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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蔬菜汤 作者:楚清明

    手贱!叫你手贱!没事捉什么妖啊!这下好了吧,真遇着妖孽了!”

    那妖孽见状,从树上一跃而下,轻盈地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小道士,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好像思考着怎么玩弄猎物的猫一样。

    要死了……要死了……

    白术有些绝望,下意识四处乱瞟,试图绝处逢生。他的目光落在香案旁的木桶上……

    狗血!

    刹那间,还来不及思考,白术已经冲了出去,抱起一桶狗血就朝那妖孽泼了个劈头盖脸……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连一旁正和金银团子组纠缠的白狼也觉察出异样,转头一看二人架势,立刻明白了,眼睛里开始燃烧名为幸灾乐祸的熊熊火焰。

    ――小道士,你死定了!

    白术却对异样的气氛浑然不觉,只当妖孽真的被狗血困住,动弹不得,便长舒一口气,故作淡定地将木桶放下:“本道就说嘛,狗血最灵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从容不迫地走到妖孽身边,微仰头看了看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喃喃自语:“唔……妖,怎么收来着?”

    “你可以先布个天罗地网阵。”

    一只血手搭上白术肩膀,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这么一句话。白术转动目光,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老……老……”他哆哆嗦嗦地说,那人为了听清楚,便低身凑近了一点,激得白术一下子跳起来,惨叫一声:“老妖怪啊!”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白术一把推开那人,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奔出花园。白狼见没有好戏可看,生怕引火上身,也跟在白术后面迅速逃跑。

    “其实我不老……”易安看着白术消失的方向,抹了一把脸,“小道士挺有意思。”

    说后半句的时候,他发梢上的狗血还在往下滴,但易安一点没有动怒的意思,语气饱含深意。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微微牵动嘴角,更显得眼尾微弯,有了些似醉非醉的意思。这种情况,根本就是无聊到极点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点乐子,于是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一旁的金银团子组终于从吓呆的状态回过神来,正好瞧见易安一副不良的表情,战战兢兢相互看看,银两茫然道:“这人怎么忽然间变这么厉害?”

    “无妨,别忘了他也看不见我们,”金条说:“快走吧。”

    两只团子伸出小短腿,一点一点往外挪,试图毫无痕迹地离开现场。谁知易安目光一转,定在它们身上,道:“过来。”

    团子们吓得一颤,想跑不敢跑,你推我搡的挤作一坨。

    易安从它们身上依次扫过,最后哼道:“沈宅风水绝佳,本是祖上福泽,但后辈不争气,反倒成了祸害。”

    “虽是由欲念幻化的妖物,”他叹,“难得你们无甚大恶……”

    金条被那目光一看,几乎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来历?”

    银两见金条将老底都给掀出来,连忙伸出细小的手捂住它的嘴,由于身胖手短,两只挤成一团,四只绿豆般的小圆眼睛滴溜溜看着易安。

    易安被逗笑了,道:“行了行了,我可不喜多管闲事。不过……”

    团子们刚放下心,听见那个“不过”,又紧张起来。只见易安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要不要当我的侍从?”

    金条和银两面面相觑。

    虽说沈府花园灵气充沛,它们毕竟是由沈老爷的欲念而生的,整日被老头的贪欲影响,日子很不好过。眼前这叫易安的人,深不可测,跟着他未必不是个机会……

    银两素来最有主意,这么一想已然心动,但还有些犹豫不决。

    易安见状,微微一笑,道:“跟着我,能结识那小道士。”

    团子们想起那股香气,没有丝毫抵抗力,立刻点头如捣蒜――那可比沈府的灵气舒服诱人多了。

    易安便不再客气,左手掐了个诀,口中默念几句咒语。

    只见一道银光从他手心泄出,潮水一般将两只团子圈在其中,旋转起来,渐渐成为一道光柱。

    等光慢慢淡去,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细眉细目的少年。

    “成了。”易安笑。

    那少年将自己上上下下地看,口中惊奇道:“什么法术这般厉害,竟然能将我们化为人形?”

    易安没有回答,说道:“给自己起个名字吧,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侍从了。”

    少年沉默片刻,砸出三个大字:“沈金银。”

    易安情不自禁抽搐了一下,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么……

    再说白术使出浑身力气奔回房间,才发现那妖孽并未跟来,略微松了口气,暗自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鬼地方。

    他小心地将房间门窗关紧,画了一层又一层法阵,才勉强安心,抱起白狼上了床。

    白狼异常乖觉,安安静静窝在他怀中,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小雪,你吓坏了吧……”白术抚摸着白狼背上的毛,自言自语,“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妖怪……惹不起躲得起,是不是?”

    白狼无言。

    人妖不分的道士,他还是头一回见――那人分明是个道行高深的修真者。不过,他此时力量太过微弱,当然犯不着和修真者结梁子,能躲就躲罢!

    这一夜白术睡得很不安稳,到清晨起来后,活脱脱忙活了一晚上的模样。

    老管家一见他便道:“道长真乃神人!我家老爷昨夜睡得安稳,今早一醒来,浑身舒爽了许多!我家老爷甚是感激,说多亏了道长!”

    白术心想,毒解了当然舒爽,嘴上却道:“好说,好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管家看着白术一副疲惫之态,敬佩之情溢于言表:“道长昨夜辛苦了。敢问作祟的是什么东西?”

    白术那在云隐山饱经锻炼的脸皮都有些撑不住,勉强说:“不过是只桂树精,已被小道降了。”

    管家喜道:“不愧是云隐山的道长!我家老爷已经吩咐下谢仪……”

    白术本来正想开口告辞,听到“谢仪”,便将话咽回肚内,装模作样推辞起来。

    “听说来了一位修为高深的道长。”

    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人。白术一看,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掉――这、这不就是昨晚那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正牌攻终于出场了

    那一段咒,是在资料的基础上瞎改的,勿当真……

    从下章起就一章一章更吧!

    4

    4、捉妖(三)

    其实白术昨夜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之后,便知道坏了事。

    他在云隐山这些年,师父费尽了力气,也没叫他看见半个妖孽,怎么偏偏一到沈府就看见了?再加上那人除了相貌漂亮得异常,也不见有什么妖异之处,多半是自己疑神疑鬼,闹了大笑话。

    更不要说那人三更半夜出现在花园,身份必定不凡,他就这么泼了人家一身狗血……

    看着老管家闻言回身,面带笑容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唤“易先生”,白术脸色更加难看,悔不当初――早知这样就该赶紧告辞的,为何要贪图谢仪!这下可好,冤家路窄啊……

    老管家并未发觉白术心中纠结,介绍道:“易先生,这位是云隐山的道长,昨日来了青云镇,正巧应了您的卦啊!”

    接着回头对白术说:“道长,易先生就是先前小人说过的那位高人。”

    白术应声看向来人,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双手负于身后,端的是副潇洒儒雅,风度翩翩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个人畜无害的书生――除了那双含笑的眼睛,愣是和昨晚找不出一丝丝相像!

    他不禁心生埋怨,若不是这人多事算什么卦,自己也不会来沈府;若不是他半夜上什么树,自己也不会闹笑话!

    这下可好,要是传出去,不仅饭碗保不住,云隐山的招牌恐怕也要砸得稀巴烂了,师父知道了,非揭了自己的皮不可……

    他正愁眉不展,易安已经看过来,拱手道:“原来是云隐山的道长。在下易安,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白术听他语气间仿佛不认识自己,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昨晚月黑风高的,兴许就真没看清呢?

    “白术,”他拿不准深浅,只得干笑两声,上前一步握住易安双手上下摇晃:“易先生真是一表人才!久仰大名!啊哈哈哈哈哈!”

    “道长知道易先生?”管家疑惑。

    糟糕,说错话了,什么久仰大名啊!

    “萍水相逢,萍水相逢,哈哈哈哈。” 白术心中一跳,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天机不可泄露。”

    老管家立刻恍然大悟,自以为明白地点头。白术管不了那么多,见眼前危机躲过去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白狼眼见这一幕,忍不住冲着白术哼:算你走运,遇到个脑袋不清楚的。

    可惜落在白术耳中,只有自家宠物软软的叫声。

    他回身将缩在自己脚边的白狼抱起,摸着它背部光滑的皮毛低声道:“小雪,是不是饿了,别急啊,等会出去就给你买吃的。”

    老管家被这么一提醒,赶紧将欲往出走的白术拦住:“我家老爷已经吩咐了宴席,道长千万再少待片刻,务必赏脸、务必赏脸。”说罢急急躬身退下。

    白狼悲愤:太无耻了!明明是你想吃东西吧?!

    白术目的达到,压根不管怀里的小毛球张牙舞爪一副抓狂模样,将它放回地上,自己寻了椅子坐下。

    一抬头,正巧对上易安笑吟吟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转了个方向欲避开。可那目光像有穿透力一样,怎么也甩不开,让人无法忽视,白术无奈,勉勉强强问:“易先生有什么事?”

    易安扬起下巴指了指白狼问:“你的宠物?”

    这词好似戳了白狼的痛处,它一下子跳到两人中间,四只爪子撑着地面,放低了头,从鼻子里发出低沉的哼声,好似一只炸了毛的猫。

    易安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白狼,只这一眼,就让后者觉得浑身发冷,蹭着后退好几步,躲到白术身后。

    “让易先生见笑了。” 白术方才听说易安是算卦为生,心里认定他是同道中人。看他混得风生水起,又羡慕又不甘,再加上昨夜“巧遇”,此时心中感受十分复杂,因此并不欲多话,只安慰般拍了拍白狼的小脑袋,勉强应了句。

    易安显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乐子,索性过来在白术身边坐下,十分温和地笑笑:“我总觉得白兄甚是熟悉,”一个饱含深意的停顿,接着伸手扶住白术肩膀,凑近轻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调戏!红果果的调戏!

    白狼心中万分纠结,一方面,看见白术倒霉实在大快人心;另一方面,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个正在倒霉的家伙,是它目前的饭碗……

    于是它保持沉默――绝对不是在看好戏!

    “怎、怎么会?”白术见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这本来是他的强项,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脑子都一片空白,原本想好的说辞都不翼而飞了。

    易安眉梢一挑,看着小道士的眼神带上几分戏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白术总觉得他言语间有些深意,却又不敢挑明,只能附和着干笑了几声。

    “对了,”易安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在花园中捡到一样东西,想必是白兄之物。”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白术定睛一看,是把铜锁,上面还刻了个“白“字,甚为眼熟,和自己自小挂在脖子上那个有那么七八九十分像……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颈间果然空了。

    “正是小道家传之物,想必不慎落下了。”不知怎么竟然到了易安手中,白术总觉得这是什么物证一般,脸上有些发烧,赶紧道谢,拿过来挂回脖子上。

    易安道:“可巧叫我捡着了,可见我与白兄是有缘分的。”

    白术只能干笑。

    他觉得自己今日笑得特别多,嗓子都快干了,刚咽了口茶水打算润润,易安下一句话,就叫他干笑变干咳。

    “都说医人者不自医,”易安叹一口气,“否则我昨夜该给自己算一卦的。”

    “怎、怎么?”白术心跳顿时加速。

    易安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昨夜饮了些酒,不知发生了何事。早上醒来,身上都是狗血,衣服都毁了。”

    “真、真倒霉啊!易先生可还记得……是何人所为?”后面那句话,透着一丝心虚。

    易安摇摇头,白术暗地里松了口气,同时十分难得地感到了几分内疚。

    紧接着,易安抛出一记重击:“江南锦绣坊的织造,十两银子一尺,可惜了。”

    十、两、银、子、一、尺。

    那一件衣服岂不是要几百两?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

    身为一个对银子有着特殊执着的小道士,白术的心在滴血――几百两啊!就这么毁在他手里了……

    事已至此,白术打死也不能认了,只恨自己太莽撞,更是对易安抱歉万分,一张俊脸煞白,眼眶眼看着开始泛红……泛红……

    一半是恨的,一半是心疼的。

    小道士还太嫩……不过,这样更好玩。

    易安微微眯眼,感到很满意。

    他半是无奈半是温和地笑笑:“白兄也不必替我心疼,若不是夜里去了花园,也不会正好捡到白兄遗失之物。”易安微微垂眸:“这就是缘分吧。”

    白狼见易安如此故作姿态,心生警惕,暗道此人不怀好意,急急拉扯着白术衣角,想提醒一二。

    哪知白术此时心中有愧,只含糊应了易安几声,根本没留意白狼的异状。

    待易安一个眼神扫过去,一切安静了。

    正在此时,老管家进来禀报:“二位,宴席已经备好了,请随小人来。”

    白术闻言,几乎跳起来冲向管家,口中不住说:“先吃饭、先吃饭。”心里却道: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这也太难受了!

    他打定主意寻机会溜走,不受这份罪了。只是想起那些“谢仪”定然泡汤,白术不免感到一丝心疼。

    易安一笑,似乎对白术心里那点小九九一清二楚,也不拆穿,就这么跟了上去。

    青云镇是个小镇,但沈老爷的宴席很是阔绰,上至飞禽,下至走兽,各种珍馐美味摆了满满一桌子。

    正主理所应当坐在主位,接着就是白术、易安,以及作为陪客的沈家几位公子。

    一见白术,沈老爷十分激动地谢了几句,然后立刻喘了起来。一旁宠妾们吓得连忙上前抚胸捶背,好一番折腾才平息。

    沈老爷对此甚为受用,略微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被宠妾们扶下去休息了。

    剩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觑,安静得诡异,气氛略显尴尬。老管家干笑着不停地说着恭维话,几位沈公子连声附和。

    易安一脸淡定的微笑,不置可否。

    而白术,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正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开溜,愁得小脸惨白,面对一大桌子的菜,甚至他最喜欢的清炖鲫鱼,根本提不起一点胃口。

    这可苦了白狼。他站在小道士腿上,悄悄踮起后腿,将脑袋凑上桌去,对着那黄亮亮香喷喷的孜然烤羊腿直流口水。

    眼见羊腿从滋滋作响,到热气渐稀,小道士还在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碗里的饭,白狼真是心急如焚。它使劲拱了拱白术的腰间,但后者压根没心思搭理,更急得它哼哼直叫。

    “白道长,可是菜肴不合胃口?”沈大公子忽然开口。

    白术闻声抬头,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而他面前的白饭已经被自己用筷子刨了个坑。

    “非也,非也。”白术赔笑。

    忽然一双筷子伸到他面前,还夹着一大块鱼腹部最肥嫩的肉。

    白术转头,就看见易安一副关切的面孔:“白兄可是有所顾忌?这菜中并无禁忌之物……”

    老管家也连道:“易先生关照过的,道长放心。”

    白术无法,只得接过来放入口中。

    易安笑得很欣慰,接连又夹了几回菜,眼看着白术面前的盘子里堆起了小山才停下,也不管几位沈公子神情各异,精彩纷呈。

    白狼等了许久,见还没轮到自己,急得上蹿下跳,若不是场合不对,大有恨不得跳上桌之势。

    易安瞥了一眼,顺手塞了一大块烤羊肉下去,耳根总算清净了……

    酒过几巡,气氛才轻松了些。

    沈大公子替白术斟了一杯酒,问道:“听闻白道长在后花园捉到了妖怪?”

    话音一落,沈府众位公子的目光都落在白术身上,显然对此事甚感兴趣。

    白术欲哭无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心中泣血,偏偏又无人诉说,只得硬撑出一个笑容随口胡诌了两句。

    至于这其中,谁是真好奇,谁是别有用心,他已经无力关心了,沈老爷自求多福吧!

    好容易,这顿受刑般的宴会结束,白术趁易安还在和众人寒暄之际,偷溜回房,匆匆收拾了几件行李,打算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不料刚打开门,就见易安笑吟吟站在门外。

    “白兄,这般匆忙,所为何事?”易安略带惊讶地问。

    真是倒了霉了!

    白术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面上仍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我性子急,此事已毕,想着也该上路了。”

    “不知白兄欲往何方?”易安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

    白术含糊应道:“不过是四处游历,随便走走……”

    易安想了想,道:“我也恰有此意!既然与白兄甚为投缘,不如你我结伴,一路同行可好?”

    纵使白术的脸皮已经炉火纯青,此时也不禁有些扭曲,只勉强维持着一个纯良的微笑。而易安笑而不语,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想他白术在云隐山的时候,虽然要时常和无良师父斗智斗勇,但也有七八成的胜率;下山以来更不用说,简直是手到擒来。

    可从昨晚开始,他就处处不利,这罪魁祸首还甩都甩不掉……

    白术越想越气,伸手入怀,摸到一个小瓶――这是他下山顺手带上的“一动不动“散。

    只要一撒出去,弄倒了这人,到时候想走想跑就随他了!

    他正要动作,冷不防传来一声叹息,低沉的,悠长的,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悲伤,简直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白术抬头,只见易安目光幽深,正定定看着自己,好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白兄可是觉得我太唐突?若你不愿,我也……”后半句没有说完,易安偏头,侧脸角度分外寂寥。

    可恶……他对这种眼神最没有抵抗力了!

    白术想到自己害人家丢了几百两银子,更对这一点“小小的要求”无法视而不见。对视良久,他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哼哼道:“好……好吧。”

    白狼扭头,简直不忍心再看。

    易安一笑,扬头唤道:“小金!准备出发了!”

    细眉细目的少年沈金银应声进来,背上赫然背着打包好的行李。一见白术,沈金银立刻两眼放光,就要往他身边凑。

    白狼感到威胁,跳到白术身前,护食一般低吼着。

    恍惚间,白术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山上那鸡飞狗跳的日子,不觉生了几分亲切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就这么,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征程……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更新,我检讨……掩面

    前一阵琐事缠身

    ――――

    发觉自己前一阵写走形了,

    大修了一下,大家不妨重新看过……

    5

    5、黄公子(一)

    清晨的官道上,秋雾还没有散,目之所及均像隔了层薄纱般迷迷蒙蒙的。远远响起“得得”的马蹄声,与车轮前进发出的吱呀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有些诡异。

    赶车的并非寻常车夫,而是一个细眉细目的小童,穿着一件墨绿衫子,年纪尚轻,手法却很老道,马儿被侍弄的服服帖帖,跑得分外稳当。

    “到哪儿了?”

    一声哈欠,马车帘子被撩开,探出一张脸,正是白术。

    “白公子,你醒了!”一路安静的沈金银听见白术声音,两眼陡然放光,殷勤招呼着。

    此时的白术,道士袍已经换成一身浅杏黄的衣衫,腰带玉坠,一样不差。他本就生得清俊,这么一来,活脱脱是个贵公子模样。一声“白公子”,没有丝毫别扭之感。

    白术应了声,左顾右盼一番,眼见还是在山林中,便失了兴趣,又缩回车内。沈金银见状,回身欲跟着他往马车里钻。

    也真奇了,那些马儿依旧十分淡定地往前跑,一步不错,仿佛有个看不见的老把式在控制着一般。

    “小金,好好赶车。”易安淡然道。

    侍从撇撇嘴,恋恋不舍地看了白术一眼,又放下帘子,悻悻坐了回去。

    这一声总算让白术清醒了些,转头看易安。

    后者衣冠整齐,神清气爽,想必已经醒来多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易兄见笑了。”白术尽量装作不在意地说。

    “无妨,连夜赶路,确实难捱。”易安说罢,抬眼往外看了看,又道:“看样子就快入城了,今晚找地方好好休息一番吧。”

    白术闻言,自然大力点头。

    几人离开青云镇已有四五日,原本白术心中还有些忐忑,不过几日下来,他发现易安实在是个求之不得的好同伴。

    性情温和,善解人意,修为高深莫测……更重要的是,出手很是阔绰――别的不说,就是这马车,也是他一手置办。

    从沈家得的谢仪,白术转眼间就存进了钱庄,身上还是一穷二白。既然有人这么大方,他自然乐得沾光。

    再加上易安似乎真的对那晚之事全无印象,这么一来,白术仅有的一点抵触心思也便烟消云散了,两人开始称兄道弟。

    听说白术要找《五行大合术》,易安微皱眉头,道:“我竟不曾听过,想来确实隐秘。白兄这般招摇,恐怕不妥。”

    白术看看身上要多显眼有多显眼的道袍,觉得很有道理,便依易安之言,两人扮作出行的世家子弟。

    马车忽然一个急停,座位上呼呼大睡的白狼给甩到地上,顿时惊醒;正喝水的白术没防备,被洒了一身,

    “怎么回事?”易安连忙替他擦着,一边扬声问。

    小金道:“少爷,路边有个人。”

    两人下车,果然见路边草丛里躺了一名穿长衫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易安盯了片刻,眉梢一挑,转身欲走,身后白术却“哎呀”一声,凑了上去,蹲在那人身边左看右看,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呢。”

    说罢,将那人袖子掳上去,露出一截手腕,细长的指头便搭上去,凝神细辨。

    易安看他急着救人,微微有些吃惊,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小道士,虽然喜欢使些小把戏,心地却难得单纯得很。

    连易安自己也没发觉,他看向白术的目光,已经不是最初那般只为寻开心了。

    白术沉吟片刻,回头道:“小金,快拿我的药箱来。”

    小金闻言,屁颠屁颠跑回车内,从包袱里翻出个药箱给白术,然后欢欢喜喜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一脸满足。

    白术早就发现这小侍童似乎特别喜欢自己,也没在意,从里头翻出一个布包,顺势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银针,粗略望去竟有几百根。

    小金不知为何轻呼一声,落在白术身上的目光愈发热烈。

    白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几声,抽出一根银针,用三指捏住,静心片刻,便轻轻刺入那人前发际正中半寸处的“神庭穴”,慢慢捻动。

    没多久,那人紧闭的眼皮似乎有了松动之象,白术面色微喜,又抽出数根银针,十指间银光飞闪,令人目不暇接。

    约一炷香后,他将所有针都收入针袋,道:“应当无大碍了。”

    那人周身已经恢复血色,面上表情也甚为安详,只是还未清醒。

    白术左看右看,有些为难地对易安说:“易兄,此处少有人烟,若将这人放置不管,恐怕不妙……能否带他到城中再作打算?”

    易安看了看白术,点头。

    马车再次启程,因为车里多了个昏迷不醒的人,速度比先前慢了不少。

    不知为何,白狼反应极其激烈,从那人上车开始便烦躁不安,低声嘶吼个不停,几次冲上去啃咬。

    白术无法,只得将白狼抱在怀中,不断安抚。

    易安静静看了一会儿,开口道:“白兄果真是好人。”

    “过奖过奖,”白术没心没肺一笑,“这人周身衣饰不俗,想来也是个有身家的。我救了他,他怎么也得感谢感谢;即便没有,我也是积德行善,怎么算都不亏。”

    说罢,他扯了条毯子盖在那人身上。

    易安一愣,忍不住扶额笑了声,蹲下去帮忙。

    没过多久,躺在地板上的人轻哼一声,睁开了眼睛。他在白术的搀扶下坐起身,四下打量一番,问:“这是……何处?”

    白术将方才之事略略讲了一番,那人道:“原来是二位救了在下,不胜感激。敝姓黄,人称黄郎,敢问二位往何处去?”

    “黄公子,我们是要入城的。”白术笑得分外纯良。

    马车一路往昔阳城去,白术跟那黄公子闲谈一番,得知他遇了歹人,不记得了自己为何会倒在山林中,也不知家在何方,只隐约记得在城内。

    “我若见了家门,定能认出来,还请二位顺路带我入城吧!”黄公子道。

    等进了昔阳城,已是晌午。

    昔阳的热闹程度比起青云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熙熙攘攘的,小金只能驾着车慢慢往前溜达。

    白术闻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香味,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白术心里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易安轻咳一声,对小金道:“先找个地方歇息吧,我真是饿了。”

    白术知道他是替自己掩饰,心下感激,冲着易安笑了笑。

    黄公子听到此言,忽然说:“我记得昔阳城里,岳风楼的扒鸡很是有名,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去尝尝?”

    易安见白术眼睛眨了眨,知道他心动,便应了,吩咐小金按照黄公子所说,往岳风楼去。

    岳风楼的小二将四人带到二楼入座,十分殷勤地介绍招牌菜。

    易安笑道:“黄公子是本地人,定然有心得。”

    那黄公子毫不推辞,也不看菜牌,张口就点了三四个菜,什么招牌扒鸡,滑溜鸡脯,香酥鸡腿,草菇炖鸡。

    白术目瞪口呆地感叹:“黄公子……很喜欢吃鸡?”

    黄公子一顿,见众人,包括小二在内,都看着他,便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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