物,以报多日照顾之恩。现在我可要再想想了。”

    “白公子,小的知错了,”易安很是配合,起身一本正经对白术做了个揖,“您大人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计较。”

    白术被逗得哈哈大笑,摆摆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等着啊。”

    说罢,跑回卧房,拿了个东西出来,藏在身后。

    易安被勾起了好奇心,眼带笑意问:“是什么?”

    白术有些忐忑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狠了狠心,用慷慨赴死的勇气将手中之物往易安怀里一塞,恶声恶气道:“管你嫌弃不嫌弃,反正就是这样了!”

    易安低头看,原来是白术一直在雕的木头小人儿――他只听小金说过,却未亲眼看见,想来白术早有计划,一直避着他呢。

    “这是……”等他仔细看过,发现这木雕的小人儿,眉眼神态看上去如此熟悉。

    白术干咳一声,面色微微有些泛红:“不准说不像啊,花了我一个月呢!”

    “像,怎么不像。”易安轻笑一声,将他拉入怀中,印上一个温柔至极的亲吻。

    白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金赶紧拖着它轻手轻脚退下。

    这些日子两人时常这般亲热,可惜都浅尝辄止。为了“何时圆房”这一问题,小金和白狼甚至还展开了数次争吵,最后都以白狼被镇压告终――别看小金羞羞怯怯,斯斯文文的,整治起白狼,那是毫不手软的。

    收拾停当,留下小金和白狼看家,白术高高兴兴地跟易安出门采办。

    “没想到临仙镇不过甘州治下一个小镇,竟然如此繁华!”面对街上那些个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小摊,白术如此感叹道。

    易安看了他一眼,心想,在宅子里呆了一个月,果然看什么都不一样了。

    两人跟着集市上的人群往来穿梭,置办了不少食料之类。

    有过路的陌生人听见两人口音,便道:“是从京城来的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那人便十分热情地介绍起临仙镇,末了叮嘱道:“别看临仙镇不大,上元节的花灯可是很有名的,二位远道而来,可别忘了看啊!”

    白术一一应着,心头不由泛起暖意,像是有什么渐渐晕开一般。

    在云隐山的时候,日子过得虽然逍遥无比,但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哪里比得上这万丈红尘的繁华。师父他们虽然对他也很好,但清修终究不同,没有这般尘世的温情,也少不了责罚。

    回去的路上,白术对易安感叹道:“原来,世俗间的生活,是如此开心啊……修行者一生所求,不正是为了极乐。可若是真能得到极乐,又哪里在乎是一瞬还是永恒呢?”

    易安看着他,半晌道:“好好的,为何说起这个?”

    “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在想着这些事。”白术摇摇头,自己也十分迷惑。

    易安心知这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不管早晚,总要发生,不由暗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子宴,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选择,你愿意做短暂快乐的凡人,还是无情无欲的仙人?”

    白术闻言,陷入深思,认真想了许久,最后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修行,是为了成仙,可是成了仙之后,会比凡人更快乐么?”

    易安没有回答。

    两人都被弄得有些意兴阑珊,一路无言。

    快到家门的时候,易安却忽然说:“子宴,若能与你一起,更胜成仙。”

    白术震动一下,停下脚步,转头深深看入易安眼眸,在那之中,只有如此浓烈而深沉的情感,与比金石还坚定的决心。

    临仙镇的新年,虽然比不得长安繁华热闹,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白术和易安都是头一回经历,每一天都兴致勃勃的,忘却了诸多烦恼,只沉浸在真真实实的日子里。

    到正月十五上元灯节那天,他们特地出门去见识本地人特别提到的花灯。

    携手立于灯火阑珊处,白术忽然揽住易安,将自己的唇送上前去,吻得急切而绵长……

    易安不由抱紧了他,如此沉重,又如此踏实。

    等夜深,他们回了住处,一脸焦急地小金连忙奔上来报告:灵虫苏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33

    33、话痨的玉佩

    “什么时候的事?”易安赶紧问。

    小金便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易安之前将装着七巧灵虫的冰晶盒留在房内,令小金和白狼看守着。

    他们正因为谁先谁后的问题进行充分肢体交流的时候,白狼忽然说感觉到灵虫的气息。二者前去一看,盒子上的结界已经变得薄如蝉翼,仿佛被充溢的灵气撑开了,随时可能崩溃一般。

    而灵虫通体泛着青光,时强时弱,呼应着呼吸吐纳的节奏,无比鲜活。

    小金怕结界撑不住惹来麻烦,就照易安教他的法子,用自己的灵气稳固结界。谁知到那盒子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没多久小金就筋疲力尽。

    白狼正要顶上,却见青光缓缓敛去,冰晶盒的波动渐渐平静下来,危机度过,灵虫醒了。

    “既然如此,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易安道。

    小金哭丧着脸:“少爷啊,你亲自过去就知道了……”

    白术被勾起好奇心,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拔腿就往卧房去。易安无奈,也只得赶紧跟上。

    两人刚进了院门,就见白狼瘫在房门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一见易安和白术,它连忙跳起来,几乎带着哭腔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再多一刻老子就要疯了!”

    白术惊得停下脚步,目瞪口呆指着白狼,结结巴巴说:“你……你……你会说话?”

    “废话,”白狼一边跑开一边道,“还有老子是雪狼,叫九杀!下次再叫‘小雪’就吃了你!”

    原本应该是气势汹汹的威胁,却因为白狼丢盔弃甲的奔逃架势而大打折扣。

    白术被震得还没回过神来,易安却若有所思往屋内看了一眼,心里暗自惊奇:雪狼一族最是好胜,灵虫有什么能耐,竟然让九杀落荒而逃?

    他略一沉吟,进了房。

    “唉,你怎么跑到门外去了,离那么远,我说话你都听不见,太没有礼貌了。要知道我可是上古神物,法力无边,这可不是瞎说,之前你没少吸我的灵气,应该知道吧?我跟你仔细说……”

    朦胧的烛光中,冰晶盒被映照地微微闪着亮光,从盒子里传出一个声音,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没完没了,永不疲倦。

    易安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心里颇为同情地看了看白狼远去的方向,然后为自己后半生的情景默默捏了一把汗。

    灵虫似乎发现有人进来,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十分兴奋地喊道:“英雄!”

    易安没做声,灵虫却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之前给我的灵珠竟然蕴含着那么深厚的修为,让我回复不少,英雄好本事!只是不知英雄出身何处,师从何人啊?我先自报个家门,在下叫东方,取自日出东方与日月同辉之意,是不是很威风啊?别说我口气大,说起来,我岁数也有万年了,只不过每回从沉眠里醒来就要重生一次,看起来是小了点……说起来英雄你站这么远做什么,之前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东方,你能安静一刻么?”易安微笑着,语气轻柔地说。

    不知为何,灵虫忽然觉得周身有点冷,上古灵物特有的感觉告诉他,此时最好听话。于是灵虫乖乖应道:“哦。”

    易安耳根终于清静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回身叫道:“子宴。”

    白术应声而入,问:“怎么了?”

    “你与灵虫灵息相通,不宜分开太远,”易安道,“整日把它装在盒子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带在身上的好。”

    易安说到这里,不由停了一下。

    他原本已经测算无遗,想了一个好法子,却没料到灵虫是个话痨,现在连自己也有点怀疑那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如何带在身上?”白术见易安半晌不语,自顾自陷入沉思,便戳了他回神。

    易安道:“先前我给你的玉佩可还在?”

    白术点头,耳根一点一点变红了。

    那玉佩原本是他为了扮成普通人,问易安借来的,结果在洛阳还惹出一件不大不小的祸事。后来易安笑言,这玉佩也算和白术共患难,就顺手送给了他。

    当时白术懵懂无知,对于易安的举动并未多想。现在此事毫无预兆地被提起,他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坠在胸前的那块温润的石头,一瞬间换成了烫手的煤球一般。

    白术将玉佩从领口拉出来,低着头摘下来递给易安。

    易安假装没有察觉他的不安,只道:“此玉名为‘镇邪’,也是个难得的物件,天生能压制邪气。”

    “你是想……”白术恍然大悟。

    “嗯。”易安点头:“再合适不过。

    说罢,他将‘镇邪’玉托在掌心,又叫白术打开冰晶盒,翻倒过来。圆滚滚的灵虫掉在白术手上,打了几个转,才停在他掌心凹处。

    “哎哟喂……”灵虫呻吟一声,“会头晕的。”

    白术闻言手一抖,险些将灵虫扔出去,后者吓得伸出小短手抱紧了他的手指,连声喊道:“小心些,小心些,我很娇弱的!”

    怎么今天净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虫子也会说话了……白术晃晃脑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灵虫仍旧在喋喋不休,易安哼了一声,它赶紧双手捂住嘴,以示自己很听话。

    易安上前,用食指和拇指捏起灵虫,放在“镇邪”玉上。后者小圆眼睛四处乱看,似乎很是不安,想说话又不敢,于是扭来扭去,最后不慎从玉佩上滑了下来。

    几次之后,易安无奈道:“只是帮你找个安身之地。”

    灵虫这才老实了,安安稳稳趴在“镇邪”上。

    易安提笔沾着朱砂,在灵虫周围画了个法阵,然后小声催动咒语。只见灵虫身上溢出丝丝亮光,有成千上万缕,将玉佩包裹在内;朱砂画成的法阵渐渐变淡,似乎被玉佩吸收了一般,亮光散去,灵虫不见了踪迹,原本羊脂一般洁白的玉佩,变成了一半暗红一半深青的古怪模样,将将是个八卦图案。

    一番举动耗费不少力气,但却相当顺利,灵虫被封进“镇邪”里,至少暂时没有冲破结界引来祸事的危险了。而且还能随身携带,不至惹人怀疑。

    易安长舒一口气,示意白术上前,动作轻柔地将玉佩替他挂在脖子上,小心地塞进衣服内。

    他手指触到白术领口处暴露的锁骨,只觉清瘦细腻,忍不住用指腹抚过。白术身上略僵硬,却没有做出拒绝之态。

    易安心中一动,正欲再做点什么,冷不防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英雄!一刻已至,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吧?话说英雄你还没有介绍过自己,还有现在在我身上这位美人,小生名为东方,不知可否请教美人芳名?”

    易安动作一僵,三下五除二,将玉佩从白术身上摘了下来,然后打开窗,在窗外找了地方直接一挂,然后冷冷道:“以后不经允许开口说话,就反省一个时辰。”

    说罢,果断关窗。

    此时正是正月十五,子初之时,春寒料峭的,门外还刮着嗖嗖的凉风。

    灵虫刚一被挂出去就开始哆嗦,一声接一声地认错求饶:“英雄,别这样无情啊!外面天寒地冻,我很娇弱的!速速将我拿回去……”

    易安开窗,在寒风中颤抖的玉佩充满期待地叫了声:“英雄……”

    接着就被施了个禁言术,只能扭动不已,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小金偶然路过,看着窗沿上摇摆不止的玉佩,疑惑了一下:今晚的风有这么大么?

    夜半三更。

    整个宅院被结界笼罩着,显得分外静谧。

    易安和白术已经安歇,而惨遭折磨了一个时辰的灵虫,在外厅的角落暗自啜泣。它只是睡得久了点,好长时间没说过话,难免激动,为什么要遭此无妄之灾啊……果然自古美人多薄命……

    正在灵虫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白狼小心翼翼地潜了进来,左顾右盼,口中还小声道:“这么晚,应该都睡着了吧……”

    灵虫刚想开口,又想起铁血版易安,于是闭嘴。

    白狼等了一会儿,见房内毫无动静,这才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呼了口气:“真是的,没想到灵虫那么难缠。果然还是等这时候来吸灵气才是上策。”

    说着,它找到挂在屏风一角的玉佩,在附近蹲下来,一阵光之后,人形的白狼出现了。他的模样比上回所见又长大了一些,周身的气也更厚更稳。

    白狼盘腿而坐,体内灵气运行一个周天后,他喜不自胜道:“已经恢复了七成,再过些日子就能全好了。等那时候,老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正喜不自胜,冷不防门外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小雪,你要走吗?”

    白狼抬头,是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的沈金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班晚,还好总算赶在“今天”,将三更写完了,擦汗……

    34

    34、自作孽(上)

    措不及防看到小金,白狼却没像往常那般见面就掐,反而扭捏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回答:“……老子早晚要走的。”

    “……”小金长大了嘴,不知是被震傻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狼哼了哼,恶声恶气道:“你也是,难道打算永远当别人的跟班么?”

    “少爷可是我的恩人。要是没有他,我不知何时才能修成人形……” 小金下意识反驳。

    “就算如此,你也该为自己打算。”白狼几步上前,居高临下进行现场教育:“就算你愿意跟,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还不愿意要呢。”

    “如果是那样,就等到少爷和白公子不要我的时候再说吧……”此话一出,小金顿时白了脸,却仍咬牙道,“忘恩负义之事,我可不做。”

    “随便你!”白狼顿生“我欲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之感,扭头不在理他,自顾自继续到玉佩前坐下修行。

    小金像是没有意识到白狼的不快,也跟着到他身边坐下,既不说话,也没见有什么动作,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狼,好似饿汉盯着一碗红烧肉。

    后者有意装作无所谓,可惜心浮气躁,体内气息已乱,根本不听使唤,稍一运行便四处乱窜,险些走火入魔。

    白狼不得不停下来,怒气冲冲揪着小金的领子拉近,冲他咬牙道:“你这么看着,叫我怎么静心,怎么修炼!”

    小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解释:“我、我就是觉得,你修炼的时候……跟平时不太一样,特、特别好看……”

    白狼没料到他说出这句话,一时不知该继续生气,还是该说一句“过奖过奖”。

    而小金,见他没反应,还以为白狼不肯原谅自己,哭丧着脸道:“你要是不喜欢让人看,我这就走。”

    弄得白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不能叫他说“没事,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吧――怎么说得出口!

    而小金也是一动不敢动,一时间,俩人居然就保持着相距寸许的距离静止着,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白狼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憋红了脸。但小金不出声,他又不肯先灰溜溜让步,只好硬撑着,那滋味,简直像在锅里干烙,别提有多难受了。

    僵持不下之际,从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唉……正是少年时啊……”

    俩人一愣,同时抬头,只见挂在上方的玉佩散发着叫人莫名碍眼柔光,一晃一晃的,慢悠悠叹息道:“想我年少之际,也曾这般为伊人衣带渐宽人憔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此话一出,白狼跟小金头皮俱是一麻,面色更是火上浇油一般精彩万分。白狼迅速放手,往后跳了一步。俩人四目相对片刻,满面通红的小金饥不择食般丢下一句“早些休息”,夺门而跑。

    而白狼也好不到哪儿去,恶狠狠瞪了玉佩一眼,跟着落荒而逃,留下玉佩独自长呼着:“千万别告诉英雄我开口说过话啊啊啊啊~~~”

    可惜,已经没有谁会注意了。

    第二日,白术端着饭碗,停下筷子,十分疑惑地四下看了看。

    他左手边的白狼,背对着众人,浑身撒发着“别来打扰爷”的霸气;而他右手方向,一向喜欢粘着自己的小金站得远远的,还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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