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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蔬菜汤 作者:楚清明

    答。

    在小侯爷府上呆了半日,他的心绪早已平静下来,打算暂且不回云隐山,继续在外游历,拖他个七八月再说――这算是他一点小小的报复吧。

    只是心中仍旧郁闷。

    大概是他过于平静的反应似乎让阁主觉得无趣,后者有些失望地叹息:“你也未免过于淡定,难道是被你师父折腾习惯了?”

    白术哼了一声,将书推给他:“按照说好的,先请阁主看吧。不过,你要一本食谱做什么?”

    阁主一听这话,忽然又来了兴致,答道:“许久不见,给老朋友送一点礼物。”

    白术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知道八成这位阁主大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只不过他现在对师父满心不爽,乐得坐观其成。

    阁主笑眯眯示意小侍从将书收好了。

    事情办妥,白术正欲告辞,忽又想起什么,问道:“我家那臭老头说,他捡到我的时候,身上就挂着那把铜锁。上回我见阁主似乎神情有异,可是知道什么?”

    阁主像是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没有丝毫惊讶:“你想问什么?这次算赠送的,不收报酬。”

    白术沉吟片刻开口:“这铜锁,和我的身世有关。阁主可是看出我父母是何人?”

    “不错,“阁主没有否认,转而说,“不过他们既然做出选择,必然是有理由,你既然要追根究底,便要想清楚了。”

    “我想知道。”白术垂下眼睛。

    阁主思量一番,最后道:“你问的,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

    白术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忽然起身:“那书,阁主三日内还我就是。”

    “一晚足矣。明日我便差人将东西物归原主。”阁主道,却又忍不住开口:“你不继续问了?聚异阁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办得到……”

    白术摇头,谢过他就告辞了。

    阁主坐在原处,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背影渐渐消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他笑意盈盈地对着房间深处一台檀香木的屏风问:“你是失望,还是庆幸?”

    那屏风后有人!

    只闻一声轻叹,竟是易安从后面走出来,看了眼门外,回答道:“……都有。”

    庆幸,自然是因为白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选择了将那惊天的秘密继续尘封;为什么失望……易安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白术瞒着他的事吧。

    将诸般思绪都埋入心底,易安随口问阁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脸上复杂的神色被阁主尽收眼底,笑嘻嘻回答:“有人身上都快酸气冲天了,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易安一愣,却难得的没有回嘴。

    阁主有些幸灾乐祸继续说:“没想到我还能看到片叶不沾身的易先生为情所困的一天,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哪!”

    易安知道他是故意取笑自己,也不答话,沉默地在阁主身旁寻了位子坐下。

    阁主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尝一口。两人都没有急着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场谈话势在必行。

    良久,易安终于沉默够了:“他身上太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我只道定有缘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听他这番话,阁主却不甚在意:“你也不必思虑过多,毕竟他的回答你也听到了。”说着,又轻笑一声:“谁说这孩子傻,挺聪明的嘛。”

    易安听他说最后一句,有些无奈:“你只会拿话挤兑我,若有半点良心,至少做些什么吧,无所不能的阁主。”

    “啧啧,”阁主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易安扶额,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闹了一会儿,阁主难得地正经起来:“既然这样,我送你一样大礼。”

    易安询问地看过去,阁主道:“你大概也发觉了,白术身体里的东西。”

    “不错,”易安点头,却又道,“可我无法断定那到底是什么。”

    阁主闻言,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说:“是七巧灵虫。”

    “七巧灵虫?!”易安失声,一脸震惊。

    不怪他大惊小怪,这东西根本是传说中的灵物。

    据说七巧灵虫不老不灭,靠吸收人的灵气而生,而被它寄居的人轻则灵力尽失,重则连小命都要搭上。

    多亏白术走运,一直在云隐山修行,因此才不至于毙命。想来他始终学不会法术,就是这只灵虫在作怪。

    不过,凡人的力量始终无法满足灵虫的胃口,等它越长越大,白术早晚有一天要受其祸害。最好能尽早除去,以绝后患。

    但七巧灵虫世人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更不用说什么除去的法子了。

    易安想到此处,更是拧紧了眉头。

    他看向阁主:“你说的大礼……”

    “我知道祛除灵虫之法。”阁主冲着他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注:“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出自《内经》。

    24

    24、所谓秘籍(下)

    易安听阁主这样说,面上却没有露出喜色,反而问:“这样重要的消息,为何要白白告诉我?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阁主没有回答,不紧不慢地反问:“我要是说大家相交一场,举手之劳而已,你信么?”

    易安一挑眉,答案不言而喻。

    阁主见状,单手轻抚胸口,凄凄哀哀地说:“原来在明修心中,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别玩了,快说吧。“易安知道他抽起风来没完没了,便赶紧止住。

    阁主无聊地哼了一声,凑近他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最后道:“这法子虽说效果绝佳,可惜代价大了些。你打算怎么做?”

    “你只是想看我左右为难才告诉我的吧?”易安半晌无语,最后问。

    阁主掩口笑而不语。

    易安叹了口气站起身:“他大概快回客栈了。你要是想看戏,只管等着吧。”

    阁主目送易安离去,心情十分舒畅。他又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做,便连声唤小侍从将《五行大盒术》拿来。

    “谁能想到,这东西先落在我手里了啊……”阁主捧着书“桀桀桀桀”笑了一阵,声音之扭曲,让小侍从无语望天,知道自家主人又犯病了,十分贴心地将房门关紧,以防有人看到,砸了聚异阁的招牌。

    阁主实在是太高兴了。

    三十年前他跟清心真人打赌输掉了,不得已让出了自己喜爱至极的一套墨玉围棋……这下终于能报仇了!

    他快速打开《五行大盒术》翻找,动作很是流畅,仿佛对这本食谱非常熟悉一般。没多久,阁主大笑一声:“找到了!”

    书停在“十鲜翡翠汤”一节。

    阁主记得,那老头儿叨念这汤叨念了十几年,可惜据说有样食材十分难得,便一直无缘品尝。

    最后他用书和人换了一个灵兽卵。

    现在老头儿把徒弟派出来,想是寻到了那样食材,又想起这道汤了。

    阁主将前因后果猜到了七八成,于是狞笑着,将记载着“十鲜翡翠汤”的那一页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取了张纸,摆弄一番,夹在书里。

    那张纸乍一看一片空白,可清心真人若看见了,便一定会明白他留下的密语。

    想到那老头儿发现之后的表情,阁主忍不住伏在桌上,笑得死去活来欲罢不能。

    再说白术出了聚异阁,却没有回客栈,反而一个人在街头晃荡。

    此刻不过刚过亥时,离宵禁尚有数个时辰,长安城的街上仍旧十分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到处灯火通明。

    白术漫无目的地被人群带着走,心中一片茫然。

    阁主方才之言,如惊涛骇浪般将他拍打的粉碎。记得小时候,他曾经问过师父自己的身世,师父回答是在林子里捡到的,当时除了包裹着他的小被子,就只有一把铜锁。

    白术无数次猜想过这铜锁有什么含义,试图找出与身世相关的蛛丝马迹,但总是一无所获。

    此次下山,除了师父交代的事之外,他也存了弄清此事的心思。

    当初在聚异阁,将铜锁拿出来,一半因为它对自己确实极为重要,另一半,也是白术有意为之――既然聚异阁如此神乎其神,那一定能看出些什么吧!

    只是他没料到,竟然得来这么一个答案。

    白术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抬头。

    夜空中一轮弯月,如往常一般安静地洒落清冷的光辉,与河中倒影相对,无悲无喜,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变吧。

    白术忽然觉得疲累,便随便寻了处地方,靠着河边一株光秃秃的垂柳席地而坐,仿佛感觉不到冷。

    如果真如阁主所说,他的父亲是天下至尊之人,那他当初为何会被抛弃?在那片铜锁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

    那些往事早已尘埃落定,他也成了云隐山的小道士白术。事到如今,就这样下去才是最好的吧,但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呢……

    白术望着河面,脸上平静无波,除了疲惫之外看不出一丝异样,就好像他只是个普通的旅人,坐在此处稍作休息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白术全身都冷到瑟瑟发抖,却一动也不想动。

    “子宴!”正在此时,白术听到有人叫他,回头,就见易安正一脸焦急地走过来,“你怎么坐在这里,也不怕冻出病来!”

    到客栈之后,易安等了许久都不见白术回来,便催动符咒,这才知道他在何处,一路匆匆赶了过来。

    之前在聚异阁,易安躲在屏风之后,将白术一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是那时他并未看见他神情,只当白术真不在意。此时易安才明白并非如此。

    他走近白术,轻轻碰触后者脸庞,已是冰凉一片。

    易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披风给他围上,又伸手将白术抱入怀中,满是心疼地说:“出了什么事,值得你烦成这样?你是不是忘了有我在,嗯?”

    白术开始并不明白易安在说什么,只是周身被一片温暖包裹着,舒服地让人忍不住放松了身体,轻轻依靠在易安身上。

    等他渐渐缓过来,忽然便懂了。

    是啊!

    他怎么忘了,就算放弃追寻自己的身世,他也并不孤单。

    师父和二师父辛苦将他养大,不就如父母一般么?还有大师兄和小师叔,都是他至亲至近之人。更不要说,下山以来认识了许多朋友,李良、沈老板、小侯爷……他们都是豁达坦荡的好人,一路助他良多。

    还有……还有易安。

    白术抬头看他,后者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包含关切之情的眼眸凝视着他,让白术的心绪渐渐平息。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替他担忧,替他欢喜,替他遮挡一切风和雨。

    “没事,”白术看着易安,笑道,“坐在这里想事情,结果忘了时间。冻死我了……”他说着,故意将手伸到易安脖子里冰他。

    谁知道后者躲都没躲,反而仔细审视他的表情。像是确认没有大碍,这才搂紧了怀中之人,语气不甚在意地说:“让你想得如此入神的事倒是少见,是什么?”

    白术沉默了一会,最终摇摇头。

    易安眼神瞬间便有些暗淡,却听白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他一顿,最后笑了:“好,我等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易安低头凝视着白术,仿佛说出一个千钧的承诺。

    他伸手碰了碰白术的脸颊,手指却不小心擦过后者的嘴唇,只觉指尖触感异常温润柔腻,便不由心中一荡,抓住白术双肩,吻了下去。

    这个吻出于单纯的爱意,温柔异常,安慰之意不言而喻。

    白术先是呆呆站着,后来就不由自主微微回应着。那动作生涩而笨拙,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初次站起来,靠自己的双脚前行一般,跌跌撞撞,却充满希望。

    几度辗转,两人动作渐渐深入,变得激荡而热烈。等分开的时候,不由都有些气喘吁吁。

    易安再次将白术揽入怀中,深呼吸好几次,才平息了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不是不想,只是此时气氛不对,无论怎么做都会让他有趁虚而入的感觉,实在太不美妙。

    他要的是两情相悦,并不急于这一时。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抱了一会儿,易安低声道:“回去吧。”

    “嗯。”白术回应,两人便往回走。

    街上行人已经很稀少了,两人便一路紧紧靠着,仿佛融为一体般。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相依相偎,缱绻情深……

    阁主果然如他所说,第二日一大早便差侍从将《五行大盒术》送到白术跟易安所在的客栈。

    白术拿着书又翻了一会儿,对易安说:“这书里头记载的食物闻所未闻,倒是新奇得很,怪不得我师父费这么大力气找。老头儿最好吃,得了这书,一定高兴得很。”

    睡了一晚再起来,昨夜诸多情绪已经烟消云散,反而对他身边众人越发上心,某种意义上堪称因祸得福。

    易安见他恢复了正常,放心不少。他悄悄摸摸怀里的铜锁――就是白术那个,之前他从阁主那边换回来了,原本想找个机会还给他,结果一来二去,总是错过了。

    现在他知道了白术的秘密,反而不好再拿出来,只好先收着。

    不过,想起一件与白术形影不离十数年的东西在自己怀中,易安嘴角便止不住上扬。他对食谱并无多大兴趣,此时看白术劲头十足,加上心情大好,便索性出手帮他,用符纸幻化出一只浑身雪白的信鸽。

    白术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只比山鹰还炯炯有神的信鸽,有些不放心地问:“它真的能将书安全送到我师父手上?”

    他话音未落,那信鸽像是听懂了般,很不满地咕咕叫个不停。

    易安安抚地伸出手指,摸摸它的脖子,信鸽立刻十分亲昵偏过脑袋蹭蹭他。易安这才笑道:“你别小看它,这小家伙可是轻车熟路,很厉害的。”

    被他如此称赞,信鸽十分骄傲地昂起自己的小脑袋,对着白术又咕咕叫了两声,好似炫耀一般。

    白术被这只通晓人性的鸽子弄得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易安如此说,他也放下心来,乐得省下亲自跑一趟的时间四处游玩。

    于是,易安的鸽子带上那本《五行大盒术》,展翅飞向千里之外。

    这一去足足花了七日才赶到云隐山。

    清心真人正缠着周子豫,求他给自己做蟹粉狮子头吃,冷不防从天上掉下个东西,吓了他一跳,立刻反手抽出背上的剑,一把将周子豫护在身后。

    这时他们才看清,地上多了本书。再抬头,一只鸽子正在头顶盘旋,冲两人叫了几声之后才飞离。

    清心真人面带尴尬之色,讪讪地把剑收了回去。周子豫眼中却悄悄带了一抹温柔之色。

    眼前这人,又好吃又胆小,平素最怕麻烦和纷争。可是两人被追杀的那段日子,也是这样,一有风吹草动,他必定跳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好吧,晚上就做蟹粉狮子头。”周子豫伸手摸摸清心真人的发梢。

    他向来克制,这般举动已是难得亲近。虽然周围没有第三个人,清心真人的老脸还是悄悄红了,慌忙把目光投向地上的书:“我去看看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等他把书拿在手中,看清封面上的字,顿时又惊又喜:“《五行大盒术》!想不到小白真给找回来了!”

    说着,他连忙翻找,口中不住念着:“十鲜翡翠汤……十鲜翡翠汤……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旁周子豫望着鸽子飞离的方向,轻轻皱起眉头。

    小白定然已经知道清心真人的把戏了,他这回不肯亲自回来,是恼了,还是另有他故?还有……那鸽子,看着总有点眼熟啊……

    没容周子豫多想,只听清心真人一声惨叫,他连忙过去问怎么了。

    清心真人颤抖着说:“找不到十鲜翡翠汤……被人撕掉了……还有这个东西……”

    说着,他从翻开的书里抽出一张纸。

    周子豫接过,翻来覆去看了看,只是普通的白纸,满面不解地看向清心真人。后者连连叹气,掐了个诀,白纸上便慢慢浮现一些符号。

    清心真人指着那些符号:“这东西世上只有四个人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里会干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他泪流满面,“十鲜翡翠汤,被符知明拿走了……”

    符知明,自然就是聚异阁主的大名。

    清心真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悲痛地说:“他让我用东西换。”

    周子豫无奈地摇摇头,这姓符的他听说过,似乎是清心真人同门。两人一把年纪了,还爱玩这种把戏,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清心真人挣扎良久,最后不得不按照阁主指示,忍痛奉上许多奇珍药材,以及他知道的江湖八卦,这才将那一页食谱换了回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从唤鸽子将《五行大盒术》送出,了却白术心头之事起,易安的全部心思就放在如何替他将体内七巧灵虫除去的事上。

    阁主说,要诱那虫子出头,需至纯的灵气,想来想去,也只有心头那点修炼到最精纯的精血了。

    这么一来,易安定会元气大伤,非三五十年不得恢复。

    况且,那法子十分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就算有了精血也不一定成功,说不定会白白浪费……

    可惜就算万般困难也非走不可,根本没有其他路可选。

    易安纠结了两日,最后决定,豁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越到危急时刻越忍不住想写文……

    我会死很惨吧tat

    25

    25、七巧灵虫

    关于七巧灵虫的传说,世上流传了诸多版本,归纳起来无非是得之长生不老、羽化登仙或者功力大增,诸如此类。

    这些事,听到的人大多一笑置之,谁也没有傻到当了真。

    就连易安也没料到,这东西竟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身边……

    易安对灵虫是否确有那么多神力并不感兴趣,反而觉得十分棘手。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让这虫子有多远死多远,不要赖在白术身体里就行。

    但这世上从来不缺少贪婪之人,就算在修真界,妄想凭借法宝一步登天的也大有人在。易安深知这些事,自然也明白,若是白术身体里有传说中的七巧灵虫的消息散出去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在白术自小呆在云隐山,入世不过数月,认识的人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此时还瞒得住。可灵虫的香气对精怪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日子长了,难免有人看出端倪,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如此一说,取出灵虫的事竟然耽搁不得。

    易安躺在床上,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

    白术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曲折,为自己身世伤心了几日,想通之后却又立刻恢复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再加上师父吩咐的事已经办妥,多日辗转难眠的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易安陪在他身边,也不点破,见他已经释怀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白术安静的睡颜,最后悄悄退了出去,还吩咐小二不必打扰。

    白术这一觉直接睡到午后才醒来。他见升至中天的日头,微微有些脸红,连忙起身,叫小二送热水入房内。

    洗漱一番,白术觉得神清气爽无比,浑身别提有多舒坦了。

    他穿好衣裳,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于是打算下楼要些东西吃。

    此时并不是饭点,因此客栈一层只是稀稀拉拉坐了几桌人,大多是赶路的旅人。白术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易安――他虽然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如同误入鸡群的仙鹤般显眼。

    显然,易安也看见了他,笑一下,招手叫白术过去。

    白术一路走向那张靠墙桌子,身上落了来自四面的视线。他并不知自己刚睡醒,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看上去别提有多诱人了,只当这些视线都是因为易安和自己打了招呼,于是并不在意。

    白术在易安对面坐下,小二殷勤上前。

    后者正要再叫几样菜,却被白术拦住了:“别那般见外,添副碗筷就成了……嗯,再来点包子。”

    等小二依样送来,他当真也不客气,就着包子跟易安吃剩一半的菜喝粥。

    易安见此情形,没再多话,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多了一丝难以诉说的情愫。看白术吃得香甜,易安也伸筷子夹了一只包子,陪他一起吃。

    白术吃了六分饱,叨着半个包子,脸颊鼓鼓的,手上动作不停,眼神却不住瞟易安,表情有些郁闷――同样是吃包子,怎么修明就能吃出一派儒雅气质,自己就好似饿了三四天的饥民。

    易安不知他心中想着这些,只看白术脸色,还以为他仍在纠结昨晚的事,便温言道:“子宴,日后有什么打算?”

    一听这话,白术来了劲儿。

    自入世以来,他所行之处,总听人说到长安城有数不清的好地方。可惜之前白术一直忙于替师父找那本破书,没机会见识见识。

    等他终于自由了,早就心中盘算着如何一一尝试一番。

    易安这话,简直正中他心坎儿。

    白术三两下吞掉手中的包子,兴致勃勃地对易安说:“我方才还在想这件事――长安城这么大,好容易来一趟,总要好生游览一番才是。”

    见他打起精神,易安微笑:“这主意不错,不知子宴想去何处,兴许我了解一二。”

    白术笑嘻嘻地说:“摘星楼。”

    易安在那一瞬间僵硬了。

    摘星楼是什么地方?整个长安城没有人不知道,甚至远在千里之外也有人耳闻。南来北往的官宦富商,只要到了京城,少不得去见识一番。

    那里,说是天下最负盛名的花楼也不为过。

    最红的姑娘小倌,最好的琴师,最能说会道的鸨母,似乎全天下此行翘楚都聚集在一处。更不用说摘星楼位于流烟河畔,景色更是长安城里独树一帜的美妙。

    每到傍晚,流烟河的河面上就会起水雾。水雾飘在河面上方,随河水缓缓流动,就像是整个河中都是如水一般流动的烟雾一样,因而被称为“流烟河”。被这条河环绕的摘星楼,烟雾缭绕间颇有几分仙气,仿佛登上去便真的“手可摘星辰”一般。

    就像暴发户最害怕人家说他没文化,来逛花楼的都喜欢这摘星楼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调调――尤其是一些喜好卖弄的文人墨客。

    可是,白术怎么会知道到这个地方……

    易安一想,就觉得额头一跳一跳地疼,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白术看在眼内,以为易安生气了。

    说来也是,易安在他眼中是又儒雅又脱俗的人物,言谈必是琴棋书画,法术修行,见他只想着吃喝玩乐,肯定不悦。

    “那个,修明……”白术小心翼翼道,“摘星楼我自己去就行,你不必跟着……”

    他的本意是不劳烦易安,怎会想到这话听在易安耳中,就有了其它意思。

    后者脸色又黑了一层,白术干笑两声,饭也顾不得吃,蹭蹭蹭,蹭到门边,却又想起什么,挪回易安身边,小声道:“修明……那什么,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易安简直要吐血!

    可看白术那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样子,他还是乖乖将钱袋奉上,然后眼睁睁看着白术一个人走了。

    半个时辰后,白术出现在长安最大最豪华的花楼前,心里直感慨――摘星楼果然不同凡响,建得比王府还气派!

    他正兀自盯着招牌发呆,可摘星楼迎客的姑娘们是何等眼力,白术刚往门口一站,莺莺燕燕就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把他的小身板瞬间淹没,急得白术一个劲儿大叫:“衣服!衣服!别扯我的衣服!”

    本来暗中跟着的易安一听这话,忍不住跳了出来。

    原本围着白术的姑娘们顿时“哗啦”走了一半,涌向易安。

    这一番动静,白术自然也看见了易安,有些惊讶地问:“修明,你怎么也来了?”

    易安郁闷地又想吐血。

    叫他怎么回答?因为担心你做坏事所以跟着监督么?

    “忽然兴起……”易安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带着略微有些抽搐的微笑。

    “哦,”白术正在兴头上,也不多想,从花团锦簇中穿过,上前拉着易安的手说:“那我们一起好了。”

    和心爱的人一起逛花楼,这真真是世间独一份儿的体验……

    楼内鸨母早就听见异动,一见正主儿现身,上下打量一番,看易安跟白术,一身打扮虽然不打眼,但都不是凡品,显然非富即贵,便立刻笑成花一样,手绢一甩,就伴随着颤音贴了过来:“两位爷~~~”鸨母亲亲热热地嘘寒问暖,“奴家看着好面生,可是头一回来咱们摘星楼?”

    “嗯。”白术十分老实地点点头,其实已经被她的颤音吓住了。

    鸨母闻言,笑得更加欢畅,心道这等小鸡仔,得上点重口味地震撼一下才是正理。于是她转头小手绢一挥,一群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姑娘就从楼上奔了下来,将白术团团围住,上下其手,净往关键的地方招呼。

    白术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出了一头的汗,推不得逃不得,有些不知所措。

    易安倒还镇静,但脸色发黑,上前一步将白术护在身后,横眉冷对一众花花草草。

    鸨母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瞧就明白是什么情况,心道这回遇了个新鲜事。于是十分会心地掩嘴,娇羞一笑:“不如奴家安排个清静的厢房,上些酒菜,再叫欣欣姑娘弹首曲子……”

    易安的面色好转少许,掏了锭银子递出去。

    鸨母接过,也不等白术同意,就吩咐一旁的龟公去准备,然后陪着笑脸道:“公子爷这边请。”

    清静的厢房果然很清静。

    在摘星楼里绕了半天,前院的丝竹嬉笑之声基本都听不到的时候才到。房间倒是很大,十分豪华漂亮,就是有一点看起来十分奇怪。

    “怎么都空着?”白术问走在前面的老鸨。

    老鸨回身道:“公子爷,来咱们这里都是寻欢作乐的大爷,图的就是热闹。这里是专为您这样的客官备着的,又清静,又安全。”

    就算您二位想干什么都没关系嘛!老鸨在心里补了一句。

    白术听着她的话总觉得有点怪,但好不容易从一堆姑娘手下脱身,他也就没有追究。

    进了厢房,酒菜已经备好,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整张桌子。

    仔细一瞧,还都是些一般人家见不到的好东西。别的不说,光桌子上的那道“美人尖”,就是用出壳不满月的鹅舌和新鲜樱桃做的,乍看普通,却不知要费多少心思。为培育春日结果的樱桃,要盖暖房用炭火不停熏烤,持续数年才成。相比之下一只鹅只取其舌,其余部分都弃之不要,就根本不算多么奢侈了。

    房间里还坐着个清秀的少女,怀抱琵琶,低眉顺眼,看了十分舒服,想必正是那位欣欣姑娘。

    易安皱眉道:“我们先用酒菜吧,其他的稍后再说。”

    鸨母连忙回话:“都怪奴家,拿这些俗物污了公子的眼,这就撤了,这就撤了……”

    欣欣姑娘立即十分有眼色地、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鸨母谄媚地笑着,替二人掩上门。

    房内终于清静了,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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