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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将军[N/P] 作者:上声

    娘胎里的不足,徐子赤打落地起,每年春夏之交,总要病上几场。

    每次他病了,都要一个人躺在床上养病,一趟就是半个月,不能出门上学习武,无聊得紧。徐子赤这个娇娇儿,哪里躺得住。

    他便去闹徐子墨。

    每每他要出门的时候,徐子赤就会望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巴巴地叫着:“二哥,我难受。”

    徐子墨只得去照顾他。

    又是煎药又是叫大夫,自然就耽搁了时间。

    徐子赤盯着漏更,等过了开课的时辰,就会掀开被子,一下子跳下床来,得意道:“这下你也去不了学堂了。”

    太淘气了。

    晚上,他生病烧得难受,掀着厚重墨色床帘,腆着脸,娇声撒娇道:“二哥,我难受。”下一句总是:“一个人睡太冷,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只穿着白里衣的他小小的一只,单薄又可爱。

    徐子墨最后答应。

    徐子赤便会耶一声,飞快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挤着取暖。两个男孩子的被褥,暖的像火炉,热得徐子墨也会比平常睡得香甜百倍。

    那时的空气里总有一股温馨安宁的旧色气息,

    多数时候,徐子赤第二天早上就会痊愈。然后,又边急哄哄地穿衣服,边趾高气昂地叫他:“徐子墨,你的床睡起来真难受。”

    娇惯的不行。

    ……

    “二哥,我难受……”

    他有六年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不知道这些年,他病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嫌一个人睡太冷,是不是也会难受地红着眼睛,小声哼哼。

    “大哥哥,你哭了吗?”

    小姑娘轻声道,“我听见你哭了。”声音顿了一会儿,才又带着小心翼翼地说:“大哥哥……你很难过吗?”

    徐子墨强撑出一个笑,想起她看不见,又道:“没事,只是沙眯了眼睛。”

    倾城一本正经道:“是哦,北疆这地方确实风沙特别多。”

    看破不戳破,客套安慰着,得体又善良地避开徐子墨不想说的地方。顺着徐子墨说,仿佛他说得不是一句蹩脚的谎言,而是多么正经的大事件。

    徐子墨笑了。

    这小姑娘被教的很好。

    也不知这孩子和徐子赤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叫徐子赤哥哥。他应是没见过这孩子的。难道是徐子赤母亲的亲戚?

    他摸着倾城的头:“你哥哥吃过药了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道:“哥哥刚刚吃过药了。大夫说今天不用再吃药了。”她趴在徐子赤床前,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好。”

    一个小孩学着老人叹气。

    徐子墨露出浅浅笑意。

    “哥哥就是身体一直不好。”小姑娘小声嘟噜着。徐子赤嘤了一声,翻了个身。大红锦被拱了拱,发出o的声音,像起了阵红浪。

    徐子墨眼尖的看见徐子赤怀里露出墨黑色的一角,像毛皮的。

    “这是……”

    他不由自主上前,扯住那墨黑色的一角,缓缓地用力,从徐子墨手里抓出来。

    这是……

    一角慢慢扩大,变成一张被紧紧抓着的墨黑色毛皮。

    是徐子赤离府的那个雪天,他脱下来,披在徐子赤身上的墨黑色斗篷。

    六年了。

    徐子墨的手颤抖着。

    他以为……这件斗篷早就没有了。

    它居然还在……

    小姑娘嘟噜着:“哥哥有时候也特别奇怪。比如,哥哥有件旧斗篷,都破了,还不让扔。每次病了都要抱着睡,不然就睡不着。”

    徐子墨心里翻江倒海。

    这些年,他一直在好好保存他送给他的斗篷。他以为,他以为,徐子赤早就把他生命里关于他一切都给剔除干净了。徐子赤……

    徐子墨舌尖冒出咸涩,像眼泪。

    他以为徐子赤会恨他的。

    可是他却会抱着自己的衣服入睡。

    徐子墨手不住颤抖着,喉头上下滚动,一下一下抽着喉咙想哭。

    他怕被倾城听出不对劲,强扯出笑。目光扫过床上,却促然对上了一双惺忪的情眼,微微泛着红,不笑都似带着笑,暧昧地传情。

    徐子赤,他醒了。

    “阿赤……”徐子墨还拎着那件斗篷,手足无措。

    徐子赤连着咳嗽了两声,先朝小姑娘温声道:“小城,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照顾了。你看你,这几天没睡好,都不漂亮了。”

    小丫头惊呼着:“啊?我不漂亮了?”

    徐子赤温和地笑着:“是的,回去好好养神。”

    徐子墨望着他。

    望着他的另一面,那样温和耐心的样子,丝毫不同于寻常的或骄纵或任性或讽刺的面孔。原来徐子赤当了哥哥是这样的温柔。

    小丫头登登登下楼了。

    徐子赤还一面咳嗽着,一面嘱咐她小心脚下。

    声音渐渐消失了。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了。小姑娘走着,似乎将空气里的闲适也带走了。房间陡然窄了,空气也干涩涩的,压抑的人呼吸困难。

    徐子墨喉咙干了。

    徐子赤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忽然朝他伸手:“还给我。”声音很沙哑,显然是还没好全。

    徐子墨呆了一下:“什么。”

    “披风。”徐子赤理直气壮地道。徐子墨和他素昔斗嘴惯了的,也不知怎么突然来了一句:“这是我的。”

    徐子赤一把夺了过来道:“堂堂北疆战神,送出去的东西还会往回要?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了!”

    那样嚣张,那样自然而然,那样肆无忌惮地确信自己会包容他。面对这样的徐子赤,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徐子赤小心翼翼把披风抱在怀里,又盖上了被子,拱了两下,竟打算又睡了过去。徐子墨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被晾着了。

    徐子赤回头,似笑非笑看他:“不走,打算留下来陪我睡觉吗?”

    徐子墨忙扭头就走。

    “慢着。”徐子赤坐了起来,又咳嗽了两声:“我让你走你就走,我怎么不知道北疆战神这么听话了。”

    徐子墨看着他。

    看着大红锦被从他胸口落下来,露出白色里衣,隐约透出朦胧的身躯。厚重的红与单薄的白,徐子赤在这两色交界处,一种被调和了漂亮,又张扬又懵懂。

    徐子墨呆了一呆,微微后退:“你要我怎么样?”

    徐子赤勾了勾手指:“过来。”

    犹豫着,徐子墨走了过去。

    徐子赤拍了拍旁边的床铺:“躺下,暖床。”

    “啊?”

    “怎么不愿意?”

    徐子墨摇头:“不是……我只是……”

    徐子赤嗤笑:“怎么,不愿意了,不伺候我这个被徐家赶出来的人了?”

    徐子墨迟疑:“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徐子赤不耐烦道,“你上不上来。”他理直气壮被宠坏着,骄矜任性,肆无忌惮地行使着他的特权。

    美人和被爱者的特权。

    徐子墨慢吞吞地上了床,躺下。

    徐子赤把衣服一扔,环住了他:“这下舒服多了。”然后闭上了眼。

    第十七章

    徐子墨浑身僵硬。

    大抵是发了烧,徐子赤的体温很高,手臂环在他腰上,像一小截火炭,烧得他口干舌燥。

    他咽了一下口水。

    空气中越来越干燥,世界好像成了个火场,腾腾蔓延着。大红帘幔打下来,将床铺隔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孤岛,他和徐子赤二人紧紧相拥,得以苟且偷生。

    全世界似乎只剩他们二人。

    两人陡然亲密起来。

    他侧躺着,腰被徐子赤环着,背上贴着徐子赤的脸。徐子赤总喜欢这样抱他,弓着腰,奶猫般蜷着。每次都弄得他必须曲着腿睡觉。

    两人的姿势还是一模一样。

    可不一样了。

    隔了六年,什么都不一样了。

    六年了,他和徐子赤再也不是十三岁了。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纵是床铺宽大,也总会觉得别扭与空间逼兀狭小。

    大红平金绣幔招摇起来。在太阳影子下,那绣幔红得透明了,厚重的质地仿佛也变薄了。窗外一截树干支楞着,红绣幔上透出一截纤细的暗影。

    徐子墨盯着那暗影。恍惚起来。

    像……

    像那晚帘幔上,那一截赤裸的腰臀……

    他一惊,为什么他会想起这个。他和徐子赤是亲兄弟,他怎么能想起这个!他挥手扯起大红平金绣幔,想将上面透出的那一截纤细的暗影扯碎。

    手却一不小心掀翻了床边的白瓷药碗。

    叮的一声响,茶碗摔在地上,碎了。

    世界都静了一秒。

    “徐子墨。”背后的徐子赤幽幽地出声,冷笑,“我就那么像洪水猛兽吗?不愿在这里,可以立刻下去。”

    徐子墨忙道:“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咬唇不语。

    在弟弟床上想起了他的……

    他说不出口。

    背后,徐子赤咳嗽起来。

    他咳嗽时整个人会蜷成一团,胸腔震动着,呼吸破风箱般困难。半晌才停下来。徐子墨听得心疼,想回头给徐子赤拍拍背。声音却停了。

    徐子赤轻轻呼了一口气。

    徐子墨更不敢动了。

    徐子赤大约也是尴尬的,从方才到现在,他僵硬着一个姿势,一动未动。两人紧紧贴着,像两个刺猬,既不能靠近,又不忍分离。

    静了许久。

    “徐子墨……”背后冒出徐子赤的声音,“我恨你。”

    未等他反应,肩窝处一阵剧痛,接着是灼热的呼吸扑了上来。徐子墨下意识要缩,却忍住了,“对不起。”

    是徐子赤咬住了他的颈窝。

    徐子赤打小就有咬人这毛病。父亲总打趣他是小花豹,生气时就喜欢咬人,牙口又好,每每总能把人咬的皮开肉绽。

    徐子墨以前屡屡受难。

    徐子赤呼吸声在耳边,急促的,压抑的,灼热的,烧得他耳朵发烫:“为什么……”他声音益发含糊低沉。

    徐子墨感觉皮肉被牙齿嵌进去,生切开般锐疼。他脸色发白,却一声不吭。

    徐子赤哑着嗓子道:“你的心怎么这么硬!”

    徐子墨哑口无言。

    一滴接一滴温热的水打在他颈窝里,顺着流入衣领里,一路痒到了心里。徐子赤的呼吸声也轻微到几乎没有了。他僵硬的不敢扭头,握紧了拳头:“对不起。”

    徐子赤哭了吗?

    许久,徐子赤松了口。

    徐子墨的肩窝火辣辣地疼,灼热黏湿,又是口水又是牙印,似乎还有血。他不敢伸手去擦,轻声问着,“好些了吗?”

    身后的呼吸平定了,徐子赤语气客气:“刚才失态了。”轻描淡写地将纠结爱恨一笔带过。

    徐子墨只得顺着他寒暄:“这六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听说你在做生意?”

    “嗯,贩马。”

    “生意容易做吗?”

    “这几年行情不错,也多少赚了一点。”

    ……

    彬彬有礼,像两个陌生人的寒暄。

    徐子墨忽然滑稽得想笑。

    在这个封闭窄小的床里,在这暧昧干燥的空气里,两人血缘羁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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